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224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真不想跟神仙打架、綾羅夫人、嫁給偏執大佬/給偏執大佬治病的日子(快穿)、清穿之側福晉年氏、惹春腰、靠簽到系統當領主、農家子的科舉興家日常、對照組知青吃瓜日常[七零]、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炮灰反派,沉迷養崽
······ 義莊離府城不遠,在一座叫方崖山的山坡邊上。 說是義莊,其實就是一個泥土壘成的大院子,以及院子里的幾間茅草房。除了這兒,周邊并沒有別的人家。 守義莊的老頭姓胡,六十來歲,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老胡頭膽子大,不然也不敢一個人守著這么一塊只聽得到野狗和老鴉叫的地方。 自昨日林遠秋吩咐下去后,義莊里就有人在守著了。 幾個衙差也不明白,怎么突然要讓他們守在這兒了。心里猜測著案子是不是有了變動,可等他們看到躺在屋里不著寸縷的尸身時,又覺得還能有啥變動,孤男寡女不穿衣服的待在屋里,不是有jian情還能是啥。 好在這會兒不是大熱的天,否則臭氣熏天的,他們肯定待不住。 難得有活人在義莊里過夜,老胡頭反而有些不適應,所以待在屋里搓著細麻繩,沒怎么出來。 這會兒聽到院外頭有馬車聲響,老胡頭以為又有哪里的尸首送過來了,忙出屋去開門。 等他打開院門,卻瞧見有兩輛馬車停在門口,很快老胡頭就看到從前頭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身穿官服的年輕官員。 不用多猜,單看這四品的官袍,老胡頭便知道這就是知府大人了,他忙曲膝跪地,“小的見過大人!” 態度極為恭敬。 高同知幾人,只以為老胡頭從未見過這么大的官,心生畏懼。只有老胡頭自己知曉,他是恭敬而不是懼怕。 說實話,老胡頭一個常與死人打交道的孤老頭,還真沒有讓他覺得害怕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 而老胡頭之所以會對知府大人發自內心的敬重,還是因為他的眼見為實。 原來,去年整個冬天,這邊義莊除了收到一具生病而亡的老乞丐外,其他像凍死或者餓死的乞丐是一個都沒有,這和以往相比,可謂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老胡頭還記得,前年單單餓死的乞丐就有十多個呢。 所以,這不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還能是啥。 林遠秋并不知道老胡頭的心中所想,把人喊起來后,就讓他領著自己去了擺放尸首的地方。 衙差們見知府大人過來,一個個很快跪地行禮,林遠秋朝他們擺擺手,讓幾人都起身,隨后他把仵作一起喊進了屋里。 整間屋子里除了正中兩具蓋著破麻布的尸首,并無旁的東西。老胡頭上前,揭開麻布的一角,讓楊佑和蕭氏的頭部露了出來。 只見兩人的臉都黑黢黢的,特別是男的,看著就像從灰膛里撥出來似的。 等林遠秋仔細查看蕭氏時,發現她的頭已被人用細麻繩縫在脖子上了,他有些納悶,正想詢問是誰給縫合的,就聽一旁的老胡頭自言自語道,“總要讓人全須全尾的?!?/br> 林遠秋指著男尸首,問向仵作,“與我說說,你是怎樣判定這人是在火場被煙嗆而亡的?!?/br> 仵作自然有著自己的判斷,“稟大人,小的仔細查看過,死者除了頭發被火燎過,身上還有幾處灼傷處。除去這些,全身上下并無其他傷口,更無受了外力致命的地方?!?/br> 仵作邊說邊掀開麻布,把燙了皮的地方指給林遠秋瞧。 隨后仵作又指著男尸首的嘴,說道,“小的還查看過此人的鼻孔和嘴巴,見里面有不少煙灰,可見此人在死之前吸了不少黑灰進嘴里,這也符合喪身火場的特征?!?/br> 林遠秋順著仵作手里的動作一一看過去,見男尸首的鼻孔和嘴巴確實都是黑黑的。 看來此人的確是吸入太多濃煙窒息而亡。 只是等林遠秋看向女尸首時,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理來說,蕭氏雖沒當場死在火場,可被濃煙嗆過是絕對的,可這會兒,林遠秋卻看到蕭氏鼻孔里頭干干凈凈的,只在鼻子外頭粘了一點浮灰。 林遠秋不禁心中生疑,他指著蕭氏,對仵作吩咐道,“你看看這人嘴里可有煙灰吸入?!?/br> 仵作點頭應下,很快細看了起來,他記得前日自己已經檢查過了,當時這女尸首嘴里也是有黑灰的。 果然,等看到滿嘴的黑色時,仵作松了口氣,“稟大人,的確有煙灰?!?/br> 聽到這話,高同知和賀通判忍不住松了口氣,看來他們并沒斷錯案。 林遠秋也看到了蕭氏嘴里的黑色,看著確實符合被大量濃煙嗆過的痕跡。這下林遠秋倒是再尋不出還有哪里不對的地方。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這的確是一樁通jian案而已? ······ 第227章 案破 林遠秋正想著自己是不是懷疑錯了,可等他看到蕭氏的脖子上縫著的細麻繩時,很快就想到了一點,既然楊佑和蕭氏在火場都吸入了不少煙灰,那么不止在他們的嘴里,應該喉嚨和氣管里都有黑灰才對。 想到這里,林遠秋問向垂手在側的老胡頭,“你給蕭氏縫合時,可曾見到她喉嚨管里有黑灰?” 黑灰? 老胡頭不明白知府大人問這話是何意,不過這事他卻是清楚的,老胡頭搖了搖頭,“并無,稟大人,小的用麻線縫合時,未曾見到此婦人喉管里有黑灰?!?/br> 聽到這話,林遠秋眼睛就是一亮,這件事總算有突破口了。 他朝一旁的仵作吩咐,“你割開男尸的喉管看看?!?/br> 而仵作,在聽到老胡頭的話后,就知道知府大人讓自己這么做的用意。 多年的驗尸經驗,仵作當然明白,凡是火場嗆煙而亡之人,不但嘴中有大量吸入的煙灰,就是氣管里也應該有煙灰的痕跡才對。雖按楊家父子說的,蕭氏沒在火場當場而亡,可喉嚨里絕對不可能一點煙熏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這樁案子怕不是通jian這么簡單。 果然,林遠秋幾人在門口才等了一會兒,就聽屋里的仵作興奮道,“稟大人,男尸喉管已割開,其內干干凈凈,并無煙熏的痕跡!” 林遠秋轉身回到屋里,而后與高同知他們一起朝楊佑的脖頸看去,只見果然如仵作所說,喉管處干干凈凈,沒有一丁點嗆煙過后的黑色??梢娫谄鸹鹬?,楊佑已經死亡,或是處于昏迷狀態。 所以所謂的通jian,根本不存在。 林遠秋朝門口的衙差吩咐道:“你們幾個速去捉了楊家父子歸案!” “是!”衙差們應聲后,飛快出了院子。 高同知與賀通判則滿臉通紅,這次若不是大人明查,或是大人再晚回來幾日,那么等這兩具尸首下葬,罪魁禍首就要逍遙法外了。 “大人,下官險些讓不法之人逃過,屬實不該啊?!备咄f罷,臉上滿是內疚。 賀通判也很是愧疚,他躬身朝林遠秋行了一禮,道,“請大人治下官的失察之罪?!?/br> 林遠秋擺手,“往后遇事多思多想便是?!?/br> 能及時檢討自己的問題,而非一味的狡辯,這兩人也算有責任心,自己沒必要為難人家。 在離開義莊時,林遠秋從衣袋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老胡頭,“你去買些香燭給這兩人點上?!?/br> 至于收殮的事,林遠秋準備待會兒就讓人買了棺材過來。 ······ 而這邊正準備接手楊佑家產的楊家父子,壓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后續,所以直到被抓起來的那一刻,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上公堂時,這兩人還裝出一副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無辜模樣。這讓站在衙門口看知府大人審案的百姓們,心里都為楊家父子叫著屈。 百姓們實在不解,明明是楊家兒媳做了見不得人的丑事,怎么就把楊地主父子給抓起來了。 林遠秋才懶得與人廢話,見堂下二人還是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他直接從簽筒中抓了四支紅色令簽丟到地上,讓兩旁執棍的衙役,把楊地主和他的兒子都按到地上狠狠打上四十木棍。 原本以為肯定要來回輪上幾個回合,哪知楊地主的兒子是個吃不住痛的,才十棍下去,就大喊著“我招我招”了。 至于楊地主,只比他兒子多撐了幾棍,很快也大叫著認罪了。 于是,在場百姓就聽楊家父子斷斷續續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楊地主垂涎侄子的家資已久,所以趁著對方這次上門,特地留人在家里吃飯,然后往侄子的酒里下了不少迷藥。 原本楊地主是準備給侄子來個醉酒后不小心掉到水里淹死的。結果等父子倆架著人去荷塘邊上,正準備把人丟下去時,恰巧被蕭氏給撞到。 當時蕭氏大驚失色,忙轉身就往屋里跑。 而楊家父子,做這種謀財害命的事本就提心吊膽的,這會兒被蕭氏的突然出現和跑走嚇得不輕。 于是父子倆忙把人又重新架了回去。 可心中有鬼的人,肯定害怕蕭氏會把看到的事給說了出去,加之楊地主的兒子早就對生不出兒子的妻子厭惡至極,是以他干脆拿刀子割了蕭氏的喉,而此時被灌了很多迷藥的楊佑,還處在昏睡中。父子倆很快制造出了通jian的假象,然后再悄悄往房里點了一把火,原本想著哪怕他們裝模作樣救了火,這兩人也肯定死的透透的了,豈知進屋后一看,那被割了喉的蕭氏雖昏迷著,可還有微弱氣息在,這可真是命硬啊。 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楊家父子自然不可能還讓她活著。于是,裝作被妻子與人通jian之事氣得“怒不可擋”的楊地主兒子,直接用刀割下了蕭氏的頭。 此一番招供,讓在場百姓直呼萬萬沒想到,話說他們可是罵了蕭氏不知多少回呢。 書吏把楊家父子倆的口供一字不漏寫了下來,最后讓兩人畫押。 如此手段殘忍的行兇,自然逃脫不了律法的嚴懲,林遠秋給兩人直接判了秋后問斬。 雖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兇手也在幾個月后就能處決,可林遠秋心里并不輕松,原因還是只要有了通jian的名頭就能對女性隨意打殺的事。 林遠秋覺得,有這種宛若保護傘的律法在,婦人冤死的案件肯定還會時有發生。 只是律法上的事,并不是他一個提議,圣上就能改了的,所以自己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不過,整個石洲府轄區內的事,他這個知府還是能做主的。 不出一日,府衙就往下轄各縣貼出了告示,告示上先是以此次案件做了舉例。然后官府下了規定,日后若有誰借著婦女不貞的由頭隨意處置人,包括浸豬籠在內,全按殺人犯論之。 此話的威懾力可謂不小。 這下,好些氏族,特別在知府大人面前吃了虧的趙、陳、楊三家族長和族老,更是謹慎小心了起來,生怕被知府大人抓了把柄,從而往死里收拾他們。 ······ 貼了告示之后,林遠秋本著不試一試不甘心的想法,很快給張貴去了信,然后又安排府里的一眾家丁出了門。 張貴收到信后,立馬按著林遠秋的吩咐忙碌了起來。 隨后,一則夫家喜新厭舊,故意冤枉妻子與人通jian,而后再殺了妻子的事在京城傳了開來。 傳話之人還在最后加上一句,“別說,這法子還真不錯,咱們大景朝律法是允許苦主對失貞婦人動用私刑的?!?/br> 其他人一聽,卻不敢認同,“咱們可不能有這般心思?!?/br> 傳話人笑,“怕啥,反正律法又治不到咱?!?/br> 說罷,給自己貼了濃眉和長胡須的張貴就離開了。 留下茶館里的眾人好一番討論,而后沒過幾日,這事就傳遍了京城的每個角落。 與此同時,其他州城也有民眾在談論這件殺人的官司。其中不少人都在為蕭氏抱不平,都覺得楊家父子太不是東西。 而在苦主可動用私刑的這點上,出現了好幾批意見不一的百姓。其中大多數人都覺得此事不關己,私不私刑的事與他們肯定沾不上邊,所以并不在意。 也有人覺得就該如此,否則沒了約束,這世道還不亂了套。 另一幫持不同意見的,則反駁,“正因如此,才會出現這種亂扣通jian罪名,私取他人性命的官司的事,要我說,這才是真真的亂了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