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祇的童養媳 第1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戀綜對照組不干了[穿書]、在快穿里找純愛(h)、孕媽靠無限物資生存、卡牌人生[重生]、七零海島漂亮女醫生、穿成康熙白月光的meimei(清穿)、世子火葬場紀事(重生)、飛凰引、這個閨女有點兒可愛、荒謬之敵
眉兒想不通,自然也就睡不著。 到后半夜,楚之月跟著周氏睡了,眉兒就開了屋子坐在石階上發呆。 看著懸掛在高空的月亮,冬夜里冷的身子打顫了都不想進屋。她想醒醒腦子,變故到現在,許多人家破人亡,吃食是不夠了,接下來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問題,沈祇每日每日去山里,就盼著能找點吃的。 沈伯伯生死未卜,自己爹娘也是生死未卜,這日子到底要怎么過啊... 想及此,眉兒胸口越發悶的慌,抬手朝著胸口來了兩下子都不緩和。沉浸其中就有些出不來,直到身上多了點暖意。 熟悉的藥草香,眉兒沒回頭,她知道是沈祇來了。 心里有氣,直接扯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襖子給扔到了一邊。 如此往復幾次,眉兒便沒再動了,半晌無言,最后還是眉兒忍不住,側了頭去看他,一對上他的眼睛,眼淚就止不住,她捂著心口,哽咽道:“好多話我都說不出來,我只盼著你能明白,我是真的難受?!?/br> “我想著你該是明白的...” “可你總是那般教人看不明白的?!?/br> 沈祇看著眉兒這幅樣子,心底卻涌出了一股很奇異的感受,有些撓人的不舒服和慌張。一時手足無措,沈祇面對眉兒頭一回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22章 、游醫 昨夜到后來,也就是眉兒哭累了,自己回了屋子里睡去了,沈祇從頭到尾也只說了一句話。想到那句話,眉兒卻覺得可笑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想還是疲于應付了。 怎的能說了半天就只有一句別哭了。 至于楚之月,眉兒也不知道這丫頭哪跟筋不對,打了一架之后倒是不見天兒的纏著沈祇了,也能在家里頭干點活兒,還時不時找了眉兒說些話。 “你是沈祇童養媳,我能看出來,你是歡喜他歡喜的不得了?!背乱槐楸孔镜哪弥$P子在山腳邊兒跟著眉兒這邊挖挖那邊挖挖,嘴巴里也不閑著,“我也歡喜他,我瞧見沈祇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歡喜他了。雖是在楚地的時候,也見過不少男子,便是我兄長也不差了,可我還是歡喜他?!?/br> “頭一回見他的時候,其實不是在衙門里,也不是在我家中,而是在街上碰見的。他個子高,人又白,在人群里頭遠遠瞧了一眼我就舍不得了,盼著能每日見著才好?!?/br> “我想著我身份高些,喚他來府里頭,他是不得不來的,沈祇來是來了,卻瞧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背抡f到這特意去看了看眉兒的臉色,見她神情只隱隱透著不耐煩,則又道:“他不歡喜我的,我挺難受,好在他也不歡喜你,我也就沒那么難受了?!?/br> 這話討人厭的很,眉兒手上小鏟子正好鏟到了一塊兒能吃的野草跟,將草根放到籃子里頭,剩下的土塊兒直接丟到了楚之月身上。 楚之月倒是也不惱,還笑出聲:“你肯定不知道我頭一回見你的時候,我很討厭你的,因為我覺得你比我長得貌美,眼睛怎么就能長這么好看了。穿的衣裙難看的要死都掩不住你那么好看了,我想著你要是好好打扮打扮了,說不定都能把那些貴女子給壓下去?!?/br> “你還不愛說話,還總排斥我,打過一架之后我倒是覺得我和你親近了些?!?/br> 眉兒完全不懂這人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很是無語的白了她一眼。繼續往下挖,就聽著楚之月這么跟老媽子似的叨叨叨叨叨。 要不是手腕子開始疼,眉兒都沒反應過來馬上就要到午時了。 “走了,家去了?!?/br> “好啊,眉兒jiejie?!?/br> “別喊我jiejie,聽著煩?!?/br> “聽多了你就習慣了?!?/br> “...” 如若天公作美,這個冬日熬過去,種下去的種子能長出東西來,再能抓幾個小雞仔,說不定日子就又能續上一口氣好好過下去了。偏偏這個冬日格外的長,到了三九四九河邊柳的時節,外頭的氣候還是冰冷刺骨。 而能吃的東西,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鎮子上的從一開始的吃地窖里的食物,再到去吃以前不愿意吃的野菜,再到扒了野草跟,再到看到樹皮被人扒了的時候,眉兒就知道,東山鎮是待不下去了,再繼續留在這個鎮子上,只能等死。 永嘉十三年,東山鎮上被洗成之后剩余的四百余人只剩下三百多,許多老人小孩熬不住都死在了這年的冬天。 永嘉十四年,東山鎮剩余三百余人成了難民,開始了一場向南逃難的路。只盼著南邊兒的富庶之地能給他們一線生機。沈祇一行四人自然也在這難民之中。 逃難之路程遠比想象的要辛苦,一開始從東山鎮出來,沿路還能靠著些野菜度日,運氣好的話能獵得些野味也成了幸事。不過男子數量有限,能出得力氣的就這么點兒人,當糧食分配不均的時候,一些人性上最難以接受的點則都暴露了出來。 弱rou強食成了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沿路經過的村子,基本都是空的,在好不容易走了半個月終于到了鄰縣的時候,以為去了鄰縣好歹能有口吃的了時候,鄰縣的情況則要更糟糕。 因為有瘟疫。 瘟疫是比餓死更可怕的事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一不小心得了,不是你一個人死,而是一群人。吃食都快沒了,誰還有銀子看病。 指望天子么?天子自己的天下都難保。 指望官府么?亂世之下無好官,沒人會管百姓的死活。 鄰縣的瘟疫像是詛咒一般,在東山鎮這三百多人的難民里蔓延出了一股子恐慌。原本就沒什么東西吃,總是吃些樹皮之類的有人受不住上吐下瀉也是正常。 因著看到鄰縣瘟疫,便說這有病的會傳染,避之如蛇蝎,恨不得早早的甩下省的拖累了旁人。若不是沈祇懂些醫術,怕是這一個兩個三個的人就會直接落單從而在這亂世里頭孤寂的死去。 死得毫無意義,毫無尊嚴。 出了東山鎮的第十八天,眉兒又再次看到了去年在山里的場景,是百鳥低鳴,山中滴泣,算下來前后也就五個月,這場景連續看兩次,眉兒心里又開始發慌?!究葱≌f公眾號:不加糖也很甜耶】 心大如楚之月,也忍不住擔憂道:“我爹和我說過,這些鳥獸最為靈敏,若是鳥獸異常,則代表有大災將要發生。輕則人禍頻起,重則山崩地裂?!?/br> 這話說得周氏差點兒一口氣背不上來,出了鎮子盼著外頭能好點兒,結果外頭是更不太平。世道這么苦,哪怕相公還活著,周氏也不覺得自己能熬到見到沈惜的那天了。 第二十天的時候,沈祇臉色開始顯現出一種奇異的蒼白,一路上沈祇找到的吃食都盡量留給了眉兒她們三個,而眉兒不忍心周氏,盡量又把能吃的東西都給了周氏,真餓狠了就多喝些河水也就撐過去了。最后搞得四個人下來,身體看著最好的沈祇和眉兒反倒瘦的最厲害。 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沒有糧食,沒有希望,沈祇和眉兒齊齊病了,眉兒更嚴重些,直接昏迷不醒,沈祇也嘔吐不停高燒不退。 哪怕沈祇在東山鎮難民里頭經常幫著人,真到了這種生死時候,被丟下也就被丟下了。四個人在廣袤無際的山野間,顯得是這么的渺小。 這個時候周氏又顯出了她為母則剛的一面,不但沒有馬上就跨了下去,還反倒精神了些。先是花了三個時辰找到了一處能擋雨的破屋子。再就是找吃的,生火,野菜樹皮也盡量能墊墊肚子,藥草是認不得了,清水多喝點兒還能熬一熬。 楚之月斷了一只手不方便,能干的事情有限就只能去挖挖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狠了,抓了些蟲子烤熟了也敢入嘴了。 沈祇就這么被喂各種蟲子喂了兩天,死馬當活馬醫,沈祇還真就不吐了,可惜高燒還是不退,睡睡醒醒。眉兒就還是昏迷不醒,且周氏還發現眉兒的右手手腕,有一條紫色的紋路,從脈搏處長出了指甲蓋那么長。 兩個人弱女子也就只能拖延日子而已,一直原地不動也只能等死的份兒。周氏想著也還行,好歹死的時候自己兒子還在身邊兒,兩個丫頭也在,到了陰曹地府也不孤獨了。 天開始下起了雨,破屋子上頭的瓦礫都被這大雨砸得往下掉,一聲一聲的駭人的很。 “嬸嬸你說我們是不是快死了?!?/br> “啥死不死的,你才多大,好日子都在后頭呢?!?/br> “嬸嬸我手腕疼?!?/br> 周氏拉了楚之月胳膊,她是知道老人身子骨不好了,到了刮風下雨會疼,沒想到這斷了手腕子的小丫頭這時候也手疼。周氏就伸手給楚之月揉了揉:“揉揉就不疼了昂,等祇兒醒了,找藥草給你泡手?!?/br>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下到后面這破屋子都在這雨中有將欲傾倒之勢。 外頭有了動靜,卻是一少年喊聲:“總算給爺找到了個擋雨的?!?/br> 下一息就見著個和沈祇一般年紀的少年闖了進來,謝懷夕一進來看見坐著兩人,躺著兩人給愣住了,隨后再看四人這蓬頭垢面的便知是難民。 他前頭不就碰上了幾百人的難民隊伍,身上藥草不夠,索性一個不管,如今這世道...管也管不過來。 “躺著的兩人怎么回事兒?死了活著?”謝懷夕脫下了蓑衣問。 楚之月搖頭:“一個昏了,一個高燒?!?/br> “得嘞,算你們走運,今碰上小爺我?!敝x懷夕看了眼周氏:“大娘等我給這兩人看完,我也給大娘你看看?!?/br> 言必,謝懷夕先給沈祇號了脈:“大娘不用擔心,這兄弟就是普通的風寒,能正常吃些東西便無事?!闭f完在懷里掏阿掏,掏出個小瓷瓶兒,從里頭拿出了一粒細小藥丸子,掰開沈祇的嘴,直接給塞喉嚨里去了。 謝懷夕把小瓷瓶兒塞給周氏:“這里頭還有三十余顆,每日早晚各服一粒,不出三日,這小兄弟就該無事了。剩下的大娘你自己留著吧,后頭病了還用得著?!?/br> 處理完了沈祇,謝懷夕又去給眉兒看,摸上脈搏,眉頭就皺了起來,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欣喜,又變成抓耳撓腮。周氏和楚之月被他這反應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周氏心里忐忑:“這丫頭是沒救了么?” 謝懷夕嘶了一聲,搖搖頭:“也不是,敢問大娘是從哪里逃難出來的?” “東山鎮?!?/br> 謝懷夕點點頭,想來師父讓自己尋的藥引子就在東山鎮附近了。隨即又看了看眉兒手腕處的紫痕,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便從懷里又掏出一個瓷瓶兒,這回是一整瓶都給眉兒灌了下去。 隨即謝懷夕將身上的干糧伴師父做的那點子牛rou干都給留下了,便也不顧這大雨,匆匆離去。 少年離去不久,眉兒便醒了。 第23章 、不能讓你一個人死 眉兒知道自己大概是昏睡了有兩天,醒來的時候當著自己會很不舒服,沒想到除了感覺很餓之外倒沒其他難受的地方了。聽周氏說是遇到了個游醫,年歲也不大,心里頭還想著要是自己醒著就好了,好歹還能看看這小大夫是什么樣子。 待晚些時候,沈祇也醒了過來,這一醒,四個人就又多了些生氣。 隔了這許久,哪怕屋外大雨滂沱,可嘴巴里嚼著的是許久未曾吃過的白米面兒做的東西。那牛rou干兒就更成了寶貝,知道后頭很長時日里都不會吃到這東西,楚之月也抑制住了自己的饞嘴,只小心翼翼的拈起來一片,放到了嘴里。 眉兒看著楚之月不知多久沒梳洗過的頭發,又看她衣裳多了好幾處破損都來不及縫補,再看那張小圓臉,瘦的也快成巴掌大了。初初在楚家看到的那身著紅裙的明媚的小姑娘像是變了,又好像是沒變,心里對她起了些心疼,便將自己手里的那塊牛rou干遞給了她。 “吃吧,我剛醒,不能吃這不好克化的東西?!?/br> 楚之月卻搖了搖頭:“那給沈祇吃吧,平日里是我吃太多了?!?/br> 沈祇是沒客氣的,楚之月遞過來他就直接給吃了。這兩日高燒,雖時?;杷?,但意識還算是清醒,見了自己娘親拖著個瘦弱的身子拉著自己跑,又看見斷了左手的小姑娘到處抓蟲子,沈祇明白,自己才是能護著這三個女子的人。 他,不能倒下。 是以吃完沈祇提議:“鎮子上的人自然把我們丟下,我們就自尋了出路。人多有時候好辦事兒,有時候卻也是麻煩?!?/br> “去到下個縣城路途按照我們現在的腳程,估摸還需個十日。好在不用顧及旁人,后頭的路應該不會太挨餓?!?/br> 三日后,雨還是一直下,大大小小的卻是一直沒停過的。 老天爺要是這么下下去的話,黃河決堤發了水災也不會讓人多稀奇。連著三日的雨中趕路,哪怕有小大夫的藥丸子續著,周氏也已到了極限,幸運在終于遇到了一處村落,抑或者不該說是村落,而是三兩正常的空屋。 這空屋瓦片都齊整,幾人終是不用再淋雨了,屋子里頭的床板子底下扒了扒,還能扒出來不少干草,如此又生了火。 嘴巴里含著牛rou干的時候,四人才感覺人氣兒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楚之月叨叨著手疼,周氏怕她難受,兩人就早早的睡了去。只沈祇與眉兒守在堂屋里頭的火堆兒旁邊,眉兒去看沈祇的臉,他自打那次燒過之后,面容就由曾經的玉白轉變成一種病態的蒼白。 以前那是瞧著冷漠疏離,如今則就有些,眉兒說不上來,就覺著不大一樣了,有些危險了似的。 “想什么呢?”眉兒問。 “也沒什么,只是瞧著天下亂了,人也不像人了?!鄙虻o微微抬頭,沖著眉兒笑了笑,這笑不達眼底:“聞見了嗎?咱們身上的一股子的難聞的味兒?!?/br> 眉兒還特地抬了胳膊嗅了嗅,許是習慣了,竟也聞不出什么,只好道:“你最是愛潔,等后頭看看,有沒有什么小河之類的,好好洗洗就是了?!?/br> “偶爾一日的干凈又有什么用?!鄙虻o的臉在火光映襯之下,顯了一種涼薄出來,“鎮子上那么多人,有些只是打過照面兒的,有些也是相熟的。當真我病了,瞧著你們三個女子,竟也就這么丟下了。你若說這事兒意料之中么,也確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