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念兒哭得直打嗝,邊泊寒心疼地給她拍著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念兒哭得一抽一抽的,弱小的身子都跟著動。 周澤楠走過來:“我來吧?!?/br> 他從邊泊寒手中接過念兒,笑著說:“這是哪里來的小兔子,怎么這么可愛,嗯?!闭f著還用頭去蹭蹭念兒的額頭,“是哪家的?!?/br> 小孩的情緒和大人有關。 脫離了剛才的環境,邊泊寒和周澤楠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模樣。 念兒看著周澤楠在笑,眼睛盯著,淚痕還在,但哭聲漸漸小了。 周澤楠屈起手指刮刮她的臉,低聲說:“念念乖,我們今天去石伯伯家睡好不好?” 念兒抽泣著,乖巧地點點頭。 周澤楠顛顛她,摸摸她頭:“念念太乖了?!?/br> 他也不管念兒聽不聽得懂,接著說:“我們不用那么懂事,我們念念是小孩?!?/br> 念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糯糯的小米牙露出來一小截,顯然沒有明白。 夜晚風大,有些涼,陳晨說:“我先帶她回宿舍,老石今晚和孔主任在一起開會?!?/br> 陳晨伸出手抱她,軟聲軟語地:“念念,我們走,我帶你去拿糖?!?/br> “我先回了啊,你倆慢慢來?!?/br> 邊泊寒揚揚下巴,示意他去。 被鬧了這么一場,兩個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煩躁,沉默著順著路往前走。 村子里的路燈不規則地蜿蜒上去,依稀掛著,月色淺薄,星星都沒有幾盞。 如果只是認錯了人,那么,邊泊寒不會覺得奇怪。 可剛剛那些話,更像是…… 等待多日,意有所指,終于找到一個時機問出口。 直覺讓邊泊寒覺得這一切不會是巧合。 他出神地在想事,沒注意面前的電桿,就在他快要撞上去的時候。 周澤楠的手牽過他,往旁邊一拉,避了過去,垂著眼說他:“看路,想什么呢?” 邊泊寒順嘴脫口而出:“反正沒想人?!?/br> 周澤楠挑眉,不著調。 邊泊寒見他這樣,笑了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還擔心你心情不好?!?/br> 周澤楠低低地“嗯”了聲,問他:“那你呢?” “……我,”邊泊寒立刻氣鼓鼓的,“氣!簡直氣炸了?!?/br> 他轉轉眼珠,看著周澤楠,語氣瞬間呈階梯式軟了下來:“但看到你就沒這么氣了?!?/br> 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聽到這句話,可能還會覺得莫名感動。 但邊泊寒被氣在前,周澤楠被氣在后,這樣一說,居然顯出比較來。 周澤楠無奈地笑著說:“導演勝負欲都這么強的嗎?” 邊泊寒大言不慚地說:“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畢竟世界名導,不爭強好勝一點說不過去?!?/br> 邊泊寒伸出手,比劃了下:“要是勝負欲有分值,我的可能在這?!?/br> 周澤楠笑笑:“是挺高的,可能超過平均值了?!?/br> 邊泊寒放下手,臉上的笑收斂了,會開玩笑,心情可能沒那么糟。 一個人的經歷塑造著人,再淡定再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一天成為。加上醫生這個職業,不由得讓邊泊寒想到更多。 他注視著周澤楠眼角的小細紋,問:“有碰過這種類型的……病人嗎?”邊泊寒斟詞酌句,挑了個能概括的詞。 周澤楠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云淡風輕地笑著說:“碰過?!?/br> “很多嗎?” “不多,一年最多一兩個吧?!?/br> 邊泊寒嚇得驚大了嘴巴,音量都不自覺提高了:“這還叫不多!” “和基數一比,算可預測范圍吧?!?/br> 邊泊寒皺眉:“那你怎么處理?” 周澤楠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給他模擬。 周澤楠繃緊下巴,微揚,露出鋒利的下頜線,眉頭緊皺,壓低了聲音:“能做的我們都會做,你冷靜一下?!?/br> “就這?你管它叫處理?”邊泊寒不解。 周澤楠笑笑,接著說:“也有兇的時候?!?/br> 邊泊寒挑高眉峰,表情示意你演一個。 周澤楠手一揚:“左轉,出去,有投訴箱?!?/br> 邊泊寒氣笑了,這都什么和什么呀,不死心地問:“周大夫,不罵人?” “不罵,罵人沒用,我養生達人,修養身心?!?/br> 邊泊寒把情境升級:“那碰到極端的病人,怎么辦?” 周澤楠目光沉穩,平淡地給出答案:“沒有辦法?!?/br> 三院匯聚了全中國最好的人才,許多重癥垂死的人把他們當做落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醫生不是神,奇跡不可能每天上演,一介凡人從死神手里搶人屬實難如登天。 更何況,醫學有限,而疾病的復雜遠遠超出人的想象。 三院的醫生都經歷過病人家屬的眼淚和咆哮。更有甚者,尾隨,問他們,他們搓著手上的繭,翻來覆去只有一句,求求你,醫生,救救他。 這是一場無奈又心塞的對話。 沒有解法,只能盡力。至于結果,無法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