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夫人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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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甚至有點佩服傅綾羅,多少年沒見過王上流淚了,嘖嘖…… “阿棠今日在做什么?”紀忱江沒理會喬安的感嘆,看外頭掌了燈,隨口問。 吐了太多次,原本低沉悅耳的聲音像用磨刀石剌過一樣,沙啞得不成樣子。 喬安端著蜜水過去,沒忍心說實話,“聽寧音的意思,應是為王上準備生辰禮呢?!?/br> 紀忱江手中的避火冊子略抖了下,半垂眸子思忖,“在后宅?!?/br> 喬安沒聽出不是疑問句,避重就輕道,“啊,我沒問,來人!” 他怕王上看出不對勁,打開窗戶散味兒,也叫親衛進來收拾。 雖然王上沒用什么膳食,吐得多是酸水,味道也不好聞。 紀忱江唇角勾了勾,在親衛進門的時候,只用大手撐住額頭,閉目凝神。 喬安也就沒發現,他家主君那略脆弱的冷白俊美面容上,無端多了幾分狠唳。 后頭幾日,紀忱江在喬安眼里,簡直成了這世上最讓人心疼的小可憐。 每日里紀忱江也不知要吐多少次,略紅腫的眼皮子底下,全是紅血絲,甚至連膳食都用不下去,最多就喝點湯水。 到了第五日,紀忱江已經起不來身。 不得已,叫衛喆去軍營里替換了衛明回來,幫著處理定江郡送過來的政務。 等衛明看到紀忱江這副憔悴模樣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王上,您這是……”折騰什么呢? 喬安重重哼出聲,“傅長御不滿王上處置了廖夫人,給王上出了難題?!?/br> 越說他越憤憤不平,“王上為哄她吃苦受罪,這么多天,她不說來看一眼,反倒有心思在后宅拈花惹草,自在得很?!?/br> 衛明:“……”不會用成語,就別用啊。 “怎么,覺得我踹不動你了?”紀忱江斜睨喬安,涼涼道,只嗓音沙啞得叫人心驚。 喬安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他只是希望衛明去勸勸傅家小娘子嘛。 衛明看出來了,卻沒急著吭聲。 比起不善言辭只武力值高的弟弟,單純直率的喬安,衛明心眼子不比紀忱江少,他才不信,紀忱江會為女娘把自己折騰個半死。 衛明清楚,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王上和阿棠身世相似,性子也相似,從不做無用功。 紀忱江也沒指著自己的示弱能瞞得過衛明,他淡淡掃了衛明一眼,啞著嗓子吩咐,“你不必與阿棠多說什么,這番折騰也不全為她,我自有打算,我與她之間的牽扯,沒那么容易算清楚,也算不清楚?!?/br> 衛明:? 他沒太明白,卻覺得王上所言,意有所指。 * 等一路思忖,在假山旁那處花園找到傅綾羅的時候,衛明是徹底驚了一驚。 如他這般說話之前總會三思的人,都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阿棠,你和王上到底在鬧什么?” 這地方幾乎是整個老宅的禁地,每年到了時間,就會有人迫不及待將還未全開的刺玫全處理了。 傅綾羅今日穿了身褚色斜開襟女官服,一圈圈裙擺纏繞出窈窕身姿,正微微彎腰給花澆水。 青絲柔潤散在背后,只用玉簪花樣式的翡翠簪挽住,端莊又嫵媚。 這還是衛明第一次見到老宅里徹底盛開的刺玫花海。 猩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氣息香馥濃郁,遠遠望過去,似是一片血海。 就在這血海中,站著個旖麗無雙的女娘,說不清是花更美還是人更嬌,更說不清,花海中到底是魔是仙。 聽到衛明的聲音,傅綾羅轉過身,沖他笑了笑,“明阿兄,是王上叫你來的?” 衛明搖頭,面帶苦笑,“我沒有指摘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阿棠,有些事碰不得,我怕你會受傷?!?/br> 他怕傅綾羅太倔,失了分寸,那個結果是衛明他們都不愿意看到的。 王上是主君,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他必須忠心。 阿棠是他從小看著長起來的師妹,因差著年紀,也因傅翟實打實將他和衛喆當親子疼,他也真心實意疼愛傅綾羅。 明明是一對璧人,身世相似,本應更明白彼此的苦楚,互相依靠,攜手并肩,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姻緣。 可這倆人,怎就不按常理來呢? 傅綾羅放下手中的葫蘆瓢,眺望花海,輕聲問,“明阿兄,這里明明無人前來,為何不拔了刺玫,仍伺候著一片花園?” 衛明遲疑了下,道:“王上偶爾會來?!?/br> 自欺欺人從來都不是定江王的性子,留著這片花海,每年折磨自己一次,更能銘記仇恨。 “是啊,我才伺候幾個月就知道了,王上不喜旁人憐憫,他也確實是南地最強大的兒郎?!备稻c羅輕輕感嘆,沖著衛明柔柔的笑。 “他值得高高在上,受所有人的跪拜,值得被萬民敬畏,自然也值得女娘愛慕,如此頂天立地的男兒,明阿兄覺得,阿棠會折辱他嗎?” 騙不了旁人,傅綾羅也無法騙自己,想讓紀忱江吃她吃過的苦是真,舍不得傷他也是真。 動過的心腸,裝了不知多少小心和在意,才會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都每每從里到外的戰栗,怎會說放下就能放下。 衛明怔忪,原來阿棠喜歡王上? 隨即他腦中靈光一閃,眼神亮了起來,看向傅綾羅。 “你是想……”他深吸了口氣,壓下激動,“你有把握嗎?” 阿棠對王上來說,確實不一樣,也許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可以。 若真能不破不立,對于復仇大業,百利而無一害。 傅綾羅搖頭,笑著看衛明:“我沒把握,可明阿兄知道我的性子,無論做什么,我都會竭盡全力,他救過我的命,我自當拼上這條命還他?!?/br> 只有將救命的恩情還了,她不欠紀忱江,往后是一路通行還是分道揚鑣,她都能問心無愧。 她不會自欺欺人,再喜歡一個人,她也會記得守住這顆心。 衛明想起王上的話,原本他還不明其意,現在他突然懂了。 阿棠性子倔,什么都想算清楚,不愿意欠了旁人的,王上說算不清楚,也執著得明明白白,他不會放手。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變作擔憂咽回肚子里。 * 政務有衛明處理,紀忱江干脆沉浸到了那些精美的書里。 預料之內的不容易,等到他生辰這日,整兩旬時間,也不過將將看完跟取悅女娘有觀的文字部分,人已經瘦得衣裳都打晃。 邊南郡官員那里的各種宴請,都叫衛明和傅綾羅給推了。 對外就說王上身體不適,倒也沒出現什么sao亂。 只是少不得在處理政務的時候見人,見到紀忱江模樣的,都猜王上是病了,再加上林郡守等人那日以花娘試探,他和常御史都篤定了猜測。 消息很快傳往京都去,衛明有些著急。 “王上,岳者華都來了,咱們派人去京都請戰,卻遲遲得不到諭旨,林郡守他們也有動作,只怕圣人是要下狠招?!?/br> 他緊皺眉頭,看著京都那邊的情報,倒是沒見皇庭里有什么大動作。 可越是這樣按著不發,就越是讓人忐忑。 皇庭里那個快要死的老兒,最明白怎么惡心人。 紀忱江一大早起來就收拾妥當了,今日他特地換了黑底金邊的束身長袍,以銀色竹葉暗紋勾勒的赤色軟封上,是暗金色的蹀躞帶。 因為生辰的緣故,今日他特地掛了卍字紋的吉祥如意玉葫蘆,還有消暑的艾草香包。 即便面色有些憔悴,這身裝扮,也令他的俊美更張揚凌厲幾分,引得人不自禁側目。 聽見衛明的擔憂,紀忱江唇角帶笑,“不著急,兵來將擋就是了?!?/br> 喬安:“怎么能不著急,萬一圣人再指個齊家女過來呢?您還經得起折騰么?!?/br> 瞧瞧您這弱柳扶風的模樣,要是個女娘,他都要落淚了哩。 紀忱江輕笑,“我們本就要逼京都賜婚,只要人到不了定江郡,就是圣人老兒想嫁過來也隨他?!?/br> 衛明和喬安:“……”怎么覺得,王上今日sao得格外變態呢。 “就算他老糊涂了,三個皇子不糊涂,最重要的還是南疆那邊的動靜?!奔o忱江確實心情不錯,輕點著扳指溫聲道。 “阿棠說,岳者華許是從林子安和常祈文那里得了消息,他們跟南疆可能有來往,我不希望等真刀實槍打起來的時候,背后還有人拖后腿?!?/br> “京中讓暗衛盯得緊一些就是了,等立秋時,若京都沒動靜再叫人逼一逼也不遲,眼下最要緊的是,邊南郡不能有差池?!?/br> 衛明聽他這么說,心里放松不少,主君對京都那邊有成算就好。 他就是見到王上今日這光鮮模樣,怕王上這些日子吐太狠,把腦子給吐沒了。 說完正經事,衛明忍不住暗戳戳問:“林郡守那邊遞了帖子,連定江郡那邊也送了禮單過來,您今日可要出府?” “不是推了所有人的帖子?”紀忱江語氣平淡許多,“不在定江郡,沒必要設宴?!?/br> 衛明和喬安對視一眼,那王上收拾得這般齊整,就很明白了,等傅綾羅消息呢。 倆人都有些急,這都快午膳時候了,怎么還沒動靜! 寧音也急著呢。 “娘子,衛長史,喬大伴都派了人來問,您打算何時給王上送生辰禮,廚房管事也來了好幾趟,問何時能煮長壽面,您到是給個話兒啊?!?/br> 傅綾羅放下抄好的禮單,揉著手腕,有些不解,“急什么,長壽面不都是晚膳吃嗎?” 寧音跺腳,“這話我怎么回呀?就算是晚膳,您總要給個準話?!?/br> 說是生辰禮,可寧音就沒見娘子準備任何東西,針線也無,這才是寧音最煎熬的地方。 都催,那就是王上等著呢。 可娘子分明不上心,要是王上怒了,這回被踹碎的,會不會是她寧音的腿呢咦嗚嗚…… 傅綾羅合上定江郡送來的禮單,捏了捏額角,“好好好,用過午膳歇個晌,我就去送禮,寧音jiejie快坐,王上自會知道的?!?/br> 寧音沒明白:“您不用說王上怎么會——” 話沒說完,她突然想起,哦,還有暗衛盯著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