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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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居其室,出其善言,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 一人說兩人聽,而聽著的兩人,手里做著記錄的筆從未停歇過,這專心致志的模樣,倒有了在課堂上認真聽夫子教學的氣氛。 等講好了文章,已是申時時分。 見時候不早,秦遇便讓兩人快些回去,別到時錯過了時間,從而違反了國子監的作息規矩。 在離開之前,秦遇又給兩人布置了幾篇策文的課業,并叮囑他倆等下回過來時,記得一定要把寫好的策文給帶上。 這樣的要求,林遠秋和周子旭自然求之不得,兩人躬身與秦大人道謝后,就起身告辭了。 雖離酉時還有半個多時辰,不過這邊與國子監可有不少的距離,是以在出了秦府后,林遠秋和周子旭也沒耽擱,提腳快步往回走。 “林兄,我覺得秦大人的講學聽著更易懂一些?!?/br> 周子旭本想說比助教們授學時更簡明扼要,可又覺得這樣說似乎不太好,遂改了口。 林遠秋聽后也是點頭,“我亦有此感?!?/br> 對學生來說,夫子的教學方法很重要,相同的一篇文章若授學技巧不同,那么學生的獲知程度也就不同。而秦大人每次講文,都能抓住文章的重點部分,這樣他們悉知起學識來,就要簡單明了許多。 不過林遠秋覺得,自己和周子旭之所以能把秦大人所教的學識,快速裝進腦里,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一對二的教學方式, 一個老師面對兩個學生,直接近距離的耳提面命,這樣的教學成效,與一個老師需面對整班學生肯定是不一樣的。 …… 今日也是有些巧,在林遠秋和周子旭回到國子監時,正好在大門口碰到陳玉堂和劉青安,與他倆一起的,還有另外幾個廣業堂的學子。 如今正是草長鶯飛,最適宜作詩賞景的時節,這些時日,國子監里有好多學子都會相邀著去賞景吟詩,想來陳玉堂他們正是剛開完詩會回來。 都是廣業堂的同窗,相互之間自然是認識的,打過招呼后,林遠秋就聽眾人說起了月末的小考。 凡國子監的學子,每年都有五場考試要參加,分別是四次小考和年終的一次末考。 小考每三個月考上一回,考試的內容除了《景大誥》,還有策文和詩賦,以及雜文來著。 而每次考出的成績,助教們都會按照得分的高低排出名次,然后把卷子貼到辟雍堂東面的告示欄里,以供眾學子寓目。 所以,雖小考不如末考來得首要,可關乎到臉皮的事,大家怎可能不上心呢。 陳玉堂走了過來,待與林遠秋和周子旭并排后,便開口問道,“林兄,周兄,再有半個月就到了小考的時候,不知你倆準備的如何了?” 周子旭答道,“這幾日都有看書,不敢等閑視之?!?/br> 林遠秋也一樣,“自是不敢掉以輕心的?!?/br> 林遠秋說的可是實話,小考的成績可是關乎著年尾的末考總分呢。 他還記得來國子監前,韓教諭對他們的叮囑,那就是每到年末,助教會給每個學子做出綜合評分,若綜合分數累積三次不合格者,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被國子監退學了。而一年四次的小考分數,有一小部分是要計入綜合分數中的。 而除了不被退學,林遠秋還有另外的期待在里面,那就是爭取能考出小考前十名的成績。 因為林遠秋還想用印有“國子監”字樣的宣紙,給兩個meimei抄整套四書五經當陪嫁呢。 雖知道從兩百多名的廣業堂學子中脫穎而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可不努力試試,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呢。 吃過晚飯,林遠秋就開始寫起今日布置的策文題來,中午剛經過秦大人的點撥,這會兒寫文章,正是趁熱打鐵最有效率的時候。 若還有拿不準的地方,林遠秋會在疑難之處做了記號,這樣等自己下次再去秦府時,就可以讓秦大人幫著梳理解惑了。 等把兩篇策文寫好已是亥時末,已經很晚了,想到明日自己說不定有好些事要忙,林遠秋便沒耽擱,洗漱過后就上了床。 一夜無夢。 …… 今日休沐,林遠秋心中已有了計劃,他準備先去朱掌柜那兒一趟,除把畫送去,另外就是問一問賣硯臺的事。 書箱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不過在出門前,林遠秋特地從論語書中數了五百兩銀票出來。 因著出門早,等到了四寶齋那兒時,朱掌柜和店伙計也才到書畫鋪子沒一會兒。 看到林遠秋過來,朱掌柜自是喜不自勝。他還以為這次也會和上次一樣,得等上二十多天才會把畫送過來呢。 而林遠秋,在看到店鋪柜臺上擺著的一只只新硯臺時,突然改變了把二手硯臺賣給朱掌柜的想法。 不說那些訂畫的客人只買新硯臺,就是把才用過一次的硯臺折價幾倍賣出去,林遠秋還真有些不舍得。 所以待會兒若是有合適的鋪子,自己也別猶豫了,干脆買下來開家賣硯臺的店鋪吧。 這次除了定單的十幾幅菩薩畫,林遠秋還帶來七幅寫意山水。 和先前一樣,朱掌柜把畫作都一一查看過后,就拿出算盤結算起銀錢來。 菩薩畫像十四幅,加上七幅山水圖,結算下來共一百四十兩銀子。 因還要去牙行,所以林遠秋并未多逗留,收好銀票后就告辭離開了。 上次問宅院的賣價時,林遠秋也是打聽過店鋪的價錢的。 京城鋪子的價格分好幾種,若在正大街上的,就相對要貴一些,基本都在三百到四百兩左右,且這樣價格的還只是一個門面而已,要是后頭帶屋宅可住人的,那賣價就得四百兩往上了。 不過正大街上的鋪子基本用于開酒樓和客棧,要不就是茶樓啥的,做小買賣并不合適。何況正大街的鋪子很少會有人拿出來轉賣,所以林遠秋基本不用去考慮。 剩下的就是小街上的鋪子了,就像朱掌柜的書畫鋪子。京城的店鋪大多都是這一種,賣價大約在二百多兩左右,至于后頭帶院子可以住人的,還要再加上一百兩銀子。 而林遠秋想買的就是可住人的那種。 …… 京城的牙行有好多,不過最集中處還是在昌榮街那兒。 來京城已有幾月,對各街道的位置,林遠秋不說百分之百熟悉,百分之八十還是有的。 是以小半個時辰后,他就來到了昌榮街上。 先前林遠秋從通州過來坐在馬車上時,就路過這條街,只不過那時離的遠,所以并沒瞧清街道兩旁站著的人是做啥的。 今日林遠秋才知道,這些人并不是他猜測的來牙儈這兒找活計的百姓,而是全等著被賣的人。 饒是在前世見多識廣的林遠秋,這會兒在走過一個個皮包骨的“待售人”面前時,心里還是說不出的震撼,此時他心中想的是,還是人人平等的現代好,在這邊,人命如草芥這句話可真不是說說的。 還有,以前就聽人說過,人牙子為了便于管制,每天只給賣身之人吃一頓飯,現下看他們一個個瘦骨嶙峋的樣子,應該就是這么回事了。 唉,林遠秋心下嘆氣,這會兒的他,除了無奈,別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當林遠秋快走出街口的人市時,卻看到有這么一家人,這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他們的三個孩子。至于為何知道是一家人,很明顯,那站在夫妻倆身前的兩個男孩子的臉,和中年漢子就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而這兩個男孩子,大的約摸十一、二歲,小的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最讓林遠秋揪心的,還是那婦人懷里抱著的小姑娘,許是餓得狠了,小丫頭的眼睛顯得特別大,朝他看過來的目光里,林遠秋看到了茫然。 茫然? 林遠秋只覺自己的心被巨錘猛砸了一下,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小姑娘至多三歲,會有這樣的目光,可見她幼小的心靈受了多大的傷害。 許是見林遠秋停頓的有些久,那賣人的牙婆忙走上來招呼,“客人想買使喚的仆人是吧,喏,客人您看這邊,不管小廝丫鬟,還是婆子門房,咱這邊可都有呢?!?/br> 牙婆邊說邊往另一邊蹲在地上的其他人指去,比起徐老實一家,她覺得這些人賣出去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徐老實這邊還有兩個光吃飯做不了活的孩子呢。 唉,只怪當時自己貪便宜買下了他們,弄得如今砸手上都快兩個月了。 牙婆心想,若實在不行,管他要死要活不愿意一家人分開,自己該單賣還得單賣。 哼,都是當奴才的人了,哪還來這么多要求。 林遠秋的眼睛并未隨著牙婆的手指走,而是指著眼前的一家人問道,“他們怎么賣?” 一聽這話,徐老實夫婦驚喜的同時又有些擔心,驚喜的是,如果自己一家被買了,那么幾個孩子就不用再餓著肚子了。而擔心的是,對方不把他整家買下來。 想到這里,徐老實忙把兩個兒子往懷里一拉,而后把他們圈在了懷里,他妻子見了,忙也空出一只手,就這樣,一家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眼前的一幕并未讓牙婆生起惻隱之心,她在人市里待了十多年,啥樣子的事沒見過啊,遂朝林遠秋滿臉是笑地問道,“客人您看中他們當中的哪個???” 見林遠秋未說話,牙婆忙報起張老實一家的賣價來,“男的十二兩銀子,女的八兩,大些的那個男孩六兩,另一個五兩,至于手里抱著的那個小丫頭,就算一兩銀子吧?!?/br> 而徐老實,在聽到牙婆的一個個報價后,終于失去了眼中的最后一絲希望,松開手后,忙匍匐到林遠秋面前,“請公子行行好,買下小的一家吧,小的力氣大,啥活計都能干,求公子行行好?!?/br> 很快兩個男孩子跟他們的娘也一塊兒跪到了地上。 而那個躲在娘親懷里,緊拽著娘親衣衫的小姑娘,終于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牙婆氣得眉毛一挑,正準備開口呵斥,卻聽一旁的林遠秋說道,“這一家人我全買下了?!?/br> …… 第118章 莊子 林遠秋知道自己一文價錢都沒還的做法有些傻。 可不知怎地,當看到眼前五雙只因他一句買下他們全家的話,而突然充滿活力的眼睛,林遠秋是無論如何,都張不開把人當成貨品而討價還價的嘴。 他知道自己有些感性了,可這樣的感性林遠秋并不排斥。 有些東西是生在骨子里的,很難因為時過境遷而改變。 不過,此刻的林遠秋,正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下不為例。 因為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很多時候,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樣的事情有一次就夠了。 所以自己一定要切記切記。 今日一開張就做了一筆大買賣,牙婆自然喜不自勝,邀著林遠秋去鋪子里坐下后,就把徐老實一家五口的身契都給找了出來。 身契上有寫明徐老實一家的來歷,等林遠秋仔細看過后才知道,原來這家人原先是大戶人家的奴仆,因主家犯了事判了流放,家中所有家產被罰充公,而家里的奴仆就被輾轉到人市里重新販賣了。 與牙婆交割好銀錢后,林遠秋就把五張賣身契小心收好。 說實話,三十二兩銀子買下一家五口一輩子的勞力,真心不貴。只不過林遠秋一時還沒想好該怎么安頓他們。方才他已經問過了,這家人沒有一個識字的,去守店鋪肯定不適合。 所以這就是自己頭腦一時沖動的后果。 也所以這會兒他得先去牙行把店鋪買了,這樣也好先讓他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至于看店鋪的伙計,林遠秋覺得自己肯定得再添人手才行。 林遠秋沒讓徐老實一家跟著自己,而是讓他們先在牙婆這邊候著。 并知會了牙婆,待會兒他再過來領人。 都已結算好了銀錢的,牙婆哪還有不放心的道理。笑意盈盈的把林遠秋送至店門口后,轉身她就讓徐老實夫婦快到后頭棚屋拿自己的家當去了。 說是家當,其實也就是一家五口的換洗衣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