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入春閨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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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挨刀子和親手動刀子的感覺絕對不一樣,少女點漆般的眸子此刻不安地轉動著,即使大口大口地呼吸還是覺得胸口如窒息版悶痛。 她再也無法忍受,大聲尖叫起來,抬手似要將滿手的鮮血在衣裙上擦干凈。 這樣的畫面刺痛了仇野的眼睛,那種久違的,熟悉的,令人厭惡的感覺。胃里翻涌著,仇野不禁有些眩暈。 他緊緊咬著牙齒,讓自己冷靜下來,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死死捉住寧熙就要往衣裙上擦拭的手。 血污夾在二人雙手之中,一時難舍難分。 “寧熙!”他喊,“不是你殺的,是我?!?/br> 寧熙被少年清冷的聲音拉回,她雖然不再尖叫,可是她的的靈魂幾乎已被抽離,只能呆滯地望著少年,一顆淚珠從眼眶中滾落,滴到兩人緊握的雙手中,順著縫隙逐漸蔓延。 仇野劍眉緊擰,他將寧熙拉起來,走到洗漱用的水盆處。 他從身后將少女環抱住,他長得高,用這種方式幾乎能將少女整個包裹起來,他握住少女沾滿血污的手,放進冰涼的清水中,慢慢搓洗著。 仇野一邊洗一邊在寧熙耳邊說,“寧熙,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在保護自己,別怕,不會有事的?!?/br> 少年冷靜的氣息噴在寧熙耳邊,她忽然覺得自己慌張的心平靜不少,她看到盆里的水一點點變紅,自己滿手的血污一點點消失,慢慢地就覺得沒那么害怕了。 可是,幫她搓洗的少年卻突然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似乎是看到那一點點變紅的清水,少年清冷的聲音忽然變得偏執,少年開始用力地搓洗她的手,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般,嘴里不停喃喃自語道:“洗不干凈,為什么洗不干凈……” 寧熙的每一根手指都被仇野用力地搓洗著,連指甲縫隙都被指腹撫摸過,她感受到仇野虎口處薄薄的繭,感受到仇野骨節分明的手指。她被搓洗得用些痛了,同時心里擔心著仇野。 他這是怎么了?他明明一直都很冷靜,為什么會這樣? 寧熙開始掙扎,她用力將手從水里拿出來,轉過身,滴著水的纖纖十指舉到仇野眼前,“你看,洗干凈了,洗得干干凈凈!”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單薄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連舉在少年眼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墒撬难垌诤诎抵幸琅f雪亮,似是夜深時分的漫天星辰。 仇野靜靜地凝望著她,眼尾泛紅,長睫輕顫,聲音低沉而沙啞,“真的洗干凈了么?” 少年的聲音像是飄在半空里。 “真的洗干凈了!”寧熙說。 少女堅定的聲音將他拉住,才不至于飄得太遠。 “那就好……” 仇野說著,忽然撲過來,緊緊地將寧熙抱在懷中,似是要將她揉碎進身體里。 “沒事了,沒事了……”仇野顫抖的聲音似是帶著喜色,這話不知是在對寧熙說,還是在對幼年的自己說。 寧熙感覺到少年將臉埋進了她的頸窩中,熱氣噴在那里,說話的聲音震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她腿一軟,像面條似的軟了下去。 仇野摟住她的腰,也隨著她一起,慢慢跪倒在地上。 彼時,屋外瞬間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寧熙被少年抱住,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整張小臉半仰著,電光一掃,照亮少女霧蒙蒙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止息,雷鳴散去,而雨還在下,淅淅瀝瀝,跟耳畔少年忽輕忽重的呼吸聲混雜在一起。 一直將臉埋在她脖頸間的少年忽然悶悶地問:“我剛才,是不是很奇怪?” 寧熙眨眨眼睛,小聲說:“有點,但是沒關系?!?/br> “嚇到你了么?” “有點,但還是沒關系?!?/br> “抱歉?!?/br> 寧熙吸了吸鼻子,咕噥道:“我都說沒關系了?!?/br> 仇野又問:“我能不能,抱會兒你?” “仇野,你已經在抱著我了?!睂幬跽f。 “哦?!鄙倌甑穆曇粢琅f清清冷冷的,但因為臉埋在少女的脖頸處,所以顯得有些甕聲甕氣。 保持一個姿太久,寧熙覺得渾身僵硬,可她稍稍一動,仇野卻抱她抱得更緊。 寧熙不知仇野為何會突然如此,也不想現在去深究原因,但她覺得自己這時總得做些什么。 所以,她艱難地騰出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仇野的背,“你抱吧?!?/br> “謝謝?!鄙倌甑穆曇粢琅f悶悶的。 可這聲音對著寧熙的耳朵說,她不禁面紅耳赤,連忙道:“不客氣?!?/br>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順著屋檐滴落,滴滴答答。 第46章 污蔑 韓鴉死了。 同上回死去的那個人一樣, 他的尸體被擺放在孔雀山莊一處荒蕪的空地上。地面鋪著整齊的青磚,周圍一圈種植著高聳入云的翠竹。 一圈圈翠竹,宛若畫地為牢般, 將這片空地牢牢圍住。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 青磚地濕漉漉的,是以,地上的血字隨著水漬洇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即便如此, 這幾個血字也不難認。 ——吾藏身于爾等之中。 八個字, 剛好跟上回寫在同一片青磚地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雨后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韓鴉的尸體被雨水淋得發白,后背的衣裳被撕開,露出兩道交叉的疤痕。 這兩道交叉的疤痕均呈現特殊的長三角形狀, 一條深, 一條淺, 一條能拿去整條命,一條只能拿去半條命。 眾人看見這般慘狀均忍不住屏氣凝神,他們都知道, 整個江湖,能砍出這兩刀的只有一個人。 “cao刀鬼, 我倒要看看,這回你該作何解釋!” 王鏢頭是個經常憤怒的人,或許是因為他虎門鏢局總鏢的身份,他的眉頭總是緊皺,唇角總是向下, 眼睛總是瞪得很大,一副時刻準備著要跟人干架的氣勢。 他也是個正義且勇敢的人, 二十幾年的從業生涯里,他好幾次險些丟掉自己的性命都從未丟過一次鏢。 所以,王鏢頭每見到不正義的事情發生時,就要憤怒一次。 現在,他就在真實地憤怒著。 他義憤填膺,氣得滿臉通紅,指著仇野怒罵道:“你必定就是折花仙!” 相比起王鏢頭的憤怒,仇野要安靜多了,他拉著寧熙的手,鳳目淡淡地掃視著周圍的人。 或懼或怒,或憂或愁,眾生百態。 看著朋友被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寧熙氣憤地想要上前去爭論,卻感覺手心被人捏了一下。 她側目望向仇野,少年的眉目依舊清冷而淡漠。既看不出情緒,也猜不出少年內心的想法。許是因為剛下過雨,少年顯得有些陰郁。 寧熙心想,仇野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還是不要心急才好。所以只好用眼神狠狠地朝王鏢頭瞪回去。 死者為大,韓鴉的尸體因太過駭人,早早地便被歐陽虹命人抬走,好好安葬。 寧熙回想起種種細節,心里逐漸由生氣轉為害怕。 這一切,是否都太詭異了些? 她分明昨天才懷疑過韓鴉是折花仙,今早起來,卻聽到韓鴉慘死的消息。折花仙不可能自己殺自己。 韓鴉之前在擂臺上挨過仇野一刀,所以背后有刀傷也不奇怪,可是為什么有兩道呢? 那么他只可能是昨夜提著劍要來殺她的黑衣人。另一道是仇野昨夜剛砍上去的。 可她與韓鴉無仇無怨,韓鴉為什么要殺她? 莫非韓鴉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仇野?而且目標不是殺仇野,而是讓仇野殺自己。 那么又是誰把韓鴉的尸體拖到這里來,并且寫下這八個血字?她屋外徘徊的黑影是誰?她在夢里聽到的奇怪調子又是什么? 亂!亂!亂! 一陣涼風從寧熙的后領鉆進去,冷得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只好往仇野身旁又靠了靠。 這番動作,讓她感覺到少年握她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些。 現在,場面有些焦灼。 王鏢頭的勇氣貌似無處可施。 他手里拿的是把鬼頭刀,劊子手給囚犯斬首用的就是這種刀,刀身比雁翎刀長,比雁翎刀寬,更比雁翎刀重,一刀下去,光是刀身的重量就能輕松地把人腦袋給砍下來。 可是,現在拿著鬼頭刀的王鏢頭卻不敢舞到仇野面前去。 王鏢頭的確是個很有勇氣的人,但有勇氣并不代表著他是個蠢貨,愿意去送死。 是以,他只能與眾人站在一起,審時度勢,盤算著要不要出手。 事到如今,懷疑cao刀鬼就是折花仙的人數已經占到了七成以上。當時在擂臺上看過cao刀鬼的功夫,是的,的確很強,可cao刀鬼畢竟只有一個人。 若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聯合在一起對付cao刀鬼,他不一定能分毫不傷地逃出去。 很快,他王鏢頭可能便會因為帶領一眾人除掉cao刀鬼和折花仙這兩大江湖公敵而名揚天下。 王鏢頭這樣想著,頓時喜上眉梢。等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的時候,發現歐陽虹正盯著他看。 可不能教歐陽虹看出來他想當領導人的心思,是以,王鏢頭又重新開始變得憤怒了。 王鏢頭的神色變了又變,少年的眉眼卻始終如一地冷漠疏離。 仇野睥睨著眾人,淡淡道:“人是我殺的?!?/br> 王鏢頭先是一驚:“你承認了?” 再是一喜,隨即沖著眾人大喊:“他承認了!” 周圍瞬間議論紛紛。 仇野的神色依舊平靜,聲音依舊清冷,“但把他拖到這里來的人不是我,寫下血字的人不是我,折花仙也不是我?!?/br> 少年聲音不大,說得也不快,但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