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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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總覺得此傳言不足為信”,羅連輕搖了下頭,環視眾人道:“且不可太當真,更不可拿此作為辦案的追查方向?!?/br> 一人反駁道:“怎么不可,我倒是覺得此信頗為可疑,黃宅案既是仇殺案,定是有不為人知的過往?!?/br> 李阿牛一頭霧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羅連看了兩三回才記起來一般,忙道:“李大人勿怪,我辦案心切,忘了這茬。剛才只與你說了兇案經過,未曾提起,我們得了些秘信,只是上頭往事太過荒唐?!?/br> 他頓了一頓,似甚為糾結,半晌才下定決心對著李阿牛道:“李大人勿怪,未得陛下開口,在下尚不能與你說起密信內容?!?/br> 李阿牛又不自覺看了眼門外,方干笑道:“羅大人客氣,不然我還是去偏殿等陛下”。他來的不順意,坐的不順意,羅連如此說話,更加不順意,巴不得魏塱趕緊來,或者自己能趕緊溜之大吉,哪兒想與這些人討論案子。 羅連未答,卻是另一人開口道:“這反倒說得了吧,若真有這么回事,李大人也逃不了干系,到頭咱還得到一處?!?/br> “啊”?李阿牛驟然心驚,蹙眉望將過去。那人挑了挑眼角,攏手在嘴邊壓著嗓子對李阿牛道:“薛弋寒,知道吧?!?/br> 李阿牛雙目空洞了兩秒,目光看了眼羅連,又偏頭看回那人,不解問: “薛弋寒是誰?” ------------ 第673章 庭前月 他問的直白又自然,聲調如常,神色疑惑里又帶著好奇。眾人目光齊刷刷聚過來,皆是不可置信一般仔細探究,試圖從李阿牛臉上找出一丁點說謊的痕跡。 有人按捺不住,驚道:“不會吧,李大人。這天底下,有誰不知道薛大將軍啊”。說完不忘嗤笑著與眾人交匯了下眼神,又看向李阿牛,示意根本無人信他。 李阿牛與他對視片刻,好似仍不知這些人說的是誰,求助般看向了羅連。 羅連再不似剛進門那樣通透,即便被李阿牛直直瞧著,依舊好整以暇沒答話,古怪笑著伸手去拿茶水,避開了與李阿牛四目相對。 這反應,分明是也不信。 李阿牛心中大駭,卻強自鎮定,干笑了聲,略尷尬道:“我……我以前……見識少,不比你們……這薛……薛弋寒是哪位大人,我……確然沒有?!?/br> 他看著眾人,替自己辯白道:“好像,朝堂上……沒遇見哪位大人姓薛啊?!?/br> 羅連端著茶碗再次掃視過李阿牛,片刻放下茶碗道:"李大人莫不是與我們說笑,這薛宋案才不過三四年間,雖說平日里提起是犯忌諱,那您也不用故作不知吧。 此處都是自己人,大家討論的又是京中命案,何以扭捏作態……“,他放下杯子,力道有些大,輕道:”裝瘋賣傻。" 話音被瓷器砸在桌上的“咯噔”聲掩蓋,既不會太大,卻又恰能讓在座眾人都能聽見。 李阿牛瞬間漲紅臉色,肌rou抽動顯是在盡力隱忍。然周遭旁人也霎時失了恭敬,其中一人附和羅連高聲道:“大人這還瞧不出來么,人家是陛下寵臣,哪瞧的上你我這些風里來雨里去的辛苦活兒,支支吾吾的不就是找個由子跟咱扯開?!?/br> 羅連輕“哼”了聲,道:“少說兩句”。像是斥責,實則說的淡然,不痛不癢的反而有褒獎的意味。 李阿牛掛不住面子,起身沉道:“我去別處等候?!?/br> 一人不肯甘休,跟著站起道:“李大人留步,您這一走,呆會陛下回了,豈不說我等仗著人多欺你?” 李阿牛已有怒意,道:“那要怎么樣?!?/br> 羅連打著圓場道:“快些坐吧,大家同朝效力,皆是替皇上辦差,雖有分歧,卻不至于傷了情誼,皇上命你我在此等候,必有其用意,李大人既有所顧忌”,他與眾人示意道:“你我休要再提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兒?!?/br> 幾人吊著嗓子陰陽怪氣的附和:“不提不提”,李阿牛權衡再三,又坐回椅子上。有了這么一鬧,氣氛僵硬,眾人飲茶的飲茶,吃食的吃食,再無人答話。 靜了片刻,忽一人賠笑道:“沒準是我們多心了,李大人并非京中人氏,家中又無人為官入仕,不知朝廷要員,也說的過去?!?/br> 羅連白了那人一眼,又看向李阿牛道:“我倒是忘了,李大人出身于微末,適才得罪”,他停了片刻,死盯著李阿牛道:“不過,你當真未聽過此人?” 李阿牛不避不閃,頗有些不耐煩之意,沒好氣道:“我沒聽過,這個人真向你們嘴里說的這么大官,我上朝幾月,怎么沒見過他,也沒聽誰提起過他啊?!?/br> 羅連又瞧了他許久,方收回目光,態度似柔和許多,主動站起替李阿牛續了茶水道:“如此說來,是在下小人之心……” 他話未說完,旁邊人一改死氣,雀躍搶白與李阿牛解釋道:"不怪羅大人不信,這我也不信啊,還以為李大人您跟旁的一樣,犯忌諱,所以與我等在這裝傻呢。 先朝鎮北將軍薛弋寒,后謀反賜死的那個。這要過了十年八年您說您不知,就當孤陋寡聞,可這不是才三四個春秋么,朝中誰能不知道啊。" 李阿牛猛看向他,反問道:“謀反那個?” 羅連身子一頓,又緩和開來,與眾人笑道:“瞧,我就說嘛,李大人哪能不知呢?!?/br> 李阿牛急道:“這倒是……是以前聽差爺在街上昭告過,但是……”,他看看羅連,又絞盡腦汁真正去回憶了一下當初明縣關于薛弋寒的只言片語,艱難解釋道:“我知道朝廷出了個反賊,但實在是不記得此人名字。當年……我……” 他瞧著羅連,十分無奈:“當年我就街邊聽得一嘴,哪能記得那么清楚”。李阿牛忽地驚道:“你說京中命案和謀反那個有關系?” 音調之高,眾人皆嚇了一跳,一人先道:“李大人收聲,這事尚無眉目,做不得數,可不敢胡說?!?/br> 羅連亦道:“是啊,慎言,李大人。我兄弟幾人本是敬你,才起了與你共同商議的心,卻不想多生誤會,這便罷了,大家且擱置這事,等皇上來了再行定奪?!?/br> 李阿牛瞧他幾眼,悻悻收了聲跟著坐的老實,他這突如其來的驚詫還真不是作假。畢竟若這樁命案真與薛弋寒有關,那多半……是江府與薛家小姐做的。乍聽此事,叫他如何能不驚。 羅連沒放過任何一個審視李阿牛的機會,神態語氣動作,都不像是假話。要么全然不知,要么……早有準備。 可惜的是這二者不好分辨,唯有再派人暗中去查查這位常侍近來的飲食起居,從中推測一二,終歸,活兒難辦便是了。 如此三番五次的不快,眾人皆緘口再不提起,李阿牛垂頭用了些點心,臉黑的理直氣壯。 他自雪娘子一事得了皇帝青睞后,來往皆是眾星拱明月。休管背后如何瞧不上,至少人前都得賠他笑臉三分。 不料春風得意的從舊居回京,遇了薛凌不算,又被這羅連眾人明里暗里一陣奚落,心中盡是嫌惡不忿,早無半點惶恐。 周遭坐著的人不以為意,胡天胡地聊了些玩物天氣,門外太監細長嗓子開喊,魏塱總算姍姍來遲。 眾人齊齊站起又跪倒在地喊萬歲,魏塱腳還在門口,即喊了“起來說話”,言罷徑直走到屋頭上方正桌椅處,看了一圈眾人,目光停在李阿牛身上,眼睛一亮道:“李卿回來了,昨兒差人去接你,聞說還在路上,叫朕一陣心焦?!?/br> 又自顧拍了下腦袋道:“朝事纏身,朕倒忘了這茬”。他似乎還要念叨點啥,羅連上前道:“陛下”,喊了卻不言語,只垂頭站著。 魏塱喜色一掃而空,躊蹴片刻對著李阿牛道:“朕有旁事,你且先去旁屋候著吧,稍后朕傳你?!?/br> 李阿牛心中咯噔一聲,躬身喊了退,忙不迭轉身向外。屋里眾人不約而同,皆往他背影瞧去。 待腳步聲消失,魏塱坐在椅子上,蹙眉瞧與羅連,沉聲道:“如何?” ------------ 第674章 庭前月 未等人答,門外忽而腳步聲啪嗒,太監追著喊“李大人李大人不可”,竟是李阿牛又折了回來。不顧太監拉扯,也沒顧上行禮,闖到人堆里高聲道:“我記得了,我記得了?!?/br> 魏塱揮了揮手,止住太監動作,笑道:“罷了罷了,他初入朝,時而忘了規矩,你且退開”,又轉向李阿牛道:“記得什么,這般急?!?/br> 初初入朝,算算時日,這李大人飛黃騰達已有數月。說的難聽點,就是個狗,都學會不要亂吱聲了。不過皇帝一直縱著,也輪不到底下人說話。太監抹著汗水,躬身退去。 李阿牛忙彎腰行了個禮,直起身道:“臣本不該擅闖,不過剛才聽他們說起命案與反賊有關。本來我不認識此人,出了門一想,好像聽啊凔……蘇大人提起過?!?/br> 羅連偏頭瞧他,道:“你說的是蘇凔蘇大人?!?/br> 李阿牛迎上目光,好似有些炫耀之意,道:“正是”,又道:"只是他說是死人案子,我又不會這些活計,所以沒注意聽,你那會提起,我也沒記得這個人來。 出去想了下,怪不得你們說跟我脫不了干系,啊凔說的是此人被霍相國陷害,霍相國正是我……" “李大人”,羅連怒聲喝斥。李阿牛手指一緊,是個開合的動作。他習武數月,出生入死,竟也不自覺的一受人威脅,就下意識想要抓刀。 羅連又轉了尋常語氣,提醒道:“陛下面前慎言,梁,何來霍相國?” 魏塱溫聲全解著自己臣子:“罷了罷了,阿牛隨性,一時改不了口,無須計較”,他附和著李阿牛的話:“若非阿牛,霍賊豈能伏誅,你們莫不是還當他共情霍賊不成?!?/br> 眾人齊齊低頭喊“不敢”,魏塱臉上又生慈愛之色,看向李阿牛道:“你回來了甚好,朕一見你,如見了雪娘這一胎安穩落地?!?/br> 言罷笑與眾人:“朕登基數年,才得了這喜事。弄璋弄瓦都好,你們間數人早有妻兒,朕才初為人父,每念及此,不免與阿牛多一分親近。說起來倒顯的是朕縱容,非他一人之失。你們這般講究,讓朕自愧不已?!?/br> 除卻李阿牛還巍巍然站著,其余人等皆瞬間跪倒在地。他愣了半晌,跟著屈膝,卻不知如何答話,也沒隨著旁人喊“不敢” 魏塱笑著喊了眾人起,道:“既是私下敘話,何須如此禮儀大防,朕這個皇帝,難道就當不得一時自在人么?!?/br> 羅連道:“陛下寬厚,是天下百姓之幸,然為人臣子,理當時時自持?!?/br> “你又不是金鑾殿上那學究,何時迂腐了來”。魏塱轉向李阿牛道:“難得阿牛提起此事,不過京中命案,朕在朝堂上已有計較,此刻與羅連說的乃是一樁家事。朕……得了一樁密信,說是外祖……被jian人暗害,這才撒手人寰……” “黃……”,李阿牛驚呼出聲,又猛記起不能由著性子胡說,“黃老爺子死了”這句話便只吐出個黃字來。 黃家老東西纏綿病榻這般久,朝中無人不知,私底下,沒準還凄凄猜過老爺子能有幾日活頭。只瞧著宮里御醫靈藥堆著,都說是能拖上一年半載,沒曾想,他返了個鄉回來,京中死了這么多人。 目光又齊齊聚過來,李阿牛哽著嗓子結巴道:“如……如……如何就去了,臣……這才聽得……”,他看了眼魏塱,又飛快低下頭磕絆道:“陛下節哀?!?/br> 魏塱與羅連對視過目光,嘆了聲氣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又道:“阿牛先回吧,今兒朕就不留你用膳”。未等他答是,又沖著門外喊“來人”,交代太監將李阿牛送出宮。 如此就是趕客,李阿牛本不愿留,卻之不恭稱了告退,轉身再次走出門外,這回可沒機會再繞回來。 那太監領他進宮的那位,連連告饒道:“李大人勿怪,這是出了大亂子了,陛下氣的要將黃老國丈的陵寢給開了,哪還有心思留您用膳,這都怪我,怪我,哎,早早將您給請了來?!?/br> 李阿牛還在思索,太監又呸呸兩聲,求著李阿牛道:“大人可別在陛下面前說起小人的不是,咱這宮里人最忌諱討論朝堂上的事?!?/br> 李阿牛停下步子,鄭重問道:“黃老爺子真死了?” 太監也是一愣,踱著腳道:“大人這話說的,那老爺子是仙去,怎么就死了呢。這事兒還做得假,奴才幾個腦袋敢亂說?!?/br> 他伸手示意李阿牛趕緊走,不忘繼續念叨:“這倒霉事兒趕在一處了,不定怎么鬧騰?!?/br> 李阿牛臉上抽動賠了個笑,就此出了宮。 這場試探遠比薛凌想象中來的隱晦,以至于李阿?;氐阶√幾?,呆愣了兩三時辰仍無法分辨,究竟皇帝是為了審訊他,還是真的在查京中命案,而恰好……那樁命案是真的和薛弋寒有關系。 不過真真假假都罷,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實在恨透了羅連等人明捧暗貶的嘴臉。這些人口口聲聲喊他一句大人,實則話里話外不是說他見識淺薄,就是諷刺他踩了狗屎,全憑運氣才得以與眾人同臺。 甚至對于魏塱最后有意支開他的舉動也生了埋怨之意,想著自己如今也是朝臣,黃老爺子的事,有什么聽不得?開口閉口君臣情分,這點小事也防著,豈不是有意在羅連等人面前讓自個兒難堪。 他既沒學過臣道,也沒學過子綱,看著皇帝與自己年歲相差不大,幾句阿牛喊的親熱,直把魏塱當蘇凔。 卻不想他走后,眾人皆換了臉皮,羅連正襟危坐,講罷大致經過,道:“目前來瞧,并無不妥之處,實在很難分辨?!?/br> 魏塱目光飄在臺面上來回,甚久之后自言自語般道:“朕聽聞,山野之地,百姓常知其父母官,而不知當今天子為何人?!?/br> 話到此處沒往下說,羅連等了片刻,主動道:“陛下所思甚是,是而李大人不知才是常理,近年來,京中又對薛宋案諱莫如深,若他對著罪臣舊將侃侃而談,反倒是個蹊蹺?!?/br> 另一人道:“李大人既不知京中生了命案,又不知老國丈長辭,可見其返鄉這段時間與京中素無往來?!?/br> “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 第675章 庭前月 這短短數字,可決生死,屋內許久無人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