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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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帝王之術 顯然,林遠秋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不,也不知是實際情況真的如此,還是被人栽了贓,反正拔蘿卜帶出泥。沒過兩日,工部侍郎呂淮和郎中吳為仁,以及水部的三名主事,也因參與了刪減造船補貼之事,而被圣上關進了刑部大牢。 頂頭上官被抓了一半,這讓剩下的工部主事們都惶惶不安了起來。 而大皇子,若此時還沒有行動的話,那么那些追隨他的人,怕是都要掉轉方向投奔別處了。 于是,才過了一日,又有官員被拉了下來,而這位被參的人正是李御史,罪名是受賄斂財,歪曲事實以及污蔑他人。 這樣的罪名,對有著糾肅貪賄之責的御史來說,可謂不小了。 景康帝命刑部查辦此事。 至于李御史,則與先前被自己彈劾的工部尚書一樣,也都被暫時收押到了刑部大牢。 說是暫時收押,其實大家都知道,進了刑部大牢后,再想出來的話,怕沒那么容易了。 先不說當官的只要被查,或多或少都會有事查出。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他倆正較著勁呢,怎么可能讓對方的人安然無恙從牢房里出來。 所以,在林遠秋看來,這些人想再重回朝堂的可能性,怕是為零了。 果然,等刑部把調查的卷宗全呈給圣上后,很快發落就下來了,雖實際情況并不像李御史彈劾的那么嚴重,可中飽私囊、刪減造船補貼卻是事實。所以何尚書被景康帝直接擼了官職,全家流放三千里。 而李御史,身負監察之責,卻行以權謀私之事,景康帝自然也不會輕判。 最后李御史和何尚書一樣,也被一摞到底,全家跟著流放三千里。 這可是步行三千里啊,還是全家老小一起的那種。 林遠秋心想,在一同去往嶺南的流放路上,也不知李御史與何尚書會不會感慨起從龍之功的不易。又或者都十分后悔先前的站隊,畢竟若沒這么做,如今一家老小的日子都還是好好的。哪會像現在這般,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到流放之地呢。 相比起何尚書和李御史,呂淮幾個的罪名倒是要輕一些,畢竟這些人只參與了刪減造船補貼的事。 只是即便如此,景康帝也沒打算輕饒,當即下令罷黜了呂淮等一眾官員的官職,全打回了原籍。 說實話,對于景康帝的這些cao作,林遠秋心里其實是有著猜想的??傆X得這大概就是帝王之術吧,且林遠秋可以肯定,圣上心里應該已有了合適的太子人選,而他現在的所為,想來是替自己的“接班人”清除障礙而已。 至于障礙是誰,當然不會是幾位皇子了,林遠秋覺得,在景康帝的心里,怕只有那些巴望著從龍之功,帶壞皇子的臣子才算吧。 原以為在看到李御史、何尚書,還有呂淮他們的下場后,朝堂上的暗流涌動會收斂一些。 豈知沒過上幾日,又有朝臣提出立太子的事。且與上次一樣,景康帝這邊還未表態呢,這些人又為該立嫡還是立長,亦或是立賢的事,而開始爭吵不休了。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爭論,全因為當初先帝被立為太子時,就不占嫡也不占長。 至于景康帝,和先帝一樣,也是非嫡非長。 是以,在朝臣們的心里,只要是皇子,都有榮登大寶的可能。 在林遠秋看來,某些特定的背景下,兒子多了未必是件好事,比如皇室。 在皇室里,人丁興旺就是一把雙刃劍,既有利也有弊。往好的方向想,那就是同姓血脈得以昌盛繁延。而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就像七王之禍、八王之亂,以及康熙年間的九子奪嫡,全因覬覦皇位引起。 而景康帝有成年及未成年皇子共一十二人,想來在下一任未問鼎之前,朝堂一時安穩不了。 最后,堅持己見、爭吵不休的朝臣們,又被景康帝轟出了金鑾殿。 林遠秋并未像其他同僚一般,時刻盯著此事,他手上大景紀傳的第四冊 ,已經到了仔細謄抄的階段,哪有空閑去關注這些。 只是到了第二日的中午,姜公公又過來傳召他進宮了。林遠秋沒多耽擱,小心把謄抄了一小半的記文收到了抽屜,然后就跟著姜公公往皇宮而去。 臘月中旬的天,已是冷的厲害。特別騎在馬背上的時候,迎面刮來的寒風如同冰刀子一般,讓林遠秋忍不住攏緊了衣領和袖口。還有自己的手,林遠秋看了看凍得發紅的手背,他準備今晚回家后,就畫了樣式,好讓鈺柔給他做一雙棉手套出來。 說來也是好笑,自考中進士不用再日日捧書研讀后,每年差不多都會生凍瘡的林遠秋,已連著兩個冬天沒有再犯了。哪怕這幾日騎馬上下值時手凍的通紅,也是無事。 如此看來,十年寒窗果真是帶著“寒”啊。 一車一騎很快到了宮門口,林遠秋依舊快速牽了“紅豆”去停馬場那邊拴著,再由守門兵衛拿了吸鐵石給他全身吸上一遍,才被放行進了宮。 林遠秋發現,這次的吸鐵石要大了許多,不過只稍微一想,他便明白了原由。冬日大家衣服都厚,若不換成大塊些的吸鐵石,根本起不了查搜刃器的作用。 其實查搜這些,直接上手肯定比用吸鐵石來的方便,想來沒這么做還是出于人性化的考慮吧,畢竟用吸鐵石并不存在觸碰,讓人不會有失了尊嚴之感,而直接上手,就跟對待犯人無異了。 自聽了林修撰進講的神宗軼事后,景康帝便對這類經史生了興趣,是以,今日的進講內容依舊是“遠猶”來著。 而林遠秋,那日回去之后也是做了準備的,為得就是防止圣上想再聽此類經史。 所以有了籌備的他,很快講了漢魏時期,胡人雜居成患亂的事。 漢魏以來,凡有匈奴、鮮卑等部族的人前來投降時,朝廷大多會把他們安置在塞內各郡居住。期間就有御史指出了此做法的不妥,提議應把人集中安置到邊疆去,以防這些胡人成為民間的憂患,還可以避免四方夷人的出入,無奈,當時的帝王并沒聽取御史的意見,最終導致了“五胡亂華”的發生。 景康帝聽得認真,沉思的雙目中帶著敏銳,雖頭發已是花白,可帝王的威嚴卻不減半分。 這副模樣看在林遠秋眼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圣上心中的立儲之策,該是萬全的吧。 …… 今年已是林家來京城的第二個年頭,經過了去年的冬日,吳氏就有了認知,那就是京城的臘月,絕對要比在小高山村冷上太多。 所以,早在十月初的時候,吳氏就讓林大柱和林二柱買了好些木炭回來,并和其他大戶人家一樣的做法,依照每房的人數,把木炭分發了下去。 雖叮囑了不可浪費,可吳氏認為,既然已發放到了各房手上,那么節約也好,浪費也罷,都是每房自己的事了。 不過,觀瀾堂所用的木炭,吳氏從未小氣過。 每日到了辰時,吳氏就會讓崔媽去把那里的兩個炭盆燃上。 觀瀾堂正是家中娃兒們讀書習字的地方,林遠秋不但給起了名字,那門上的牌匾還是他親自動手寫的,用的正是渾厚圓潤的隸書。 每日巳時到未時這段時間,除去中間吃飯,其他時候,孩子們都會在觀瀾堂里讀書和寫字。 擔心墨宣幾個會因為天冷手僵,而把字寫的歪七扭八的,所以吳氏每日都會安排人在觀瀾堂擺上兩個炭盆。 國子監的年假已經開始,加之王文昌一直都住在府里,是以這段時日,家里孩子們的學業,都由兩個姑父在教導著。 等過了年,王文昌就要回周善縣去,明年正是大比之年,他是肯定要回去參加鄉試的。 說實話,跟著舅兄的這些時日,王文昌可以肯定,自己的學識比起以往,要精進了不少。 這一點,從現下自己寫文章的速度中,就能看出來。 記得先前自己寫策論時,若遇到接觸不深的論題,那么單是尋論據,就要搜腸刮肚半天。再等提筆開文時,也是磕磕絆絆的難以成句,不是用詞不當,就是語句不順。 可如今呢,說是思如泉涌都不為過,可見舅兄每日多寫多練的方法是極為適用的。 就像舅兄說的,越是怕它,就越要攻克它,而鄉試策文題,基本都在民生、安國、以及強兵中展開,只要把它寫透識透,就沒什么可難住人的地方。 不愧是一甲狀元的篤論高言,王文昌心想,自己待在京城的一年半里,可以說沒有一天是浪費的。 而舅兄,算是讓他受益匪淺的良師了。 …… 年關將近,走年禮的事自是不能落下的。 到了休沐這日,林遠秋便提了年禮先去了一趟秦府。雖今年的柿果大部分都被擺盤用到了酒席上,可還是有一小部分早早摘下來做了柿餅。 年紀大的人都喜甜,秦遇自然不例外,自從去年給送了柿餅年禮過去后,秦遇就喜歡上這甜糯的味道。 只是城里的糕餅鋪子并沒見有的賣,等得知是林家自制而成時,秦遇也沒多問,只叮囑林遠秋,“為師這邊可別忘了?!?/br> 是以,今年的三十多斤柿餅,除給岳父家留下幾斤后,剩下的林遠秋全都拿到秦府來了。 反正這東西存的住,只要老師每日不要貪食太多就成。 知道今日弟子肯定會過來,秦遇早早把茶盤給擺了出來,再計算著時間煮茶。 等林遠秋到時,那紅泥小爐里的茶水,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熱氣呢。 “老師?!?/br> 林遠秋躬身作揖,先給秦遇行了一個標準的弟子禮。 秦遇正襟危坐,大大方方地受了禮,神情也極為肅穆,只不過接下來的問話就讓林遠秋“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因為秦遇問道,“今日可拿了吉祥如意餅過來?!?/br> 見自己學生忍俊不禁的樣子,秦遇伸手就是一個腦瓜崩,“臭小子,快說!” “拿了拿了?!?/br> 林遠秋摸著被敲痛的腦袋瓜忍不住笑道,“老師您可真老當益壯啊,差點把學生給敲傻了?!?/br> 秦遇才懶得多看自己弟子故作齜牙的模樣,他讓小廝快去裝一盤吉祥如意餅過來后,很快問起這幾日一直在心里想著的事,“遠秋,再有一年,你在翰林院就滿三整年了,可有想過外放的事?” 外放? 林遠秋一時愣住,他能說自己從未想過外放的事嗎,否則當初也不會把全家人都接到京城來了。 …… 第175章 外放打算 不過林遠秋知道,老師之所以會跟他提這件事,想必有老師的想法在里頭。 果然就聽秦遇接著說道,“景瑞三十八年,諸王奪宗,圣庶奪適,瑞帝共杖殺參與者五十一人,不久又以謀宗之罪,賜死以內閣學士汪升遠為首的一十七位官員。景盛二十七年,賢王謀逆,盛帝廢賢王為庶民后圈禁,并斬殺其近衛三百余人。后又查出結黨、同謀二十多人,結果李澤、高涯、林餗、余中輿、周陽、李青云、鄭本仲等朝廷重要官員均被賜死,其家族也因受到株連而滅門?!?/br> 隨后,林遠秋又聽老師輕聲說道,“先皇繼位后,翻看了積年卷宗,才發現李青云、高涯等人與賢王謀逆并無瓜葛,之所以會被牽涉,只因當時清濁混亂,并未細查,加之時任刑部尚書張佑言有排除異己之心……” 雖剩下的話還未說完,可林遠秋已明白了老師的未盡之言。 這是想說,當時先帝因著賢王謀逆心中氣憤,所以未細查原委,就只聽一面之詞直接賜死了遭受無妄之災的官員。 林遠秋心想,老師會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他,風起云涌之時,哪怕再是圣明的君王,也都有體察不到,錯殺無辜的時候。 且林遠秋還知道,若今日自己只是翰林院一名默默無聞的修撰,想來老師也不會與他提外放的事。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進宮太頻繁的緣故。 其實,這段時日,林遠秋也明顯察覺到了同僚們的異樣目光,也多少能猜透他們的心中所想。 說來,翰林院具備進講經史資格的官員可有不少,除了三個與他同樣的從六品修撰,還有就是侍講學士、侍讀學士,以及侍講和侍讀。 所以,這么多人都閑著,憑啥讓你一個新來的占足了風頭。 要知道,先前的進講經史,可都是大家輪流著來的。 心里不服氣的楊硯等人,去找方掌院要說法,可方掌院也沒轍啊。 每次都是圣上直接點的名,他可沒這么大的膽量私自替換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