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鶯入懷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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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人家姑娘生氣,他也生氣。 公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越跑越快,就在快要邁過門檻時,身后冷冷道: “站住?!?/br> 嘉樹身形一僵,訕訕笑著回頭,小聲道: “公子,她如此執著堅定,您不說,她也會從別處打聽?!?/br> 他觀察著公子的神色,瞧見沒有生氣,才繼續道: “萬一打聽錯了怎么辦?所以還不如您先說了?!?/br> 裴言淵沉默地看著嘉樹,不知該把他趕出去呢,還是......趕出去呢。 他自始至終,壓根兒沒想讓她打聽,也不想接受她的東西。 方才鬧騰一頓后,他已很是煩躁,懶得與嘉樹多說,順著他的話,嘲諷道: “她還能錯成什么樣?” 語畢,他警告地掃了嘉樹一眼,兀自進屋。 嘉樹不得不跟著,無奈地喟嘆一聲,驀然靈光一閃。 公子說,想看那姑娘錯成什么樣。 莫非......是在試探她的心意? 他家公子那么多心眼,定是這個意思吧? 若是那姑娘恰好做成公子喜歡的模樣,豈不是證明二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嘉樹的眼神迸發出光芒,整個人都精神了,茅塞頓開地拍著腦袋,大步跑著跟上公子。 不愧是他家公子啊,就是比他更會謀算! 他陽光開朗地咧著嘴角,亦好奇那姑娘能錯成什么樣了。 第11章 11 、出門 回去的路上,林知雀悶頭往前跑,額角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臉色漲得通紅,如蒸籠上的包子,呼呼冒著熱氣。 很快就到了倚月閣,桂枝看門神般守在門口,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趕忙用雙手給她扇風,關切道: “這是怎么了?二公子又欺負您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兒,林知雀耳畔就響起那家伙無厘頭的質問,還有那句冷漠的“無可奉告”。 她又氣又急,雙頰似乎更燙了,雙手捧著才涼快些,腦子繞了半圈,還是不知如何才能把這件事講清楚,干脆徹底放棄,嘟噥道: “胡說什么!他才欺負不了我......” 林知雀歪過腦袋,雙手環在身前,擺出一副斬釘截鐵的架勢,并在心里默默說服自己—— 那家伙身處廢院,連好點的吃食,都是她送過去的,怎么可能欺負她? 只不過,后半句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幾乎聽不見。 他故作不知,被追問還很不樂意,隨手指著墨竹就想打發她。 這這這......分明就是欺負她嘛! 林知雀咬牙切齒地甩甩頭,忽而發覺這話不對,轉頭看向桂枝,嚴肅問道: “等等,什么叫‘又’?” “額......沒什么,奴婢瞎說的?!?/br> 桂枝用帕子給她擦汗,動作稍稍一僵,心里捏了把汗。 每回小姐從竹風院出來,都仿佛受了好大的氣,臉蛋紅得像火炭。 不是受欺負了,難不成是害羞嗎? 不過,她并未多想,憨厚賠笑道: “小姐別管這些,快些進屋歇著?!?/br> * 二人在屋內喝茶閑話,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相對坐在窗邊的小茶幾上。 林知雀的臉色恢復正常,白皙的兩頰透著淡粉,嫣紅唇瓣被茶水浸潤,更顯得小巧柔軟,貝齒一咬就陷下去。 但她蹙著眉頭,眉眼間盡是苦惱,眸中泛起點點水光。 方才的氣性褪去,她不得不再次面對最要緊的事,那便是打探侯爺的喜好,做成荷包以表心意。 其實最初的時候,她心底就明白,除了裴言淵外,很明顯還有一個人。 但她是下下之策。 如今眼看著那家伙也不肯開口,才不得不輪到她。 林知雀和桂枝對視一眼,彼此都若有所思,默契地沉默片刻后,桂枝率先開口,道: “小姐,您指的是......殷惠兒?” 聞言,林知雀果不其然地輕嘆一聲,無奈地點點頭。 很簡單,侯爺帶著她的荷包,此事亦是她主動挑起,那她肯定清楚侯爺的喜好。 直接問她,才是最便捷準確的辦法。 可她從來不愿這么做。 如果不是殷惠兒,她與侯爺的婚約,或許就不會如此岌岌可危。 自從她與侯爺糾纏不清后,每回見面都難免冷嘲熱諷,這次還不知會說出什么刺心的話。 然而,事到如今,不得不試試看了。 林知雀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告訴自己無論聽到什么,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辦正事最要緊! 思及桂枝的暴脾氣,恐怕她按捺不住,當場砸爛人家的屋子,林知雀還是好說歹說,讓她待著別出來了。 料理完這些,林知雀也做好心理準備,杏眸睜得圓溜,如臨大敵般朝著殷惠兒的屋子走去。 彼時,殷惠兒正打開窗子,慢悠悠擺出一盆含苞待放的月季,半倚著窗臺修剪花枝。 瞧見林知雀小小的身影,她意外地沒說什么,笑得嬌俏動人,倒是收斂幾分之前的媚俗。 林知雀看得發愣,總覺得明明是一樣的面容,卻又有什么很不相同,滿是風情的眸中,藏著她看不懂的幽深心緒。 直到侍女檀香請她進去,她才回過神,攥緊拳頭進了屋。 殷惠兒慵懶地坐著,見了她也不起身,淡淡掃了一眼,勾唇道: “真是稀客呀?!?/br> “喂......我有事問你,能說就說,不說就算了!” 林知雀上前一步,身形直挺挺地、頗有氣勢地盯著殷惠兒,頭都沒低下半分,大有寧死不屈的架勢。 實則,她心亂如麻,咬牙把自己指責一通。 這是向人討教,雖然并非心甘情愿,那也該說些軟話,干嘛說什么不說就算了??! 就算殷惠兒一時不肯說,那也是人之常情,要耐心迂回,好好套話??! 這張嘴,關鍵時刻不聽使喚。 她還沒教訓完,就瞥見人家迷惑地看著自己,趕忙打住思緒,輕咳一聲道: “哦,也沒什么,就想問問侯爺喜歡什么花色和紋樣?!?/br> “你要給他做荷包?” 殷惠兒一聽就懂,一說就破,直來直去,沒繞半點彎子,笑容愈發嬌艷了。 “誰、誰說的?” 林知雀被說中了,未曾想她這么直接,臉龐不爭氣地熱起來,下意識錯開目光,不甘心地嘟噥反駁。 她時不時瞄幾眼殷惠兒,見她的笑意越來越深,“咔嚓”一下剪斷花枝,漫不經心道: “顏色嘛......就這墨青吧,挺好看的?!?/br> 林知雀怔了一下,目光隨著深綠花葉落在地上,忽然覺得這話非常熟悉。 好像在哪里聽誰說過來著? 她思緒轉動,眼前浮現離開竹風院時,追問裴言淵的那一幕,恍然反應過來。 那家伙,也是這么糊弄她的! ...... 你們倆,以為她很好騙么? 自己看看這好看嗎?! 林知雀在心底暗罵,不過太有素質,罵不出桂枝那么芬芳的話語,只能鼓腮吹出一口氣,羞惱道: “少誆我,到底說不說嘛?” 她做不到向殷惠兒低頭,也不想與這種人過多糾纏,至多平和地詢問。 其實,這些天顛來倒去,她也想開了不少。 殷惠兒不說就罷了,興許她本來就和侯爺沒緣分,婚約盡力了就好。 反正她并不愛慕侯爺,雖然世道艱難,找不到容身之所,但昭昭山河,總有容得下她的地方。 見殷惠兒沒有回答,林知雀難免失落,不過想到方才那些,心胸又開闊起來。 眼眶似乎沒那么酸了,她吸了吸鼻頭,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