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敵國暴君寵幸了 第31節
“你不信我,我心中委屈,不想說?!?/br> “……” 韓桃也沒想到他才剛服過藥,就會被盛怒的趙琨折騰到當面吐血毒發,他那時只是太過難過,所以來不及說。 他看向趙琨,忽然覺著有些事,或許不該再瞞下去。 “趙琨,”韓桃垂眸喃喃道,“我伏低做小,是甘之如飴,但我如今待你如此,并非因為你是北齊高高在上的帝王……” “你每次都是如此說?!?/br> “我從未騙你?!?/br> 呼吸微微停滯,他到底愿意將一顆真心捧出來給趙琨,即便是一瞬間他覺著自己猶如飛蛾撲火。 “你不信我嗎?” “你說這真的是你的二叔,寡人便信?!壁w琨撐手靠近回答道,一顆心猛然跳動著,話語中卻還存著試探意,“但如今他就在宮中,如今你還有反悔承認的機會,只要你承認,寡人便送你二人離開,絕不為難?!?/br> 趙琨這話說得不假,他酸溜溜地說出要讓韓桃與人私奔的話,他也是真的已經做好了準備,要真的送韓桃離開。 陸得生早在韓桃毒發那晚就被繡使從被窩里一把揪了起來,半睡半醒地就被綁了手,任人叫喊也無用,一路堵了嘴由馬車送進宮中,到現在還在冷宮中關著。 韓桃活著還好說,如果韓桃真有什么萬一,他還要叫那江湖大夫娶妻生子,最好妻妾成群子嗣眾多,還要長命百歲。 至于趙琨自己—— 趙琨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活著,寡人送你離開;你死了,寡人就在皇室分支中尋個可靠之人接了這北齊,再來地底找你?!?/br> 以帝王之身殉葬,想必史書都要留名,既然他活著不能叫韓桃有半分留戀,那他便死了化作厲鬼,日日夜夜糾纏,到時再叫韓桃看看,他與那位早已娶妻生子的好情郎究竟誰更稱心。 “你瘋了?!表n桃身子微抖。 趙琨重重咬了他一口,狎昵地吻過他的下唇,“寡人早已瘋了不止一日了?!?/br> 殿內燭火輕搖,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韓桃蒼白的面色被逼近的趙琨氣息熏染地帶了幾分紅意。 他還以為他在趙琨眼中薄情自私,趙琨于他不過侵占之意,然而是趙琨嚇他也好,還是真心如此打算也好,堂堂帝王說出如此之語,都會叫人心驚。 “承恩侯,為何不說話?” “我若死了,”韓桃輕輕問,“你真來陪我嗎?” “陪,寡人給你陪葬?!?/br> “可我要是真的死了呢?”韓桃眼神微動,沒有半點玩笑之意,“趙琨,你覺得我這樣……能活多久?” 沒有陸得生的藥,他絕對活不到今日。這些年陸得生為他搜遍天下名藥,幾番調養,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如今他病情漸穩是不假,然而落在外人眼中,還是半生不死的時候居多。 趙琨養他在宮中,就如同養一株快死的花草,或許費勁心意,到最后還是要死,難道還要賠上趙琨這個養花人的性命嗎? 趙琨盯著他的神情,緩緩收起笑容。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從現在起,對你說三句實話,第一……陸得生,真的是我二叔?!?/br> “寡人信?!?/br> “我心上人的身影,如今便在我眼中,我也盼望你能明白,”韓桃癡癡看著,燭火搖動,他眼中瞳孔倒映著的是趙琨的身影,有且只有趙琨一人,“這句,你信嗎?” “寡人信?!?/br> 韓桃搖了搖頭?!澳悴恍??!?/br> “你要寡人如何能信?” “我所中之毒,乃是南燕宮中秘藥——服此藥者會在一年之內油盡燈枯,藥石無醫?!表n桃蹙起眉頭,仍舊在窺探趙琨面上的神情,“這些年,是二叔一直在為我尋天下之藥,但我卻不知,我能否真的能活下來?!?/br> 他又補充道:“但不管你信與不信,倘若我真的死了,我不想你也來陪我?!?/br> 趙琨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五年前?!?/br> 五年前,那是趙琨離開南燕的時候,趙琨只一聽到韓桃那句藥石無醫,即便不能確定真假,心卻還是漏跳一拍。但他還沒有領悟到最關鍵的點,他的心猛烈跳動著,對上韓桃憂郁的神情。 “韓武禮?” “不是?!?/br> “除了他,還有誰?!” 趙琨攥緊拳頭,隱隱感覺到這其中隱藏了莫大的事情。 韓桃若真是五年前就中了毒,那這毒必然是由南燕宮中皇室所下,他只稍稍一想,就能記起韓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當年趙琨父皇病重,然而因著奪嫡黨爭,致使北齊宮中無皇子,趙琨成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 那時他本來想帶韓桃一起離開,或是在南燕再多逗留一段時間,替韓桃處理完他離開后要辦的事情,因為趙琨知道朝堂上韓桃是斗不過韓武禮的,他怕他在走之后,韓桃又被韓武禮算計欺辱。 然而他幾次暗示韓桃,韓桃卻都沒有回應,更不知為何開始郁郁寡歡,對他也日漸沉默起來。 他以為是韓桃還在猶豫糾結,卻沒想到他久留南燕不肯離開,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幕場景。 · 那夜月明星稀,宮中設置了夜宴,酒過三巡,歌舞升平之際,趙琨借醉酒的名義退了出來,沒有再理睬各方人馬無端的殷勤與討好,他知道這群人都不過錦上添花之輩,不過是看他有了承襲皇位的可能,因此開始在他身上加碼下注。 可笑。 但他本不稀罕這一切,也用不著被吹噓捧高。 只是趙琨沒想到,韓桃那晚也不在席上,于是他便四處閑逛找尋韓桃的影子,想著人是厭倦這樣的場景一同退了出來,卻沒想到他路過荒廢殿宇時候,里頭有動靜傳出,趙琨被這聲音引著踏了進去。 然而他卻聽到了寂靜昏暗里,熟悉的嗓音隔著窗子傳出,他忍不住走近,透過窗縫看見,模糊里那人像是雙手被反綁在床頭,長腿圈抱著韓武儀的腰身,繃直了身子賣力抱弄著。 脫掉了的裳褲被掛在屏風上,屏風里的人衣衫不整,露出的長腿白皙。 趙琨知道韓武儀喜好男色,一直熱衷于尋找與韓桃面容或是身材相似之人,然而他看到這幕還是被狠狠惡心了一把,窗內的韓武儀還在努力耕耘,像是壓根沒有發現窗外多了一個人,他見狀快步想要離開,日后再找機會收拾這個色痞子,卻聽到韓武儀壓著那人低聲道:“哥哥們總要疼你?!?/br> 窗內,傳出像是韓桃的低低迎合與親吻聲。 聲音又急促起來,韓武儀發出笑來,狠狠捏緊了那人的大腿。 趙琨沉下眼,心中卻只覺得荒誕,他只以為是韓武儀入戲太深,這一幕卻又刺激得他忍不住靠近去窺探揣測,揣測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若床上人真的是韓桃呢? 他控制自己不再多想,也不能再這樣想,然而待他回到夜宴中去,韓桃卻仍舊不在,一直到夜宴將要結束的時候,老皇帝喝得半醉,摟著淑妃就要回宮,他才看見韓桃慢慢地從偏殿處過來,面色有些發紅,身子也有些半軟,默不作聲地在前頭的席位上跪坐下,一言不發。 趙琨的心逐漸沉入谷底。 此后又多了許許多多這樣的事,他發覺韓桃逐漸與韓氏兄弟親厚起來,對他卻漸漸疏遠,當初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身邊的繡使告訴他說: “您若走了,七殿下在南燕就再無靠山,他兄弟姐妹、父母親族俱在南燕,又怎么能隨您離開?——在這都城中,他若想接著維持無限風光,恐怕就只有一個法子了?!?/br> “什么法子?” “再尋新的人做靠山?!?/br> 他不信,他從來不信這些,直到韓桃那晚親口向他承認。 他一直想韓桃為何會到這樣的地步,一直想是不是韓桃本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問題他想了五年,到后來他覺著韓桃就是這般,自輕自賤,與他親近也是為了借他權勢,那為了保住權勢爬上韓氏兄弟的床,是不是也不無可能? 趙琨每每想到這些,心中就猶如火焚,求而不得被背叛的陰郁與瘋意幾乎折磨得他夜夜難以安眠,叫他思之若狂,喜怒無常。這五年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攻下南燕,捉來韓桃,他恨不得將人一寸寸地打上烙印,折磨致死。 可是他真將韓桃捉來了,他卻又舍不得。 · “所以,是韓武儀他們給你下的毒?”寢殿內,趙琨眼中殺意一閃而過,猛然壓著韓桃的肩問道,“是不是,當年是他們對你下了毒,強迫你與他們茍合,所以你才會順從屈服?” “不是——”韓桃眼中閃過詫異,不知道趙琨怎么會越想越偏,他抬手想要抗拒,卻發現趙琨近乎失控地將他壓得太緊。 他悶哼一聲,忽然想到那時候的事,一下明白過來趙琨在想的是什么,然而趙琨當年所聽所看的到底與事實又有出入,他張開唇想要說,只感覺趙琨越攥越緊,幾乎叫他無力掙脫。 “疼?!?/br> 趙琨猛然松開了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韓桃偏過頭去,嘴唇微抿,“這毒,是我自己自愿服下的?!?/br> 他感覺趙琨的身子僵了僵。 “我一直覺著,今時今日的你怎樣待我都是可以,因為我于你從起初也并非完全純粹,”韓桃閉上眼,不敢再面對人的神情?!摆w琨……其實當年你回國之時,我真的有想過……殺了你?!?/br> 第40章 沒事我還活著 “當年你要回國,父皇看出你是在收斂鋒芒,他忌憚你的能力和謀算,所以想借我之手,殺了你?!?/br> · 月色漸漸西沉,韓桃圍了件披風,被趙琨抱著在階梯旁坐下。晚風輕拂過面頰,還有幾分涼爽,他倚著柱子,喃喃著回憶起過往。 恢宏大殿,踐行之宴,南燕老皇帝看趙琨遲遲沒有回國,特意辦了這場踐行盛宴,就當眾人都以為老皇帝是想借此向趙琨這位未來的北齊皇帝示好之時,卻無人料到其中波詭云譎,暗藏算計。 韓桃自上回議事之后,就被老皇帝一直留在宮中,沒有能出去報信的機會。偏殿內,管事太監還在仔細叮囑韓桃。 “一會兒殿下會被安排與質子殿下坐在一處,歌舞起,婢女會端來美酒,屆時需要殿下遮擋質子的視線,婢女才好在暗中更換酒壺?!?/br> 韓桃垂下眼睫道:“趙琨若是死在宮中,恐怕北齊便要大兵壓境了吧?!?/br> “殿下不必擔心,此毒乃宮中秘藥,待到毒性發作,質子已然出了南燕,他既離開齊燕邊境,這便與我等無關了?!?/br> 韓桃展手,聞言心悸到難以呼吸,任婢女們為他更衣,沉默不語。他若不殺趙琨,老皇帝也就不會留他,更別提一旁還有韓武禮在虎視眈眈,他如今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再無路可以后退。 “殿下可是有別的法子?” “無?!表n桃心思百轉,然而面上卻不能顯露半分,他強忍著心中那股難受意,只是淡淡道,“便就如此行吧?!?/br> “是。殿下還要注意,屆時酒杯不能翻了。此毒無色無味,只是濺到石磚上會有白沫,恐怕被看出來?!?/br> “……好?!?/br> 許久,眾人皆都退下了,韓桃緩緩走到殿內,屈身入座。 沒有察覺到一切的趙琨從桌底偷偷抓住他的手,眼中帶著燭火跳動的光,捏了捏他的手指。 “你手怎么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