綾羅夫人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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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是那男人帶著惡意和惡心動靜的聲音—— “柔兒,屁股抬高一點,都給你,再給我生個孩子怎么樣?” “……若當初我與你一起入府,還有那姓紀的什么事兒,說不準江兒就是我兒了?!?/br> “等他死了,江兒就得管我叫阿爹了吧?哈哈哈……” 一時間,又是齊旼柔胡混完,衣裳都沒換,身穿瑪瑙色輕紗褙子和淺粉色襦裙,帶著惡心的味道抱著他哭—— “嗚嗚嗚,江兒原諒母妃好不好?我只是情不自禁而已,是你父王強迫了我,我當初也不愿意嫁過來啊?!?/br> “你父王病著,若是知道我跟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定會傷了身子,江兒你最懂事了,對不對?” 惡心的動靜和夾雜著喘息的調?笑聲,還有父王吐血的聲音,折磨著紀忱江的神經,他額角和脖頸的青筋勃發似乎隨時都能大開殺戒。 紀忱江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到達假山的,直到一聲明顯顫抖卻輕軟的聲音響起—— “長舟,紀長舟,你不是江兒,你的字,來自‘長舟截巨浪,平輿登峻趾’,無論多艱難的巨浪和險峰,你都能踏破?!?/br> 紀忱江靠在洞口,壓著想要碎掉整個山洞的暴戾,面色冷冽如冬,一言不發。 “紀長舟,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為你準備了一份我親手做的禮物?!?/br> 傅綾羅一聲聲喚著,將自己藏在離洞口四尺之外的角落里,只一盞琉璃燈映著她醉紅的面頰。 “你過來,我告訴你,我為何叫阿棠,好嗎?” 紀忱江緩了緩神,他曾經對自己更狠的時候也有,這病癥已經伴隨他快二十年,憑著強大的掌控,凌亂的幻覺很快就被他攆出腦海。 與此同時,他心底的怒火卻漸漸攀高,他第一次沒有遮掩自己的性子,面上再無溫和,只有冷漠和銳利。 他一步步行至傅綾羅面前,毫不意外她也是同樣的裝扮,這讓紀忱江眸底的諷刺更甚。 “你是打算穿著這身衣裳,讓我要了你?”紀忱江并不靠太近,只冷冷看著傅綾羅,沙啞著嗓子冷笑。 “你是覺得,舊景重現,我代替了那個jian夫的位置,與自己的母親不.倫,就能再不受困擾?” 紀忱江冷嗤了聲,居高臨下冷睨縮在角落里的窈窕身影,“傅綾羅,你以為你是誰?” 傅綾羅并不意外紀忱江此刻的怒氣,喝了火燒云,她膽子稍微大了點,加之看不太清紀忱江的神色,她才敢繼續說話。 只是嗓音怎么都無法太平靜,“王上不必如此侮辱自己,我今日不為侍寢,我只想跟王上講個故事,為王上慶賀生辰?!?/br> “你的慶賀,就是想惡心死我?”紀忱江再忍不住怒火,上前幾步,壓制著傅綾羅的身影,嗓子眼再堵不住怒火滔天帶來的惡意。 “還是你篤定,我必定會撕碎你的衣裳,好叫你能用自己的身子還了我的救命之恩,不欠我的,就能無所顧忌的逃離我身邊?” 他目光自上而下打量傅綾羅,一寸寸從她光潔白皙的額頭,鼻尖,唇角往下,用眼神撕碎一切。 “那你打錯了算盤,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會碰你!” 下一瞬,他的冷刺和傅綾羅的甜軟重疊到一起。 “你當本王的救命之恩這般不值錢?” “阿棠知道王上不會傷我?!?/br> 話說完,外頭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山洞里卻突然陷入窒息的安靜中。 聽到傅綾羅篤定的話,看她緊張到顫抖的身子,紀忱江狠狠閉了閉眼,第一次為自己的混蛋而后悔。 傅綾羅也聽到了紀忱江的話,她心想,自己本該傷心的,只是眼下顧不上。 明明紀忱江一分一毫都沒有碰到她,可她感覺比避火冊子里最過分的翻滾還要難受。 他灼熱的呼吸離她額頭超不過一寸,像在狂野地親吻著她不堪揉.搓的皮膚,讓她整張臉都漲紅起來。 曾讓荷花遭受重擊的臂膀,就撐在她臉頰兩側,劇烈喘.息的胸月堂稍稍用力,大概就能壓她臉上。 衣衫已然纏繞,只肌膚未曾碰觸,摩擦一觸即發。 他的腳尖微微向外,與她繡鞋相對,好像連腳趾都糾纏到了一起,令她蜷縮著無法站穩,只想軟軟滑落。 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哆哆嗦嗦站穩。 這不是火燒云給她帶來的勇氣,是出于小獸的直覺。 她覺得,若此刻,她敢碰到紀忱江分毫,這只兇獸絕對會毫不猶豫將她撕碎在昏暗的山洞里。 洞口閃起的雷光,驚醒了紀忱江。 今日的荷花格外漂亮,朵朵擠在一起,枝葉與花瓣之間隱隱交錯著動人的陰影,連低頭都不必,只垂眸就能觀賞盛景。 紀忱江在心里嘲諷自己,剛才話放得那般狠,身體卻叫囂著打自己的臉。 他每一存肌膚,都渴望著代替即將到來的暴雨,摧殘了這池子嬌花。 他狠狠咬了咬舌尖,努力壓制沖動。 他很清楚,今日但凡碰傅綾羅一下,她絕對走不出這個山洞,眼下的他沒那么好的自控能力。 “說話!啞巴了?”灼.熱吐息帶著幾分狠意,偏還要軟了語調,冷不成冷樣子,溫和又溫和不到家,沙啞得極為怪異。 傅綾羅被兇得一抖,動也不敢動,好幾息時間甚至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直到紀忱江重重喘了兩下,低罵著退開一步,傅綾羅跟著大喘了口氣,記起來自己的目的。 “我最喜甜食,阿爹總叫我蜜糖,后來覺得這小名太嬌氣,才改了叫阿棠?!?/br> “我,我小時候,很怕蟲子,可南地悶熱,夏日時候總有些豆豸,有一次我貪玩,被它刺到又壓碎在身上,渾身刺痛了好幾日?!?/br> “即便是好了,我想起來也要哭,夜里驚醒了也要哭?!?/br> “阿爹雖然寵我,卻并不嬌慣,而是每每帶我到那顆樹下,給我吃糖葫蘆?!?/br> “因喜甜食,后來任何時候,我只要到那顆樹下,阿爹都允準仆婦喂我一顆蜜餞,即便我貪心,一天跑好幾次,牙都吃壞了,阿爹也不曾阻攔?!?/br> 傅綾羅聲音抖得厲害,紀忱江甚至怕她哭出來。 但意外的是,她眸子里雖然瀲滟著水色,卻沒哭,聲音也甜軟得很。 “后來,等再看到豆豸,我想起的,不是它讓我疼到打滾,而是糖葫蘆?!?/br> “雖然阿爹從未跟我講過道理,可我知道,他希望我明白,這世上可怕的人,惡心的事有很多,可我不能因此懲罰自己?!?/br> 傅綾羅抖著膽子,主動靠近紀忱江,離琉璃燈盞也更近了些,好讓紀忱江看清她的身影。 “衣裳,頭發,刺玫,都無罪,怎能歸畜生了呢?王上……” 紀忱江突然偏頭看向洞外,暗啞著嗓音打斷她的話,“不是叫長舟?” 傅綾羅情緒斷了一瞬,這人都虛弱了這么久,怎就不能在旁人抒情的時候學會閉嘴。 不過,這一打斷,倒是讓她嗓音平靜下來。 “你怎能用仇人的惡來懲罰自己?你口口聲聲說我不一樣,可你知道嗎?阿棠喜月白,也喜輕紗,更喜刺玫和這假山?!?/br> 她頓了頓,閉上眼睛豁出去,“我也喜歡看那些冊子,喜歡熙夫人的坦蕩,男女合歡本該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若王……若你無法控制自己,何不嘗試將那些惡心的記憶,換成美好的記憶呢?” 恨還是因為在意,只要能拔出心底那顆刺,讓美好洗去所有骯臟,不管大仇是否得報,紀忱江都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紀忱江定定看著她,尤其傅綾羅閉上眼以后,他才放任目光的肆無忌憚,惡狼一樣在傅綾羅身上刮過。 不得不說,她以自身為矛,這番話非常有說服力。 他若有所思,不動聲色靠近傅綾羅,聲音啞得只剩氣音:“你要送我的生辰禮,是你自己?” 若她敢在這里回答是,若她敢抱過來,也許曾經的記憶真能被覆蓋,但他不保證她不會吃苦頭。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傅綾羅就乖乖搖頭,“不是,我是真怕疼?!?/br> 紀忱江:“……”那你折騰什么! 他不滿地看著傅綾羅,“生辰禮呢?” 傅綾羅不敢睜眼,她能感覺到紀忱江的目光,一寸寸似火燒,燒得她渾身無力,只想逃跑。 膽子最滔天的事情她也做了,這會兒下意識恢復乖軟,從頭上摘下那根合歡花簪子,輕巧拔出來。 這是根組合簪子,顫巍巍的合歡花摘下來,隱藏著里面不算太平整的雕刻,一個個圓球大小都不一樣。 但被傅綾羅捧在掌心,說不清是手百還是玉簪更白,仔細分辨,看得出,是一串糖葫蘆。 傅綾羅糯糯道:“我知王上不喜甜食,特地請明阿兄尋了上好玉石,自己雕刻出來的?!?/br> 她細白的手指上,還有偷偷雕刻留下的刀痕呢。 ‘咔嚓’一聲,紀忱江沒忍住捏碎了一塊假山石,又開始磨后槽牙。 這般大膽在人心尖上舞的女娘,手指幾道都能讓人心疼到什么都不想計較,乖巧起來夠甜掉牙,矛盾到讓他恨不能直接連皮帶骨吞下去。 心里那股子怒火卻漸漸不見了蹤影,他不動聲色避開她的小手,往傅綾羅那邊壓,越靠越近。 傅綾羅一抬頭,就見他目光噬人,驚得連步后退,直接擠在山石上。 紀忱江冷呵,“現在知道怕了?說了不會碰你,就不會碰你,不許哆嗦!” 傅綾羅心想,怎會有這樣眼睜睜說鬼話的人。 他們之間確實還有點距離,可連一個拳.頭都塞不下。 此刻,他躬著身子,月匈與荷花稍稍遠了點,只那雙強壯的月退,就抵在她膝.彎之間,不論誰動一下,都要嚴絲合縫懟在一起。 她有種寸寸肌膚都被燒的錯覺,guntang的刺痛,從上自下滾過她的身體,令她渾身戰栗,喘不過氣,眼前一陣陣眩暈。 雷聲轟隆隆又起,她恍惚猜測,是不是快要下雨了,烏云壓頂,才會呼吸這樣艱難? 被嚇暈是不是有點沒面子? 她說話很費勁,因為不敢偏頭,卻怕唇.動的時候直接碰到他的唇,緊張的嘴皮子都在發抖。 “王,王上……” “叫長舟,你喊我來,哄人怎么也得哄到底吧?”紀忱江也不動,語氣溫和又慵懶,與進來的時候截然不同。 他答應的事情就會做到,可若是傅綾羅碰他,就不怪他了。 今日收了如此大禮,請這個喜好甜食的小女娘……吃串糖葫蘆也是應當。 可能沒那么甜,糖漿管夠。 傅綾羅被他深邃銳利的眼神嚇得閉眼,嗓音帶了哭腔,“紀長舟!生辰禮送完了,快下雨了,我們回吧……” 紀忱江輕哼,“別告訴我,你現在走得動?!?/br> 傅綾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