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永遠炙熱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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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晚不明白他為什么大晚上地跑過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疑惑極了:“裴競序,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并不覺得我身邊的朋友有什么問題,也不希望你無端地去揣測我朋友的意圖??墒悄阏f,有些人不適合成為朋友,更不適合發展成親密對象...” 在她聽來,這好像是一通婉拒的話。 是那種少女心事被人發現,對方為了成全她的自尊,做出的委婉勸誡。 她不知道裴競序從那兒探聽到這些風聲,但是她相信,按照裴競序的性格,他要是不喜歡自己,便真的會用這么一套說辭勸退自己。 什么‘你哥回南樟前,特地叮囑我照看你’、什么‘有些人不適合成為朋友,更不適合發展成親密對象’,她不會真的像《抱抱》所寫的那樣:熱戀得不到,知己也做不到吧。 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一涌而上,她覺得自己被泡在了氣泡水里,碳酸一個勁兒往鼻腔上頂,弄得她難受得想掉眼淚。 可為了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她還是勇敢的問了:“你在說誰?到底是哪些人?” 問完,她緩緩地垂下頭,長發自耳邊滑落,正巧擋住她沮喪的神情。 等待一句話的過程,好似在等一只緩緩靠岸的船只拋下船錨,那是航海者的信物,暴風中難泊的安穩,是她站在甲板上望眼欲穿的一個動作,是一段旅程擲地有聲的結束。 好像預料到之后的結局,她不斷地剝著自己的指甲,眼睛開始發澀。 裴競序緩緩開口:“什么毒舌、愛管閑事、長得招搖、心機重...少跟這樣不三不四的人交往?!?/br> 聽到這些形容詞,指骨用力,弧度好看的指甲,被她剝出一道小口子。 一些曾在孔澤面前歸納過,拿來形容他的詞匯,一些尚未說出口的小秘密,被他以婉拒的形式,扼殺了在喉嚨里。 許聽晚覺得嗓子干涉,張了張嘴,難以出聲。倒是眼淚,自顧自地從眼眶里跑下來,一顆顆地往下砸。 裴競序察覺到她吸鼻子的動作,視線下移。 她的手很漂亮,無色的指甲油涂在修剪好看的指甲蓋上,指甲弧度晶瑩圓潤。 而此時,杏仁樣式的指甲上,多了一道凹陷的口子。 她只有在不開心的時候,才會去折騰自己的指甲。 裴競序抓住她的手腕,企圖將她的兩只手分開。 她不肯,兩人借此對抗了一陣。 “怎么了早早?”他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立馬緩和了語氣,同她道歉:“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不能明知他滿是缺點,還飛蛾撲火一樣地往前沖?!?/br> “可是他很好的?!?/br> 她突然抬眼,睜著一雙滿是水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勉力從嗓子里擠出這一句話。 裴競序看她臉上掛淚,看到她小心翼翼維護對方的模樣,只覺得自己被人掏空了一半,快要維持不住余下的半個骨架。 他喉結滾動。 過了好半晌,才啞聲問道:“那我呢?我不好嗎?” 作者有話說: 賠鍋:我不相信我是那個不三不四的人 感謝在2023-07-28 22:28:28~2023-07-30 01:38: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楊桃的三更、玫瑰白塔、h海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爭取早日讓你喜歡上我這個人 哭過的緣故, 屋子里的管道暖氣熱得她頭昏腦漲。 她覺得有點頭疼,甚至認為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幻覺。 否則,她也不會從裴競序的語氣中聽到幾分委屈和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要知道,早在學生時代, 他就是眾人眼里的天之驕子, 盡管謙遜、低調從不恃才傲物, 卻沒有人會把他和自卑這樣的詞聯系在一起。 許聽晚晃了神,很快又迫使自己清醒。她看到眼前的男人, 為了遷就她坐在床上的高度, 微微低下脖頸,室內流動的熱氣讓他的眸子沾染了幾分潮濕的黏膩, 他就這么不帶遮掩地看著她,等她的回答。 她本想說‘好的,她喜歡的人怎么會不好’,可一想到他那番類似于婉拒的話, 死要面子的人立馬豎起體面的鎧甲, 她堅定搖頭,吐出了兩個字:“不好?!?/br> 他不喜歡自己,就是他最大的不好。 裴競序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他垂眼,薄長的睫毛在臉上覆下一片陰翳。 良久,他默默地松開交握的手,整個人往那旋轉椅上一靠, 故作輕松地說道:“沒良心。這么年的交情, 還比不上那些毒舌、愛管閑事、長得招搖、心機重的人?!?/br> 他將后面的那一串形容詞咬得極重, 每一個字都翻滾著nongnong醋意。 許聽晚還沉浸在試探失敗的愁苦中, 沒有細想他話里的意思, 只是覺得他這話說得十分奇怪,便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什么時候說,你比不上那樣一群人?” 下意識說的話,總是未經深思。 她的話里帶著賭氣的成分,充斥著不滿,順理成章地給他扣上了高帽:“在這一方面,你可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名?!?/br> “陰陽怪氣...”說著,裴競序突然察覺到一些邏輯層面的問題,擰眉陷入了沉默。 她喜歡毒舌、愛管閑事、長得招搖、心機重的人。 卻又說在這一方面,自己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名。 兩者串連起來,在某些層面似乎也說得通。 裴競序緊擰的眉心,稍稍舒展,他眼皮微動,隨后,嘴角彎起明顯的弧度。 許聽晚瞥見他神情的變化,自己臉上還掛著眼淚,還在傷心難過,不懂他為何變得這么開心。 裴競序手指在旋轉椅的把手上點了一下,像是終于根據以上的邏輯得出一個粗略的推論。 “所以,你拿這些詞罵我?” 終歸是些褒義詞,還是在人后說的,許聽晚也不好明晃晃地承認,她似是而非地‘啊’了一聲,沒有否認。 “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他坐直身子,雙手交握,笑著去追她躲閃目光:“你喜歡的,是我這樣類型的人?” 許聽晚一開始沒跟上他的層層推斷,等她反應過來時,臉跟酒精過敏似的,立馬燒了起來。 “你很自作多情?!彼v然站起身,想把眼前的男人請出去。 卻因動作幅度太大,膝蓋頂到裴競序的腿上,她雙腿沒能打直,起身起到一半,又一屁股栽回了床上。 這尷尬的一幕,恰如在過年時候,敞著口袋推拒紅包的迂回之術,將‘欲擒故縱’這幾個字展演得淋漓盡致。 她訥訥地在床上坐了幾秒鐘,面子上掛不住,只能破罐子破摔道:“我困了,要睡覺?!?/br> 裴競序低低地笑了一聲,怎會看不出她在強行挽尊,他往后滑了一步椅子,真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許聽晚站起身,比了個‘請’的姿勢。 裴競序抬了下眉梢,單手插兜地站了起來,跟在她身后。 許聽晚拉開屋門,想示意他離開。 然而,屋門才被拉開一條小縫,身后的男人就仰仗著身高的優勢,抬手將門推了回去。 “你干嘛?”她轉過頭,背身抵上門板。 裴競序就這么站在她面前,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還沒回答我?!?/br> “回答什么?” “你喜歡的,是我這樣類型的人?是嗎?” 兩人站得很近,她可以很明顯得感受到男人身上一些經過收斂卻還是抑制不住的侵略性。 許聽晚自認為是個遇強則強的人,這一點不單體現在學業上,也體現在感情上。哪怕是喜歡,她也希望自己是能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而不是讓自己陷在被動的關系中。 所以她說:“是又怎么樣?我是喜歡這樣類型的人,又沒說是喜歡你這個人?!?/br> 意料之中的話。 他勾了勾唇,垂眼看向身穿粉格棉織睡衣的女孩。 認識這么多年,他對她的脾性了如指掌,知道她死要面子,性格倔,所以他沒有步步緊逼,或者急于求成,而是順著她的話,低聲退讓:“好。那我再努努力?!?/br> 聲音像一件低音樂器一般發出低頻振動,承托住她心里飄忽不定的多思多想。 最后他說:“爭取早日讓你喜歡上我這個人?!?/br> / 裴競序走后,許聽晚直接往床上一倒。 房間內悶熱潮濕的感覺慢慢散去,失去的思考能力逐漸回歸。 她剛才之所以難過,是因為她誤以為裴競序在婉拒自己。 可后來,好像不是這么一回事。 她發現,事情之初,裴競序并沒有意識到這些貶義的詞匯是在形容他自己,他勸自己離這類人遠一點,真的只是單純的勸誡,而非婉拒。 意識到這一點的許聽晚,覺得自己鬧出了個天大的笑話,她曲解對方也就算了,還當著對方的面莫名其妙地哭了一頓。 窘迫感迫使她翻了個身,把臉埋在被子里。 等她慢慢平復好自己的心情,耳朵似又想起裴競序臨走前說得那句話。 他說:那我再努努力,爭取早日讓你喜歡上我這個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仰起頭,頂著一張蒸著熱氣的臉,看向氤氳的玻璃窗。 隔著水汽,窗外的一切具象的世界都變得模糊、充滿想象。 在一個想象的世界里,許聽晚把自己的思緒肆意地放出去,任由自己大膽猜想:他在期待自己喜歡上他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后,一發不可收拾。 慢慢地,她發現裴競序好像真的不抵觸她的喜歡,甚至在關于‘喜歡上他’這件事,帶有一定的期待值。 雖然不知道這個期待值從什么時候開始,但只要一想到,他或許也喜歡自己,她便控制不住唇邊的笑意。 許聽晚拍了拍自己微紅的臉,整個人開心得裹緊被子,在床上來回打滾。 旅館的床小小一張,也沒有護欄。她開心過頭,差點從床緣那兒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