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祇的童養媳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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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你卻是做不出來是不是?!?/br> 沈祇沉默,沒回應這句。 “我知道你心里頭不好受?!泵純鹤秒x他近了些,“其實我小時候這種事兒便是看多了,家里頭有兩年沒收成也沒存糧的時候,村子里頭人見著我爹都是躲著走的。再到后來家里頭沒銀子把我賣了,村子里頭也不是沒人戳著我爹脊梁骨。鄉下地方吃絕戶的事情也聽了不少,我就想著人向來都是如此的?!?/br> 眉兒探出手去靠近那火光:“是以洗城之前,我從沒想著要去提醒了誰,也沒想著要去多救一條命。伯伯選了留下,我是明白又不大明白的,當時只覺自己太腌臢了些。再到回到鎮子上,我什么幫不了你,只多費口糧食,跟個廢物似的,嬸嬸也沒多怪我一句?!?/br> “所以這人如何說才好呢?”眉兒搖了搖頭:“我心里頭有些指引,卻也不大明白的。就好比是我的話,哪怕伯伯那番舉動在前,碰見楚之月我還是不會救她。但看到伯伯和嬸嬸的這樣的人我只覺著敬佩?!?/br> 沈祇仍舊沉默,他的思緒好如這外頭的雨聲混雜了風聲一樣,亂得沒了個章法。從那日看見大火之后的東山鎮之后,有些東西就開始崩塌。致使后頭的日子沈祇也時常在混亂里頭糊涂過了。 他一來是不明白為何能把人的命當了草芥,跟割白菜似的。跪在那漫山遍野的二百多具尸體跟前痛哭流涕這事兒,沒人知道,沈祇也沒打算和誰說。 那山里頭的境況,讓沈祇意識到,自己前面的十幾年都白活了。他上護不住爹娘,下護不住身邊人,更遑論其他人。是不是真的如眉兒所說,自己既然做許多事情都容易的,就該多學了些,學精些,這樣也可以多做些。 可當真多做了,面對旁人的感激也好,拋棄也好,他這心里為何就這般的難受,甚至有種不堪的想法。這些人既然不去顧及他的死活,他為何還要去幫襯。 沈祇盯著火光,出了神,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捂著臉,肩膀輕輕抽動,十幾歲的少年終是頭次在旁人面前露了怯懦和迷茫。 眉兒沒有言語,也沒有去做些什么安撫他,只靜靜的坐在沈祇身邊,添了些柴火稻草,盼著這火能燒久一點,也盼著這黑夜能長一點兒,這樣或許他心里會舒服一些。 木門和雨滴碰撞,滴滴答答的聲音不絕于耳,風又去敲門,荒無人煙的一片里,該是可怖的,可眉兒趴在床板子上,卻有些安寧了,干燥的,不再寒冷的,睡了一個這許久以來最長的一覺。 一個世道壞到一個份兒上的時候,少有雪中送碳之勢,更多是不介意給你添把柴,放把火,好直接墮入十八層地獄里,能不能爬出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水災來的時候,眉兒心里一顆心反倒是放下來些,像是終是和之前看到的不詳之景對上了,怕的不是壞事情來,而是一種一直將來不來的懸而未決。 黃河決堤,大小河流水位暴漲導致山石崩塌,一開始那水位只是到膝蓋處,后來爬到房頂上的,就眼睜睜看著那水位rou眼可見似的漲了起來。 照這個境況,徹底將這空屋淹沒也要不到一個時辰。此間無甚樹木,只屋子后頭不遠處有個不大不小的類似小山坡的地方,走過去該是不遠的,這會兒水流湍急,且深度也該沒了脖子,過去卻是不大容易了。 周氏眉兒楚之月三人都不會鳧水,為了那一線生機,沈祇不得不賭一把,試試看看能不能分作三趟將人送到那小山坡上。一不做二不休,沈祇直接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穩住了身形之后,那水確實剛好沒過脖子。水流實在太急,眉兒都能看清沈祇為了穩住身形用力的額角的青筋。 眉兒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周氏如何能看不出,心里害怕也舍不得自己兒子,一閉眼就跳了下去。周氏順利送到了小山坡頂,楚之月也順利送了過去。 輪到眉兒之時,那水已到了沈祇嘴邊。 “快下來,那小山坡多是巖石,比這處房子穩?!?/br> 眉兒閉了眼,縱深跳下,站在水里,比在上頭看著要可怕的多,且這水流根本就不是急,而是洶涌。幾乎是震驚的眉兒側頭看了沈祇,她都不明白他是哪里來的氣力可以扶緊自己,隔著水流眉兒都感受到了他的胳膊的顫抖。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又是一道驚雷,眉兒抑制不住開始哭,心里頭卻還是不服輸,她便不信,這老天爺還能讓這苦難苦到哪里去,她也就偏要老天爺看看,只要她活著,后頭的日子是必然能過得好。 臨門一腳,眉兒握住了周氏的手,卻見一顆大樹橫著被洶涌的水流送了過來,隨著大雨的降勢,水位的漲幅,哪怕沈祇已提前伸手去擋,身形也去躲了,卻還是被樹冠給裹了進去。 周氏拉著眉兒的手,眉兒拉著沈祇的手,楚之月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抱住了周氏。 為了生,沒人愿意松手,除了那個此刻被裹在樹冠里已經全然沒了力氣的沈祇。 “眉兒,松手?!?/br> “不可能?!?/br> “這樣四個人都活不下去?!?/br> 眉兒笑了,沖著頭頂上的周氏道了句:“嬸嬸,我們不會死,你也得活著?!彪S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松開了周氏拉緊自己的手。 水流瞬間將眉兒也裹進了樹冠之中,她握緊了他的手,也沒了氣力,只輕聲道:“你說的對,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死?!?/br> 第24章 、老天的慈悲 生也浮木, 死也浮木。 巨大的樹冠裹挾著二人,隨著黃河水域就這么一路飄蕩,直至水流緩和處之時, 早已不知身處何地, 更不知今朝為哪夕。 被大雨洗刷之后的天空并未晴朗, 層層疊疊堆砌的云海翻涌,只?教人害怕何時會再來一遭這般的雨。 災禍所過之處,無不是嘈雜瘋狂尖叫, 即便昏迷,眉兒仍舊能夠聽到生靈被撕扯的聲音。 那是一種對生的渴望的怒吼, 也是一種對即將面臨的死亡的不甘心。人之所愿幾何, 不過平安到老,身不由己是常態, 只?嘆世事無常,人心惶惶,怎么過都不盡如人意。 只?見兩岸高?山如云,懸崖峭壁間水流昏黃, 走勢不急, 隨著水流的流向的這棵大樹就在這山體之間緩緩流動。 黃色壓不過綠色, 峭壁的鋒利完全蓋住了水流的可怖, 讓這幅災后之景顯現出了奇異的安寧。 三兩不知名的鳥停留在這樹冠之上, 鳴叫之后又?飛走, 像是世間對這茍延殘喘的兩人的憐憫, 一點?點?慈悲從山水之中?漏出,就給了人極大的希望。 先?睜開眼?的是眉兒, 她身體的感受很是奇異,并無多少不適。被樹冠卡在中?間, 竟也就這般睡了過去。許是知道自己生死由天定,破釜沉舟的豪勇之后便是塵埃落定的平靜。 總之,如何她都不后悔便是。 一睜開眼?,看見綠色在眼?前蒙上了一層鏤空的屏障,透過這屏障,去看天色,這是一種海闊天空的瑰麗感受,難以言喻,并不覺討厭,再去看風起?云涌竟覺著有些?傳說也是真?的了。 雙眼?和縫隙處的鳥對上,耳旁能聽到他輕淺的氣?息聲?,眉兒扯了扯嘴角,她和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只?要還活著... 相握的嚴絲合縫的手,猶如沈祇與蘇眉兒彼此魂魄的相擁,在這天地的見證之下,以悲歡離合為禮,讓兩人在短短歲月間體會到了生命之上情義?的一刻永恒。 靜靜體會,天色不覺間就已黃昏,沈祇一醒,眉兒便察覺,手指動了動,沈祇也恍惚許久,因?著被樹冠卡著動作?不方便,只?微微側頭。 兩人四目交匯,有些?話就不必多說??堪冻闪搜?下兩人的當務之急。 無甚氣?力,也沒工具沒辦法去cao控這棵大樹,隨波逐流也沒花了太久,這棵大樹就被峭壁間一顆歪脖子樹給擋住了。 沈祇看了眼?那峭壁,樹根處有淺灘,那歪脖子樹單薄,得一個個爬過去,自己在樹冠外?側,等于自己得先?爬過去。 若是自己先?動,就有個問題,如何確保浮樹木不被自己動作?影響從而被水流飄走。辦法是有,卻是沒什么體面,不過這種時候體面不體面也不重要了。 是以當眉兒看到沈祇取了腰帶,只?剩下里衣,沒覺著驚詫,只?是有些?臉紅。 看著沈祇用腰帶將浮木與歪脖子樹捆到了一起?,順利的落地到淺灘之后,眉兒也小心翼翼的從樹冠里頭爬了出來。那歪脖子樹不知道是什么品種,還結了些?果子來,眉兒沒想太多,順手摘下來兩顆。 兩人竟也就順利的都落在了淺灘之上。 眉兒身上沒什么力氣?,餓了太久,面無表情的啃了一個果子,又?面無表情的遞過去另一顆給沈祇。 “吃吧,還挺甜?!?/br> “唔?!鄙虻o接了,咬下一口之后酸得五臟六腑都揪到了一處,從沒發現眉兒這般促狹的,側頭去看她,準備開口,就見著眉兒也酸的五官都走了位。 兩人又?笑了。 苦中?作?樂,還能如何。 “害怕嗎?眉兒?!?/br> “怕,很怕?!?/br> “恨過嗎?”沈祇像在問她,也像在問自己。 “未曾?!?/br> “你?說娘親和阿月會活下來嗎?” 眉兒將手中?的果子丟到了河里,直接起?了身:“會的,人活著不就圖個盼頭,老天既給你?我?一條生路,再相逢想必也不是天方夜譚?!?/br> “是么...” “不這般想那也太苦了,我?阿爹阿娘阿弟必然也如我?想著他們的一般想著我?,不然后頭日子怎么活?!泵純簜阮^,眼?神柔了柔,抬起?的瘦弱手腕,將耳鬢處的碎發捋到了耳后:“我?會在你?身邊,咱們一起?就是了?!?/br> 此刻天又?起?風,站起?來的柔弱身軀替沈祇遮擋了一部分風,忽就覺著自己雖和眉兒相處幾年看著她長大,但其實?并不了解她。此刻見她面容臟污,長發凌亂,耳畔處還有傷口,可那雙眼?這般看著卻是那般的明亮。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韌勁兒的多,反觀自己,則更像是被她帶著的那個人。破碎混亂的時刻里,絕望的處境里,她就這么帶著一股不知道什么的力氣?陪著自己挺了過來。 生死之際,看著眉兒松手之后那刻臉上的坦然,沈祇也是不懂的。當時來看必死的情景,她是如何的心境,是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是生也好,死也罷,她都坦然么?那一瞬情景里的混亂之中?,沈祇卻從眉兒的身上感受到了澄凈。 安撫了他的心。 沈祇起?身,指著東南方道:“繼續往前走吧,看看晚些?能不能找到落腳的地方?!?/br> “好?!?/br> 真?正從這山澗里脫離是在兩天之后,兩人常挨餓,就靠著淺灘上奇跡正常的一些?樹上酸澀的果子抑或者?鳥蛋度日??蕵O了,花芯吃到嘴里也就當了解渴的東西。從山澗出去之后,還是沒有人的蹤跡,這處地屬何方不知,往哪里走會遇到人家,也不知。 山水之間兩人如迷路的小獸一般,在山里東竄西竄。這處山脈荒無人煙,該是絕望,但花草樹木就長得極好,能看到許多能吃的山蘑菇,野菜之類。這山里頭的兔子等物似從沒見過人,抓起?來并不困難。 沒佐料烤了也無法入嘴,這個時候眉兒又?不得不感嘆人多會些?東西是有多么的好。這山里頭許多的果子和草捯碎了撒到兔子rou上頭去,吃起?來很有些?特別風味。 吃到嘴里鮮掉了舌頭,眉兒忍不住夸贊:“這是什么草,為何入嘴和鹽巴一般?這果子又?是怎么個說法?讓rou吃起?來一點?也不腥膩了?!?/br> “這草喚做乖乖草,本是沒人當著佐料用的,我?也是上山打獵意外?入了口。至于這果子,試試罷了,既有蚊蟲之痕,就是無毒。甜了酸了的,放在rou里總歸有些?滋味兒?!?/br> “都是從醫書上學來的么?!?/br> “嗯,從老大夫那處偷學來的?!?/br> “嬸嬸說那日在破屋子里頭是遇到了個游醫,年歲還和咱倆差不多,要是你?能和那小大夫似的,醫承名師,是不是也能當個很好的大夫?!?/br> “我?沒我?阿爹那般的心境,那許多人也沒什么好救?!?/br> 眉兒歪頭:“為何?” “當我?高?燒不退看著你?們被丟下的時候,我?心里只?想著,我?阿爹留下來,救了這些?人,卻是無用的。他們的命卻要用我?阿爹的命去救,有什么值?”沈祇自嘲,“也不瞞你?,心里也盼著那群人不如死了,東山鎮上的東西只?我?們四個人吃,該是能熬很久了,也不至于現在天各一方,阿娘也生死未卜。當了醫者?,也不過這些?人心多看些?罷了?!?/br> “我?那會兒卻是沒想這許多了,只?想著我?死了便是,你?和嬸嬸得好好活著才好?!?/br> 沈祇搖搖頭,沒再就此多說。 山中?日子清凈,兩人還在山上找到了一處溫泉,洗凈之后,便覺自己又?稍微活得像了個人。借著山上的物什多,攢了不少吃食,等再下山那一天,算著日子,是已到了五月份。 人不生,地不熟,往哪處走全憑了感覺,沿路偶爾能看到一些?馬蹄痕跡,當著有行軍隊伍走過。沈祇原不想著和行軍的人有什么牽扯,轉念一想是不是有可能遇到自己爹爹。 這都是說不準的,跟著行軍的痕跡走,運氣?不好說不定會被摻合的戰圈里頭去,主要也是沒辦法判定這波軍隊是好是壞。至于自己阿爹,沈祇也沒辦法保證老天爺就一定會眷顧自己就這么恰好會碰上。 一時兩難,最后還是選了反方向走,他身邊還有眉兒在,他不能帶著眉兒以身犯險。 卻不想一念之差,引起?連環事件。 不過從頭再來一次選,另一條路是否會更壞也不得而知。 兩人商量一番,還是打算去找城鎮,先?確定自己在了哪處,做些?活計先?活下來之后再攢些?銀子往東山鎮處回去。照理說這想法是正常的,無錯的,穩妥的。 可前腳就是行軍的痕跡,反方向走為何就不能再是軍隊或者?戰圈呢? 少年琢磨事情還是稚嫩些?。 兩人確定好方向之后,沈祇和眉兒先?是碰到了山里的一處村落遺骸,被掩蓋在山體的泥土里頭只?能窺見一些?殘留痕跡。想必是之前的連綿暴雨引發山體泥石流,淹沒了這處村子。 沈祇和眉兒沒花很多精力去感慨,只?扒了扒能看見房屋的部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能用的東西。 翻了兩手皆是泥濘,也不過是翻出一柄匕首來,沈祇將這匕首擦了擦,塞到了自己的懷里。再繼續往下走,路就豁然開朗了。 老天爺的促狹也就在此,路的豁然開朗也讓兩人行在路中?盼著遇到些?人,結果碰是碰到了,遠遠瞧著不清晰,正面兒碰上才發現是胡人的先?行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