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也沒有一起死的，大多都有個先后，”邱時說，“沒誰老兩口會嘎嘣一下倆一塊兒死的?！?/br>
    “……重點是這個嗎？”邢必問。

    “我就是糾正一下你的錯誤?！鼻駮r說。

    “好的，”邢必說，“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變老，然后一先一后死掉?！?/br>
    邱時沒忍住笑了半天：“神經病?！?/br>
    “我以前不這樣?！毙媳卣f。

    “看得出來，柏戰很怕你?！鼻駮r說。

    “我比較嚴肅?！毙媳卣f。

    “你剛才是挺嚴肅的?！鼻駮r說，“嚇得我不敢說話?！?/br>
    “也一句沒少說?！毙媳卣f。

    耳機里傳出了許戒的聲音：“邢必，在哪兒？”

    “海邊?！毙媳匕戳艘幌露鷻C。

    “我準備帶人下去一趟，趁著還沒天黑，”許戒說，“你回來盯一下?！?/br>
    “這么急？”邢必說。

    “游民不好控制，不會等我們檢查完了才下去，”許戒說，“他們已經有人下去了?！?/br>
    “嗯，”邢必站了起來，“你帶誰下去？”

    “我和紀隨，桑凡封至，東林兩個，”許戒說，“再帶一個柏戰的人，不是潛衛，但是有搜索經驗?！?/br>
    “柏戰居然不下去嗎？”邢必問。

    “沒同意他下去，”許戒說，“他傷得不輕，剛檢查的時候才發現的?！?/br>
    “嗯?！毙媳貞艘宦?。

    “主要找點兒什么？”邱時問。

    “醫療相關的吧，不一定能找到，炸得太徹底了，只能試試，”邢必說，“雖然不愿意當王八，但治病還是需要的，云城現在往外擴張，人多了那么多，總不能還只管內城那些人?！?/br>
    “嗯，”邱時應了一聲，“外城根本沒有醫療?！?/br>
    得了病就只能等死，為了一顆藥能殺人，這些都是腦子里對外城難民的記憶。

    “會有的，學校有了，醫療也會有?！毙媳卣f。

    “學校已經建好了嗎？”邱時問。

    “應該是，”邢必說，“你差不多該去上學了，邱時同學?！?/br>
    “什么玩意兒？”邱時愣了，“我上學？我他媽上什么學？”

    “提高一下文化水平，李三爺都能嘲笑你沒文化，”邢必說，“堂堂的云城英雄隊長，多不好?！?/br>
    “我不上學?！鼻駮r說，“要上也是趙旅他們那幫正式的文盲，我還能寫自己名字呢?！?/br>
    “我名字會寫嗎？”邢必問。

    “會！”邱時說，“我會寫很多字，只是難看！”

    “是非常難看?！毙媳卣f。

    “我又不寫?！鼻駮r說。

    邢必沒說話。

    “無言以對了吧？”邱時看著他。

    邢必還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還真是?！?/br>
    “我如果非得去上學，也是悄悄的，”邱時說，“堂堂云城英雄隊長，二十五六歲的人，還要回去上學?！?/br>
    “是讓我教你嗎？”邢必問。

    “您不會是教不了吧？”邱時問。

    “我能教你的東西多了，末世佬?！毙媳卣f。

    第102章 學會恐懼

    許戒他們帶人下水去搜索研究所的廢墟, 實時影像本來應該是回傳到臨時指揮部，就是之前許戒和姜六他們在海岸邊清理出來的小屋。

    但這會兒許戒卻通知邢必到醫療車上看。

    “怎么弄到醫療車上了？”邱時說，“不會是林晟傷成那樣了還想著要看吧？”

    “不然呢, ”邢必說, “醫生想看嗎？”

    “你剛是不是罵得不夠狠？”邱時問。

    “我剛沒罵你, 你是不是覺得不過癮？”邢必也問。

    “你們生化體內斗不要傷及弱小的人類?！鼻駮r說。

    “他肯定要看的，”邢必嘆了口氣, “許戒如果下去了，這岸上除了臨時指揮員，就只有他能做決定了?！?/br>
    “不是還有你嗎？”邱時說。

    “我不管這些了, ”邢必說, “我們倆現在是社會閑散人員?！?/br>
    “這是老祖宗的稱呼吧, ”邱時說, “在我們這里，我們這樣的得叫難民，或者叫游民?！?/br>
    邢必笑著看了他一眼。

    “不過我是有職業的, ”邱時說，“我收尸人，只是被李署長臨時征用了而已?！?/br>
    “那我是你的保鏢?！毙媳卣f。

    “嚯, ”邱時說，“任誰不得說一聲云城是桃花源, 收尸人都給配個保鏢?！?/br>
    “怎么，收尸人不配有保鏢嗎？”邢必說。

    “不能因為你男朋友是個收尸人, 你就偏成這樣?！鼻駮r說, “你是錨呢?！?/br>
    “就因為有你這樣的人, ”邢必伸手摟了摟他的肩膀, “這個世界上才會有某一個地方被稱作桃花源?！?/br>
    “你關小組通話了嗎？”邱時問, “這也太他媽rou麻了?！?/br>
    “關了?！毙媳卣f。

    醫療車外面站著許戒和幾個已經準備好了跟他一塊兒下水的生化體，兩個士兵正在車旁邊調試接收設備。

    “注意安全，”邢必說，“現在解體的建筑結構不穩定，隨時有可能二次坍塌，小空間要確定安全之后再進去?！?/br>
    “嗯?！痹S戒點點頭。

    “帶夠裝備了沒？”邢必問。

    “帶夠了，”許戒說，“如果發現那個箱子會立刻進行二次摧毀?！?/br>
    “任何相關的東西，都不能帶出水面，就地二次銷毀，確保它們是渣渣?！毙媳卣f。

    “確保是渣渣，收到?！痹S戒笑著看了他一眼，重復了一遍他的要求。

    “去吧?！毙媳嘏牧伺乃绨?，又看了一眼桑凡背著的斧頭。

    “讓她帶著吧，”封至說，“這是她本體?！?/br>
    “不帶著我沒有安全感?！鄙７舱f。

    “出發?！毙媳匾黄^。

    許戒帶著人往海邊停著的快艇走過去了。

    “這斧頭到底哪兒來的？”邢必看著他們的背影，“你給她找來的嗎？收尸人?！?/br>
    “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邱時說，“可能在洗馬的時候撿到的?！?/br>
    邢必站在醫療車門邊往里看了看，里面躺在醫療床上還接著管子的林晟已經坐了起來，旁邊坐著的是柏戰。

    “身殘志堅二人組是吧?！毙媳卣f。

    “那總得有人指揮啊，”柏戰說，“又不讓我下去，我要下去了，許戒就能留在這兒指揮了?！?/br>
    “話挺多，”邢必上了車，看了一眼林晟，“你晟哥奪權的欲望已經這么強烈了嗎？我還在這兒呢，都輪不上指揮了?！?/br>
    “你沉默一會兒?！绷株煽戳税貞鹨谎?。

    柏戰閉了嘴。

    “你那個脖子能垂直受力嗎？”邢必看了看林晟脖子上插著的好幾根管子，“要不要把監視器給你掛車頂上，你躺著指揮？”

    “……饒了我吧?！绷株烧f。

    邢必又掃了他一眼才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了。

    邱時坐到了柏戰旁邊。

    “你也不敢坐他那邊兒??？”柏戰靠著椅背，伸長腿。

    “這么些年跟游民在一塊兒沒白混，找刺激是學得相當徹底?！鼻駮r說。

    “cao?！卑貞鹫f。

    監控屏幕上出現了許戒隊伍的畫面，每個人都帶著攝像頭。

    車外的士兵上了車，檢查了一下畫面：“可以了，傳輸穩定?！?/br>
    “有延遲嗎？”邢必問。

    “可以忽略不計?！笔勘卮?。

    “嗯?！毙媳攸c點頭。

    大家分成三隊，上了快艇。

    快艇往廢墟上方的海面開過去時，許戒往四周看了兩圈，也是方便岸上的人看清四周環境。

    “海里有不少游民，”許戒說，“不過他們下潛的深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