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敵國暴君寵幸了 第10節
“還有這事?” “也不知如今陛下會如何對南燕俘虜,”有大臣嘆了口氣,“怕就怕如此作為,叫南燕死灰復燃啊?!?/br> 韓桃是被提前帶進京的,南燕皇室的其余人還在被押解的路上,如今眾人只當這位南燕七皇子將趙琨勾得失了魂,所圖說不定在于南燕復興。 “……依老臣來看,這位承恩侯可不簡單?!?/br> 奏疏如雪花般飛上趙琨案頭,都是請帝王收情斂性,提防小心,然而趙琨看罷只是神情淡漠,叫人統統拿下去焚燒了。直到有一份御史奏折上來,附了從前在南燕的一些舊事。 他看罷,照例丟給了老宦官。 “燒?!?/br> 接下來幾晚,趙琨每晚都會去長英殿,在外人眼中自然就是被翻紅浪,夜夜笙歌,不僅趙琨日日起遲,連著白日里批閱奏折,趙琨也要韓桃在一旁待著。 趙琨處理政務,韓桃就在旁邊煮茶,guntang熱水淋了茶具,氤氳之息徐徐升騰,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竹夾在沸水中轉動,一舉一動賞心悅目。待到韓桃冷不防地抬起眼來,就看見趙琨正在看他,水燒得茶沫飛濺,他又連忙低下頭去揚湯止沸。 不知為什么,這幾日過得越是安逸,韓桃心中就越是不安。 “來?!壁w琨抬手喊他。 他起身輕咳一聲,走了過去。 這些時日趙琨夜夜與他同榻,他全然順服,一是因為在病中,二也是想借此多彌補趙琨,而趙琨不與他提從前的事,對他好像也一如往昔。 “七日之后,南燕皇室押解入京,關入宗人府,”趙琨提筆寫字,一邊捏玩著他的手指,“寡人派你去統籌安排,如何?” 韓桃身子一僵。 “怎么了,不愿意?” 韓桃垂眼?!安幌肴??!?/br> “你從前與你的幾位皇兄,關系不是很緊密嗎?”趙琨握住他的手心,眼中裹挾著強烈的占有欲,“但如今寡人要叫你看清,你只能選擇寡人?!?/br> 第12章 他真會允我嗎 韓桃終是推辭不得,應了這樁趙琨給的差事。不過他雖不愿再見那些齷齪人,心中卻是惦念著他同母異父的meimei。 他的八皇妹,南燕的永思公主韓樂容。 當年韓桃的母妃在世的時候,從未在意過韓桃,除遠來為質的趙琨外,南燕皇宮中真正關心過他的,也只有韓樂容一人。 和被稱作野種人人喊打的韓桃不一樣,韓樂容自出生起就獨得南燕老皇帝和鄭淑妃的寵愛,然而在她知道了她這位同母異父的哥哥困頓之后,卻還會提著粉色的襦裙,甩開跟隨的仆婢偷偷來北五所看他。 “你是孤的哥哥對不對?”那時的小公主眨著眼,非常認真地仰著頭盯他,“孤聽人說你吃穿不好,也沒有人照顧你?!?/br> 年少的韓桃坐靠在門檻邊,想要揉一揉這位meimei的發絲,卻還唯恐弄臟了那垂髫上的發帶,他藏在眼底的對這個親生meimei的艷羨,最后只能在不遠處急急趕來的仆婢威嚇中,化作無處停放的手,縮了回去。 但那時的小公主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頭上,“哥哥不要難過,以后我對你好!” 自此之后,韓樂容就常常背著人偷偷來看他,為他送吃食衣物,替他教訓欺辱他的人,往后十多年直到樂容嫁出宮去,都是如此。 對于韓桃來說,這是他唯一的親人。 而韓桃上次聽到樂容的消息,還是趙琨封他承恩侯那天,趙琨帶著幾分得意地告訴他亂軍砍死了樂容所嫁的安亭侯。 韓桃想到這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趙琨,這是真虎。 但也不知趙琨是有心還是無意,安亭侯死了對于樂容來說,或許反而是個解脫。 · 韓桃在宮中待了十幾日,臨州那邊的叛亂也終于壓了下去,于是朝廷換了將領收拾殘局,驃騎將軍則率軍班師回朝。南燕的俘虜也順理成章由驃騎將軍高信接管,一路北上來了都城。 春城飛花,東風御柳。 趙琨尋人丟給他一身綠色官袍,還夸他穿著很襯模樣,在案前撐著頭目送他離開大殿,不知心里又是什么盤算。 而南燕車馬一路進城的時候,是韓桃第一次從齊國皇宮中出來,又一次見到街頭繁華景象。 他站在宗人府的府門前,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 老皇帝死后,南燕太子就繼承了皇位,而從前依附太子的二皇子、四皇子也相繼封王,有了不錯的封地,趙琨倒是會抓人,這回一個不落地抓了回來。 他只看了幾眼,就覺得眼臟了,別過頭去。 “喲,這不是我們小七嗎?”二皇子韓武儀最先看見他,大喊起來,韓武儀還想再走來,只是幾個官兵攔住了他,那手腳上的鐐銬叮當響,他也不臊,反而對著韓桃大笑?!奥犅勞w琨對你不錯呀,把你養在宮里好吃好喝供著,怎么,啥時候接我們兄弟一同風光風光!” “韓武儀?!?/br> 韓桃淡淡斥道。 “如今這是連二皇兄都不叫了呀——皇兄你看看,小七好歹也是我們兄弟幾人共同養出來的,若不是我們,你如今哪有在齊國宮中享福的機會!” 幾個官兵還要來攔,韓武儀用肩膀狠狠一撞,破口大罵都是些沒眼色的家伙,而那個從前的太子,如今亡了國的南燕新帝韓武禮,正陰沉著臉看向一身官袍清貴的韓桃。 “你倒是不論在何處,都能靠你這副身子混得風生水起?!?/br> 韓桃身子一僵,韓武禮陰鷙地笑了,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幾個皇子陸續往里走去,即便如今他們才是階下囚,對于韓桃也沒半點客氣,韓桃負手靜靜站在那,看見騎在馬上的那位驃騎將軍,遠遠瞧了他一眼便接著騎馬往前行了。 他仍是看著最后一輛馬車,這輛車子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一點動靜,直到有官兵過去請,過了會兒,才從馬車里下來個一身素衣的女子。 韓桃收緊了手指,輕輕喊道:“樂容?!?/br> 素衣女子直到聽到這道聲音,仿佛才有些知覺,抬起頭怔怔看向韓桃。 這本是雙十年華還未到的永思公主,竟不知為何木木的如同老嫗姿態,風過揚起鬢邊碎發,一張臉上橫亙著一條可怖的傷疤,只有看見韓桃時有所動容,猛地撲了上來抱住他。 “兄……兄長?!?/br> “沒事了?!表n桃被撲得踉蹌后退一步,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他轉頭,冷冷看向已經進了門的韓武禮,正巧對上韓武禮轉過頭來沖他揚起一抹陰鷙的笑來。 太子登基,舊皇駕崩,四年前韓武禮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南燕最尊貴的永思公主韓樂容下嫁給吃喝嫖賭無一不精的小安亭侯。彼時韓桃在殿前跪了三日,第一次下跪磕頭求這位新皇能夠收回成命。 然而事與愿違。 婚后不過幾個月,樂容得恩典回宮見他,已經被打得一身是傷,性情大變。她在新婚之夜,當著新郎的面親手劃破了她的臉,從此,堂堂永思公主成了侯府中人人喊打的瘋婆子。盡管那時韓桃心中恨意滔天,卻被囚深宮之中無處發泄。 “兄長,他死了?!?/br> “我知道,”韓桃看向樂容似哭似笑的模樣,愧疚于當初的無能為力,“兄長為你請齊國最好的御醫,請他們來看看你?!?/br> 樂容搖搖頭,松開了韓桃。 “你一人在此,已經是很艱難了,不要讓樂容成為兄長的拖累?!?/br> 她對著韓桃行了個禮,就快步往宗人府里走去,好像慢一步都怕韓桃因此被責罰一般。韓桃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忽然猛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空青連忙來扶,被他擋手示意無礙,只是弓著背咳得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她也要住在宗人府嗎?”韓桃扭頭問空青,眼睛咳得有些發紅。 空青一愣,慌忙回道:“陛下的旨意是這樣的,但先前因為有殿下您代求,所以永思公主這一路而來都有人照顧著……您要是再去尋陛下說幾句,另居別院也非難事?!?/br> “他會允我嗎?” “會的?!?/br> 韓桃呼吸漸漸平穩,許久后,抬起頭看向日頭,這個時候趙琨應該要散朝了,想必今日驃騎將軍班師回朝的日子,百官賜食,趙琨心情一定不會太差。 他壓制住發癢的喉嚨,微抿唇角?!皞滠囻R,回宮?!?/br> “是?!?/br> 第13章 寡人給你恩典 馬車輪達達轉著,韓桃不過出宮幾個時辰就回來了,而趙琨聽到消息時揚起眉頭,指尖掃過筆洗?!八挂策€算識相?!?/br> “陛下,”老宦官低低說,“聽說侯爺不是空手回來的呢?!?/br> 百官在用食之后陸續出宮,就看見從宮道而來一身官袍的承恩侯,韓桃平靜從他們身邊穿過,手里拿了串顯眼的糖葫蘆。 日頭照著,糖葫蘆一路帶進宮,糖漿都有點化開了往下沾了手指,眾人有些詫異地看著,而韓桃就這樣一路拿著進了殿,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 “這承恩侯,莫非是南燕民間沒有這等小吃,出去一趟,連這也要帶入宮中?!?/br> 幾人竊竊私語?!芭率且锰呛J哄陛下高興去了?!?/br> “陛下吃這套嗎?” · 而殿內,趙琨正躺坐在榻上看閑書,旁邊放著碗鶯桃。 這位看閑書的陛下瞧著還有幾分矜貴意,撐著頭打量韓桃一眼,在他手上那串糖葫蘆上停了半刻,就懶散地收回了目光。 “你不是不喜吃甜食嗎?” “……給你的?!表n桃走近些,遞給趙琨?!澳阋郧罢f過,喜歡溜出宮吃西市張老頭做的糖葫蘆?!?/br> 趙琨翻書的手一停,抬起眼來看向韓桃,又有些似笑非笑。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嘗嘗看?” 趙琨勾勾手,韓桃就順從再遞近些,親手喂了他一顆裹著糖漿的山楂,趙琨仍是撐著頭,可以看出心情不錯。 韓桃就在旁邊坐下,掃了眼趙琨在看的閑書,看見了句“亂聳亂顛,叫死叫活”,眼神一僵,隨即就見趙琨狀似漫不經心地合上書,抬著他手來又吃走一顆。 雖說青天白日的,趙琨倒也沒害臊的意思。他先前還覺著趙琨每日除了處理政務就沒什么好忙活,生活乏善可陳,如今看來喜好是有的,只不過不便宣于人前。 “承恩侯要看?”趙琨眼中帶了幾分促狹。 “……不用了?!?/br> 趙琨吃了兩顆就不吃了,另將棍子帶山楂放在一邊,捏著韓桃的手近前來,輕輕咬了口流到虎口處的糖漿。 咬得韓桃手有些酥癢,想要收回去,趙琨卻抓著他的手不放。 “說吧,想要什么?” 韓桃一下抬起眼來,對上趙琨那副絲毫不意外的目光,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趙琨的眼神中閃過失望,榻上的腿猛的一掃,勾得他身子狠狠伏下,捏起下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