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上位合集 第193節
李大壯臉上全是橫rou,動起怒來橫rou直抖,頗為嚇人。 衙門的人卻不怕他,反而橫眉豎眼地瞪了過來。 “我們例行公事,你吼什么吼?和我們衙門做對嗎?”其中一人不屑地說,“這附近茶棚,哪家不是正經生意人?就你們這家是山匪開的,付滿死了,難道不是你們嫌疑最大?” 李大壯聞言,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鼻子:“我們嫌疑最大?我們啥也沒做,憑什么就我們嫌疑最大?你們一沒人證二沒物證,光靠兩張嘴皮子就往我們頭上潑臟水,這是信口雌黃,這是污蔑人!” 那人冷笑一聲:“你們還用得著污蔑?” 李大壯氣急敗壞地擼起袖子。 衙門的人心生警惕,唰地一下抽出腰間的配刀。 結果李大壯只是捋了一把頭發。 可衙門的人才不管那么多,提劍上前,另外一人厲聲呵道:“無論如何,你們所有人都得跟我們往衙門里走一趟,若你們與此事無關,我們調查完后自會放你們離開?!?/br> 說話間,他們的刀幾乎架到了李大壯的脖子上。 茶棚里的老少婦孺不少,都被閃著寒光的刀嚇得大驚失色,連連后退,周貴女兒沒來得及避開,竟被其中一人扯了過去。 緊接著,刀口抵在了周貴女兒的脖子上。 周貴媳婦雙腿一軟,倒在周貴懷里,眼淚簌簌而下:“小嬌!” 周貴額上青筋畢現,表情又憤怒又猙獰:“此事與我女兒更無任何關系,你們放了我女兒!” “所有人都跟我們走!”衙門的人道,“不走的人就永遠留在這里!” 這時,沉默許久的季明里站了出來:“你們先放開他們,我知道一些事情,但在這里不方便說,能否借一步說話?” 兩個衙門的人對視一眼,放開了李大壯和周貴女兒,跟著季明里走到茶棚外面。 他們并不擔心季明里對自己做什么,雖然他們嘴上喊著山匪,但是他們心里清楚這幫人比豐陽縣里那些大門大戶還要遵紀守法,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他們在豐陽縣那些大門大戶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對著這幫人頤指氣使,反正這幫人做夢都想當良民,踩到他們身上都不敢翻身。 衙門的人將刀放回刀鞘里,很是不耐地說:“你要說什么?” 季明里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眼里仿佛有某種情緒在逐漸沉淀,堅毅的輪廓被樹蔭覆蓋,他說:“也沒什么,就是看看你們會不會跟我出來?!?/br> 衙門的人聽了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抽刀便要上前。 誰知季明里的反應速度比他們快得太多,猛然拽過其中一人的肩膀,往下一摁,同時抬膝擊中那人腹部。 季明里沒收力道,那人痛得身體狂顫,眼前驀地一黑,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旁邊的人見狀,趕緊抽刀,雙手握住刀柄,直接朝著季明里的脖子揮了過去。 季明里本可以拿手上的人擋刀,但他沒這么做,將人往旁一扔,彎腰險險避過刀口,刀尖磨過他的后肩,衣服被鋒利的刀削開一塊,鮮紅的血立即上涌,打濕了那片衣服。 季明里忍著疼痛,轉身一腳踹中那人腹部。 那人的身體里發出咔嚓一聲輕響,似乎有骨頭裂開了,倒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呻吟。 季明里眼色暗沉,有那么一瞬心里起了殺意,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皺眉進了茶棚。 茶棚里的人都聽到了外面的打斗聲,李大壯等人正要出去查看,迎面撞上回來的季明里。 李大壯一眼瞥見季明里肩頭的血紅,嚇了一跳:“老、老大?!” “我無礙?!奔久骼锷焓执钌侠畲髩训募绨?,低聲吩咐,“先把外面那兩個人綁起來,別讓他們回去,也別要他們的性命?!?/br> “好?!崩畲髩掩s緊把季明里交給身旁的周貴,喊上陳六兒等人匆匆出去了。 結果沒多久,李大壯面如土色地跑了回來,身后跟著同樣臉色難看的陳六兒等人。 “老大!”李大壯說,“他們死了!” “死了?!”季明里一臉驚愕,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道,能把人打殘,但絕不會把人打死,何況他方才并未下死手。 李大壯猜到季明里在想什么,口齒不清地解釋:“唉不是……他們不是被打死的……老大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季明里來不及包扎肩后的傷,跟著李大壯走了出去。 原先躺在地上呻吟的兩個人不知何時沒了聲息,他們姿勢扭曲,雙目圓瞪,死不瞑目,烏黑的血從他們的眼鼻口中溢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在他們臉上爬行。 季明里等人不是沒有見過尸體,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惡心的尸體,比付滿的尸體還要惡心。 跟上來的周貴媳婦忍不住跑到一邊干嘔。 季明里垂眼看著。 “老大?”李大壯說,“我們該怎么辦?” 季明里沉默半晌,忽然冷靜下來,開口:“這下我們跟官府是杠上了?!?/br> 山匪這個稱呼,他們不認也得認。 沒管外面的尸體,他們回到茶棚里,季明里看到安玉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張長凳上,臉色發白,但眼神很冷。 抬頭對上季明里的目光,安玉的表情慢慢變得柔和下來,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變化,起身對季明里說:“先包扎傷口?!?/br> 季明里說:“外面那兩個衙門的人死了?!?/br> 安玉嗯了一聲:“我剛出去看到了?!?/br> “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季明里覺得安玉是他們整個幫派里最聰明的人,盡管他心里已然有了決斷,可還是想要征詢一下安玉的意思。 安玉笑笑,語氣再尋常不過:“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茶棚生意不是得繼續做下去嗎?” 季明里說:“衙門的人死了,官府肯定會懷疑到我們頭上?!?/br> “我們不是山匪嗎?”安玉說,“罪名一個兩個不嫌多,四個五個無所謂?!?/br> “以后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br> 安玉的眼神頗為微妙,盯著季明里看了一會兒,才說:“好的處境是靠自己爭取來的,不是一味忍讓來的?!?/br> 第189章 山里惡匪x被搶男媳婦 兩個衙門的人失蹤似乎沒有引起多大波瀾, 隨著時間的流逝,浪山茶棚改頭換面變成望京茶棚。 茶棚名字是安玉取的,因為上這條官道的多數人目的地都是京城, 或是趕考、或是尋親、或是做生意, 望京二字非常貼切。 牌匾上的字也是安玉寫的,他字如其人, 字跡如涓涓流水一般絲滑流暢, 令人賞心悅目, 幫派的人極為小心地雕刻牌匾, 光是一塊牌匾便耗費了數十日的功夫。 還有一塊木板立在了這段道路之外的一個分叉口上,上面寫有茶棚名字、茶水價格以及贈送小吃食等。 小吃食是婦人和姑娘們現做的一些糕點, 樣式并不罕見, 原料也不值錢, 勝在免費贈送。 與此同時,茶棚也經過一番重新布置, 破舊的桌椅長凳和有了豁口的茶碗都扔了,并用竹簾將偌大的茶棚分出數個隔間。 按安玉的話來說,上這條官道的人并非都是普通百姓, 有些人不便露面,哪怕累了也不會下車拋頭露臉地和一群素不相識的人擠在一起, 若茶棚里有了遮擋,那些人也會少了幾分顧慮。 至于看守茶棚的人, 也經過了安玉的挑選,話事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但定要圓滑且會來事, 安玉選了李二壯,店里的伙計則有男有女, 無一例外都是年輕人,為了防止有人鬧事,還得要幾個打手,不能太瘦弱也不能太壯實,這個交給季明里安排。 安玉去過附近幾家茶棚考察,基本上三文錢一碗茶,味道大差不差,環境也大差不差。 要想從幾家茶棚里脫穎而出,總得找個亮點,在茶水上下功夫是吃力不討好的做法,畢竟沒人想在趕路時品茶,那么便可在環境上下功夫,官道穿過荒山野嶺,什么人和事都能遇到,小則打架傷人,大則謀財害命,讓路人在茶棚里尋到安全感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正好浪浪幫派里個個五大三粗,安全感爆棚,不就地取材簡直浪費他們的一身腱子rou。 夏末秋初,望京茶棚正式開張,幫派里的人都知道這天的重要性,雖然大多人不能到場幫忙,但是都在緊張地關注那邊的消息。 季明里和安玉也留在幫派里各忙各的事,安玉在河邊洗衣服,季明里在旁邊望著,等安玉擰衣服時,他趕忙上前出力。 把擰干的衣服裝進簍子里,季明里重新拿起一件臟衣服放河水里打濕后才扔安玉面前的石頭上。 “那些地都被我們開墾得差不多了,說放棄就放棄,我不好跟大家交代?!奔久骼铼q猶豫豫地說。 安玉把衣服在石頭上攤開,拿起棒槌敲打,頭也不抬地說:“你們幫派真是奇怪,放著那么好掙的錢不掙,辛辛苦苦種地,還種在山上,沒有收成?!?/br> 季明里被說得耳熱,蹲到安玉面前:“我們幫派有底線?!?/br> 安玉暼他一眼:“有何底線?” 季明里知道這話說出來臊人,也可能會被安玉恥笑,但他還是鄭重其事地說了出來:“我們幫派的人都出生貧苦人家,知道窮人過得有多不容易,若能在豐陽城里找一份正經活兒,誰肯來山上當個被人唾罵的山匪?所以我們不打劫平民百姓?!?/br> 安玉把棒槌抵在地上,雙手交疊地放在朝上的一端,下巴擱在手背上,目光定定地望著季明里。 季明里被他看得頗為不自在:“這么看我做什么?” “季幫主?!卑灿裾f,“你真是個好人?!?/br> 季明里覺得他這話很怪,可他一時半會品不出其他意思,只得勉強應下:“也許對大家而言,我不是一個好幫主?!?/br> “你是一個好幫主?!卑灿裾f,“你只是沒找到好的渠道罷了?!?/br> 季明里不明所以:“什么渠道?” 安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說道:“豐陽城里多得是吃不起飯的平民百姓,也多得是富得流油的官吏地主,他們踩在窮人的尸骨上,大口吞咽窮人的血rou,連骨頭都要嚼碎了吞進肚子里,路有凍死骨朱門酒rou臭的景象在豐陽城里可太常見了,你就沒有想過這些嗎?” 季明里好似明白了安玉的意思,又好似沒明白安玉的意思,他表情怔愣,眼里的驚詫掩飾不住。 “季幫主?!卑灿裢崃送犷^說,“我跟著尹山落腳豐陽城后,去了好幾戶人的府邸,我記得他們的地形以及前后門的位置,若你愿意,我都告訴你?!?/br> 季明里心頭一震,一時竟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豐陽城分為東西兩城,西城住著達官顯貴,東城住著貧寒百姓,一條浪河讓東西兩城涇渭分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西城靠著吸食東城的血才壯大到如今規模,他不是沒想過把主意打到西城那些人身上,只是一直沒有做出決定。 眼下這事忽然被安玉提起來,他心里的某個地方仿佛被戳了一下。 安玉傾身靠近他,在他耳邊說:“去找西城那些人,拎起他們隨便抖抖,落下的錢足夠我們幫派活好多年?!?/br> - 裴這個姓氏再常見不過,但在豐陽城里,裴家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大家族,從前靠生意起家,后來一個讀書人入贅裴家并考取了功名,裴家一朝得勢,后面更是節節攀升,那個讀書人在京城當了幾十年的官,年邁之后告老還鄉回到豐陽城,膝下子孫也紛紛步入仕途,有的在京城為官、有的去了別處、也有的回到豐陽城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裴家猶如盤踞在豐陽城的地頭蛇,誰都惹不起,誰也撼動不了裴家的地位。 十月十四是裴志遠大兒子的六十大壽,裴志遠便是當初入贅裴家的那個讀書人,他已年過八十,身子骨還算健朗,上頭的人都死完了,剩下他手握裴家全部權利,他是個貪心的人,哪怕土都埋到脖子上了,也沒有放權的打算。 裴志遠大兒子還在京城為朝廷效力,此次六十大壽打算大辦特辦,家中幾乎所有的平輩和后輩都在數天前趕赴京城為其賀壽。 除了裴志遠。 裴志遠八十多了,身體再好也經不住車馬勞頓,一來一回折騰下來,若是生出什么病,才叫得不償失。 家中的后輩們一走,府里一下子清靜下來,下人們不敢大聲言語,干活時跟啞巴似的埋頭含胸,不被裴志遠點名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裴家向來這樣,對下人要求極其苛刻。 立秋的天逐漸轉涼,裴志遠很早便換上了厚衣服,他怕涼,還讓下人備上了湯婆子,在他上床前塞到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