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為主要任務是看孩子,基本在家辦公。行程和丁增岳一致,老總上朝,他就上班。老總釣魚,他要么跟著老總一起去,要么就給老總看孩子。整日不是和丁增岳在一起,就是和丁雙彬在一起。 丁凱復堵過他一回,但看到丁雙彬,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想來再怎么混賬的人,也會有忌憚。對丁凱復來說,這個忌憚就是他的家人。 照理說,他十四歲才回歸丁家,早就過了要爸比媽咪的年紀。更何況也不是啥溫暖如春的家。一個和魚過日子的親爹,一個心眼像花灑的后媽,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嘎豆。 但他卻十分珍惜這個家。尤其對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丁雙彬,可以說到了溺愛的地步。他甚至讓丁雙彬騎過他的脖頸,就為了讓他能看到人群里的熱鬧。 不過可悲的是,丁雙彬心底和丁凱復并不親近。一方面是丁凱復確實嚇人,臉一秒一變,人說削就削。 另一方面,是丁雙彬的后媽。這靠手段上位的小女人,忌憚丁凱復和他們娘倆爭家產。從丁雙彬小時候,就在耳邊給他灌輸:離你哥遠點。別跟你哥學。你哥不是好餅。 丁雙彬性格隨他生母,慣會兩面三刀,見人下菜碟。他表面上和丁凱復親近,但私下和朋友提起來都是「丁凱復是丁凱復,我是我」,生怕這個風評糟糕的大哥把自己名聲也抹臭了。 說白了,懼怕厭惡丁凱復的人,按噸稱。真心愛他的,他爹算小半個,其余人一分兒也沒。他的下屬小弟,敬他怕他佩服他,但沒有人會愛他。 愛是平等以下的感情。丁凱復站得太高,棱角尖刺又明晃晃地支棱著,早就喪失了被誰愛的資格。他要是哪天死了,葬禮上估摸都沒人哭。說不定還有幾個憋笑的。 這對于丁凱復來說,是件悲傷的事。但對余遠洲來說,可太他媽棒棒了。 他裝作不經意地向丁雙彬透露,丁凱復對自己糾纏不休,這讓他很苦惱。丁雙彬這個大歪屁股,錛兒都不打一個(毫不猶豫)就拍胸脯說要罩他。甚至還會給他透露丁凱復的行程,讓他能有準備,提前避上一避。 在丁雙彬和丁增岳的雙層庇護下,余遠洲度過了頗為消停的一個月。 做董事長助理雖然和他本行沒關系,但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從前整日對著機械零件鉆研,視野越鉆越窄,如今的工作主要和人打交道,反倒可以鍛煉他的情商和全局觀。 人生路漫漫,偶爾繞個路,見識一下不同的風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么想著,他還真就把自己給勸開了。心里敞亮了,人也重新精神起來。公司里的單身小姑娘,明里暗里地都沒少打聽他的事。聊天軟件上的好友申請,隔天就亮紅點,頭像都是一水兒的高p自拍。就連丁增岳都打趣他,要給他介紹對象。 余遠洲借著話頭「關心」了一下丁凱復的終身大事,發現丁增岳對于丁凱復的性向并不知情。這么好的報復機會,余遠洲怎么會放過。他拐彎抹角地說了點“傳言”,又暗示了兩句“時代不同了”,最后還跟了一句要命的“二少應該比我更知道?!?/br> 這回好了,他從沒見過氣成這樣的丁增岳,頭發都豎起來了。 丁增岳在電話里對丁凱復一頓輸出,那邊是丁凱復強壓怒火的應付。丁增岳這個歲數的大爺怎么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喜歡男人。他只覺得這是有病,有大病,得治,盡快治。 從聯系醫療團隊,到找人跳大神,他全都試了個遍。到最后把丁凱復逼得不敢回家,天天住酒店。 丁凱復有多鬧心,余遠洲就有多開心。哽在胸口這團惡氣,終于稍稍出了點。但也只是一點,他想要丁凱復付出更大的代價。 可他沒想到,恨丁凱復的人太多。還不等他出手,別人出手了。這手還出到了他身上。 臨近春節,大街小巷都染上了年味兒。樹杈掛上小彩燈,超市里循環著恭喜你發財。 余遠洲沒家,自己老哥兒一個。年不讓他喜慶,倒讓他落寞。但春節期間商超都不開業,他再怎么不樂意過年,也得買點啥。免得到時候別人萬家燈火,他自己在家扎脖兒。 他把車開進了家附近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熄了火。開門去后備箱拿年貨。 后備箱剛打開,背后打上來兩道強光。一輛銀灰的面包車吱一聲停到他旁邊,門喀拉一開,下來三個街溜子。 都穿著破舊夾克,歪眉斜眼兒的,一瞅就是社會邊角料。打頭的是個矮黑胖,嘟嚕個臉問:“你叫余遠洲?” 余遠洲心一沉。警惕地看向幾人:“干什么?” 對方往車上一指:“請你吃個飯?!?/br> 余遠洲又不是傻b,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但絕對不是善茬?,F在回車上,估計不等打開車門,就得被制住。余遠洲打量了一下地形,扭頭就往出口跑。 三個街溜子在后邊兒追,一邊追還一邊大喊:“他媽的請你吃飯??!真請你吃飯!” 余遠洲連滾帶爬地順著斜坡往上,皮鞋都掉了一只。這時候看到出口附近杵著兩個男的,拎著年貨往這邊賣呆兒(看熱鬧)。余遠洲揮手呼救:“搶劫!這里有人搶劫!” 本指望這倆男的能見義勇為一把,再不濟幫忙報個警。沒想到那倆看戲的一聽搶劫,東西都不要了。塑料袋哐嚓往地上一扔,腳底下像是踩了風火輪,嗖一下就消失在了出口的亮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