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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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掌柜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一個六歲小童身上,看到了氣度。 雖衣著補丁,身量不高,可這大大方方的言談舉止,哪像一個農家的娃啊。 只是不知這孩子念書怎樣,高掌柜覺得,若有好的學識匹配,這娃日后指定會有出息。 想到這里,高掌柜又看了看林三柱,要不是兩人的眉毛鼻子如同模子里刻出來的,很難相信這兩人是父子倆。 林遠秋要是知道高掌柜對自己的評價有這么高的話,此時他抬著的肩膀,肯定會稍微往下松一松,因為老這樣一本正經坐著,實在累的慌。 天知道,從昨晚知道要過來幫著簽契約開始,林遠秋就在心里給自己各種排練了,首先得讓人覺得自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然后得看清楚契約上的條條款款,務必不要被人給坑了。 可等林遠秋把契約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后,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這不,明明白白的繡品數量,清清楚楚的繡品價格,還有每月的交貨日期,以及繡布和繡線的材料約定,所以有啥可不放心的。 高掌柜找來知見人,是一名老童生,在看過兩份契約后,老童生就在三張契約上頭各寫下一個“同”字,意思這三份契約內容相同,沒有差別。 之后,林遠秋便在契約上寫下了林三柱的名字,然后林三柱在自己的名字上摁了指印,這樣契約就簽好了,一式三份,除了高掌柜和林三柱一人一份外,另一份得送到縣衙書吏那里備案,而備案的花銷,則由雙方一起承擔。 林遠秋覺得,這備案的做法挺好,倒是能少了許多紛爭。 與高掌柜告辭后,林三柱便心情極佳的領著兒子往昌平街去,“走,爹帶你吃餛飩去!” 林三柱摸了摸錢袋,鼓鼓的,今日出來時,媳婦可是給了他三十文呢。 一聽吃餛飩,林遠秋準備立馬回村的心就有些猶豫,今日他是和夫子請了假出來的,原本想著簽了契約就趕回去的。 可現下, 他還從沒吃過古代的餛飩呢,要不吃了餛飩再回去? …… 有了供貨契約,林家人就心定了許多,吳氏也不用再愁做出的繡品,會剩在家里而折了本錢。 耕好的地撒下了稻種,接著慢慢的長出了苗。 這期間,林大柱和林三柱拿著二兩銀子去了趟縣里,買了不少繡線和繡布回來。 雖兩人花了六十多文的車費,可不說縣城的布料種類繁多,就是同樣的料子,縣城也比鎮上賣的便宜,所以,去上一趟,還是相當劃算的。 自打有了上次林遠楓的叮囑,如今幾個小的進出家里,都會記得把院門給帶上,且這刺繡的活計又不用大鋪張,是以,哪怕真有人上家來,也不知道林家正做著賣繡品的營生。 每次從高掌柜那里結賬回來后,吳氏都會給三個兒子各分上一份,這不,如今馮氏手上已經有近一千枚的銅板存著了。 馮氏還特地買了只木盒裝著,抱在手里沉沉的,讓人很有滿足感。 雖手頭寬裕些了,可林遠秋依舊沒有買書的打算,上回他去書肆時,特地打聽了四書的價格,就紙張最普通的那款,單本買也得兩百多文,整套下來一兩多銀子,這價格實在太嚇人,他還是接著自己抄吧,反正家里還有現成的白紙。 所以這段時間,林遠秋已經開始抄中庸了,還是問王夫子借的書,依舊每天下學后抄上一會兒,練字的同時又加強了繁體字比劃的記憶。 等稻苗長到一尺多長的時候,林遠楓迎來了十五歲的生辰。 大孫子的生日自然要好好慶賀一番,這不,除了煮長壽面,吳氏還買了三斤豬rou,而后又殺了一只雞,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頓。 生辰過后,周氏就開始張羅給大兒子說親的事,如今家里有了賣繡品的收成,吳氏自是不用再擔心說上親事后的一應花銷了。 時下小伙子娶妻姑娘家嫁人,大多都會找媒婆幫著牽線搭橋,周氏也不例外,給張媒婆送上兩包點心,拜托了她之后,就安心在家等著媒婆上門說好事了。 本以為一切都能順順利利的,哪知,接下來發生的事,差點讓周氏急白了頭。 …… 第27章 流言 才是清晨,屋后柿子樹上的知了就開始“知知知”的叫個不停,林遠秋摸了摸緊挨著席子的后背,濕津津的,全是汗。 這也是林遠秋來到這里后,更喜歡冬天的原因,畢竟冬天冷了,只要關好窗戶,燒上炕,然后往被子里一窩,就能睡個好覺。 可現下,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先不說晚上開著窗戶睡,能招來成群的蚊子,就是這小小的窗戶全都打開了,也灌不進來多少風啊,何況這會兒還沒風呢。 轉頭看了看離自己一米來遠的兩個meimei,小鼻頭上也全是汗,小劉海已經粘在了額頭上,可見這會兒有多熱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兩個小姑娘此時呼吸勻稱,睡的正香。 林遠秋看到兩人頭上還戴著紅色的小頭花,這是前日他娘去鎮上時,給她們買回來的,兩個meimei戴上后就沒舍得摘下來,這不,連睡覺都戴著了。 雖說春燕和春草是雙胞胎,可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春燕像馮氏多一點,而春草卻像了吳氏,也就是像了林三柱。 林遠秋知道,雙胞胎分同卵雙胞胎和異卵雙胞胎,而春燕和春草就是長得不像的異卵雙胞胎,這樣的雙胞胎也有生出龍鳳胎的幾率,而同卵雙胞胎只能生出同性別的孩子,別問林遠秋為何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因為在前世,他和弟弟就是一對異卵雙胞胎,兩人長得也不像,林遠秋記得,他的爸爸mama經常念叨,常常會說當初要是生了一對龍鳳胎就好了,這樣的話,他們就會有一個寶貝女兒了。 想到這里,林遠秋就不敢接著往下想了,怕又牽起對前世父母親人的思念。 唉,既然無力改變,自己應該學會放下才對,而后好好經營這輩子的人生。 就像自己在心里一直期盼父母親人都平安一樣,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穿好衣服下了炕,林遠秋走到兩個meimei面前,然后掏出布帕,輕輕幫兩人把臉上的汗給擦了,這樣meimei們睡著也能舒服一些。 許是怕不方便,自從天熱之后,林三柱跟馮氏就睡到隔壁間去了,那里有張用木板搭成的床,夫妻倆睡著剛剛好。 所以這邊炕上睡著的只有林遠秋兄妹三人,也所以,林遠秋發現,自己越來越有往老媽子方向發展的趨勢。 這不,蚊子嗡嗡響的時候,他就擔心兩個meimei會不會被蚊子咬了。開著窗戶沒風吹進來時,他就會擔心meimei們會不會太熱,可要是進來的風太大了,他又要擔心meimei們會不會受涼。 唉,真真是cao碎了心。 不過,林遠秋也不發愁自己會因照顧meimei而影響了睡覺,因為所有的不放心,在他閉眼睡著之后,就啥啥都不知了。 畢竟他還是個小孩童的身體,就算有再多老媽子的心,也會被嬰兒般的好睡眠打碎。 背上書袋,林遠秋就準備往族學去。 因著天熱,王夫子也一改先前的作息,晨讀課比原來提早了一刻鐘,然后增加了午飯后的午休時間,而后每天下學要比冬日晚上兩刻鐘。 夏日天黑的晚,每天放學回家時,也只是日頭偏西,天還得一個多時辰才能完全黑下來。 趁著這段時間,林遠秋會繼續拿書出來抄,如今雖然點油燈自由了,可林遠秋還是不適應昏黃的火光,總覺得時間久了會傷了眼睛,害怕到時成了個近視眼,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他還是乖乖的選擇自然光吧。 輕輕打開房門,而后又轉身輕輕把門帶上,才跨出幾步,就看到大伯娘已經坐在房門口繡上鞋墊了,林遠秋輕聲打招呼,“大伯娘早?!?/br> 見是小侄兒,周氏忙笑道,“誒,早早早,遠秋你又去念學了啦?!?/br> 這段時日,周氏可謂是神清氣爽,幾乎每天都是樂滋滋的,用她和兩妯娌說的話,那就是袋里有了銀錢不說,大兒子也馬上就會說上親事,如今這日子可是越過越有盼頭了,她能不開心嗎。 所以,這段時日,周氏對做繡品的事更加上了心,這不,天剛亮呢,她就坐在房門口一針一針的繡上了。 見小侄兒背著書袋往院門處走,周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起身朝林遠秋說道,“遠秋你等等,大伯娘給你拿塊點心去,老這么空著肚子去上早課可不行?!?/br> 說罷,就匆匆往屋里去。 雖然待會兒就回來吃早飯,可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林遠秋正想開口說大伯娘不用了,卻見周氏已經拿著一個小油紙包出來了。 “喏,給你,先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待會兒就有力氣嚎了?!?/br> 聽大伯娘把背書說成嚎,林遠秋忍不住想笑,雙手接過點心后,跟周氏道謝,“謝謝大伯娘!” 周氏笑道:“謝啥,現在就快吃,不然待會兒被夫子逮到,可要挨手心板的?!?/br> 嗯嗯,林遠秋點頭,邊往外走邊就把油紙包打了開來,是兩塊芙蓉糕,是他愛吃的。 林遠秋撿起一塊放進嘴里,嗯,松軟香甜,與前世的沙琪瑪有些像。 想起剛剛大伯娘爽朗的笑臉,林遠秋忍不住感嘆,果然思想包袱是最可怕的,記得自己剛剛穿過來的那會兒,很難在大伯娘臉上看到笑,就算是有,那也是不舒展的。 可現下,沒了“發愁大兒子找不到媳婦”的這個思想包袱,大伯娘整個人立馬開朗了不少,妯娌三人湊在一起時,經常能聽到大伯娘哈哈大笑的嗓門。 且不單單是大伯娘,林遠秋覺得,自從有了繡活的進項后,家里所有大人,都一改先前的愁容,全都有了生活的奔頭。 而小娃兒們,不管有錢沒錢,從來都是開心快樂的。 …… 這日,從王夫子處借書回來后,林遠秋就快步往家里走。 中庸已經完工,接下來他得抓緊時間把論語抄出來,論語之后還有孟子,等四書全抄好了,林遠秋準備再繼續手抄五經。 雖爹爹告訴他,已經給他攢下二兩多的讀書銀子,讓他盡管去買書就是了,可林遠秋還是沒舍得買。 反正自己抽的出抄書的時間,沒必要浪費銀錢。 何況,林遠秋知道,科舉考試所需的花費絕不是個小數目,往后花銀子的地方肯定很多,所以,能節省的地方,自己還是得節省。 林遠秋突然想起前世姥爺說過的一句話,姥爺說,過日子該節省的地方就得節省,作為孩子,不浪費就是替家里掙錢了。 所以,此時自己省下買書的銀子,應該也算替自己將來的科舉考試攢錢吧? 越想越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這也讓林遠秋更有了干勁,他摸了摸書袋里的書,準備一回家,就開始磨墨抄書。 這樣想著,林遠秋又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只是,今日的抄書計劃注定是不能成了。 因為等林遠秋興沖沖推開院門時,就聽到有嗚嗚的大哭聲從堂屋傳來,他一時愣怔,這是怎么了? 等反應過來后,他趕忙往堂屋跑去,等跑到門口后,就看到大伯娘正坐在地上,邊哭邊不停的抹著眼里的淚,而他娘馮氏和二伯娘,就靠在大伯娘的邊上,兩人低著頭不說話。 再看爺奶,還有他爹和大伯二伯,幾人都坐在凳上,臉上都是說不出的憤怒。 林遠秋正想進門問問這是怎么回事,就聽他奶開口罵到,“你們大嫂發瘋也就算了,你倆不幫忙拉著,居然也朝人動起手來了,嫌事鬧得不夠大是不是?” 他奶這是在罵娘和二伯娘? 果然,林遠秋看到二伯娘的頭低的更低了。 然后就聽他娘不服氣道,“誰讓她抓大嫂頭發的?!?/br> 劉氏一聽這話,忙抬頭接上一句,“就是,她還踢了大嫂一腳呢?!?/br> 吳氏氣結,“你倆有沒有腦子,人家可是走東家串西家的媒婆,今日你們三人把她給打了,往后咱們家的孩子還要不要說親了!” 一聽這話,周氏更加崩潰,“娘,兒媳實在忍不住啊,嗚嗚嗚,她居然給楓兒說了個啞巴,娘,這不是欺負我的楓兒嗎,嗚嗚嗚……我的楓兒好好的一個大小伙,憑什么要讓她這般糟踐,嗚嗚嗚……” 吳氏也是老淚縱橫,楓兒可是她的寶貝大孫子啊,該死的張媒婆,算她跑的快,不然自己保證一掃把呼死她。 “別哭!”吳氏一抹滿臉的淚,“有啥好哭的,咱家遠楓的好媳婦還在后頭呢!” 可話剛說完,吳氏就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看到老娘大哭,林三柱心疼壞了,蹭的一下站起身,“娘,您哭啥,咱這邊又不止她一個媒婆,娘您別哭,兒子明天就找別家媒婆去,沒他張屠夫,咱照樣不用吃帶毛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