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心上人回來后 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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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個剛嫁人的小媳婦,被夫家疼愛滋潤的如枝頭的果子,又如同那珠圓碧潤的玉石。 誰瞧了她,都能知道她過得好,她眼底里的光彩,如云的烏發,泛著柔光的指甲,每一處都是精心照料的,若是半點不順心,都養不出這么好的一朵蓮。 “此處可好玩?”沈蘊玉來時身上的飛魚服都被雨水打濕了,江南的雨時時都要飄上一場,沈蘊玉從他辦公的廂房走過來,走到石清蓮用膳的桌旁,便被淋濕了。 那紅色的曳撒一濕,便潤出近黑色的模樣來,沈蘊玉脫下外氅,交由校尉去烘干,自己只著中衣,先將石清蓮從桌旁抱起來了。 他們一人吃飯也如此黏膩,時時刻刻都要掛在對方身上,分不開似的。 石清蓮自己捧著碗,沈蘊玉抱著她,石清蓮先吃的時候,沈蘊玉便與她講了講江南的事。 他習慣于與石清蓮說這些,有些事情石清蓮聽不懂,但沒關系,他都會一一的解釋。 “江南這邊不太好?!鄙蛱N玉道:“這里的官員,貪的太多了?!?/br> 其實貪污這件事,哪兒都有,大到花錢買官,暗箱cao作,糊弄京察,小到疏通關系,走走門路。 大奉并不是真的會一網打盡,水至清則無魚,一般的疏通關系,走門路,他都不會抓,只有涉及到花錢買官,或者涉及到人命這種大事,他才會管。 江南犯得就是這種大事。 “江南郡守在此已盤踞十來年了?!鄙蛱N玉道:“他手下的賬,算都算不完?!?/br> 別的郡有的是沒錢,有的是沒路,但江南有錢又有路,所以很少有人能在江南這般腐蝕下堅持下來。 稅收肯定是有問題的,除了稅收,還有各種別的賬本,貪污受賄已經是最輕的了。 “這江南郡守有一房美妾?!鄙蛱N玉的手輕柔的捋過石清蓮的墨色發絲,聲線平和的與她道出來幾件血淚事:“美妾受寵,她的族弟便肆意妄為,強搶民女,毆打老翁,手里的人命攢了幾條?!?/br> “除了這個族弟以外,江南郡守的妻子也縱容族內人侵吞良田,魚rou鄉里,那些未曾被翻出來的事情更駭人?!?/br> “小嬌嬌,你是想不到的,在一個村莊里,究竟能發生多少事,人心,又能被欲望養成什么樣?!?/br> “越是同一個地方的人,越知道什么樣的人可以欺負,什么樣的人不能欺負,所以那些可以被欺負的人,就過的越來越慘,慘到連骨血都找不到了?!?/br> “而越是在此中得過好處、欺負過過別人的人,越不會收手,權力一字,自古以來就是浸潤著血跡的?!?/br> “哪怕,只是那么一丁點的權力?!?/br> “小嬌嬌,你一定沒見過,只為了犁幾分地,占人一塊田,就能抽出柴刀,殺.人的樣子?!?/br> “如果再有一點權力,就可以強娶鄉間的女子,亦或者是一些孤苦無依的寡婦?!?/br> “越是向下,越是腌臜,你想象不到的,也見不到的事情,總會發生,離譜到讓人匪夷所思?!?/br> 沈蘊玉細細的回想起他這一上午得來的所有卷宗,每一宗都是血案。 而守在江南郡內的千戶所將這些事都整理成冊后,卻并沒有妄動,他們現在發作,只能殺幾個下面的小吏或者一些無用的枝丫,這樣會驚動江南郡守,所以,沈蘊玉選擇暗里收集證據。 一來是江南郡守確實勢大,在江南內說得上是一手遮天,一來是江南還有個江南王,若是江南王也摻和進這些事情,就不是他們一個千戶能辦的了。 南康王的尊貴地位只次于順德帝,不是順德帝親至,都不好動他,沈蘊玉來,也得小心幾分。 沈蘊玉說到此事的時候,眉眼中都是一片冰冷的肅殺之意。 他是圣上的刀鋒,在此時,他該出鞘了。 “那我們還要去拜訪南康王嗎?”石清蓮也隱隱有些擔憂起來了,她被養的rourou圓圓的臉蛋皺起來,像是胖包子出了兩道褶兒。 跟沈蘊玉待久了,沈蘊玉每每與她講話后,她也會對朝政懂一些了,現在沈蘊玉要對江南郡守動手,難免不波及南康王。 如果只是跟一個江南郡守掰手腕還好,若是他們接下來要敵對南康王的話,那基本就要與整個江南為敵了。 若是沈蘊玉因為調查稅收,折在這里,順德帝便有了一個揮軍南下的好理由了。 “要拜訪的?!鄙蛱N玉道:“我們還要全然未察覺的,去拜訪?!?/br> 他其實已經多年沒見過南康王了,他也很想知道,當年在京城中領旨而去的南康王,現下變成了什么樣子。 如果南康王未曾涉及到那些臟事,那他就還是南康王,但如果他如同江南郡守一般涉及到了那些花錢買官的臟事,順德帝就能有理由直接弄死他了。 沈蘊玉思索間,從桌上拿起一塊桂花糕,喂進石清蓮的口里。 他們倆從京城走到江南,旁的都換了,唯獨一個桂花糕不換,每每用過膳后,都要塞上一塊來。 石清蓮唇瓣粉嫩,把桂花糕含住后,半張臉也鼓起來了,模模糊糊的嘟囔了幾句什么,沈蘊玉也沒聽清。 等她吃過了桂花糕后,才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去???” 她之前從沈蘊玉那里聽到了關于南康王與南康王妃一肚子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聽得她心潮澎湃,很想早早見見一位。 “過幾日吧?!鄙蛱N玉抬眸看向窗外,看著江南蒙蒙的細雨,看著搖曳的花枝,看著他柔軟的妻子,柔聲道:“我要先將所有的案牘之事處理好,確切掌握了所有人的證據,才能去拜訪那位老朋友?!?/br> 至于到底是把酒言歡還是刀劍相向,這就要看南康王了。 準確的說,是看南康王這十幾年在江南,都做下過什么事。 原來還有那么多事情。 石清蓮便沒去想那么多,她轉而端來一碗飯,又夾起了一塊鮮美的魚rou,送于沈蘊玉面前,道:“吃吧,吃完了,再去忙?!?/br> 沈蘊玉低頭吻了吻她的臉,轉而接過了筷子。 彼時正是初春。 他們用膳的時候,沈提燈正在詔獄里刑審。 一件案子,他反復審了很多次,那刺客兩條腿都被庖凈了,沈提燈還不肯收手。 他在北典府司里學會的道理便是:所有窮兇極惡之人,都要用最嚴酷的手段對待,且永遠不要讓他們逃出去。 他抓來的刺客吐露出了一件比較大的案子,目前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到南典府司報案。 沈提燈蠢蠢欲動。 若是他把這個案子辦下來了,說不準能提前上總旗呢。! 第130章 提燈日常 只要是個人,就想要權力,沈提燈是如此,旁人也是如此。 但人除了權利以外,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比如公義,比如律法。 所以,沈提燈審案的時候,很少會故意欺壓旁人,他只是法律的執行者,而不能越過法律去因自己的私心辦事。 他是想要權勢,他比任何人都有野心,但他沒有私欲。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比他父更端正,沈蘊玉當年爬起來的時候還排除異己呢,但到了沈提燈這里,卻是真的揣了一顆為國為民的心。 大抵是因為沈蘊玉是從最底下爬起來的,所以見慣了各種人心,便從不對世人有什么期望,只牢牢地握著權力,將所有人摁在他手下,以利律和嚴規治世。 但沈提燈初出茅廬,總覺得這世上是有公義的,他想要肅清朝政,想要殺盡貪官污吏——人越是年輕,越容易立下這種遠大的志向。 昏暗的詔獄里,沈提燈站在案旁,拿著手里剛審完的供詞看。 在他面前的刑架上,擺著一個已經被庖完了兩條腿,只求速死的刑犯。 他手上的案子也很簡單,但涉及到了后妃。 順德帝愛美人,后宮佳麗三千,個個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且順德帝有幾分色令智昏的意思,若是寵幸那個后妃,便給這后妃家中父兄抬位,一時之間,不少父兄皆因此而獲榮。 百年詩書、十年苦讀,比不過后妃吹一吹枕頭風,戰場殺敵,以命搏功,擋不住美人喂飲一杯清酒,朝野諸臣的升遷之路亂了,這人心也就亂了。 因此,朝野文官武將都對順德帝的行徑多有不滿。 但這天底下永遠不會缺少趨炎附勢之人,也永遠不會缺少好走捷徑之人,所以給順德帝送女人的越發多了,因女子而升遷的人也越發多了,高堂上的名士不會去鄉野間欺壓民眾,但一個大樹高門之下,肯定會攀附很多飛禽走獸,這些附庸,卻會去搞一些小動作。 比如,某位后妃的侄子,在東津時與人結仇,便涉計暗害,屠了一戶蕭姓人家滿門,只留下一個孤女,留個孤女后,還不肯罷休,又設計想去殺這唯一的女兒,這殺.手,便是接了活的刺客。 若不是被他抓 了,那位蕭姓的孤女便也要死了。 這種案子,好管,但也不好管。 好管是因為好查,條條框框這么一捋,甚至都不需要去東津的南典府司百戶所里走一趟,只需要他帶著他的校尉們走一圈,就能把事情辦妥,還這位孤女和她可憐的家人一個公道,沈提燈也能得來一份功績。 不好管,是因為會得罪掌握實權的權臣,得罪那位圣寵在身的宮妃。 算起來,沈提燈與那遠在東津的蕭家人連面都沒見過,為他們得罪京城中的人,值當嗎? 案子本身并不復雜,復雜的是摻雜在這案子之中的人。 人心里自有一桿秤,當自身薄弱的時候,便會被秤上的東西牽著走,大部分人沒有出身,沒有金銀,便比那路邊的野草還輕,縱然是有些同情心,但那又能有多沉呢?這人心秤啊,是最功利的東西,只秤權勢,只壓金銀,旁的都難以入耳。 所以,想拿起這人心秤,就得有足夠的重量,最起碼,他不能怕那時不時吹一吹枕頭風的宮妃,不能怕那些權臣的口筆。 幸好,沈提燈有這樣的重量。 他是沈蘊玉的兒子,足夠他去辦各種案子。 與此同時,沈提燈似乎也明悟了為什么滿朝文武沒有一個喜歡他爹的——北典府司錦衣衛先斬后奏,只要有證據,一品大臣都敢拿,誰能喜歡他爹呢? 沈提燈一念間,便吩咐人將這刺客給好生養起來——別看他被庖了兩條腿,但人還好好活著呢,北典府司的手藝一向好,說不讓他死,就不讓他死。 最起碼,在沈提燈把這個案子辦下來之前,這個刺客不能死,沈提燈需要這么一個人證。 “把人關進去?!鄙蛱釤舻溃骸叭找沽羧苏湛?,不得死了?!?/br> “是!”剩下的校尉便行禮道。 沈提燈便從詔獄中走出來了。 詔獄是建造在地下的,所以若是夏日落雨,便會泛著一股土腥味兒,潮乎乎的,若是冬日,便陰森刺骨,時時刻刻都是冷的,只有出了詔獄,迎上春風時,才能感受到一絲暖意。 他出來時手里還拿著卷宗,沒有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陳亦辦公的地方。 陳亦現在是百戶,若他肯下放,可以直接升 一級,為千戶,在四郡千戶所找飯吃,尋常人都會下放的,因為一旦成了千戶,手中權利就大不相同了,若是能遠離京城,獨掌一個千戶所,那更是一步登天。 但他妻子是京官,一位姓何的女官,所以陳亦沒有下放,一直留在京城內。 沈提燈想去辦這樁案子,需要陳亦來為他批條,沒有頂頭上司的批準,他是不能外出去查案的,更何況,此案還發生在東津,東津的百戶所也有人在管,如果雙方碰到一起,他得有一個書面上的憑證。 他到的時候,陳亦正在整理卷宗,北典府司的案件多如牛毛,樁樁件件,每個百戶手里都有堆積如山的案件,只不過有些案件是圣上指派的,這種著急,封賞也厚,便積極的安排下去,有些案件棘手,有的是涉及朝堂諸公,有的是涉及到不能查的舊事,便被封存下來,明面上堆積著,實際上卻也沒有人碰。 沈提燈帶著他的卷宗來請示陳亦的時候,陳亦翻看了兩下,沒什么額外的表示,只道:“你若想查,我可以給你開批條準許,但是東津遠,那兒的百戶所,明里會顧忌你的身份,暗里卻并不會在意你的生死,北典府司講規矩,你若是在辦案期間出事,縱然是指揮使,也不能發難于東津,且,沈指揮使現在人在江南,離我們這里千里之遠,不一定顧及的上你?!?/br> 沈提燈明白陳亦的意思,但他還是想做。 朝中人關系錯中復雜,指揮使家的獨子,比之尋常人,自是值錢的,但是這袞袞諸公家,誰家里沒有個長子???和那些人比,沈提燈又沒那么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