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首輔大人的打臉日常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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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夢中之事是因宮宴而起,那她現在必定要將這生辰宴作罷才行。 思及此,寧星玥沒有半點猶豫自行換上宮服,獨自出了明月殿,朝著皇上的寢宮而去。 這三日后就是生辰宴了,現下她已然是顧不得什么禮儀。 去的路上,寧星玥早已汗流浹背,如此悶熱的天氣,此去皇上寢宮的路上卻見不著一縷陽光,愁云漫天,黑壓壓的連成一片,本就悶濕的空氣中還夾雜著泥土的渾濁之氣。 不多時,寧星玥就來到了皇上寢宮門前。 魏公公將來人是寧星玥,面上閃過一絲疑惑,但最終還是將她攔在了門外:“公主,先前咱們不是才見過嗎?” 寧星玥耐住性子回了魏公公一句:“本宮是來找皇上的?!?/br> “皇上正在歇息,有什么事請公主稍后再來吧?!?/br> “讓開?!?/br> 敬酒不吃吃罰酒,寧星玥周身散發的寒栗之氣,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魏公公都望而生畏,不禁向后退了幾步,他依舊面帶笑容福了福身: “還望公主不要讓老奴為難……” 只見寧星玥斜睨著眼前這個滿臉堆笑,但絲毫未有讓步之意的魏公公,她沒有任何猶疑,一把拉開攔在門前之人。 因為服侍了多年的圣上,脊背已是佝僂的魏公公,哪里是寧星玥的對手。 只見,寧星玥單手一揮,魏公公便被她輕而易舉就推到了一丈之外。 “哎喲喲……” 寧星玥直接推開了寢宮的大門。 “皇上,本宮有事求見?!?/br> 寬敞的龍榻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側臥著,似是聽見了身后的動靜,舒展了一下手臂,而后緩緩轉過身來。 皇上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阿姐?!?/br> 他意識還不太清醒。 但皇上的這聲阿姐喚醒了寧星玥內心深處的回憶。 母親走時,寧星玥曾答應過她,即使拼盡全力也一定會護裕兒周全。 后來雖然沒了母親,但先皇還健時,兩姐弟一直被牢牢護在父皇寬大的羽翼之下,他們從未擔心過是否有外敵入侵,是否有民憤民怨,他們唯一擔心的只是今日的點心是否可口,太傅布置的作業是否能準時做完。 那時天真無邪的姐弟倆,偶爾也會逃課躲在皇宮的某個角落,一起躺在樹蔭密布的草坪上打盹兒,小裕兒總是緊緊抓住寧星玥的手,這樣一睜眼就能瞧見阿姐。 就像現在這般。 此時,寧星玥也下意識地回應了他一聲: “裕兒……” 知道自己并非做夢,皇上微笑著伸出了一只手,似是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抓住阿姐,一刻也不想松開。 此時的寧星玥耳邊還在回響著方才那聲阿姐。 望著眼前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皇上,這更是堅定了寧星玥要保護皇上的決心,她表情嚴肅走到龍榻之前: “皇上,本宮想取消此次的宮宴?!?/br> 寧星玥的這一聲稱呼才將榻上半夢半醒的皇上徹底喚回了現實,他偏著頭,表情有些為難: “阿姐,你來晚了一步。一個時辰前,蕭大人來了一趟朕這里,說此次治理旱災平復災民,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出了力,希望能舉辦一場宮宴犒勞一下大家。朕想著長公主不是馬上壽宴就要到了嗎,正好邀請百官一起同樂,便通知了百官,現下臨時取消,那百官豈不將朕的話當作兒戲?” 本以為只是自己的生辰宴,取消也就是來跟皇上說一聲的事,豈能料到自己故意不邀請蕭逸鴻,本是未了戲耍他,現在反倒是為難了自己。 如今這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阻止蕭逸鴻參加,只要他不出現在宮宴上,那夢中之事定然就不會成真。 想到這,寧星玥唇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寧星玥心中暗道:蕭逸鴻如果你不仁,可怪不得本宮不義了。 第34章 今日是寧星玥的生辰宴的日子。 天剛擦亮, 雞都未啼。 “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蕭府晨間的寧靜。 劉理從床上起身,一邊揉了揉迷糊的雙眼,一邊從小廝的手中接過一封信。 當他目光在掃過封面字跡之時, 震驚的心情早已占據了他的理智,此時他雙腿發軟,原本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這……” 沒有任何遲疑, 他奪門而出,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僅是一身中衣便出了門。 “蕭大人,蕭大人, 公主給您送信來了!” 劉理臉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喜悅, 全然不顧府中下人們詫異的目光, 手握信封, 飛快地朝著蕭逸鴻臥房奔去。 到了門前他清了清嗓,敲了幾聲,沒等里面的人喚他, 就自顧自地推開了門,快步走了進去,看到床上側臥的身影,他聲音放低了些,哈著氣聲, 心虛地探了一聲: “蕭大人……” 雖然聲音很小,但蕭逸鴻素來睡眠很輕, 他早就聞見門邊聲響,手指稍微挪動了一下。 蕭逸鴻緩緩坐起身來, 剛從睡夢中清醒, 他的嗓音還有些喑啞, “何事?” “大人,這是長公主派人送來的信!” 這會兒劉理的聲音中,充斥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蕭逸鴻竟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所說之事。 他遲遲未肯伸手,劉理的手就在空中這么僵持著。 指尖傳來的酸軟,讓劉理手臂不經打了個顫,他抬頭目光疑惑地望著床上之人,而后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將信呈到蕭逸鴻手中。 蕭逸鴻接過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寧星玥會給他送信? 當他目光落在信封上,那娟秀的字體,打破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的,那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在蕭逸鴻外出打仗的五年間,幾乎每月他都能收到寧星玥特地跨馬加鞭送來的家書。 那時戰火連連,他根本無暇去思慮兒女私情,每每抬筆,最后只得作罷。 那時候他身邊之事傳回京中也只是讓她徒增煩惱而已。 如今在收到寧星玥的信,蕭逸鴻的心中更是思緒萬千。 眼下,他將信封戰戰兢兢的放在掌心之中,正準備拆開之時,手指卻堪堪頓在空中,許久不愿挪動。 因為他猶豫了。 回想起自己現在于寧星玥心中的地位,這信中之言定然不會是什么好話。 屋中沉寂了一會兒。 “大人?”劉理從旁遞了一盞茶水送到蕭逸鴻手邊。 或是心不在焉,蕭逸鴻半晌才抬手接過,將茶水緩緩送到嘴邊。 溫熱的茶水,順著舌尖滑入咽喉,苦澀在唇齒間綻開,他心中陡然一悸。 曾經在戰場上向來生死無畏的蕭逸鴻,當下竟也有了膽怯之事。 他將信重新交到了劉理的手中,語氣蔫蔫地道,“你讀?!?/br> 那一瞬劉理似是懷疑自己聽力出現了問題,“我讀?” 蕭逸鴻乜了他一眼,眸中布滿血絲。 劉理沒有再多問,將信封拆開,取出薄薄的一張信紙,展信后,目光匆匆掃過,隨即將信紙折回原樣,最后對著蕭逸鴻展微笑著點了點頭。 見此,蕭逸鴻懸著的心,霎時著了陸。 之后,劉理聲音悠緩將信上所說之事,轉述給了蕭逸鴻: “長公主來信說,今日巳時約您到城外別院回雁亭一敘?!?/br> 回雁亭。 這是成親的第一年,那時蕭逸鴻外出打仗,寧星玥專程從平江雇來的巧匠修筑的。 墨色的亭階上支撐起一座朱紅的八角涼亭,從亭中望出的景色恰巧是從北國回京的必經之路。亭頂的八個角上各立著一只白玉雕刻的鴻雁,它們切切瞭望著遠方,似是在盼著何人歸來。 當時這座亭子竣工之后,寧星玥還特地找來畫師將回雁亭秀雅的風景畫予蕭逸鴻瞧,畫上題了一句詩: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思及此,蕭逸鴻盡管神色依然平淡,卻不似先前那邊寒涼。 他起身,行至屋內的黃花梨雕花萬歷柜前,思忖片刻,從中取出一件嶄新的墨綠色袞金邊的交領長袍。 這是寧星玥今年送給他的生辰禮。 她曾經說過,他穿墨綠色最是好看。 此前沒有機會穿上給她看,今日便是遂了她的心意。 在劉理的服侍下,蕭逸鴻換好外袍,又自行對鏡整理了好一陣。 這才好似滿意的轉過身,從書案的抽屜中取出那日在東大街買的步搖。 蕭逸鴻緊緊地將裝著步搖的錦盒捏在手中。 劉理從未見過大人出門時會對衣著如此謹慎,忍不住打趣著說道: “大人可是緊張了?” 蕭逸鴻蒼白的面頰泛起一絲血色。 他正欲開口,卻隱約聽見敲擊木頭的聲響。 “篤篤篤,篤篤——” 顯然劉理也同時聽見了此聲,剎那間他立刻收起臉上的笑意,作揖后迅速退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