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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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特意要換正經官服進宮。 后宮,始終只能是后宮。 尤其是這種‘恃寵而驕’‘作天作地’的人,就更不能放出來亂跑了。 第336章 大司徒的上諫 姜宅。 姜握起身欲往內間換官服。 女親衛聞言卻一怔:“大司徒現下要入宮?外頭寒霜露重的……”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 其實千金公主帶人入宮的時候,才不過臨近黃昏時分,若是要緊事,陛下直接命人去尚書省宣見大司徒就是了。 但陛下并沒有,而是命人出宮打探清楚了千金公主所送面首來歷后,這才點了自己出宮告知大司徒此事。 顯然,就是當個樂子講的。 怎么就能驚動大司徒寒夜入宮? 但大司徒既然要進宮,她自然要一路隨從護衛的,故而親衛就在外間等著,待大司徒換好官袍。 * 而姜握剛進內間,見崔朝神色,就知他也聽到了方才女親衛的回稟—— 原也不是什么密事,估計到了明日,朝堂上就都知道了。 還好姜握沒有散發,故而只需要換了外衫與官冠即可。 她對鏡整衣冠時,就聽崔朝在旁輕聲道:“陛下貴為帝王,自當有人服侍?!?/br> “然先帝與陛下乃多年眷侶。先帝過世后,陛下是特意封了貞觀殿的?!?/br> 崔朝聲音里流露出難以掩蓋的擔憂:“若是新入宮的人不懂事的,會不會恃陛下恩寵,去驚擾貞觀殿?” 姜握原想說‘怎么有人敢’。自先帝駕崩于貞觀殿,那里便是宮闈禁地,除了四時灑掃再不許人踏入。 然而想想薛懷義連明堂都敢燒,姜握這句話就沒出口,改了另外一句道:“我會與陛下提此事,也令宮內殿中省的宦官留意規矩?!?/br> 然而崔朝接下來又道:“除了貞觀殿不當有人沖撞外,還有先帝曾經去養病的大儀殿、避暑住的飛香殿、曾帶著公主皇子們行過家宴的流杯殿……” 等崔朝終于說完,姜握無奈而笑。 她對洛陽皇城的布局還是很熟悉的,崔朝這么數下來,好殿都沒了,基本就只有后宮西北、西南等偏僻宮室了。 姜握道:“方才你也聽到了,陛下已經隨意點了一處空置的殿宇,讓人住進去了?!狈讲庞H衛倒是沒提是什么殿,但若是以上哪一處宮殿,難道跟皇帝說讓送進宮的新面首連夜搬出來? 見姜握沒有直接應,崔朝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從桌上取過她外出用的手爐,打開來添上新的炭,又放了一塊柑橘味道的小香餅。 雖未再開口,然他垂眸做事的時候,神色哀傷,如星辰黯然。 姜握在自己反應過來前,就上前道:“這些殿確實不宜住人,我今夜就奏明陛下?!?/br> 搬,怎么不能連夜搬! 她接過手爐,安慰道:“快別難過了,不值當的。今夜你早些睡吧?!?/br> 直到上了馬車,想起方才答應崔朝的事兒,方才感嘆道:啊,又是沒有抵擋住美人計的一天。 然后又不免想到,她抵擋不住美人計,陛下就能嗎? * 車輪滾滾轉動起來,時不時要停一下。 除新歲和上元佳節外,神都的宵禁一向很嚴格,哪怕御前千騎親衛手持通行令牌,過坊間、宮門,也是要停下來,查驗清楚才放行。 路上很安靜,姜握正好思考一會兒見了陛下怎么說。 愁人。 因薛懷義(現名馮小寶)的出現,姜握不免再次想到了史冊上武皇的面首。 那時,他們也能封官,能趾高氣昂的外出,甚至官員都得給他們牽馬奉承,自也是有緣故的:一來,皇帝就是要明晃晃的昭告天下,朕的好惡即為標準,用以彈壓朝堂;二來,也相當于放在朝上的耳目,因這些人就如同武家人一般,只能依靠她,忠心于她。 自然,也有這些人容貌、性情(特指在皇帝面前的好性情),能讓帝王解頤解悶的緣故。 但一路走到登基的武皇,自不會是被面首哄走的人,只看一事就可知了—— 薛懷義哪怕最得寵的時候,在宮門處遇到一位宰相要先走,被不慣著他的宰相給打了,打的還挺慘,乃‘左右批其頰,曳去’,是真真打臉拖走。 薛懷義哭著去告狀,武皇也只告誡道:你走北門去,不許走宰相們的南門。 由此可見一斑。 姜握隨手撥著手爐上的銅扣:可如今,圣神皇帝并不需要面首去做朝政事。 她略微蹙眉,而陛下若要人解頤服侍,也該……吃點好的呀。 * 因一路從薛懷義想到明堂有些心煩,姜握入蓬萊殿后,就直接整了整衣裳,正襟危站,拿出當年她有幸見過幾回的,魏征魏相在大朝上忠言逆耳的架勢,肅然道:“臣聞千金公主事,心有所憂,有諫言奏于陛下!” 姜握說完后,見嚴承財在旁邊難掩驚訝,甚至端著茶盤,卻連茶盞都忘了取下來的樣子,自己也有點后悔。 好像搞得太正式嚴肅且直接了一點。 最要緊的是……此時間線上,還根本沒有任何面首做過什么荒唐之事。 也就是說還沒有理論依據,她好像諫的早了點。 想到這里,姜握頓時有點理不直氣不壯起來。 再看看御案之上的奏疏公文,以及殿內明晃晃的燈燭,顯然陛下入夜還在理政,姜握就越加有點愧疚。 而圣神皇帝自案后站起身,神色平靜,難辨喜怒。 然后卻并沒有接姜握的話,反而點了嚴承財的名:“去,叫今夜史館當值的記注官來?!?/br> “記下大司徒的諫言?!?/br> 姜握:…… 記注官,也是史館中史官的一種。負責在皇帝左右,記錄天子言行以入史冊。凡皇帝于朝上圣言,亦或是召見臣子奏對之言,都當在旁如實記載。 當然,記注官也不是任何君王言行都要、都能記下的。 帝王屏退左右之言,自然無以得記。 而姜握與圣神皇帝之言,常不算標準的君臣奏對,兼有許多機密朝事或是改措,在真正決定落實前,也是不能示于外人——故而君臣兩人的對話,除了朝上眾人可見的言行,蓬萊宮中之事,多無所記。 然而這一回…… 姜握立刻收了‘諫臣’的鐵骨錚錚的姿態:“陛下,臣只是入宮來與陛下說兩句話,不必請記注官了吧?!?/br> 圣神皇帝似笑非笑道:“朕親冊的大司徒暨尚書左仆射——” “寒冬違宵禁,漏夜叩御閽?!?/br> “如此鄭重其事,必是有如電坼霜開,振聾發聵的諫言。如何能不令史官記下?” 姜握小小聲道:“沒有振聾發聵,只是平平無奇的諫言?!辈⑶矣耍骸氨菹?,臣也不急,明天再諫也可以?!?/br> 圣神皇帝充耳不聞, 再次與嚴承財道:“去宣記注官?!?/br> 姜握用眼神示意嚴公公先別去,她再努力挽回一下。 嚴承財左右為難,托著茶盤,非常無助。 圣神皇帝不由蹙眉:“怎么,朕還支使不動你了?” 嚴承財再不敢耽誤,立刻退出去辦這件事:死道友不死貧道,大司徒自求多福。 出來后才發現,把姜握的茶盞又原封不動端出來了…… 好吧,大司徒現在應該也沒有心情喝茶。 * 殿內只剩兩人,姜握倒是更好認錯些。 且她也跟皇帝解釋了下她如此著急過來的緣故。 姜握取出幾枚銅錢,擲在御案上道:“陛下,千金公主送來的人,有些不吉利?!?/br> “陛下另選人吧?!?/br> 圣神皇帝看了片刻案上的卦象,她雖看不太懂,但姜握既如此說了,自是準的。 皇帝召來殿外女親衛:“將人先挪出宮中,挪到東夾城的宦官住處去待幾日?!碑吘故乔Ы鸸鹘袢账瓦M來的,若此時即刻趕出去,倒是讓人誤會。 但既然晦氣,自然也不能留在宮中。 姜握聞此心下無事了,就迅速一枚枚收起她的卦錢,當即告退。 圣神皇帝搖頭:“記注官還沒來,大司徒何以告退?” 姜握:……就是想趁著記注官還沒來,趕緊撤離啊。 * 皇帝并不放人:“跟朕過來?!?/br> 兩人來至窗前的榻上,姜握就見桌上竟然還擺著幾道點心。 “朕知道你會來,點心都備下了?!?/br> “一來,聽聞千金公主行此事你心中必是掛念,要進宮為朕周全?!?/br> “二來……” 圣神皇帝看著已經在吃冬日掛霜柿餅的宰相,又給她夾了一塊椒鹽烤過的培根—— 常在一起用膳,彼此飲食習慣都盡知?;实垡仓浪约兲鸬狞c心,也就吃兩口,但如果配上些咸辣之物,就能多吃點,她自己還說過這叫‘咸甜永動機’。 反正說起吃的來,她的新鮮詞兒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