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第46節
顧淮正在跟戴斯、核心基因實驗項目總負責人以及鄭語和其他幾名研究人員在開會后便回自己辦公室收拾了需要的東西,然后去微型裝置器工程室。 那場會議開的不算愉快,總負責人因為身體不好的關系,一向不在會議上出現,從來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連線參加會議,而依照顧淮的要求,戴斯跟總負責人提出增加人體實驗的次數,并且由顧淮本人單獨負責的對喪尸疫苗的研發也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為此,總負責人提出要利用最新研發的疫苗抗體,結合基因實驗展開對alpha以及omega腺體的進一步人體實驗。 為此,顧淮在會議上又跟總負責人吵了起來。 若說是吵,其實也不太準確,因為顧淮本身不是那種會跟人大吼大叫的人,而總負責人顯然也不是,所以兩個人在會議上的針鋒相對更多是言語犀利的你來我往,每一句話都綿里藏針,除了戴斯和鄭語,其他幾名研究人員在會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會掃到臺風尾。 顧淮并不認同再進行不必要的腺體實驗手術,然而總負責人顯然相當堅持,并認為顧淮自己提出要進行更多的人體實驗,沒有資格指責他要用更多的人進行腺體實驗這件事。 核心基因實驗項目進展到現在,實際上不少研究員都覺得,已經跟最初的研究目的背道而馳,加上總負責人大量的進行喪尸化的腺體實驗,也讓不少研究員感到不舒服。 顧淮主導的疫苗研究項目,要想研發出真正有效的抗喪尸病毒疫苗以及治愈被喪尸病毒感染后的感染者,即便不人道也必須要進行人體實驗,因為喪尸病毒進入人體后引發的一連串變異反應可能會產生的變數太多,單憑數據模擬和在實驗室里進行實驗研究是不夠的,就像所有藥物都必須經過反復的臨床實驗以及試用才能確定是否可以獲批讓大量受病痛折磨的患者使用一樣,抗喪尸病毒以及治愈感染者的疫苗,都必須經過人體實驗這一步。 無論是從目的上,還是從道德上,真正沒有資格指責對方的人,顯然都應該是總負責人而不是顧淮。 然而這樣的話,也不是那幾個研究員敢說的。 就連鄭語都并沒有對總負責人說太多,他只是在會議結束后,在會議室的門口拉住顧淮,等其他人都走遠后才問道:“你為什么,這么反感腺體實驗?蘇蘇那時候,其實也是想要變成alpha的吧?我記得,蘇蘇最開始讀研的時候提出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從omega變性為alpha?!?/br> “你自己也是一個醫生,應該很清楚,腺體實驗無論對omega還是alpha來說,單純通過腺體去改變性征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腺體基因倘若真的這么容易改變,腺體病變就不會成為這么難攻克的疾病。再者,即便腺體手術成功,患者本人也必須承受嚴重的后遺癥,終其一生難以治愈,并且甚至極有可能在之后發生病變?!鳖櫥茨樕珮O冷,對于腺體手術,他的痛恨是根深蒂固的。 然而鄭語卻似乎跟他想的并不一樣,他臉色有些沉郁,說道:“腺體病變是醫學難題,正因為這樣,腺體實驗也不應該被徹底反對。更何況,會出現omega跟alpha之間的變性手術,就說明的確有很多人有這樣的希望和渴求,既然如此,身為醫者和研究者,我們更應該努力去實現這個愿望,不是嗎?就像蘇蘇,當初如果能為他移植腺體,說不定……” “鄭語?!鳖櫥礃O為罕見地對鄭語直呼其名,森冷的目光掃向他,以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說道:“任何醫學上的研究,都應當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滿足人永遠都無法填滿的欲望。核心基因實驗項目所進行的腺體實驗,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私欲,強化腺體,移植腺體,改變性征,改變細胞基因,這些實驗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滿足人類的欲望,而不是救人?!?/br> 任何帶有私欲的研究,都是極為丑陋而不道德的,他不認為所有的人體實驗都應當被徹底否定,然而,不以救人為目的只為滿足欲望的人體實驗,在他這里,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認可,他也永遠不可能贊同這種研究與實驗。 顧淮的態度和話語令鄭語一時語塞,他像是被顧淮震住了,等他回過神時,顧淮已然大步離開。 之后一整天的時間,顧淮都獨自一人待在微型裝置器工程室里。 戴斯按照顧淮的要求,下令那天不得有其他任何人進入工程室,盡管他也不知道顧淮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但一天的時間,他也不認為顧淮能做出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來,至少,在他能想到的所有大殺傷力的微型武器裝置,從制作到調試,都不是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成的。 在那之后又過了兩天,總負責人又再召開了一次實驗會議,這一次,顧淮直接缺席會議,并表示自己絕不會答應讓總負責人使用他研發出來的疫苗抗體去進行腺體實驗。 顧淮對此相當堅持,由于整個疫苗項目都是顧淮負責,所有項目數據和資料也都由顧淮掌握,如果沒有顧淮的同意,誰都無法進入疫苗項目的系統,并且疫苗項目的實驗室,一直以來都只有顧淮一人可以進入。這是當初顧淮接手疫苗項目時提出的條件,整個項目都必須由他全權掌控,實驗室也必須只有他一個人能使用,除非獲得他同意有他在場,否則其他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實驗室。 對于顧淮的不合作,總負責人似乎也變得有些急躁和氣急敗壞,直言顧淮既然加入了項目就必須聽他的安排,這個項目也不是顧淮可以自由決定加入或是退出的,項目進展也一直受到戴習維的關注,如果顧淮堅持不配合實驗,他個人很難保證在戴習維回來后,顧淮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對此,顧淮的回應是:“有本事,現在就把腺體裝置啟動直接炸死我?!?/br> 在經歷了又一次的標記痛發作后,顧淮等來了可以單獨使用醫療手術室的日子。 確認過手術室里沒有其他人,并且也沒有任何人能在這段時間進入手術室后,顧淮把在工程室里制作好的納米冷凍裝置取出放到手術工具臺上,然后坐上了手術椅開啟手術機器人的cao作系統,把實時監測手術屏幕架設到自己面前,戴上氧氣面罩后再將自己頭部和肩膀的位置固定好,雙手將控制臺拉到自己身前,然后cao縱裝有攝像頭的手術機械臂開始了對自己的手術。 沒有進行任何麻醉,手術機械臂上的手術刀直接劃開了他后頸上的肌膚,隨后第二刀將腺體劃開。 血從傷口中涌出,又被手術機械臂拿著吸引器吸走,以確保手術視野完整。 常人難以忍受的遽痛讓顧淮雙手控制不住的發顫,冷汗眨眼便布滿整個額頭并濕濡了他的頭發。 腺體就在后頸上,腺體下面就是頸椎,同時腺體還與大量腦部神經相連,想要清醒的進行手術,就不可能進行麻醉,哪怕是局部麻醉都不可以。 過度的痛楚讓顧淮渾身發冷,眼前也有些模糊,極難才能保持對手術機械臂的精準cao作。 如果不是這一年多來一直在忍受劇烈無比越演越烈的標記痛,大概根本無法在清醒狀態下忍受著這種生切腺體的遽痛對自己進行手術,如果不是太痛,顧淮其實很想勾起嘴角笑一下,感謝讓他生不如死的標記痛鍛煉了他對疼痛的承受能力。 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即便冒險,即便是拿自己的命在賭,也只能自己給自己進行腺體手術。 他不可能,再讓任何人碰他的腺體。 腺體里的裝置,沒有密鑰和解毒劑,是無法取出的,而所謂的密鑰實際上是一種流動的納米液體,每一個密鑰都有對應的裝置型號,想要將裝置安全取出,就必須先將密鑰注射進腺體里,對應的密鑰在被注射進腺體后能即刻與裝置融合進而接觸裝置的鎖定,只有解除了鎖定,才能不觸發引爆將裝置取出。 看著手術屏幕,在將腺體一點一點深入切開找到裝置所在后,顧淮控制著機械臂去將他親手制作的納米冷凍裝置拿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到不會觸發裝置感應的最近位置上。 要在遽痛中保持清醒和冷靜,并高度集中精神進行準確的cao作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將納米冷凍裝置放進腺體里,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的事,更是攸關性命的cao作。 顧淮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連喘氣都不能,他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聲音,臉頰肌rou因過度用力而發顫,全身的肌rou都繃緊了,每一秒他都在快要被痛昏過去的邊緣掙扎,同時也恐懼自己顫抖的指尖會讓cao作出現失誤,生于逆境長于逆境的強大意志力支撐著他,遍布全身每一根神經的劇痛,對他來說都是保持清醒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沒有密鑰,他無法取出裝置,但是他制作出來的納米冷凍裝置,能在啟動時短暫的通過超低溫將腺體裝置暫時凍結,但正如人會在冰天雪地中被凍傷一樣,超低溫在凍結裝置的同時也會凍傷腺體,所以不能一直持續,并且只能啟動一次,讓他能在短暫的時間內恢復正常戰斗力,也讓他能沒有顧忌的將腺體最后能使用的信息素爆發出來。 這將會成為他帶著孩子逃脫的最后機會。 他不確定提爾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可是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即便提爾來了也只能看到他的尸體。 也許提爾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但他不能一直這么被動,將所有希望都放在提爾的身上,也不能將所有的壓力都丟給提爾承擔。 他相信提爾,可是,他也必須有能力自救。 手術機械臂在顧淮的cao縱下將納米冷凍裝置成功的放入腺體里之前計算好的位置,在機械臂松開裝置的瞬間,顧淮眼前掠過一陣昏暗,他已經連深吸氣都辦不到,身體仿佛已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閉上眼等那一陣幾乎要將他神智奪走的暈眩過去。 痛,真的太痛了,可是再痛也不及他親眼看著提爾淚流滿面帶著一身傷被他推落飛機向下墜落那一幕時那么痛。 那是,他深愛著的人啊,可為了讓提爾活下去,他只能狠下心讓提爾獨自逃離,獨自踏上那一段未知的充滿險惡與鮮血的逃亡之旅。 身體冷得像是已經感覺不到溫度,顧淮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他cao縱這手術機械臂給自己做吸引,不讓腺體里流出的血遮擋住需要進行縫合的地方。 被切開的腺體,被重新一層一層的縫合起來。 也許是身體和神經都已經開始麻木,腺體縫合的痛似乎并沒有將腺體一刀一刀切開的痛那么讓他難以忍受,雙手在控制臺手極緩慢且費勁地推動著控制球,手術機械臂則在他身后飛快地進行縫合,在后頸皮膚也順利完成縫合的瞬間,顧淮吁出一口氣,雙手無力地從控制臺上滑落。 眼皮無比沉重地壓下,成功完成手術的同時,顧淮已經痛苦疲憊到極致的意識也在漫無止境一刻不停歇的折磨中再一次被黑暗吞噬。 腺體裝置,是在什么時候被放進腺體的呢? 后來顧淮很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最后得出結論,大約是在他跟提爾完成終身標記之后的那次腺體實驗。 而這個結論,后來也得到了戴習維的親口承認。 在當初答應了戴習維提出的要求后,顧淮反復的接受過腺體實驗。 戴習維似乎很想要知道,他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在哪里,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對他進行腺體強化。 一個s級的雙腺體alpha,到底能強大到什么程度,能碾壓其他alpha到什么地步,而這樣的強大,這樣的細胞基因是否能被復制,戴習維顯然比誰都想知道答案。 因為戴習維想要的,是打造一支無人能敵的高量級雙腺體alpha軍隊,而顧淮,是他所擁有的唯一成功的實驗體。 可是,當看到顧淮越來越強大后,戴習維開始擔心,擔心顧淮有一天會強大到脫離他的掌控,萬一有一天提爾不能成為制住顧淮的籌碼,到時候該如何控制這個已經一人當千的雙腺體alpha特種兵? 畢竟戴習維從來就不是一個相信感情的人,而他對自己的omega伴侶也并沒有什么真感情,當初就是政治聯姻,是因為政治利益交換且雙方信息素契合度足夠高才會結婚,因此他跟自己的omega伴侶之間根本就不存在半點愛情可言。 甚至應該說,在戴習維過去的人生中,從來就沒有過愛情的存在,他沒有愛上過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愛他,由始至終,他想要的都只有權力和征服。 因此,在顧淮跟提爾完成終身標記后,顧淮的雙腺體受到提爾給出的終身標記影響,細胞基因活躍程度以及信息素濃度都變得更強后,戴習維藉由顧淮將要去執行一個高度危險的秘密任務必須再次進行腺體強化的機會,在手術中給顧淮植入了腺體裝置。 也是在那次任務之后,顧淮從戴習維口中得知了雙親犧牲的真相。 戴習維之所以會把真相告訴顧淮,并不是因為他突然大發慈悲,覺得自己不應該把一直替自己辦事的顧淮蒙在鼓里,而是因為顧淮在執行秘密任務的過程中,意外找到了當年雙親駕駛的那輛戰機的殘骸,找到了那個記錄一切的黑匣子。 顧淮在完成秘密任務中,在返回基地的路上,恢復了黑匣子的數據,并將看完了黑匣子所記錄的一切錄像。 在看完錄像后,顧淮卻完全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根本就不是什么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幸犧牲,他的雙親,是在完成任務后返回基地的過程中,當初接受了手術實驗生下他的a級alpha爸爸,突然喪失理智地向他s級的alpha父親進行攻擊,最后因為父親不愿傷害爸爸而被一槍射穿了心臟,在父親死后又過很長時間才終于恢復清醒的爸爸,面對父親已經冰涼的尸體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絕望地駕駛著戰機撞向了雪山。 顧淮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爸爸為什么會突然失去理智攻擊父親,因為當他們完成任務登上戰機時,很明顯兩個人都沒有受傷,不存在任何中毒產生幻覺的可能性。而顧淮最后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的alpha爸爸為了生下他而接受過的實驗手術。 于是,在返回基地后,已經徹底失去冷靜和克制的顧淮直奔戴習維的辦公室,不顧一切地當面質問戴習維當年的實驗手術到底是否存在問題。 第七十六章 活下去 回憶是黑白的。 不像每一次想起提爾時那樣,帶著絢爛的色彩,就好像顧淮的整個人生里,只有提爾是值得回憶,是美好的。 幼年時對兩個alpha父親的回憶,是零碎的片段,因為他們總在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他多半都在軍區醫院里接受治療,因為不穩定的雙腺體,他幾乎在軍區醫院里度過了一半的幼年時光。 反復的吃藥打針做測試,再反復的進手術室。 可至少,見到兩個父親時,他們雖然身上時刻帶著作為特種兵的冷峻和凌厲,一看就知道不是會溺愛孩子的人,可對他也是疼愛的,會在有限的時間里教他讀書寫字,陪他進行治療,也會在他做完手術后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等他醒來。 他也曾經產生過疑問,為什么爸爸那么堅持要生下他,為什么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那個時候,爸爸跟他說:“我們之間永遠都沒有標記這樣的羈絆,所以我只能生下擁有我們共同血脈的孩子,讓孩子成為我們之間牢不可破的羈絆證明?!?/br> 事實上,他當時并沒有聽懂爸爸的話,后來長大,他更多的也只是覺得,為什么為了滿足爸爸自私的愿望,就要他來承擔這沉重的后果。 只是有些問題,永遠都沒有答案。 那個時候,他去戴習維的辦公室,顯而易見并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他。 聞訊趕來的特種警衛兵橫七豎八的在辦公室外躺了一片,而他用槍轟爛辦公室的門,見到了那個總是坐在辦公桌后面一臉冷酷漠然攪弄風云隨意擺弄別人人生的alpha。 面對受到沖擊后顯得異??癖┑乃?,當時戴習維卻顯得十分平靜,沒有半點恐懼,以一種毫無愧疚的語氣告知了他真相。 “……你真的以為,僅僅是兩個alpha結合,就能生出雙腺體的孩子么?” “人類的基因遠沒有進化到這種程度,所有雙腺體的孩子,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都是人為介入cao作下的實驗產物?!?/br> “……你是經過嚴格的基因篩選后才被放進周冉身體里的胚胎,為了能夠確保你會擁有雙腺體,當時每個月都會給周冉注射藥物,以此保證催化基因生長……” “……你的雙腺體,基因來自于周冉和顧逸桉,顧逸桉是s級,但是周冉只有a級,為了讓屬于周冉那部分的腺體基因也能達到s級,我們給周冉也進行了腺體強化手術,在完成手術后才提取的基因?!?/br> “當時的腺體強化手術遠沒到現在的水平,所以不可避免的會留下后遺癥,只是后來周冉一直都沒有異狀,所以我本來也以為,周冉并沒有受到副作用的影響?!?/br> “……然而在你分化前后,為了調配讓你腺體穩定的藥劑,周冉跟顧逸桉反復提取自身的信息素提供給研究人員配藥,也許是因為大量提取信息素的關系,周冉的腺體情況開始變得不穩定,再后來你成功分化腺體穩定下來,顧逸桉再陪周冉做例行檢查,檢查結果卻發現周冉出現了基因和腺體的病變?!?/br> “那次的任務,周冉本不該去,應接受研究人員的建議入院開始進行治療,顧逸桉也并不想再讓周冉一起去執行任務,但是周冉堅持至少讓他最后再執行一次任務,顧逸桉拗不過周冉于是應允,至于結果如你所見……也怪不得別人,想來是周冉當時出現幻覺,把顧逸桉當成了敵人,所以才會痛下殺手……” “……如果不是為了生下你,周冉也不會得病,我也不會同時失去兩個最頂級的特種兵,我當年也對此感到相當痛惜,這么多年來,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也沒有強迫你接受過任何腺體實驗手術,可見我也相當看重你這個顧逸桉和周冉留下的唯一血脈……” “……顧淮,如今再來追究當年的孰是孰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人要學會往前看,你現在也有提爾了,你也不希望跟提爾分開吧?你今日的冒犯行為,我會看在你雙親的面子上不做追究,但我希望你也能想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記住自己的身份,別生出什么不該有的非分之想?!?/br> 最后是怎么從戴習維辦公室里出來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后來他在漫無邊際的茫然與無助中本能地去了找提爾,然后在提爾的信息素安撫下一言不發地在提爾寢室的角落里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坐著,像一個沒有情緒的人偶一樣,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在角落里坐著。 甚至也不能哭,他無法跟提爾說自己知道了什么,無法跟任何人說,原來是他害死了自己的雙親。 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的提爾,一直陪在他身邊,不問他發生了什么事,就只是安靜的陪著他,跟他說自己會一直在。 他想,他是能理解的,為什么到最后顧逸桉寧愿死在周冉槍下都沒有對周冉出手,如果是他,如果兩個人只能活一個,那他也會選擇讓提爾活下去,哪怕,他會死在提爾手上。 可是啊,哪怕知道自己未必能活很久,哪怕明知道戴習維對他做的腺體強化實驗最終極有可能會毀了他,他還是,還是不想就這樣認命。 想要活下去,想要,以提爾alpha的身份,跟提爾一起,活下去。 咸澀的冷汗從額頭滑落,劃過眉毛,最后滲入緊閉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