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間憐嬌(重生) 第10節
他想,時雨并非是不喜歡他了,只是被李二的話給刺到了,一時沖動,才會提及與他退婚。 否則時雨那般喜愛他,又怎么會與他分開呢? 他左右思量,棱骨分明的手掌握著手里的折扇,道:“那我,我今日,再遣人送些禮去?” 小廝便道:“大公子,現下是送什么禮都沒用了,當要讓郡主瞧見您的真心吶,您得讓郡主知道,您心里頭沒旁人,這門婚事也不是您不情不愿答應下來的,是您真心想要的,才能留住郡主啊?!?/br> 李現之擰著眉,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他知道了,時雨與他生氣,不過是覺得受了委屈而已,他只要全了時雨的心意,時雨便不會再與他胡鬧了。 —— 而時雨此時已經離開了客棧,去尋了趙萬琴了。 趙萬琴跟一幫姑娘們湊在一起,立在馬上說話,彼此言語間都帶著點遺憾。 “這比賽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瞧著李二摔的那個樣子,還能再打嗎?” “李二摔下馬,不會怪我們吧?” 她們討論間,時雨已經從遠處草坪上走來了。 草坪嫩綠,走在其上的姑娘眉目如雨后青山般清冽,墨發青綢,靈動的像是山間小鹿,白瓷的臉上泛著泠泠的光,美的清新透亮。 趙萬琴趕忙迎上她,低聲問:“怎么樣了?” “都還好?!睍r雨反手挽住她的袖子,道:“只是一場意外而已,李府的人怪不得你我的?!?/br> 就像是當初,趙萬琴的人也拿李摘星沒辦法一樣,現在,李摘星也別想害到趙萬琴的身上。 趙萬琴松了一口氣。 她其實有點怕李二發瘋,因為李二就是個無理攪三分的性子,天生覺得這世上的人都該讓著她,今日李二吃了這么大虧,竟然還沒怪她、沒讓李府的人去她趙府上找麻煩,真是奇了。 “今日馬球我也陪你打了,之前的事,你該告知我了吧?”時雨那雙杏眼里含著幾分好奇,水潤潤的問她:“你到底與李摘星作了什么賭?” 竟叫李摘星這般拼命。 第9章 辱陸の日常 彼時正是盛夏,馬球場上沒什么遮陰的東西,明艷艷的陽光落下來, 趙萬琴一張圓臉被曬得紅撲撲的,聞言竟有些羞臊的扭過頭去,不言語了。 時雨低哼了一聲,道:“今日我還不夠意思么?李摘星摔下去之后,可都是我處理的,你都沒露面呢,這可是你的賭局,非是我的?!?/br> 時雨埋怨起人的時候,尾音拉的長長的,像是蜜糖糕一樣,又甜又黏,幾乎要把趙萬琴的心都給泡軟了,她“哎呦”了一聲,湊過來說道:“告訴你,但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能告知旁人的?!?/br> 時雨挽著她的手臂,兩人共同踏著馬場上的小道,一邊往外邊走,一邊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你知道的,再過幾日,便是花燈節的日子了,我與李摘星都想約白公子,我們二人怕白公子抉選對方,便決定先打一場,輸家不得去邀約白公子?!?/br> 趙萬琴說到此處時,略有些幸災樂禍:“比賽現在雖然沒贏,但她也摔下馬去了,摔成那樣,估計也去見不得白公子啦,那也算我贏了?!?/br> 原是如此。 趙萬琴與李摘星同喜歡那白公子許久了,但白公子一直不曾對她們二人過多示好,她們二人心底里都是沒底兒的,既然拿不下白公子,那就先來拿下對方——先掃清競爭對手,確保果子沒有被人搶,也算是一種迂回戰術吧。 時雨想,怪不得李摘星如此拼命,在與旁人爭搶這一方面,李摘星一向是不肯認輸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使出各種陰謀詭計打,輸了就生氣,贏了就耀武揚威,她能活到今天,也是因為李府家大業大,旁人吃了虧也不敢報復。 “我今日與李現之提退婚了?!睍r雨思索間,便與趙萬琴分享了她的喜事:“今日回去了,我便去給我爹寫信,叫他退婚?!?/br> 那時天色正好,微風過林梢,和熙的陽光落在她們身上,將她們身上都曬得暖洋洋的,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了半晌話,又在馬球場門口分開,各自奔向各自的事務。 趙萬琴喜氣洋洋的準備給白公子下帖子,邀約白公子一道兒出去玩兒過花河,時雨則估算著時辰,準備往公子苑去。 打了一晌午的馬球,正事兒不能忘,她今日還得去凌.辱陸無為呢。 最好能把陸無為買下來,囤在她的小院子里,她一天過去凌.辱八回! 一想到陸無為被她欺負的敢怒不敢言,一個人坐在床榻旁邊生悶氣的模樣,時雨便覺得痛快極了,她先回了康佳王府,換了一身青綢書生袍,趁著夜,便輕車熟路的翻墻過瓦,一個人溜去了公子苑里。 這一回去,她已經認了路了,都沒有叫趙萬琴,一個人便去了。 左右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兒,還是偷摸做好些。 —— 到了晚間,時雨又一次溜出了康佳王府,并且買通了府內的一個小廝,叫那小廝不準與任何人說她的出行,給她駕了輛馬車,直奔公子苑。 公子苑依舊是原先那副熱熱鬧鬧的模樣,一到了夜間,樓里的脂粉味兒都嗆人。 時雨上次來的時候,沒什么人招呼她,但這次來就不同了,她才一進來,七八個公子苑的小倌便都迎上去了,這些男子什么樣的都有,圍著她熱烈烈的喊“客官”——之前時雨在公子苑里包了一次陸無為,公子苑里的都知道她是“有錢恩客”,且小姑娘生的也真漂亮,誰不愛來伺候呢? 時雨哪見過這陣仗,她像是一腳踏進沼澤了似的,根本都拔不出來她自個兒。 —— 時雨進來的時候,陸無為一眼便瞧見她了。 當時陸無為正隨意站在一個桌前舞劍,客人看的叫好,他的心緒卻一直往公子苑門口的人影上發散。 許是昨晚上做的那個夢的緣故,陸無為這一整日都難以集中精神,不管做什么,眼角余光里似是都有一截藕一樣的雪白手臂,在他面前搖來晃去一整日。 而到了晚間,那位始作俑者果然來了。 時雨今日換了一身藏藍摻水色的綢布書生袍,頭上沒戴冠,只以一條同色的藏藍水綢帶束發,素凈的小臉迎著火光抬起來,金色的燭光在她的臉上掠過,便再也挪不開了,整個公子苑里,仿佛只有她一個人是泛著光的,周遭的人都成了黯淡無光的皮影戲,不管陸無為想不想看,都會看見她。 時雨被那群人圍的根本走不開,公子苑里的男子都格外會討女子歡心,他們似乎天生便知道該如何勾.引一個女人,時雨在這里,就像是掉進了花叢里的蜜蜂。 陸無為想,估計她今晚就能把他給忘了。 反正她昨日點他,也只是貪圖他的美色,而這公子苑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周遭的人一多,她也就記不得他了。 她那般荒唐,連自己未婚夫都不顧,還能顧得上他嗎? 一念至此,陸無為的臉色更冷了。 他本也不是這里的小倌,也不在乎什么恩客,她不來找他,他反倒更方便。 陸無為沒回頭,只是將手中劍舞的更快了。 劍光劃過,勾出一條條細碎的寒光,他耳力好,縱然沒回頭,也將整個公子苑的喧囂都收入耳中,他第一次恨他的耳力那么好,隔著那般遠,他都能聽見那群人與時雨調.笑的聲音。 “客人,選我們兄弟倆嘛,我們會跳霓裳舞?!?/br> “客人,選我,我也會舞劍?!?/br> “客人——您瞧,我還會玩杯中酒呢?!?/br> “不了不了?!睍r雨被人群圍的頭暈腦脹,她揮了揮手,道:“我只要陸無為?!?/br> 人群熱鬧的氛圍停滯了一刻,似乎是有人道了一句:“客人,我們生的也好,不比他差的?!?/br> 時雨從人群中擠開,她不擅拒絕這些過于熱情的人,人家可憐巴巴的望著她,似是一定要她給出個緣由,她便道:“非是臉面,我是...我是非他不可的?!?/br> 若不是陸無為在此,她也不會千辛萬苦的過來。 說話間,時雨終于從人群那頭過來了,她直奔著陸無為而來。 陸無為背對著她舞劍,身上換了一身淺灰色紗衣,這紗衣極襯他,與他古銅色的肌膚映成一體,在燭火下熠熠生輝,一張冷峻的臉上雖然瞧不出什么情緒來,但他的下頜卻緊緊繃著,牙關也咬的死緊。 分明是個有未婚夫的女人,卻連非他不可這種話都說得出...當真是不知廉恥! 他覺得他自己應是惱的,可時雨過來的時候,他竟然惱不起來,心口里像是摻雜了一絲隱秘的情緒,雀躍著想讓他回頭。 陸無為繃著脊背,不肯回。 “陸無為!” 偏生,那不知廉恥的人有一副水甜的好嗓子,遠遠一喊,便將陸無為的心神都懾了過去,他手腕慢了些,便聽見時雨道:“上二樓,我開包廂了?!?/br> 陸無為緊抿著唇瓣,想,絕不能再如此了。 他不能再見時雨。 他收起劍,踩著一眾嫉妒的目光上了二樓包廂。 還是昨日那扇門,他們一進去,時雨還尚未開口,便聽見陸無為道:“日后你不必再來尋我了,我不會再在此了?!?/br> 再過兩日,他就要取到苑主勾結人販的證據了,這間公子苑也要被查,時雨不來最好。 “你不會再來了?”時雨瞪大了眼:“我知道了,你,你是——” 陸無為閉了閉眼,心說,她知道他不是那種出賣身子的男人便好,以后他們再也不見。 “你是被人買了吧!你要從良了!”時雨一拍大腿:“誰呀?我出雙倍!” 時雨是真想買下陸無為的,她也是有點腦子的,后來她想過了,只殺了陸無為沒用,她至今都不知道上輩子那件事是怎么暴露的,她想要隱瞞下這件事,那就需要知道所有。 她不打算去與董側妃說,她與董側妃的關系也頗為尷尬,這件事能自己解決,便自己解決。 所以,她想把陸無為控制在手里,能養起來做她的“外室”最好。 她可以找幾個人,光明正大的跟著陸無為,到時候陸無為接觸了誰,她都能清楚,從頭掐死所有可能,等她找到一切秘密,再弄死陸無為。 上輩子陸無為沒給她留過活路,這輩子她也不可能給陸無為留活路,怎么死怎么活,還要她細細來做。 只不過,怎么把陸無為哄到手,卻是一個難題。 陸無為這個人,臉上就寫著“難搞”,他從見了時雨開始,就對時雨沒什么好臉色,他大概也不喜歡被人當個小倌看,可時雨偏偏要想辦法買下他。 時雨自認為是個獵人,想要誘捕這頭驕傲的獵物進她的坑,那她就得先擺出來各種好吃的東西,誘惑他掉進來。 于是,時雨又補了一句:“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就愿意給你花錢?!?/br> 第10章 獵人與獵物 聽見時雨的話時,陸無為一口牙都快咬碎了,驟然垂眸去看時雨。 時雨昂著頭,一張素凈的臉兒上滿是真摯的光,一邊說還要一邊掏銀子,一副生怕陸無為被別人買到手的樣子。 他從昨晚到現在,壓了一晚上的邪火沒忍住,冷言冷語的刺時雨,道:“時姑娘當真是不為自己的未婚夫想一想嗎?你既有了未婚夫,又何苦來公子苑來招惹旁人?你若當真買了我,日后叫你未婚夫如何自處?” “你竟是在擔心這個?!睍r雨見他面容都漲紅了,便知陸無為定是被辱到了隱忍不住的地步,一時心情大好,果然啊,陸無為這人根骨甚傲,踩他兩下他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