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肖磊站起來:“睿哥,吃飯嗎?” 黎英睿打了個哈欠:“不怎么餓,給我沖杯咖啡?!?/br> 話音剛落,就見丁凱復從沙發上猛彈起來,風一樣地出去了。 余遠洲這一天過得相當糟糕。 工作連連出錯,圖紙上那幾個破數字亂碼似的,怎么都進不來腦子。 晚上下班回來又是抓心撓肝的。想看個電影,十來分鐘哪個是主角都沒記住。 他扣上電腦,披衣服出了門。 夏末的夜,飄著似霧非霧的毛毛雨。靜蕩蕩的街,像是大狗的濕鼻頭,難受地一嗅一嗅,就是打不出那個噴嚏。 余遠洲沒撐傘,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下了雨。兩個肩膀潮嗒嗒的發沉,像是騎了個鬼怪,揮之不去。 他食指抹了下眼角,心里翻攪著難受。他知道自己難受的是什么。是難受自己沒出息。 和丁凱復發消息這一年,他再度對這人生了情。所以當看到黎英睿疏離的態度時,他竟有種失戀的痛感。 結果呢,還他媽是這個王八蛋。就好像他喜歡丁凱復是天生的似的。 這怎么能讓他不為自己難堪?愛上劊子手的殺頭犯,都賤出邪了。 余遠洲摘了表,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腕子內的疤。疊著的三四條,深紅的,帶著縫合的印跡。 表皮的傷口已經長上了,但是神經和肌腱的損傷還沒好利索。尤其是掌長肌斷裂后的修復,并不理想。前陣子局部產生了粘連,活動時有輕度的牽拉感。 他右手拇指輕輕搓著腕子內凸起的疤,眸色越來越深。丁凱復,為什么就不肯放過他呢。把他傷得這么深,這么慘,又來演繹這一出情深深雨濛濛干什么呢? 余遠洲不相信丁凱復愛自己。因為他了解丁凱復。這人霸道慣了,他只是想要征服。越是逮不著,他就越來勁兒,就像是享受狩獵的樂趣。 就是這么一個混賬!應該恨,應該忘!可心里那點情,就跟陳年老銹似的,怎么刮都刮不干凈。 這讓余遠洲感到惡心。對自己惡心。他站在馬路上,扇了自己一耳光。隨后用手腕抹著臉,委屈地哭了起來。 他討厭自己這種娘們唧唧鉆牛角尖的樣兒,可越是自我厭惡,抑郁的黑狗就越是撕扯。周遭的一切都開始遠去,他又掉進了湖里。 忽然拐角出現一輛拖車,兩道車前燈的強光破開霧氣,直直打在他的身上。 時間緩慢地拉長,感官快速地遠去。他忽然覺得自己‘消失’了,眼睜睜看著車頭沖他撲過來。 伴隨著一聲尖銳急促的喇叭,他像是被人用鐵鍬拍了大臂。緊著一股失重席卷而來,強烈的光晃過他的眼睛,天旋地轉間除了白什么也看不見。 等四周恢復了寂靜和昏暗,他才從那種詭異的消失感中稍稍清醒。 他扶著昏沉的腦袋,迷迷糊糊地拍壓在自己身上的人:“sorry...” 耳邊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遠洲?!?/br> 這聲呼喚,像是一柄鋼錐,直直扎進余遠洲的太陽xue。他眼睛驀地睜大,黑瞳孔大大地浮在眼白上,像兩個橄欖圈。緊接著他開始抖,抖得像是踩了電門。 作者有話說: 我像那勞模志愿者,一天到晚爆肝。這一章放明天,我怕你們睡不著覺。 雙更吧。 第七十一章 丁凱復手掌墊著余遠洲的后腦勺,把他摟得死緊。 他一年沒碰著余遠洲了。隔著照片,隔著屏幕,隔著人偶的軟毛料。思念成災,成宿成宿睡不著覺,就是想。 想他細滑的發絲,想他柔軟的唇舌,想他白凈的身子,想他锃亮的眼鏡,想他穩重的聲音。一天想八百遍,想得心里窸窸窣窣長苔蘚。 可余遠洲的病,讓他不敢上前。 剛才跟在他身后,看他打自己,看他哭。丁凱復的心都跟著碎了。初見時,那么有精氣神的一小伙兒,生氣都別有風情。 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他真恨不得崩了他自己! “我好想你,遠洲。太想了,你回我消息吧,罵我也好,別不理我?!?/br> “起來?!庇噙h洲的聲音顫得厲害。 丁凱復沒動。他知道,只要起來,就會看到余遠洲的眼睛。那雙清麗的眼睛里會溢滿憎惡,看見他會像見了鬼一樣瞳孔放大。 遭報應一樣。越是美好的,他越碰不得。碰了就臟,碰了就碎。 “起來?!庇噙h洲又重復了一遍,“我喘不上氣了?!?/br> 丁凱復摩挲著他的后脖頸。瘦削的肩膀在他懷里抖得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散架。 他動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勉強把自己從余遠洲身上撕下來。嗦了口摸到rou的手指,像是回味。 余遠洲住著胳膊起身。曲起膝蓋,雙手摁著胸口,缺氧一樣地喘。 丁凱復跪在他身邊,手在半空中頓著,想碰又不敢。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在身上拍上拍下地摸索。從屁股兜里掏出個車鑰匙大的小遙控器,遞給余遠洲。 “這個你拿著,以后別怕我了?!?/br> 余遠洲抬起汗濕的臉瞅了眼:“什么?!?/br> 丁凱復見他肯和自己說話,臉都亮了:“遙控器。遙控我的?!?/br> 他解開襯衫紐,指著脖子上的黑色頸環:“你不是喜歡電我嗎?我隨你電?!闭f罷摁下遙控器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