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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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皇后驟然要換五品宮正,整的掖庭上下不安,倒是淑妃此時站出來求情,又買得掖庭六局管事宮女為淑妃說話,皇帝就把掖庭交給了淑妃管。 以上,都是隸芙一路走,一路與姜沃抱怨的——她知道這位太史令出身便是宮正司,今日有這樣的機會,便連忙幫皇后娘娘剖白一一,當日并非皇后娘娘故意為難陶宮正。 姜沃算了算時間門。 誒?那正好是皇后誤會‘皇帝與崔朝事’前不久,說不定正是因為皇后娘娘失了管掖庭的權柄,心思太閑才突發奇思妙想呢。 這樣說,陛下您這也是中了自己的回旋鏢啊。 想過皇帝,姜沃又不由思索:淑妃到底是做了什么, 將武jiejie氣成這樣。 * 更早得到稟告,也更早一步到淑景殿的皇帝,面對眼前哭的傷心不已的淑妃,平靜問道“說吧,你做了什么?” 他到淑景殿后,只看到了被拆現場。 媚娘已經不在這里,只好問淑妃了。 淑妃凄凄慘慘的哭聲都瞬間門頓住了,不可置信抬頭:“陛下說什么?陛下竟然先問妾做了什么?”然后又再次痛哭起來:“陛下難道不知?是武婕妤忽然帶人進來,將我的后殿拆了!” 皇帝點頭,依舊很平靜:“所以,你做了什么?” 淑妃掩面痛哭:“從前聽人道秋扇見捐,妾還不信,如今陛下竟真的有了新人便不顧舊人!陛下如此絕情,妾還活著做什么!” 皇帝平靜的語氣里終于帶上了一點不耐煩的波瀾:“淑妃,朕不想問第三遍了?!?/br> 淑妃聽皇帝如此語氣,不免漸漸止了痛哭聲,露出些畏懼之色,改為無聲落淚示弱道:“妾只是按規矩行事,陛下命妾管掖庭事,妾……聽聞……” 皇后就是這時候進來的,見淑妃正在邊哭邊說,連忙道:“等下!淑妃,你從頭說起?!?/br> 姜沃就見皇帝無奈嘆氣道:“皇后勿急,朕也才聽淑妃說了一句?!?/br> 皇后滿意。 且說王皇后原想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聽,誰料環視后殿一圈,就知道為什么皇帝只站在當中了。 實在是沒什么地方可坐啊—— 這凳子也是歪的倒的,榻上也是亂的,武婕妤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方才淑妃一個字一個詞的往外擠,皇帝就只等著,現在換了皇后,聽得費勁死了,直接道:“淑妃,你能不能利落一點,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嗎?” 淑妃被皇后斥責的簡直想吐血,淚眼朦朧抬頭看皇后,這才發現皇后身后還跟著兩個并不是宮女的人。 看清其中一人時,淑妃立刻怒從心上起,語速驟然快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尖銳了—— 她指著姜沃道:“陛下,妾要告太史令與武婕妤,前朝后宮私相勾連!” “妾從前就曾聽聞,武婕妤當年為才人時,來往宮正司頗多。但妾并非聽流言蜚語之人,便一直當作謠言——直到前日,有掖庭宮人來告,武婕妤一早到了宮正司呆了一日一夜?!?/br> “而本該休沐的太史令,卻也無旨入宮,也去了宮正司!” “妾又聞武婕妤那‘與陛下相宜的命格’是太史令批出來的!陛下,妾只恐陛下為人蒙蔽,只怕武婕妤根本無此命格!只是太史令以權謀私,欺瞞陛下,致使此人以先帝才人身份入宮!” 在場人隨著淑妃的控訴,齊齊轉頭看向姜沃。 姜沃:啊,回旋鏢原來扎在我自己身上。 同時,姜沃也猜到了淑妃做了什么—— 果然淑妃對皇帝哭訴道:“因此,妾昨夜才命人悄悄搜查太史令原本在宮正司的住處!既是搜查,難免有些器物損毀?!?/br> “結果今日一早,武婕妤便殺氣騰騰而來質問此事,恨不得將妾殿門都給拆了!她不過婕妤位,妾乃陛下所冊淑妃,如此以下犯上,陛下難道全然不顧后宮綱紀嗎?” 姜沃再次環視淑妃的后殿,這次發現了些端倪:比如多寶閣上的東西就一點沒砸——因她在宮正司的小屋根本沒有多寶閣。 但桌椅抽屜、床鋪、書柜就都亂七八糟,就像暴風席卷過一樣。 媚娘想來是對著淑妃破壞她屋子的程度一模一樣拆過去的。 淑妃控告完畢,皇帝還未說話,皇后就轉頭好奇道:“太史令沒有改武婕妤的‘批命’吧?” 姜沃莞爾:滿屋里只有皇后一個實在人。 比如淑妃,她應該很清楚媚娘入宮是皇帝的意思,中間門還有太尉插了一手,太史局只是奉命行事。 淑妃之所以劍指自己,不過是要尋個由頭為難媚娘罷了。再或,還有對自己不肯受她拉攏的惱火,以及提醒皇帝—— 哪怕之前太史局是奉皇帝您的意思行事,可之后呢? 這位與武婕妤走的如此近的太史令,她觀的星象卜算的卦象,您敢信嗎? 在皇后的疑問中,姜沃對帝后行禮道:“陛下、皇后娘娘,臣與武婕妤是相識于掖庭微時,然凡有太史局公事,臣自秉公無私。從前如此,之后亦如此?!?/br> 皇帝頷首:“姜卿之言,朕信得過?!?/br> 蕭淑妃聞言繼續痛哭起來,深覺這世上真是沒有天理了! 知接下來皇帝肯定要料理后宮事,姜沃跟文成就上前先告退。 皇帝還帶著和悅神色關懷了文成公主幾句,這才讓一人先退下。 出了淑景殿,文成便與姜沃道:“改日我再進宮,你先去看武婕妤吧?!?/br> 姜沃與她作別,便往宮正司去。 媚娘一定在那里。 ** 宮正司。 媚娘確實在這里。 在淑妃宮里定點拆遷完畢,媚娘就回來了。 她回來時,陶枳也正望著屋內一片狼藉眉頭深鎖道:“我說累了,正是如此?!?/br> 陶枳從前是在長孫皇后、以及之后的韋貴妃手下做事的,從那般水準的領導,一下子到如今境遇,實在是累了。 還自嘲道:“我宮正司就是掌掖庭戒令之署,結果宮門下鑰后,倒是被妃嬪堵著門被抄家?!?/br> 媚娘勸了陶枳回去:“姑姑不必管此事了,交給我吧?!?/br> 媚娘走進屋子,先撿起地上的幾本書——自從她去了感業寺,姜沃幾乎也就不回來住了。既然不?;氐牡胤?,早將所有筆墨書信都帶走了。但難免留下幾本外頭也常見,她們也會隨手拿起來看的史書。 她又親手扶起她們曾經對坐的凳子,撿起地上她們一起焚過香的香爐,點過的燈盞。 半盞燈油膩膩沾在媚娘手上。 最后,她停在被扯的亂七八糟的帷帳前,眉目微垂,遮去眼底深重怒火。 今早她才得到這個消息,過來看了一眼后轉身就走了。 身后嚴承財要一路小跑才跟上她。 媚娘回到立政殿,先叫了兩個立政殿宮女去淑妃處,請淑妃膝下皇子公主到立政殿來,只說皇帝召見。 一來此事與皇子公主無涉,一來,她要去暴力強拆,若是驚了皇子公主,淑妃反要以此哭訴。 待皇子公主到了立政殿偏殿,媚娘也已經點齊了宦官宮女,便直接往淑妃處精準式拆遷去了。 皇帝下朝后才知此事,趕到淑景殿的時候,媚娘已離去,就只見淑妃自己在后殿氣的大哭。 * 姜沃進門,果然見到正在屋里一點點親手收拾殘局,面色如冰的媚娘。 她走進去,邊接過媚娘手里的帳子,邊道:“啊,咱們剛走,就被人偷家了啊?!?/br> 媚娘原滿腔怒火,此時倒是被這句話惹得笑了一下。 姜沃松口氣道:“可算笑了,jiejie別生氣了——尤其是不必生自己的氣,六月里這樣熱,萬一氣中暑了怎么好?!庇绕涫沁€忙于拆遷奔波來著。 之后又拿過桌上媚娘隨手扔下的團扇,開始給兩人扇風。 媚娘看著她,才覺心底窩著的那團火,漸漸平靜下來。 * 淑景殿。 皇帝留下一句“淑妃先禁足吧,以后宮務俱不許過問?!钡脑?,就示意皇后跟他一起出來。 皇后顯然還不是很想走。 但見皇帝就在門口等著,也只好出來了。 “皇后,整飭掖庭事,朕準備交給武婕妤?!?/br> 皇后一怔:淑妃犯了錯,掖庭事不該還給她這個皇后嗎? 皇帝原都想離開,見此又停步回來解釋道:“皇后可聽過老仆欺新主?皇后性子端方,整飭掖庭難免為人所欺。武婕妤性細敏,之前又在掖庭住了多年,更適合此事?!?/br> 王皇后想起上回在掖庭碰的灰頭土臉的情形,也就點頭。 然后追問起更關心的問題:“陛下說淑妃禁足……要關多久?” 皇帝見皇后沒爭掖庭事,就頷首道:“此事皇后定吧?!?/br> 皇后立刻應了是。 ** “掖庭宮女人數目極多,女官卻少,故而很難整飭?!?/br> 陶枳聽媚娘接了這個差事,都有些替媚娘頭疼。 “當年文德皇后在,掖庭各局各司自是一應聽歸皇后??珊髞眄f貴妃掌六宮事,便管的不那么多了,人心就雜亂起來?!?/br> 韋貴妃是不好管,也懶得管那么多。 橫豎她只是貴妃,這些女官們哪怕各有門路各為其主,只要不礙著她,韋貴妃也就犯不著去得罪人。 以至于女官們十數年來幾乎不曾更換流動——如今各局管事都是做了多年的女官,根深蒂固,手下也都是自己提拔的親信。 陶枳與媚娘道:“你便是想整飭,也一時換不動這么多人——若是查到誰有虧空、誰有陰私事就換掉誰,那六局只怕都轉不動了。到時宮中各處亂作一團,便是你的過失?!惫烙嫸疾挥玫鹊綋Q人,只怕媚娘一開始查,就有人要撂攤子給她下馬威。 姜沃也在一旁聽著:一言以蔽之,實在沒那么些管理型人才,只好捏著鼻子用現有的。 * 等從陶姑姑處出來,已然是日暮西斜,姜沃與媚娘兩個就在林蔭下走著,慢慢梳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