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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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今日帶了客人過來,店伙計忙把人往樓上雅間引。 周子旭心說,自己可算不得客人,如今他已在府城求學,往后隔三差五會過來吃魚解饞是指定沒的跑了。 這會兒已差不多快過飯點,灶間自然也沒先前那么忙碌了。 是以菜點了沒多久,就很快都上了桌。一大碗紅燒魚,一盤板栗燒雞,還有燉豆腐和炒青菜。 原本就對魚rou沒有抵抗力的兩人,加之有肚子催著,所以等店伙計把飯盛上來后,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都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此刻那泛泛而談、投機取巧啥的,早被兩人拋到了九霄云外。 林遠秋讓跑堂拿來一只空盤,然后每樣菜都夾上一些,讓書硯也趕緊吃。 不說半大小子正是受不的餓的時候,就是這種他們吃著,讓人在邊上看著的事,反正就目前而言的林遠秋,是肯定做不出來的。 至于以后,不同時候不同的心境,他現在也不知道。 方才點菜時,特地叮囑了要多加些豆皮和香菇。 是以,這會兒的林遠秋和周子旭,正你一筷子豆皮,我一筷子香菇的,吃得暢快極了。那浸足了魚湯的豆皮和香菇,再配著米飯下肚,簡直是人間美味。 至于那條一尺多長的紅燒鯉魚,早剩下魚骨架子一副了。 吃飽喝足,話題又重新轉回到了策論文章上。 周子旭心里的疑惑還沒解呢,話說,“投機取巧”四個字可比他的“泛泛而談”嚴重多了,林兄是怎樣做到安之若素心里一點都不難受的呢。 林遠秋讀懂了周子旭眼里的詫異,便笑著問道,“周兄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周子旭點頭,換作是他,被烏靜先生批語寫文章愛鉆營,哪有不難受的道理??闪中謪s是不以為意,仿佛被說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似的,實在讓人費解。 只是沒等周子旭開口應答,卻聽林遠秋笑道,“我又沒有投機取巧,自然沒啥好難受的?!?/br> 說他文章言之無物他肯定承認,可說他投機取巧,林遠秋是絕對不認同的。 林遠秋是知道自己的,在寫文章時,自己可是一丁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所以他有啥好難受的,他總不能因為旁人的誤解而懲罰自己吧。 再說,從烏靜先生的批語中,最起碼可以看出,自己的文筆還是過關的,不然對方也不會用“巧”字來形容自己吧。 周子旭呆愣,“居然可以這樣?” “不這樣還哪樣,”林遠秋翻了一個白眼,“莫須有的事我去難受干嘛?!?/br> 對啊,這可不就是莫須有的事嘛,周子旭連連點頭,“說得極對說得極對,我與林兄相識幾年,知曉林兄從來不是刻意鉆營之人,且林兄的文章我也看過,哪有投機取巧的地方,想來定是烏靜先生年歲大了,眼神不好使,看錯了林兄的文章也不是沒有可能?!?/br> 周子旭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很有道理。 那烏靜先生已是兩鬢斑白,雖走路不見蹣跚,可年紀大的人,眼神不好是常理,看錯了好文章也是有的。 如此一想,周子旭覺得那“泛泛而談”也沒什么了,既然能看錯林兄的,那么看錯他的可能性也絕不是沒有。 所以,他的文章也沒那么不堪才對。 心里的石頭放下,周子旭頓覺自己又是科舉路上的好苗苗了。 只是沒拜入烏靜先生門下著實可惜。 先前周子旭就聽叔爺說過,有名師指點,勝過自己苦讀數年。 想來,當年叔爺若有位好老師點撥,也不至于一連考了二十多年都未闖過鄉試這關了。 林遠秋卻不以為意,他確實也十分期盼著能有好老師的教導,可這事不是自己巴望著就能成的。 所以,對于能否有機會拜入名師門下的事,林遠秋向來都有思想準備。 都說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自古以來,寒門庶族出人頭地不容易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教育資源與名門望族相形見絀。而像他這個連寒門都算不上的貧民子弟,就更不用去奢求什么好的教育資源了。 林遠秋還清楚記得前世看到過的一篇賦詞,而寫它之人,正是歷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狀元。 說來科舉制度從隋唐開始,而這位平民狀元卻出現在宋朝,這可是相隔了幾百年呢,可見平民走科舉路有多艱難。 至于林遠秋為何會記得這么清楚,實在是因為那篇賦文開頭的一句話特別有名,那就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br> 而賦文里寫到: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短短幾句,道盡了無權無勢之人的心酸和不易。 所以,林遠秋一直都頭腦清醒自己的科舉路并不容易走。 也所以至第一日去族學念書開始,在學業上,林遠秋就從沒有懈怠偷懶的時候。 他還清楚記得大雪天,自己踩著及腿的雪,一步步去上學的日子。當時到了學堂時,布鞋都已經濕了。冷嗎,當然冷,不然手腳上的凍瘡是怎么來的,可林遠秋知道,若自己不拼命搏一搏,那么往后的日子就有無數的冷在等著他。 就好比此時,自己若是因為沒有好的教育資源而心灰的話,那么以往的苦就白吃了。 何況,林遠秋就不信沒有名師的教導,真就讀不出一番天地來。 要真是如此,那么這位叫呂蒙正的平民狀元是怎么來的。 林遠秋并未用旁人的詩賦來給周子旭舉例說明,畢竟不是自己寫的,到時追溯來源他也說不清。 看到周子旭眼里對失去機遇的惋惜,林遠秋笑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周兄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我無緣良師,那不如就從今日起,周兄與我就當各自的名師,來一場無師自通如何?” 好一個無師自通! 周子旭聽得熱血沸騰,當下與林遠秋擊掌道,“一言為定,從今往后,林兄與我就是自己的老師了!” 一旁的書硯也跟著笑,雖然林公子說的話他一知半解,可看到自家公子笑得這么開心,那肯定就是好事。 開心非常的三人,自然沒想到隔壁雅間正坐著一位老者,而此時老者手上夾著的魚rou,也因筷子懸空太久而落回到了盤子里,只是烏靜先生并未察覺,因為他的心思全都在那句“無師自通”上。 方才烏靜先生臨窗坐著時,就看到這兩名被自己點評過文章的學子從街對面過來。 食肆對外營業,旁人過來用飯也很正常。是以烏靜先生繼續吃著他喜歡的紅燒魚,可等他聽到隔壁傳來的清晰說話聲后,當下就不淡定了。 啥叫烏靜先生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還有自己給自己當名師啥的,這兩個說大話的臭小子也不嫌害臊。 烏靜先生心想,這兩人寫的策文他可都記著呢,等下回再過來時,自己倒要看看,他倆給自己當老師當的如何了。 …… 回到宿舍已差不多未時,林遠秋并未繼續摘抄小錄的事。 自己手上還有好幾幅菩薩畫像的單子積著呢,已經拖了半個多月,想必那小胡掌柜肯定等得心急了。 還有水墨山水林遠秋也準備多畫上幾幅,雖學習之事不能松懈,可掙銀錢的事也是耽擱不得的。 …… 第91章 兩人行必有我師 小胡掌柜還真如林遠秋猜想的那樣,每日都在伸長脖子盼著呢。 所以,等林遠秋拿了完成的畫作過去時,對方那顆焦急的心才終于安定了下來。 之所以會這般心急,也是因為隔三差五就被客人催促的緣故。 雖當初與客人定下單子時,小胡掌柜并未給出確切的交畫時間,只告知約摸在一個半月之內。 說來這也算合常理的期限,時下像這種定制的畫作,其他店家給出的時間基本都和小胡掌柜一樣,也都在一個半月左右。 可架不住總有幾個特別性急的客人,加之又聽旁人說這家鋪子里的菩薩畫像畫得如何如何的傳神,自然就迫切想拿到手好好欣賞一番了。 自六月份開始,小胡掌柜這邊的鋪子也做起了定制菩薩畫像的生意。 其實也不能說是定制,得說請,用客人的話說,那就是把菩薩請到自己家里,讓菩薩保佑自家平平安安的。 也正因為都有敬重和虔誠在心里,所以定制畫像時,客人們才會清香三柱,用的筆墨硯臺以及顏料也都是全新的。 也所以,這會兒林遠秋除了把幾幅畫作拿出來后,又接著從書箱最下層,把七只看著差不多全新的硯臺都取了出來,這也是準備賣銀錢的。 小胡掌柜早已把林遠秋請進了內堂,這兩日時常會有催畫的客人過來,別不小心給遇上了。 不想與買畫客人照面,是林遠秋先前就與小胡掌柜說好的。雖不知往后自己有沒有走上仕途的可能,但提前有個防備也是應該的。 雖鬻畫維生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可能捂住的事,就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林遠秋防備過度,而是只有做到不讓旁人知曉你太多的事,日后才不會輕易被人攻擊。 也正因為林遠秋謹慎的緣故,所以已經與林遠秋打過好幾回交道的小胡掌柜,也跟他大哥老胡掌柜一樣,只以為林遠秋就是個送畫跑腿的,而真正的作畫之人,是他的舅公“桃源山人”來著。 七幅菩薩畫像共計三十五兩銀子,先前小胡掌柜已經付了十兩銀錢給林遠秋了,所以這會兒只需再付二十五兩銀子就行。 至于林遠秋今日帶來的幾幅四尺全開的水墨山水,小胡掌柜以每幅七百文的銀錢收下了。還有硯臺,和先前一樣,每只比進貨價少上五十文。 所以今日這趟,林遠秋一共結賬近三十兩銀子,外加六個裝著硯臺筆墨和顏料的包袱。這又是新的訂單,其中有四單是橫溪鎮老胡掌柜那邊的。 林遠秋打開書箱,把幾個包袱全都放了進去。 這只書箱還是鄉試時他在郡城新買的,比原來那只要大了許多,放下幾個包袱一點問題都沒有。林遠秋特地挑了竹篾編的這種,因為比起木制的,竹篾編的書箱背起來沒那么沉。 …… 回到宿舍,林遠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門栓插好,然后放下書箱去了里間。 那本夾著銀票的論語書就放在床頭,林遠秋把今日得來的幾張銀票,也都夾進了書里,而后把書又重新放回到枕邊。 都說最明顯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想來沒有人會猜到,一本夾了四百多兩銀票的論語書,會被他隨意擱在枕頭邊上吧。 等林遠秋把顏料和畫紙歸置好,正準備翻開闈墨制義重新做摘抄時,小半日未見的周子旭過來了。 “林兄,你猜我早上去了哪兒?” “去哪兒了?”林遠秋放下手里的書,看到周子旭眼里有著掩不住的興奮。 嘿嘿,周子旭轉身朝門外看了看,而后壓低嗓音說道,“北城碼頭?!?/br> 沒等林遠秋詢問去那兒干啥,就聽周子旭繼續說道,“北城碼頭有家八方茶樓,早上半日我就在那里喝茶來著?!?/br> 喝茶? 林遠秋納悶,好好的怎跑去茶樓了? 沒等問出心中的疑惑,就見周子旭從懷中掏了一本冊子出來,然后往林遠秋面前一遞,“林兄快瞧瞧這是啥!” 周子旭笑眼彎彎,一副你看我是不是很聰明的模樣。 林遠秋接過,翻開第一頁后,就看上面寫著:今日大米八文一斤,白面八文,糙米四文,黃豆三文,麥粉四文,豆粉三文。今歲廣湖兩岸風調雨順,稻谷作物大豐產,大景朝三十二個常平倉已谷糧滿倉。江南西道觀察使轉為罾州郡守,于下月正式任職。韋江郡司馬作jian犯科、觸犯法令,被判抄家,全家放逐三千里…… 看著寫滿字的幾頁紙,林遠秋心中詫異,這些消息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