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風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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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年紀,在風絮算老男人了?!彼v著講著開始猜測,“不想負責,還是不行?” 周南荀直起腰,扳子一扔,直視她眼睛,“我行不行與你有關?我們很熟?” 那句猜測本是徐澄在心里想的,嘴一時沒把持住講了出來,她無法應答,訕訕地移開眼。 周南荀追著她目光看過去,沒正行地扯唇說:“怎么想嫁給我?” 第6章 風絮縣(六) 心思被猜中,徐澄無地自容。 周南荀倒滿不在乎,見她不答也不追問,拿起扳子繼續修車。 話題終斷,徐澄邁步往車上走,走了兩步忽聽草叢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東西在草里,像蛇,她對蛇有陰影,本能地叫了聲。 “怎么了?”周南荀拿著工具跑過去。 徐澄似抓住救命稻草,一下跳到他身上,緊緊摟住脖子,頭埋進他頸窩,不敢往下看,“草里......有、有蛇?!?/br> 周南荀托住人說:“蛇還在冬眠?!?/br> “那草里是......什么?”徐澄緩了口氣,仍然不敢從他身上下來。 周南荀抱著人,去草里踢了腳,一只老鼠蹭蹭地跑了,“不用怕是老鼠?!?/br> “??!”徐澄又叫一聲,腿在周南荀腰上纏得更緊,手也死死摟住,“你快把它弄走?!?/br> 周南荀被她抱得連退兩步,倚到車門才站住腳,他著實不理解,一腳就能踩死的東西,有什么可怕的,無奈道:“早跑了?!?/br> 徐澄這才放松些力度,悄悄回頭,見草里恢復平靜,慢慢從周南荀身上下來,小聲說:“謝謝?!?/br> 周南荀輕笑一聲,“也就對我能耐?!?/br> 徐澄:“......” 周南荀合上車蓋,敲敲徐澄這邊的車窗,“車一時半會修不好,我喊了朋友過來接我們,怕下雨車上不來山,我們往下走一段,到水泥路邊等著?!?/br> 徐澄看眼腳下的泥路,不愿走。 “上來 ?!敝苣宪髟谒_邊蹲下身。 徐澄鞋已經臟了,也不好意思,反復讓他背,一腳踩進泥土里,“我自己走?!?/br> 到山下,車沒到,天先下起雨,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 周南荀脫了衣服罩在徐澄頭頂,仍然擋不住大雨,他拉著徐澄跑進廢舊的瓜棚里避雨。 徐澄頭上罩著周南荀的外套沒濕多少,但褲子和鞋全是泥點,紙巾一擦,抹成一片,她站在門邊跟倒霉的一天慪氣。 周南荀全身濕透,衣服褲子都滴水,他沒管,拿起墻角的干稻草鋪在地上,“這雨不知要下多久,坐下歇會兒?!?/br> 徐澄瞥眼他鋪開的稻草,沒坐。 周南荀把手里最后一把稻草扔地上,“誰慣得你這些臭毛???” 徐澄不想理他,沒吭聲。 安靜片刻,周南荀起身在瓜棚里翻找一圈,找到一床被子,他將被子對折鋪在稻草上,又拿起外套,擰干水分,鋪在被子上,弄出一塊柔軟干凈的地方,“坐吧?!?/br> “謝謝?!毙斐芜@才坐下。 暴雨未停,窗外籠罩在一片陰暗中。 忍受一身潮濕和滿鞋泥土,待在漏雨的瓜棚里,地面的坑洼續滿水,徐澄伸腿舒展,不小心一腳踩到水坑里,鞋子全部濕透,一路積攢的壞情緒瞬間達到頂峰,她發泄地往水坑里狠狠踩一腳,水花四濺,還要再踩。 周南荀上前抓住徐澄腳腕,兇道:“不愿意待就出去?!?/br> 徐澄沒在這么糟糕的環境待過,本就堵著一團火,聞言起身往外走,反正現在和全身淋濕沒差別,索性出去澆個透心涼,“都是被你和你的破車害的?!?/br> “再淋感冒,沒人管你?!敝苣宪鞑焕硭?,扭頭看窗外。 “沒要你管?!毙斐螆桃馔庾?。 到門邊猛地被扯回來,周南荀橫著手臂將她按在墻上無法動彈,他額角青筋暴起,“不知道感冒沒痊愈?不要命了?” “是你讓我出去的?!毙斐我е?,強忍淚。 見小姑娘又要哭,周南荀的怒火頓時消得無影無蹤,女人的眼淚比刀.槍還可怕。 遇見這些倒霉事兩人情緒都不對,他漸漸冷靜,松開手,推著徐澄回去坐,“走霉運喝涼水都塞牙,咱倆吵架也解決不了問題?!?/br> “這次我沒和你吵?!毙斐喂治?,“是你找事?!?/br> “怪我心急了。周南荀實在沒哄人經驗,靈機一動拿出哄小孩那套,“要不我給你講過故事?” 沒想到徐澄挺受用,移動身子往他身邊靠靠,“什么故事?”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故事講的是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徐澄抿緊的唇揚起一絲弧度,“你糊弄小孩呢?” 周南荀沒否認,“二十歲的小孩?!?/br> 徐澄:“無聊?!?/br> 確實無聊,但能止住眼淚,哄好人就行。 徐澄因為故事湊到他身邊,消除了兩人中間的距離。 周南荀忽感腿邊溫熱,低頭一看,左腿外側緊緊貼著徐澄右腿,她渾然未覺,還再往他這邊靠。 褲子早被淋濕,冷冰冰地貼著皮膚,只有那側腿卻熱得出奇,陌生又奇怪,周南荀暗罵了句,起身去門邊站著。 ** 折騰一天,沒吃上飯,晚上徐澄餓了,打開外賣軟件,附近商家全部打烊休息,有錢也花不出去,只能餓著。 她關掉燈準備睡覺,鐘晴發來視頻,“剛才徐叔找我聊了一個多小時,全在套你的去向,他查到你去了風絮那邊,不確定具體位置,來我這里套話確認。 我故意轉移方向,讓徐叔去西北那邊找,不知道他會不會信? 還有秦家婚房、婚禮場地全部布置好,徐叔說,不能讓秦家白忙一場,跑遍全國也要把你找到。 橙子,時間緊迫,一定要在徐叔找到你之前把婚結了?!?/br> “我明天去婚介所看看?!毙斐斡袣鉄o力地說。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突然找人結婚確實不易,鐘晴理解徐澄的心情,說:“實在找不到,丑的也行,反正都是演戲?!毕氲绞裁?,鐘晴眼睛一瞪,忙改口,“不行、不行,扯了結婚證,你們就是合法夫妻,萬一對方沒職業cao守,對你起歹心做點什么,警察都沒辦法,還是要找個帥的,睡了不虧?!?/br> 徐澄:“......” 正聊著,房門咚咚響起,男人磁性的嗓音傳進來,“徐澄,出來下?!?/br> “怎么有男人的聲音?橙子,你住哪?”鐘晴問。 徐澄打開燈,簡要說:“我姑姥的干兒子家?!?/br> 鐘晴眼睛一亮,“干兒子不算親戚?!边B問:“他多大?結婚沒?長得怎么樣?做什么的?” “28,沒結婚,長得也行?!毙斐螄@氣,“就脾氣特臭,比臭豆腐還臭?!?/br> 鐘晴:“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呀,再說管他脾氣臭不臭,又不是真結婚,只要長得比帥,能拿出手,睡了不虧就行?!?/br> 徐澄一想也對,一年半載就離了,管他什么脾氣呢。 她坐床邊猶豫一會兒,拿過周南荀買的那套丑睡衣穿上。 床品碎花、睡衣還是碎花,眼光比劉姨還差,想到這,她猛地停住,如果周南荀背后真有女人,那萬萬不能和他結婚,當務之急還是先搞清楚這問題。 徐澄帶著疑問推開門,沒好氣道:“干什么?” 周南荀沒說話帶她往廚房走,到櫥柜前拉開柜門,“這里有米面?!彼钢噶骼砼_的一端,“電飯鍋在那,樓下左轉有菜市場?!?/br> 知道米在哪也沒用,徐澄不會做飯,出于禮貌她還是應了聲。 周南荀又打開另外一扇櫥柜門,“餐具在這?!?/br> 徐澄:“哦?!?/br> 全部介紹完,周南荀離開廚房去餐廳,徐澄小尾巴似的跟過去,餐桌擺一盒泡面和一碗白粥。 周南荀坐泡面前掀開紙蓋,拿叉子打散凝聚在一起的面餅。 徐澄自覺坐到他對面,瓷勺攪著碗里白粥,目光落入泡面桶里,“我想吃你那個?!?/br> 周南荀低頭吃面,“感冒徹底好了再吃?!?/br> 他吃飯快,卻很安靜,沒有奇怪的聲音。 “已經好了?!毙斐巫煊?。 周南荀放下手里叉子,雙手抱臂,抬眸睨她,“那你現在講話嗓子沙啞是天生的?煙酒嗓?” 徐澄:“......” 她垂眸,繼續攪著碗里的粥,小聲嘟囔:“這么清淡怎么吃?” 周南荀起身進廚房,沒一會兒,端出一盤切開的咸蛋,放徐澄面前。 黃燦燦的蛋黃冒著油,徐澄挖出黃放碗里和粥一起吃。 吃掉蛋黃,蛋清成了尷尬的存在,蛋清又咸又不香,徐澄不愛吃,還不好意思扔掉,只能慢吞吞地拿起蛋清,筷子尖在上面戳了一點點,正要往嘴里放,手里蛋清被搶走。 周南荀把蛋清扣入自己碗里,低頭吃面不看人,話卻是對徐澄說的,“別吃蛋清,咸?!?/br> 白天打探失敗,晚上徐澄又蠢蠢欲動,飯吃一半,她找話題,“碎花床單、碎花睡衣,你女人眼光真差?!?/br> 在南川那圈子,單身不代表沒伴,徐澄不說女朋友和對象,只說女人。 周南荀繼續低頭吃面,不理她。 徐澄敲敲桌子,“我在和你說話,小學老師沒教過你要懂禮貌?” “沒上過小學?!敝苣宪鞫似鹋菝婧凶油鶑N房走。 徐澄端起飯碗氣呼呼地追過去,“飯店里那個濃妝艷抹的姑娘是你女人?” 周南荀洗凈徐澄吃飯的腕,直起腰,甩甩手上的水珠,回頭看她,“和你有關?” 與白天一樣,又是劃清界限,拒絕溝通的態度,這次徐澄迎難而上,站到他面前,眼含桃花地嫵媚一笑,手指在硬邦邦的胸前戳了戳,聲低柔曖昧,“有關?!?/br> 周南荀握住白到發光的手腕,冷淡甩開,“小學老師沒教過你,打探別人隱私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