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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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屬犟驢的,有啥辦法。 吳氏搓了搓手,這天可真是冷,對了,她得找找,看家里還有沒有可用的棉花,老三的新襖子賣了,她總要想法子,往他那件破棉襖里加點棉花才行,不然大冷的天,哪吃得消啊。 想到這里,吳氏忙起身下了炕,打開衣箱后,就翻找了起來。 幾十年的夫妻,不用多問,老林頭就猜到吳氏想做啥,他想了想開口道,“你把我那件細棉襖子改改給老三穿吧?!?/br> 吳氏一聽,炸毛,“這咋行,這可是大妮二妮特地給你做五十大壽的?!?/br> 前年老林頭五十歲整,兩個閨女給爹娘各做了身襖子,用的細棉布做的面料,絮了六兩棉芯,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這也是老林頭和吳氏唯一的好衣裳。 是以,兩夫妻平時都不怎么舍得穿。 吳氏還好,每年除夕正月,都會拿出來套一套,而老林頭的這件,一直就在箱子里頭放著了。 用他的話說,自己不是在田里就是在地里,且到哪都有煙袋鍋子跟著,這要是一不小心把新襖子給燙個洞,那還不得心疼死。 于是,老林頭的新襖子,就基本沒穿過。 吳氏肯定不會依老頭子的意思把棉襖改給林三柱穿,自己和老伴就這身拿的出手的衣裳,說句不忌諱的話,等將來入土時,當成壽衣穿進棺材,不也能給孩子長一長體面。 老林頭自是不知老伴已把兩人的身后事都考慮上了,他把掛在煙桿子上的小布袋打開,再把剪好的煙絲統統裝到了袋子里。 而這邊,吳氏已把整只木箱翻找完了,結果不出所料,啥有用的棉花都沒找到。 把箱蓋合上,吳氏正準備打開另一只,就聽到屋外頭有開門閂的聲音傳來。 總不會是狗子起來了吧。 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趕緊推開窗戶往院子里瞧。 只見院門那里,有一張木凳子擺著,凳子的上頭,是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踮起腳尖撥著二門閂。 這人不是狗子還會是誰。 這下老林頭也不擺弄他的煙袋鍋子了,忙穿衣下炕,打開屋門就快步到了院子里。 聽到動靜的林遠秋轉過身,木凳子晃了晃,老林頭趕忙上前扶住,再見小孫子頭上已落了不少的雪,他忍不住開口道,“遠秋,今日還要去上學嗎?” “要去的啊,學堂還未放旬假哩!” 聽到老林頭這會兒又喊自己的大名,林遠秋有些想笑。 再對比昨晚的一聲聲狗子,林遠秋也算總結出經驗來了,那就是,每回自己背著書袋上學時,老林頭都會下意識地喊他的大名,除去這個時候,剩下的,就都是狗子了。 林遠秋忍不住感慨,果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古人誠不欺我也。 雪天路滑,擔心一不小心會摔了人,林遠秋沒讓老林頭相送,揮手與之告別后,便獨自一腳深一跤淺的往族學走去。 今日花在路上的時間比平常要多上一倍,林遠秋心想,也幸虧路上的積雪不厚,不然他也只有在家待著的份了。 王夫子風雨無阻,和平時一樣,早早就在班舍里坐著了。 “夫子早!”林遠秋行了個標準的學生禮。 這是上學第一日,王夫子教給他們的,雙手在胸前抱手,輕于抱拳,重于拱手,身體略往前躬身,這樣,一個標準的學生禮就行好了。 等林遠秋起身走向座位時,才發現自己居然是第一個到的,看來今日的雪,讓人有了賴被窩的理由啊。 沒再多想,林遠秋從書袋中拿出《三字經》,翻開,準備從頭到尾念上一遍。 可轉念,林遠秋覺得,自己有必要把書已經買來的事與夫子說一說,還有筆墨紙張也都有了的事,免得腦門上老頂著一個苦娃娃的名頭,實在沒有必要。 咳咳,林遠秋清了清嗓子,而后起身,“稟夫子,昨日學生父親已給學生把三字經買來了?!?/br> 王夫子朝林遠秋手上的《三字經》看了看,而后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夫子,我爹爹也給我把筆墨買來了?!?/br> 放下《三字經》,林遠秋又把筆墨拿出來舉給夫子看。 王夫子接著點頭,嗯,不錯不錯。 林遠秋嘴角忍不住上揚。 對了,他還有紙未說呢。 想到這里,林遠秋再次起身,“稟夫子,學生家中還有一大卷白紙哩?!?/br> 小得意的表情加上小小的臉,把小娃兒的稚氣,表現的淋漓盡致,林遠秋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幼稚,只覺得匯報過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看來,愛面子的事,無關年齡的大小,一直被同窗爹娘當成苦孩子的典型代表,他也很煩的好嗎。 王夫子忍不住嘴角抽抽。 剛才林遠秋進來時,他看到對方背著的書袋,不再似以往那般輕飄飄貼在身上,想著是不是書已經買來了,正想問上一句呢,哪知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家伙就巴巴巴的全都報給他聽了。 王夫子強忍著笑,自己這個故作老成的學生,今日總算有了小孩子該有的模樣。 約摸過了兩盞茶功夫,又陸續來了十來名學生。 再之后,就沒人過來了。 想來都被雪阻了吧。 看了看外頭還未停的雪,王夫子覺得,該來的學生差不多都已經來了,遂讓大家把手中書本合上,開始點名抽背了起來。 這可是先前從未有過的,當下便有學生恨不得把頭埋進肚子里,免得被夫子點到。 只是,這不是想躲就能躲過去的。 第一個被點到名的是林云安。 王夫子道:“幼而學,壯而行?!?/br> 林云安撓了撓頭,吞吞吐吐的接上,“上致君,下下……澤民,揚名聲,顯父母,光……于前,裕裕裕?!?/br> 裕了半天,什么也沒裕出來。 王夫子沉著臉,手拿戒尺走了過去,林云安只得老老實實伸出手,掌心朝上。 只聽得“啪啪啪”,手心被戒尺打了三下,光聽聲音,就覺得疼的厲害。 這下,眾人的腦袋已經快和桌面齊平了,早知道今日有這么一遭,還不如窩在炕上不來了呢。 “林文進!”王夫子走到最前頭一排,“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br> 林文進忙接了上去,“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 王夫子點頭,讓其坐下。 沒挨戒尺,林文進十分得意,轉頭看向一旁的林遠秋,期盼著下一個被夫子點到名的人就是他。 這樣,自己就能看到林遠秋被打戒尺的慘樣了。 所以當王夫子叫到林遠秋時,林文進的一對小瞇瞇眼,此時已樂成一條線了。 林遠秋沒留意到同桌幸災樂禍的眼神,他這人有個習慣,那就是很能靜下心做一件事。 只要投入,基本就處于外物難擾的狀態。 這也是前世他一直學習成績優異的主要原因。 就像剛才,雖背誦之人不是他,可林遠秋已邊聽邊在心里做著釋義了。 王夫子雙手背在身后,戒尺就放在離林遠秋不遠的課桌上。 “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陸?!?/br> 林遠秋接上,“有蟲魚,有鳥獸,此動物,能飛走,稻粱菽,麥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馬牛羊,雞犬豕,此六畜,人所飼……” 王夫子未叫停,林遠秋就一直背了下去,直至背誦到“戒之哉,宜勉力”才停了下來。 而此時,林文進吃驚的嘴巴已張得老大了。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林遠秋居然把剩下的部分全給背了出來,要知道,這可是昨日才學的啊。 還有,他不是沒書的嗎?怎么能記住這些的? 這也是王夫子始料未及的,昨日自己才大致講了一遍,沒想到林遠秋竟然全記了下來,可見是個記憶力驚人的。 只是,越有這樣的認知,王夫子心里越是惋惜,歷來科舉考試,學識和錢銀自是缺一不可的。 沒有錢銀的支撐,再好的學識也只能埋沒。 唉,可惜??! 林遠秋自是不知此時王夫子的心里想法,晨課結束后,他便書袋一背,快步回家吃早飯去了。 其實也可以把書袋放在班舍里的,不過林遠秋可不敢這么做,便宜爹好不容易才把書本筆墨給他湊齊呢,他還是全帶在身上才放心些。 …… 見小堂弟背著書袋回來,林遠柏快步跑了過來,而后從鼓鼓的衣袋里,抓出幾顆山楂,“狗子弟弟,給你吃!” 林遠秋已無力吐槽被叫狗子的事了。 狗子就狗子吧,反正都說賤名好養活。 那就保佑自己在古代茁壯成長吧。 說來,當初之所以起了個狗子的小名,還真有賤名好養活的想法。 原本在林遠秋上頭,是有兩個哥哥的,只可惜一個養到七歲時,出天花沒了。 而另一個,還在襁褓時,就發熱夭折了。 所以等到林遠秋出生,嚇破了膽的林三柱,立馬給自己兒子起了個易養活的賤名,就叫狗子了。 “四哥,你去后山啦?” 林遠秋看到林遠柏的鞋尖全濕了,想來這些山楂就是去山上摘的。 下雪天,原本不起眼的山楂,在白雪的烘托下,立馬顯出了身形,所以,這個時候,好多皮孩子都會去山上摘果子。 “噓!”林遠柏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要是被他娘知道自己大雪天的居然跑去后山,肯定得挨揍。 林遠秋接過紅彤彤的山楂問向林遠柏,“酸嗎?” 他可是最怕酸的。 林遠柏搖頭,“一點都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