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可把劉裕氣壞了,“我是擔心二弟病中無暇它顧,提醒二弟一聲而已。既然二弟心中有數我就放心了,祭天乃是大事,不容有失啊?!?/br> “這就不勞二兄掛心了,”劉榮笑笑。正好福祿帶著酒菜回來,他抬手拍了拍劉裕的肩,“好酒來了,長兄與我痛飲一杯?!?/br> 劉裕叫他的鐵掌拍得肩頭作痛,咬牙笑道,“不了,二弟還是好生休養著,莫要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眲⒃B勚鴦s手上濃郁的香氣,越發肯定了劉榮這幾日藏在帳中尋歡作樂,看來那幾個美人很得二弟的心啊。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美色銷魂亦可蝕骨。 劉榮不知道他這個便宜兄長又想到了什么歪主意,只覺得他笑里不懷好意,越發堅定了讓他喝酒喝到吐的決心。兄弟二人拉拉扯扯,看著倒是挺兄友弟恭的。 最后劉裕還是卻不過劉榮的熱情——其實是掙不脫太子殿下的鐵掌,喝得伶仃大醉被人背著回去。 只是微醺的太子殿下則心情大好地站在燈下,拆一封江左平快馬送來的信。 待看見信中還有一封被火漆封死的黃皮信封,劉榮克制不住露出個大笑的表情來,安安居然給他寫親筆信了! 莫非是安安答應了他?劉榮心跳如鼓,小心地拆開了信,一目十行看完,面色沉靜下來。 他重新把信折好,沉吟半晌,不舍地把一整封信放到燭火上燒成了灰燼。 魏成在一旁看著,也為太子殿下的神色轉變擔憂不已,莫不是殿下被拒絕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是我的錯,昨晚本該更新的,寫著寫著什么時候抱著筆記本睡著都不知道。 都不敢看評論了…… 我保證這是第一更,晚上還有。 不過我要收拾東西去上班的地方了,大概六點多能到單位。晚上還是老時間。 第58章 玫瑰 前幾日明明放了晴, 地上的積雪都化了,今日卻又下起鵝毛大雪來, 不過半個時辰,就積攢了厚厚的一層, 穿了皮靴踩上去只聽積雪咯吱咯吱響,一步一個腳印兒。 阿六撐著一把美人桃花面的油紙傘, 用以抵擋從廊外吹來的夾著雪的寒風, 卻還是被漏進來的風雪吹得衣裙翻飛,藏在兜帽下的臉都被吹紅了。 這么冷的天氣, 臘八過后, 臘月十三就是縣主的及笄禮了,若還是這么大的風雪,可真是大煞風景, 原定于梅園的及笄禮怕是得改個場地了,只是隆冬臘月旁的時候,晉王府別處哪有梅園千樹梅花盛開的絕美風景呢。 阿六一心向著自家縣主,自然不愿意因著天公不作美,讓縣主的及笄禮不夠圓滿。 擔憂著天氣,阿六步履匆匆到了二門處, 守門的幾個粗使婆子一見她臉上俱都露出諂媚的笑容, 為首那個則笑著開口, “六娘子來了,三郎君在茶房里喝茶呢,已是等了娘子半晌了?!?/br> “mama幸苦了, 且拿去買些酒吃,暖暖身子,”阿六收了傘,笑著從袖子底下遞給為首的葛衣婆子一個精致的荷包。 阿六本就長得溫柔可親,她這么和和氣氣的一笑,那幾個婆子的笑容也就越發的真摯了。尤其為首那個掂量出荷包的分量不輕,嘴上猶如抹了蜜,“幾日不見,娘子越發出落了,三郎君好福氣?!?/br> 阿六與阿三的親事已過了明路,縣主都為他們定好了吉日了,這等喜事泰和殿中人都是知道的,這個婆子的話透著幾分親近的打趣,并無惡意。 且不說如今人家已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就是還未正名的時候,兩人相見,這些守門的婆子也都是大開方便之門的,縣主都默許了,她們誰敢阻攔。阿三阿六又很會做人,她們得了好處,更是巴不得他們兩口子多見幾面呢。 這婆子最后一句話令阿六臉上一紅,待她抬頭看見聽見動靜出來的阿三,更是臉上霞飛,被風吹得冰冷的面頰都變得guntang了。 阿三長相不甚出眾,僅是五官端正而已,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著一身常見的青色圓領袍子,放到人群中半點不起眼,此時見了心上人他目光湛湛,倒也很有幾分風采。他快步而行,伸手牽住了阿六衣袖。 幾個婆子見他們小兒女情狀,竊竊而笑,識趣地散到一旁,也沒人去茶房外偷聽人家小情人的私房話,拿了好處自該閉嘴。 情意切切的兩人進了燒著炭爐的茶房,并沒有如旁人揣測的那般情意綿綿共訴衷情,阿三僅是克制地握了握阿六有柔軟的手,就松開了,就說起縣主的正事來,“江左平那邊的回信來了?!?/br> 縣主遞出去給江左平的信也是阿六轉交給阿三的,聽到阿三的話阿六點點頭,只是她有些疑惑,“江左平就在晉陽,回信為何今天才到?” “許是縣主吩咐的事,他剛辦好吧?!卑⑷伊藗€合理的解釋告訴戀人。善于長與收集信息的阿三一貫謹慎,信送給江左平后他順勢查了查,赫然發現江左平并非正主,身后之人必然身份不凡。阿三不敢深究,對縣主與江左平聯絡之事更加的謹慎,行事也越加隱蔽,就連阿六他也不透露分毫。 阿六對阿三自是不會疑心,理所應當地接受了他的說法,“回信呢?” “這就是了,”阿三拎起一直拿在手上不曾放下的青皮包袱。 剛才阿六就注意到阿三拎著不放的東西了,看包袱形狀,似乎是個方正的盒子。果然阿三解開了包袱,露出里面兩個盒子來,頂上一個是個刻著喜上眉梢的長方盒子,看大小估計里頭裝著發釵一類,下頭那個卻是一個百寶嵌百花吐艷圖樣的紫檀木盒子,約莫一尺見方,寶光熠熠,富麗以極,一看就知道其價值不菲,上頭用一把黃銅鎖鎖著。 “這是回信?”阿六看著那個上了鎖的盒子,覺得越發的難猜了。他們縣主就是厲害,她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縣主的謀劃。阿六對顧容安的崇敬之情更上一層樓了。 “是,”阿三也是滿腹疑問,只是縣主沒有吩咐,他是不會多做打探的。就如微塵道姑的事,他奉命監視其動向,發現微塵并非安分出家人,她身邊有個扮作道姑的青壯男子,乃是其姘頭。 雖然阿三不明白縣主為何大費周章將微塵送至朱家,但是他只管埋頭辦事,從不多問。這回的事也是如此,阿三很明白他只需忠心耿耿為縣主辦好差事即可,旁的不是該他深究的。 “上頭這個是我給你的,”阿三打開了喜上眉梢的盒子,取出里頭的白玉梅花櫛梳,“也不知你喜不喜歡?!?/br> 借著傳遞消息的機會,阿三不忘給心上人帶些禮物,當然這也是縣主默許的福利,明面上可都是未來的小兩口在互通禮物呢。 櫛梳小巧可愛,玉質通透,更兼是心上人送的,男女互贈梳子意義非常,阿六臉上霞飛,抿著唇笑了,“喜歡?!?/br> 阿三就親手把櫛梳插在了阿六發中。 “劉娘子慢走,”見了阿六手里提著個包袱出來,婆子們已是司空見慣,熱情地送了阿六離開。等到阿三也走了,才是聚攏起來,嘖嘖贊嘆幾聲小兩口恩愛,一個眼尖的道,“你們可瞧見了六娘子頭上新戴上去的白玉櫛梳?嘖嘖,三郎君可真會疼人?!?/br> 又引得眾人一番議論,更歆羨二人得縣主青眼,真是祖上積德。 阿六回了余容軒,大家都知道她是去見了阿三,見她手里提著包袱,笑嘻嘻地打趣,“又得了什么好東西回來了?” “哪有什么好東西,”阿六把傘遞給小侍女,她被姐妹們打趣多了,也不那么容易臉紅了,淡定地 拿出阿三另外準備的點心干果請眾人吃。 吃人嘴軟,大家伙也就不好多開玩笑了。 阿六自去向顧容安回話。 下著雪,顧容安也懶怠出去,右手支顱,歪在大迎枕上看書。她書也懶得拿在手上,擱在了身前的小方桌上,閑閑地伸著手去翻。 只在自己屋中,顧容安是怎么舒坦怎么穿,頭發松松編成一條長長的大辮子,身上只穿著一件家常的蔥綠窄袖衫子,樸素得半點兒花紋也無,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綠色衣裳,更襯得她伸出去翻書的手素白如玉,手指嫩如春筍,白若蔥根,好看之極。 饒是阿六見慣了自家縣主美色,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思不知怎的就溜到了別處,縣主長得這樣美,不論嫁給誰,都要對她如珠如寶才行。 “回信拿來了?”顧容安目光落在阿六提著的包袱上,心里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是的,”阿六答應著把手里的包袱放在小方桌上。解開來,取出那個華麗奪目的紫檀盒子,“就是這個?!?/br> 見了這么個大盒子,顧容安有種果然如此的頭疼感,那枚桃花簪子還躺在她的妝奩盒子里,這是又送了什么東西? 等她看見上頭還有鎖,就更納悶了,“鑰匙呢?” 啊,縣主也沒有鑰匙?阿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道要找個開鎖匠? 好了,不用多說,她明白是沒有鑰匙的了。顧容安恨恨地想,如果劉榮站在她跟前,她定要用這個盒子砸他,也許那人腦子有疾,堅硬無比,能夠把盒子砸開呢。 “取那個小金錘來,”顧容安左右一看,瞧見了放在對面桌上用來砸核桃的小金錘子。 阿六眼睛一亮,轉身拿了錘子在手,“讓奴婢來吧?!?/br> “給我,”顧容安伸手。阿六不敢違抗,乖乖把錘子遞給了顧容安。 顧容安心里有氣,下手不留情。 錘子砸得哐哐響。聚在外頭的阿二幾個對視一眼,阿二站起身就想進去瞧瞧,阿五拉住了她,搖搖頭。 阿二笑笑坐了回來,心里卻有些失落,也不知縣主又交代給阿六什么要緊事呢。 屋子里頭,顧容安哐哐幾大錘子下去,那把小鎖就脫落了,不過好好一個盒子也被她砸出了幾個坑,上頭的翠玉瑪瑙都碎了幾個。 阿六見此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什么結實的鎖,她瞧著縣主在見到盒子時神色已經不虞了,要是砸不開,怕不得更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把盒子當成劉榮,砸完了,顧容安還有些高興。她擱下錘子打開盒子,里頭居然整整齊齊地放滿了各色小盒子,有玉質的,有瓷器,也有琉璃。裝盒的人顯然很細心,每個盒子都用布帛裹得緊緊的,蓋子上還系了絲帶,防止碰撞打翻。 作為愛美的女子,顧容安一眼認出來,都是些脂粉盒子。 至此顧容安更不敢小瞧了劉榮,呵呵,還懂得送脂粉呢,這等手段也不知是哄騙了多少女子才修煉出來的。 她想起自己那天的心慌意亂,覺得自己后來做的決定越發的正確,她已經給了劉榮一個天大的人情,至于他信不信她是不管的,她人情已經送到了,就算是回了劉榮千里送廚子的禮。 只是顧容安還是難免好奇,她隨手打開了一個白玉鴛鴦柄的盒子,白玉皎潔,玫瑰胭脂艷麗,紅白二色相得益彰。 阿六聞見一陣撲鼻玫瑰香,心道不好,怎么送了這個。抬頭去看縣主,果然見她面沉如水。 “拿去扔了!”顧容安厭惡地將手里的盒子扔回紫檀盒子里。 縣主最是討厭玫瑰了,阿六急急把盒子合上,帶著盒子就走。 “這是怎么了?”阿二見阿六行色匆匆,不由問了一聲。 “無事無事,二姐進去給縣主點一支香吧?!卑⒘辛税⒍?,自己急急忙忙帶著盒子出門去了。 “阿六這是怎么了,”阿二小小埋怨一句,進了屋里去,聞見里頭還隱隱殘留的玫瑰香氣,她就明白了,默默往香爐里放了一支辟晦香。 辟晦香是顧容安專用的禮佛香,她抄經的時候就喜歡點一支,最是清寧沉靜。 聞著令人心靜的辟晦香,顧容安眉頭舒展開來,罷了,不值得生氣,劉榮是誰啊,她跟個不相干的人氣什么? 哼。顧容安拿起來剛才看的書繼續看,卻怎么也看不進去了。 恰在這時,長春殿的人就來請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上小劇場調節心情——————— 安安:哼,花心大蘿卜,說你究竟撩了多少妹,才這么熟練? 太子:冤枉啊,我只撩過安安你,對著安安我無師自通。 安安:切,反正我送了你一個大人情,咱們兩清,想娶我,沒門! 太子:可以不要人情,要你嗎? 安安:帶著你的玫瑰,滾滾滾 第59章 拒絕 吉祥如今是長春殿最得臉的侍女, 行走在外,就連一般的官家夫人都要給她幾分面子, 被遣來余容軒跑腿,她卻是一點怨言也無。 “王妃新得了一批好料子, 都是南邊來的新鮮花樣兒,就想著請縣主去瞧瞧可有合意的, 挑幾匹來做衣裳?!奔樾χf明來意。 她的態度親近而不諂媚, 舉止有禮,坦然大方, 就連顧容安也對她生不出惡感來。 “什么稀罕的料子, 這么大的雪也要巴巴的喊我去瞧,”顧容安擰著眉,嬌容微嗔。 吉祥眉眼溫柔, 柔聲道,“奴婢看著那些料子的花樣很是新奇呢,顏色也鮮亮,有一匹正紅底兒上頭用金線織了鳳凰的,好看得緊?!?/br> 湖陽縣主驕縱嬌蠻的名聲在外,在吉祥看來, 也只是個被寵壞的小娘子罷了, 千嬌萬寵的湖陽縣主, 有點小脾氣豈不是正常,比起那種陰陽怪氣的小娘子,湖陽縣主真是簡單可愛。 被人當作小孩子哄了, 顧容安非但不生氣,還覺得美滋滋,說明她的偽裝好啊,就是讓大家覺得她沒腦子、只會耍脾氣告狀,才好扮豬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