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好幾次，在陸景津過來牽他手的時候，江嶼坐在那里，感覺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冷汗開始往外冒，他咬著牙才維持住面上基本的冷靜，可顫抖的牙關還是出賣了他。

    甚至到了晚上，在陸景津終于湊過來想要親吻他的時候，江嶼頭一次躲開了這個吻。

    躲掉的下一秒，他們兩個人同時愣住。

    作者有話說：

    感謝月落烏啼ly送的魚糧x1

    第42章 清醒

    陸景津短暫地愣了一下，他還保持著偏著腦袋的動作，被江嶼這樣突然地一躲給弄得呆在了原地，他心口用力縮了一下，隨即便若無其事地又要靠過去。

    他這次直接扣住了江嶼的后腦勺，然而在嘴唇馬上貼近的時候，江嶼還是動了下腦袋，他躲開了。

    陸景津眨眨眼，他扣在江嶼腦袋上的手蜷縮了下，喉結滾動，眼神沉了起來，嗓音微啞，開口也緩慢，“怎么了？”

    “我感冒了?！苯瓗Z偏開腦袋，不跟他對視，捏了捏手指，“怕傳染給你?！?/br>
    聽到這個，陸景津明顯地松了口氣，抓著江嶼頭發的力度變輕了，眉眼含笑，“我又不怕?！彼f著便又要靠過去，“乖，給我親一口?！?/br>
    “陸景津?！苯瓗Z突然喊他名字，兩個字就把陸景津想往前貼的動作滯在原地，臉上的笑也僵住了，他微側目，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嗓音里的顫抖，“怎么了？”

    “我今天不太舒服?！苯瓗Z眼睛都沒眨一下，表情平靜地不可思議，“想早點回去休息?！?/br>
    陸景津沒說話，他看著江嶼，安靜了很久，眉毛漸漸蹙起來，眼皮也往下斂，明明這張臉跟平時無異，壓根看不出什么情緒的變化，但陸景津就是能感覺到江嶼的反常。

    而且他已經反常一整天了，江嶼從早上開始就有些不對勁，話變得很少，他本來話就不多，現在變得更少了。還開始發呆，整個人就是一種神游天外的狀態，好像做什么都不在狀態，而且...他好像有些抵觸跟自己的親密接觸。

    陸景津心里咯噔一聲，他神色慌亂一瞬，最終只能騙自己是江嶼真的累了，畢竟他確實發了兩天燒，于是他難得體貼，答應了下來，卻堅持送江嶼回家，路上緊緊牽著他的手，還要時刻觀察著江嶼的表情。

    -

    江嶼回到家，他把自己關進浴室，淋浴開到最大，水霧兜頭澆下來，他仰著頭，閉上眼睛，把額前濕透的頭發往后捋，明明開得是熱水，水蒸氣不斷往上蒸騰，他卻難以自制地發抖，牙關都在打顫。

    他瘋了一樣用力揉搓著身體，嘴巴張張合合地在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皮膚很快變得通紅，不知道是被熱水燙的還是被他用力搓的，他好像感覺不到，什么都感覺不到。

    這一刻，他的世界里好像沒了顏色，沒了聲音，也沒了知覺，他只能想到陸景津看向他時的眼睛，那么亮，那么真摯，那么專注，里面只有一個小小的他，好像他就是陸景津的全部。

    然后畫面流轉，全都是假的，全都是...

    牽過手的溫度，對視時的心臟悸動，擁抱時的安全感，親吻時的撫慰，他說的那些喜歡。

    這個澡不知道洗了多久，水蒸氣一個勁地往上竄，鏡子變得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恍惚看到一個身影，在澆灌下來的水里細微地發著抖。

    江嶼用力瞪著眼睛，想要看清，可怎么都看不清，他心里生起一股無名火，魔怔了一樣用手去大力擦鏡子，一遍遍擦過去，把水霧擦干凈，露出來干凈的鏡面。

    他抬頭望過去，在里面看到了一個雙眼猩紅的自己，眼珠里面的紅血絲多得嚇人，像某種瀕臨失控的動物，他也想跟那些動物一樣張牙舞爪怒吼出聲，可他喊不出來，張張嘴嗓子都跟著痛。

    他還看到了自己滿臉的水痕，不知道是順著眼睛流下來還是頭發，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淋浴的水，江嶼自己都分不清。

    他躺到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他其實想不明白，陸景津不喜歡自己，為什么還能若無其事地跟自己接吻，又為什么可以表現得那么喜歡跟自己親吻。

    他跟自己牽手接吻的時候在想些什么？在想這是他討厭的人嗎？在忍受著很大的惡心跟不適嗎？在強迫自己這樣做嗎？

    江嶼不知道陸景津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自己好像無法接受了。

    只要一想到跟自己做盡親密曖昧事情的這個人，每次都是強忍著惡心跟自己做的。江嶼就開始止不住地心慌。以至于在陸景津想要靠近他的每一次，他都不再像之前一樣期待又驚喜，隨著陸景津靠近自己的每一分，陸景津身上的氣味不斷靠近，他的不安跟恐慌就在一分分地擴大，漲滿。自我懷疑跟否定的情緒一瞬間升到頂峰，心里想要逃離的聲音瘋了一樣支配他的行動。

    江嶼知道自己出問題了，可他沒有辦法。

    他開始躲著陸景津。

    他不認為這是陸景津的錯，畢竟他從來都不招人喜歡，被討厭是自己的問題，不是陸景津的，既然自己沒有勇氣去求證去追問，他也不敢去提分手，那么他只能選擇最默默無聲的辦法，以為躲開就好。

    江嶼開始做更多的兼職，他用這種辦法去麻痹自己，去躲避跟陸景津的約會，以為忙起來就可以躲避掉外界的所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