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郊區與酒館
只是在另一邊,裘子穎眼看回程的日子快到,有些矛盾起來。她不能到萊姆豪斯的福利院探問,這相當于自投羅網,但她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斃、束手無策?;蛟S她不應該自作多情地把這些相似點聯系起來,畢竟世界如此之大,地球兩端總有不同的人偶然共享趣味和隱諱。她所害怕而期盼的真相基本是小概率事件,不會輕易碰見。概率,她偏偏在這個時候想到陳雋,如果是他,他會對這種微乎其微的小概率事件作出怎樣的判斷。她不得不迷茫,這幾乎難以讓人相信,但萬一是真的呢,她又會如何反應。 裘子穎思來想去,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到富人區雇傭一個私家偵探調查,然而他們的費用按小時計算,從二十磅到五十磅一小時不等,只有貴婦太太要調查冷漠丈夫是否通jian和隱瞞資產的時候,她們才愿意慷慨伸出華麗指甲和嚇死人的支票。有時候反過來,多情丈夫要調查失蹤妻子是否遭受綁架和謀殺,他們也會送上古巴雪茄和同樣嚇死人的支票,間接替偵探還清債務。一言以蔽之,貴,這根本不是她能承擔的價格,她應該到倫敦充滿霧氣的郊區找退休的硬漢代辦。 她是敢的,于是到郵局找來電話號碼目錄,又去報刊店揀一份當地小報,圈出交易可能性較大的偵探信息。裘子穎挑了個良辰吉日上門,先是坐四十分鐘的地鐵,然后徒步十分鐘來到一座都鐸哥特式建筑面前。其實旁邊的木屋才是根據地,藤蔓不朽如蛇,門牌雕掉漆金字,屋內很暗,從縫隙射入的光浮著微塵。閑來無事的退休硬漢迷戀夾竹桃、月季,杜松子啤酒和洋蔥薯片,在書架排滿一葉障目的中世紀魔法童話,正對著畫框里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他問這戴頭巾墨鏡遮遮掩掩的華人有什么來意,她說她要確認一個英國華人的身世。 “他的中文名叫許俞華,英文名是杰克,住在牛津街?!?/br> “親愛的,你不是英國人,”偵探聽這口音立刻分辨出來,用大拇指拭去書桌上的塵,對著拇指吹,然后說:“目標人物在牛津街,離這地方近的私家偵探太多,光是肯辛頓和切爾西就有不少。你千里迢迢來找我,是因為沒錢?!彼涷炟S富,如是肯定。 裘子穎坦言:“太貴,支付不起?!?/br> 偵探心中有數,挺直身板,兩手扣在一起,“除此之外,你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查什么?!?/br> “沒錯,這不算是棘手的案件,我希望一個禮拜之內能查清,”裘子穎望著這個下巴瘦削但方臉寬額的人,推出不多不少的英鎊和美金,補充道:“請你保密?!?/br> 偵探不跟錢較勁,清數過后,不可遏制地大笑:“一個星期二十磅和十美金?比市場價低太多?!?/br> 裘子穎毫不露怯地笑了笑:“這張美金是一九六零年的錯幣,你應該知道美國銀行每年印鈔數達到百萬甚至是億萬級別,一張錯幣就是其中極為罕見的稀有物。這錯幣本來要被緊急收回重印,但它還在我手里,你可以估算它的收藏價值,比面值要大得多?!?/br> 偵探盯著手里這張十美金,上面印錯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的名字,確認這是一張錯幣。按照他的作風,走點偏門道路更有意思,不管收藏價值大不大,他都忍不住笑得更大聲:“我怎么相信你,你又為什么相信我?” 裘子穎打量他周圍的環境,說道:“我來這里之前探過,你以前在威斯敏斯特的警局做偵查工作,查理斯是你的手下,而你現在退休了,在這里開一家私家偵探工作室,專門做普通人的生意,比如像我這種沒多少錢到肯辛頓和切爾西雇傭偵探的人,”她聳了聳肩,無奈地笑:“我沒有更好的辦法,靠的是直覺相信你?!?/br> “不錯,有調查的眼光?!眰商缴α松Πl癢的臉,明白道:“看來你認識查理斯,不怕我對你的熟人泄露信息?!?/br> “他比一般的英國警察要清廉,想必多半是受你影響……”她抬舉道。 偵探一下子錯愕住,搖頭失笑,從腳邊抽一罐啤酒喝,擦干嘴放下,決定答應這件事情,因為對方有一個聰明的頭腦和迫切的需求。他們快速達成共識,快得比裘子穎想象中還要順利,她也是靠蒙的,否則為什么特意站在擺攤風水師的黃歷面前選出今天這個日子。 這一談論持續到天黑,倫敦郊區鮮少有路燈,即使有路燈也是裝飾物。從木屋出來,隔壁都鐸哥特式建筑在黑夜下顯得有些恐怖。裘子穎忍著脊背的寒意,裹緊衣服原路返回,上了地鐵,她終于舒一口氣,可就在半小時后竟遇上線路罷工,必須跟著人流下車。 地鐵在距離麥高田街幾公里之外的地方停車,裘子穎不得不走回去,她出了站臺,踏上樓梯,往下看見一群人圍在站牌那里高調罷工,警察依舊在旁邊管理秩序,他們時不時問組織罷工的人是誰,卻沒有人愿意回答。外面極黑,她早早摘下墨鏡,把頭巾當作圍巾繞著脖子保暖,雙手插兜,哈著霧氣往前走,大概十幾分鐘之后,她走到三十三號大樓門口。 今日碰巧是例外,陳雋在三十三號大樓待得有些久,原因果不其然是有客私下賭錢,被抓住把柄爆了小料給警察。警察上門調查,他們必須要有中英翻譯坐鎮,解決這個問題。事情大致結束之后,他披著風衣出門,正好碰見凍得瑟縮的裘子穎。 他在門口看了她一眼,不知她出現在這里做什么,要么從哪里得知賭客被盤的消息,要么就是順路經過,依她的性格,他選擇相信前者。關于許志臨的忠告,他應該放在心上,本打算離開,可她自然而然地走向自己,還很柔地對他說餓了。他們靜靜對視,她等著,臉已被凍得通紅,他在無人看見的剎那牽起她的手到后巷,穿過濕霉味蒸發的小路,帶她進很少華人光臨的西歐小酒屋吃一頓晚飯。 兩人坐在角落里的小圓桌,桌上擺著一小籃薯片,不愛吃的橄欖浸濕紙巾。裘子穎正好有事請教,看向對面的人,“按照你的經驗,你面對一個小概率事件會怎么做決策?!?/br> “考慮對結果的接受能力,如果翻本和崩盤都能接受,可以繼續下注,”陳雋也看著她,說道。 “那萬一你面前擺的是我們不能控制的新一輪大蕭條、第三次世界大戰、恐怖襲擊這些突發風險呢?” 他只是喝一口酒,答道:“不動,靜觀其變?!?/br> “結果很壞的話,你會有什么表現?”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問什么。 他笑了笑:“可能會跳樓?!?/br> “人之常情,我也許會躺醫院?!彼c頭,也隨著這玩笑話周旋。 “你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什么?!?/br> “現在?你呀?!濒米臃f故意這么說,免得他開始懷疑。她撇下這句話離開,從兜里摸一顆硬幣,到那座色彩迷離的點唱機投一個硬幣,點上一首歌。這點唱機像兜售洋娃娃的販賣機,也像眼花繚亂的老虎機,那歌曲飄進小小的酒館,緩慢悠閑,讓大家跟著歌里的夢境和幻覺搖起來。 陳雋是不信的,等她回來,他們又到了酒館小得離譜的洗手間。外面響著她點的歌,這里干柴烈火,曖昧燃燒。她沒有特別大的追求,在哪都是一樣。他抱著她,已經到了一抱就立刻起反應的地步。她抵在墻邊,那唇被他用指腹揉搓幾遍,又覆之吻上,她隨之摟上他的寬肩,回應得斷斷續續。 他帶著她其中一只手往下握住那發硬的地方,她還是覺得掌心包裹著這樣的東西實在特別。力道不輕不重,她上下揉捏,摸到黏液便開始似笑非笑,“還痛嗎?” 他埋頭聞她發絲的香味,隨她撫摸揉捏,在她耳邊道:“不痛,吃它?!?/br> 在這種事情上面,她沉迷看他因自己而起的變化,當她的手在動,她能聽見喘息,還看見她曾經試探的眼神。她被放到馬桶蓋上,望住這一根yinjing。她知道,他注視著自己的發頂,想看見自己抬起頭來,如何主宰那情欲的命運。她非要等待,等他受不了的時候。他以為她不愿意,更想觀賞一堂自我紓解的課,索性在她的臉前自己解決起來。 她看了看,也許是那股水在勾引她,勾引她放任自流,她撥開他的手,在他的矛盾下張開嘴,從那頂端開始含起,滑的,黏黏的。就在這一刻,她明顯感受到他的喘息更重。她夾著自己,輕輕往下吞,吞得細致,舌尖描繪褶皺。 溫暖濕潤的嘴裹住yinjing,他不打算撞她的嘴,只希望她含得更深,“再吞?!?/br> 她卻用牙齒嗑他的指令,舌頭掃蕩敏感地帶,讓他尾脊骨都發麻。最初她還能吸,吸著吸著口中的肌rou酸痛,就像做一次口腔運動,她已經累了,在他還沒泄的時候直接退出,打開門到洗手池。水嘩啦響起,他嘗過一次,最終還是要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