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4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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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細枝末節,根本無從辨得真假,她心里交瘁,更是絲毫不疑。大抵是,本就騙了石亓多次,他不信也正常。 薛凌道:“三天,我們最多還能在拓跋銑身旁呆三天,也許都呆不了了?!彼鹕淼沧餐?,道:“無所謂,能傳話就傳,不能傳拉倒?!?/br> 外頭陽光分外刺眼,拓跋銑既巴不得她趕緊走,也沒再留人守著。望出去,原野山巒,和平城外頭差不多像,又大有不同,是梁土以內,不是胡地。 過了鳥不渡,就是寧城,她回轉頭來,霍知恰到身前。聽見薛凌依舊說的是:“找不到算了,你們先走?!?/br> 霍知反和拓跋銑一樣怕留她獨身在此處,二人俱是怕旁人走光了,難保薛凌拼死給拓跋銑來兩刀。 他輕道:“姑娘勿意氣用事?!?/br> 薛凌握著手,里頭傷口扯開,血又往下滴,笑道:“不會,我不會,我絕對不會。等我殺了魏塱再說,我要是死在這,就少了兩個,太虧,我不會?!?/br> 薛暝沖上前將霍知推了出去,一手拉過薛凌,細致上了藥,心疼道:“不必如此?!?/br> 薛凌慢條斯理捏著手,道:“有什么關系,我不這么說,拿什么借口留在這?!?/br> 薛暝拿著換下來的布條,痛道:“我說這個,不必如此?!彪y得他在她面前說話有重音。 她還是道:“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的?!?/br> ------------ 第1061章 常 霞色漫天的時候,又見拓跋銑遣人來找薛凌,她仍未進水米,那匹麻布還在身上,容顏枯槁進了帳,伏在椅子上問“何事”。 拓跋銑忍不住錯愕,上前道:“怎么本王饒他一命,你把人弄死了,又這幅樣子,怎么議事?!?/br> 薛凌搖頭,無力道:“隨便,你有事就說,后日我就走,不干你的事?!?/br> 拓跋銑這才道:“總有些不放心,你前幾日說話,究竟算與不算?!?/br> “我說了好些話,你說的哪句?” “就是,你說愿與八城奉與本王,換沈元州手下兵馬不損。薛凌,此話作不作數?” 她好像又開始犯暈,片刻閉著眼道:“算!” 拓跋銑哈哈大笑,來回走了兩圈,拍著大腿樂不可支,道:"如此正好,說來,本王并不信伱。 以你行事,必有后手,可我想了許久,實在想不到你還有什么可以阻止本王的東西。 這樣,你殺了沈元州,可以瞞著,我給你兩天時間主動撤兵,你撤,本王追,能跑多少,是你的本事,能聚多少,也是你的本事。 你不撤,全天下都會知道,薛弋寒的兒子勾結胡人,殺了沈元州。你看,如何。" "我撤不撤,自有我的打算,你說不說,是你的打算,你說了,就會有人信嗎? 我還說,是沈元州勾結胡人呢。" 她笑的分外諷刺:"蠢貨,幾句話就能挑撥,你養那么多蠢狗干什么。誰贏了,他們就信誰。 沈元州死了,他們憑什么信沈元州是個忠臣良將。"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撤了?” 薛凌抬頭,直視他道:"我的意思,就是但凡你能直接打過去,就不用在這巧舌如簧妄圖嚇唬我。 你不用催我,等我伯伯孝滿,我立即就會走。 你不必嫌自己命長,等他們走了,你肯定會死。 我現在不動你,你現在敢動我嗎?" 她笑了笑,捂著腹部道:“我沒吃飯,沒力氣,不想與你多做糾纏,你早間說了分道,就當咱倆已經不在一處,你攻你的城,我守我的孝。你做不成,我能成的?!?/br> 她撐著手起身走,四五個胡人面色不善,拓跋銑伸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薛凌聽見。 “少惹瘋馬,容易踢錯人,殺了又可惜?!?/br> 薛凌只作不聞,走時偷眼打量了一下屋里陳設,和在原子上一樣一眼就能看到所有,不像有能藏人的地方。 但每次石亓都能隨時出現,說明那蠢狗一定在近處,為什么就是找不到人呢,這破地也不像中原屋里有暗室。以石亓的身份,看管容易,總不至于找個籠子關起來罷。 她又與霍知討論了些時候,各自拿不出好主意,算算時間,明日差不多是必須要走了,再逗留拓跋銑定要起疑心。 兩處拉鋸,稍有不慎,萬一拓跋銑寧殺錯不放過。薛凌倚在椅子上,手撐著腦袋,第一回 想罷休。 盡人事,她勸霍知,道:“你走吧,帶著剩下半枚,去安城外找,能找到,就找到了,找到了,能說通,就說通,能來救,就來救,不行就算了?!?/br> 拓跋銑說的對,她好像沒什么東西可以阻止他了。更重要的是,阻止他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必須。 這廣袤大千,與她并無干系,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她眼前只有四年前的那場雪,京中紛揚,行人來往,伶人高歌,孩童逗唱,他們說薛弋寒該死,薛家該亡。 都是要死的,何必管那么多,她道:"會讓薛暝分一半人與你,該去哪去哪,能不能成不必知會于我。 我……我……“她握著那只手,壓抑道:”我只去殺了魏塱,明白嗎?我只去殺了魏塱。" 霍知忙道:“姑娘這兩日是迷著了,不妨此事盡數交于小人來辦,旁的再說?!?/br> 稍作停頓,又勸薛凌道:“今日胡人先陣去了寧城,明日必有戰事,依胡人習性,拓跋王會去叫陣,那小王爺肯定會出現,在下會讓人隨時盯著,姑娘有什么東西可作信物就好了?!?/br> 信物,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那個蠢狗放心,且給半粒丸子已是費了老大功夫,在要給又是冒險。 她暈暈沉沉,道:“這樣,你說讓他貼身掛著,帶他去安城偷糧?!?/br> 霍知霎時大喜,霍云婉交代過安城糧案,但旁人皆不知與薛凌一道兒去的是碣族石亓。有這么道關系在,許多事容易的多。 他續勸她還是吃些東西,這話也是空談。入夜之后,薛凌在床上熬著,迷糊入了夢,好像是平城舊時,故人皆在。 她在夢里猶不敢推門,躡腳站在門口,薛弋寒發現了她,竟未如她想象中發怒,反溫聲喊她“怎么今日又回晚了?!?/br> 是了……是了……以前出城總要回晚,她伸手要拉魯文安去擋,拉了個空,才看見魯文安站在薛弋寒身側,招手大呼:“快過來?!?/br> 她喜極,邁步,又趕忙縮腳,翻身從床上重重摔到了地上,呆滯爬起才覺,她已經不敢過去了。 夢里,都不敢去。 薛暝拿著燭臺沖上前,薛凌在喘息聲里問了時辰,還不過三更。她自揮手,只囁喏問:“為何這幾天如此難熬?!?/br> 薛暝撐著燭臺說不出話,桌上吃食都粗糙,駐軍處想去尋些別的來皆是不能,唯有生火時才有熱湯,這會顯不是生火的時候。 她作無謂,搖晃又躺到了床上去,第二日晚間,霍知喜滋滋進來,道是話傳到了石亓耳朵里。 一切意料之中,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拓跋銑前往寧城叫陣,石亓隨行,霍知喬裝說是沈元州該在城頭,一道兒去看看。 拓跋銑對他比對薛凌放心多了,欣然同意。一打起來,人仰馬翻,傳句話的空隙甚是容易。 霍知道:“既然有姑娘這樁事在,在下看,不如兵分兩路,由霍曉領人往原上尋人,咱們往寧城,姑娘意下如何?!?/br> 薛凌忍著腹內酸澀,道:“正好,別的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了。他姓石名亓,是羯皇的小兒子,你不要認錯了人,說不定羯人里頭是有真心歸附拓跋銑的?!?/br> 霍知接口稱是,又道:“此事不知成在何時,少則十來日,長,怕不是要三四月?!?/br> 薛凌又想過一陣,輕道:"到時候肯定不好從拓跋銑身邊劫人,他多疑,你只需要連續兩三次假裝找石亓,他肯定會擔心有人在鼓動碣族,試圖擾亂鮮卑后方,為求穩妥,估計會把石亓送回鮮卑王都以求萬全。 你們,在路上劫人更容易,給他的打擊也更大。就怕……“霍知等得一陣,薛凌卻道:”沒什么,謀事在人嘛。" 霍知點頭,道是無旁事就先退去。薛凌揮手,二人皆沒明言,就怕……到時候拓跋銑直接將人弄死了事。死了之后,還能強行瞞著一段時間。要是被碣族弄回去了,那就一刻都瞞不住了。 兩害相權,弄死更穩妥點。 ------------ 第1062章 常 盯著霍知出了帳,薛凌強打起精神,抖了抖手,轉身與薛暝道:“差不多了,咱們也該走了?!?/br> 薛暝點頭,又問可要吃些東西。薛凌偏頭,看桌上擺了幾樣果子,不知哪弄來的,她看了兩眼,并不想下咽,仍道:“算了?!?/br> 第二日一早,拓跋銑不在,估摸又去了寧城叫陣。她自收了行囊要走,無人攔她。聚人之后,果不見霍曉影蹤,問過霍知,確是去了安城那頭。 按馬程,要跑整日,但現在未必能找到地方換馬,需得停停走走,來回估計要三日。去了之后,找人也不知時數,霍知說的沒錯,短則十來日,長得三五月。 然正如先前,無所謂了,不必掛念。她喊了“駕”,前頭兵荒馬亂走不得,寧城北門肯定也是進不得人,離帳之后,一行人往西向繞了數十里方往寧城向去,打算直接繞過城池,往南門處尋進城手段。 這一跑就是小半天,四周荒煙蔓草,連個野物都沒見著。晌午稍后,方遇著了一處村莊,三五茅檐高低層落,圍成個圈。緊挨著有水流經過,水邊草還算茂盛。 薛凌還待前行,薛暝馭馬與她平齊,道:“歇歇吧,馬也要歇腳?!?/br> 薛凌沒做聲,卻依言放慢了馬,薛暝跳將下去,轉入茅屋里,隨后回來道:“可以去喝口水歇一陣,里面沒旁人?!?/br> 薛凌聽得怪異,什么叫沒旁人,僻壤鄉野處,本就不該有旁人。抬頭看了看,再跑不知又要多久才有人居住,也跳了下來?;糁热艘娝埋R,跟著抬了腳,將馬牽去河邊飲水。 進到屋圍里,薛凌方知“沒有旁人是”何意,原此處老少皆走,僅二三老嫗還在。 看薛凌一行人高馬大,來勢洶洶,各自瑟縮如雞,磕頭作揖連連喊:“官爺,屬實沒別的了?!?/br> 霍知回來,溫聲報了名姓,道是“只來討碗水喝”,那幾個老婆子才心驚膽戰爬起,哆嗦躲著喊“官爺自便”。 薛凌斜斜坐于墻角,薛暝將囊中干糧拿出來遞給她,又往院里水井汲了新鮮水拿來。 薛凌數日腹中空空,她吃東西又囫圇,兼之夏日井水沁涼,才吞下去便覺翻江倒海,伏首吐了一地。 薛暝嚇住,忙過來問是怎么了,薛凌不耐道是“吃得急了些”。她沒覺著哪處不適,可能真只是急了點。 薛暝放心不下,轉頭去問那老婦,家中可有新鮮吃食。掏出銀錢來說要買,老婦確認許久,才明白是真實銀兩,可抵千余銅板,連聲說有,轉身進去了門要去取。 薛暝復站到薛凌身旁,不料等老婦再轉出來,手中土陶碗里,只放了半個灰撲撲黃中帶黑饅頭。 切實半個,邊緣起伏,是撕下來的。 她笑花了臉蹲下身給薛凌,道:“快吃,快吃?!庇峙c薛暝炫耀道:"是白面,白面。 是我家那老口子們要走,蒸了留給我的。" 薛凌霎時要再嘔,忙捂嘴轉了臉過去,那婆子不明所以,愣道:“這是怎么了?!庇謱⑼胪α枋掷镞f,道:“給你,給你,你的饅頭?!?/br> 薛暝忙接過來放在一旁,將老嫗支走,拍了拍薛凌后背,道:“晚間就好了,晚間我們就到寧城附近了?!?/br> 她抬手,止住薛暝后話,又緩過一陣,再喝得幾口水,勉強好了些。不知是不是為著銀子的干系,老嫗心喜又拿了些豆子來,說是去年收成,鹽水煮了曬干的,能吃上一陣。 這是西北處常有的零嘴兒,薛凌接過,丟了粒在嘴里。隨口道:“怎么不見勞力,就你們在?!?/br> 勞力多指男子,老婦聽得一怔,嘆說是“官爺來征丁,拉走了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