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遠洲猜他多少察覺到了,自己當初的接近帶著刻意。但因為自己對他有利用價值,所以他選擇佯裝不知,既往不咎。 余遠洲生出一種無力感,他覺得自己在被什么東西推著走。 曾經,未來的路亮堂堂,他知道自己的方向?,F在,未來的路黑漆漆,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作者有話說: 雙更兒呀雙更兒~ 第十四章 余遠洲把著方向盤,望著不遠處的金鹿酒店,太陽xue嗡嗡地疼。 僅僅是看到門口那兩座鑄銅的梅花鹿,他就要ptsd。 王俊豪在副駕駛上不安地扭來扭去,不停扒拉自己那幾根劉海兒。 余遠洲安慰他:“過了今天,這事兒就徹底解決了?!?/br> 王俊豪抿了抿嘴,嗯了一聲。 他是怕,但卻是另一種怕。自己失手殺了人,現在要面對死者的家屬。 即便他不是故意的,即便對方不是個好東西。但他仍舊覺得恐懼。 進電梯前,余遠洲回頭給王俊豪理了一下校服衣領。 “別緊張?!?/br> 王俊豪點頭:“我叫不緊張?!?/br> 余遠洲看著王俊豪,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他扯出個紙一樣蒼白的笑:“走吧?!?/br> 進了包廂,就見圓桌周圍坐著五個人。 丁凱復坐在正對門的位置抽煙。穿著板板正正的灰西裝,像是剛從什么正式場合回來。 他左手邊坐著一溜四個人。緊挨著他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燙著金長發,塑膠整容臉,半露著兩個大奶糖。 女人旁邊是個穿夾克衫的中年男人,瞅著就窮,臉上是酒鬼特有的潮紅。 這倆人余遠洲見過,是那個倒霉混子的家屬。一個混子他爹,一個混子他妹。 家屬旁邊是個穿西裝的小伙兒,看起來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來上班,余遠洲猜他應該是律師。律師旁邊是老油條王經理。 丁凱復看到余遠洲進來,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你好啊?!彼庩柟謿獾卮蛄藗€招呼。 余遠洲硬著頭皮回應:“你好?!?/br> 余遠洲領著王俊豪坐到靠門口的位置,正對著王經理。 丁凱復的視線全程黏在他身上,熱得簡直要燒起來。 主場大人物沒到,也沒人說話。 律師低頭整理著早就整理好的資料,丁凱復目光灼灼地看余遠洲。塑膠臉搔首弄姿地想攀高枝兒,酒鬼興致勃勃地翻菜單。而王經理則一邊打量丁凱復的臉色一邊擦汗,堪稱全場最慘。 忽然丁凱復打破了沉默,吐著煙對余遠洲道:“余先生,你臉色很差啊。難不成是做了虧心事,害怕了?” 余遠洲戰術喝水,垂著睫毛回敬:“丁先生,今天我帶孩子過來,是誠心誠意地想要和解。希望丁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為難我們?!?/br> 幾天不見,這金絲貓學會反諷了。丁凱復瞇起眼睛,呵呵地笑起來。 那笑聲像他指尖燃出來的煙霧,在窄小的包廂里兜兜轉轉,一圈一圈沖蕩著余遠洲的神經。 王經理拿起桌上的小毛巾,往臉上呼嚕了一圈兒汗。這時候聽到了腳步聲,他麻溜站起來把包廂門拉開了。 丁增岳進來了。穿著polo衫大褲衩,手里拎著個黑色塑料兜,兜里咵嚓咵嚓翻著魚。 “哎,咋還沒上菜?都干坐著干啥!”他徑直走到余遠洲旁邊,把塑料兜往他跟前一遞:“叔今兒手氣好,釣個四斤的大鰱子。拿回去紅燒?!?/br> 余遠洲知道他這是給丁凱復看的。 沒貼身養的兒子,處起來像是半個外人。有話不好直接說,拐彎抹角地演出戲。 明面給余遠洲送魚,實則告訴丁凱復:這小弟我罩著的,你給老子個面兒。 余遠洲只得接下袋子,裝作爽朗地笑道:“不愧是丁叔,現在這季節能釣著鰱魚?!?/br> 余遠洲都明白的事,丁凱復能不明白么。他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看著余遠洲和自己爹在那兒演,心里像是有只貓在搔。 這個余遠洲。沒錢,沒權,沒人脈,沒背景。偏偏又這么漂亮,有種,清高,聰明。 因高不可攀而迷人,因脆弱易碎而性感。像是開在峭壁上的罌粟花,勾得他魂兒都要飄到天上去。 太喜歡了。太想要了。想和他做最浪漫的事,也想和他做最下流的事。想把他扣進懷里疼愛,想把他銬在床上肆虐。甚至連死,都想把他揣棺材里帶走。越得不到,越想得到。想得抓心撓肝,簡直要發瘋。 丁增岳拉著余遠洲走到丁凱復身邊,熱呼呼地介紹道:“洲兒,這我家老大。比你大兩歲,你要不嫌棄,就叫他一聲丁哥?!?/br> “老大,這我小老弟。d大碩士,高材生。叫余遠洲。遠方的遠,呃,蘭州拉面的州?!?/br> 丁凱復糾正:“在河之洲的洲?!?/br> 丁增岳撇撇嘴:“行,在河之洲的洲。這回顯你有文化了。哎?你倆認識?” “剛認識?!?/br> 丁凱復站起身伸出手,深深地看著余遠洲。他微微彎下腰招呼道:“你好呀,遠、洲?!?/br> 這句話都要說到余遠洲臉上了。余遠洲不和他對視,只是僵硬地回握。別別扭扭地叫了一聲:“丁哥?!?/br> 丁凱復拇指在余遠洲手背上劃了一下,用力攥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