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涼在給出這兩套節目的同時，也跟他們進行了為什么這樣編排的思路——各種編排元素銜接之中的難易度、在難度類似的情況下對于同一種跳躍如何做出更適合匹配表演的變種等等。

    正是通過這些思路上的轉化，才真正打開了教練組在節目編排上的新思路。

    這頓晚飯，原本該是在慶祝蘇涼在今天短道速滑世界杯上的成績的，結果有小半的時間都被梁華生用來吹蘇涼給花滑項目帶來的改變和成績了。

    蔣一波原本還不想說話，等到了后半程，他就開始對著梁華生吐槽起來了：“行了哈，你吹再多，我兒子也還是我們短道速滑的人！”

    梁華生沒理他，照樣在心里美滋滋：“嘿，你這人，我夸你兒子你還不樂意了?！?/br>
    一頓飯的時間，秦教練和林教練一邊看著梁華生跟蔣一波斗嘴，一邊笑呵呵地給蘇涼夾菜。

    “小涼多吃點，短道速滑的訓練量那可太大了，那個力量訓練，我看你爸之前說他帶的選手，一天恨不得能吃六頓飯?！?/br>
    秦教練手上的筷子也沒停過給蘇涼夾菜：“沒錯，我也看到不少國家隊的小家伙，那是真的能吃，一個個都結實得很，你爹好歹也是個教練，這半年怎么給你喂的，還這么瘦？這不行，就你這身板兒，哪兒夠訓練??？”

    “趕緊的，多吃點?！?/br>
    一到吃飯的時候，秦教練和林教練就很有中式家長的樣兒，看著蘇涼吃飯，只覺得孩子吃不飽，甚至說著說著還蹬起了蔣一波——就知道跟人小梁吵架！自己兒子吃飯都不關心！

    蔣一波：……

    其實說真的，蘇涼平時吃得也不少，而且這兩年，短道速滑這里也開始關心選手的飲食營養了，隊里專門聘了個營養專家，雖然說趕不上人家國外的一些更專業的做法吧，但是現在國家隊冬訓中心里的膳食也有營養專家做了安排。

    像是花滑和短道速滑這里，有營養專家盯著，選手每頓飯該吃什么不該吃什么，那都比以前有數兒了。

    跟隊里其他選手比起來，蘇涼一天好幾頓飯，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吃得少，但是就他這身材吧，就是沒有別人長得快。

    隊里專門聘請的那個外教埃里克，他就是搞體能相關的，對于選手的飲食標準等等也懂一些，因為蘇涼需要增強體能力量方面的訓練，埃里克拿著蘇涼的身體數據專門做過分析，結論是蘇涼不僅是年齡偏小的緣故，他本身也屬于那種不易練出肌rou的體質類型。

    這種類型的選手，在爆發力上就比較吃虧，好在有別的方面能夠彌補。

    至于肌rou力量也不是不能練出來，只是需要的負荷比常規的訓練量更大，而且肌rou的保持比起其他選手來說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

    用埃里克的說法來說，蘇涼目前的年齡沒必要過度追求肌rou力量，為了他未來的成長，當前階段可以選擇性地做一定的犧牲。

    也是因為這樣，導致蘇涼現在的身材看起來視覺上也仍舊有些清瘦——不過別看瘦歸瘦，跟普通同年齡的男生比起力量來，他絕不會輸給同齡人。

    當然，也是這樣的緣故，讓秦教練夫婦看起蔣一波來，頗有一種‘沒養好兒子’的失職感。

    蔣一波：……我冤。

    早在吃飯前，秦教練夫婦就知道今晚的體育新聞上指定會有蘇涼了，于是客廳的電視就一直開著，他們幾人吃飯的位置也挪到了客廳，這會兒一邊吃著，一邊就等到了體育新聞的播放。

    “哇！哥哥電視！”

    率先發現電視上出現蘇涼的，就是暖暖這個小不點，他的年紀畢竟還太小，吃飯的時候基本是秦教練林教練兩夫婦在顧著，小孩子也吃不了太多東西，等他吃完了之后，眼看他還坐得住，就也沒把他放下桌，只讓他在桌上隨便再慢吞吞地啃點蝦rou什么的。

    這會兒他就是一手抓著林教練給他剝好的蝦，一邊眼睛一亮，高聲喊出了‘哥哥’。

    客廳的電視上，正是蘇涼和尚飛兩人清晰的采訪畫面。

    在采訪畫面之前，這段新聞還專門奉送了蘇涼和尚飛在決賽時最后超越過人的精彩畫面片段。

    梁華生今天白天時沒看過現場的比賽，這會兒看到蘇涼最后的那個內道超越，也是沒忍住叫了聲‘好’。

    哪怕再想讓蘇涼到花滑隊里來，在今天這場世界杯之后，梁華生也知道這是徹底的沒了指望——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世界杯獎牌得主呢，就這頭銜，他敢再去短道速滑那里拉人？

    他要真敢那么做，林國斌能追著他把他罵出十條街！

    只不過，在看到蘇涼和尚飛兩人一塊兒出現在鏡頭前時，他還是忍不住怨念：“嗨呀，你們看，咱們蘇涼長得那叫一個上鏡！好看！”

    而且就蘇涼這個身條兒，在短道速滑那里各種大力量訓練做著，身材還是那么纖瘦，穿上花滑的表演服，再加上他現在的身高將將170，正是在冰上最適合上冰，身材比例又好的時候，這要是在花滑的冰面上那得多好看？

    蔣一波這會兒看蘇涼這采訪就心煩得很，但也不妨礙他懟梁華生：“再上鏡那也是我們短道速滑的人！”

    梁華生：……可惡，這天聊不下去了！

    電視上的采訪正進行到劉耀武問蘇涼遇到阻攔犯規緊不緊張的時候。

    這會兒蔣一波看了眼電視，回頭又暗中瞪了眼自家大兒子——之前劉耀武在采訪的時候，他和裴景沒在正面盯著，這會兒從電視上看，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到蘇涼當時眼里閃過的那一點異樣，就連回話都頓了一下。

    瞧瞧你那心虛的樣兒！在冰面上的時候演技不是還挺好呢嗎？還能騙得到李正泰犯規呢！怎么在采訪的時候演技就不行了？

    蘇涼就知道，他爹那里肯定還沒過去這個坎兒，于是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了他爹傳來的那股怨念的氣息。

    蘇涼：……演技這種事情，在賽場上管用就行了。

    當然，他也不能就這么跟他爹說話，于是默默從桌上夾了一只大蝦到他爹碗里——意思是，老爸，您吃飯。

    求求了，孩子錯了別罵了。

    蔣一波也讀懂了自家大兒子‘遞蝦求饒’的意思，默默瞪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心里暗爽地把碗里的蝦給吃了——嘿，他兒子遞給他的蝦，孝順！

    蘇·專業哄爹·涼在看到自家老爹吃下他遞過去的蝦后，也知道他爹算是被哄好了。

    沒等他想點別的，就發現，自己的碗里也多了一只蝦——還有剛剛把蝦放進他碗里的小胖手。

    蘇涼扭頭看了看努力地越過林教練，千辛萬苦把蝦送到他碗里的蘇暖，眼里也露出了一絲暖意。

    “哥哥吃蝦蝦！”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期待。

    蘇涼于是認真地說了句‘謝謝暖暖’，然后在小家伙的注視下把蝦給吃了，又從盤子里夾了只蝦，剝完后遞到了小家伙的碗里：“暖暖也吃?！?/br>
    蔣·剛剛暗爽1秒·爹：……頓時覺得那只需要自己剝的蝦沒有那么香了。

    邊上，秦教練和林教練夫婦倆看著蔣一波一家子的這個互動，臉上的笑意都更濃了——他們往日里偶爾還會擔心，覺得畢竟是臨時湊起來的一家三口，哪怕平時看著再好，在家里的時候會不會有別的矛盾呢？

    這會兒看起來，小蔣跟蘇涼蘇暖這兩兄弟，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家子看起來，是半點生澀隔閡都沒有，真的是比尋常人家關系還要親了。

    ***

    秦教練夫婦的家里，眾人吃著晚飯看著新聞采訪，都在非常開心愉快地慶祝著蘇涼今天比賽所取得的好成績。

    而裴景在自己家里，這會兒也正吃完晚飯，在看著劉耀武的新聞采訪。

    只是，看著看著，裴景隱約也覺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最后，率先發現情況不對的人還不是裴景，而是他的女兒裴樂樂。

    “哇……老爸，剛剛劉記問蘇涼那個遇到阻擋緊不緊張的問題的時候，蘇涼是不是遲疑了一下？”

    裴景聽自家閨女這么一說，也覺得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但他想了想，覺得大概只是蘇涼以前受訪經驗不多，所以遲疑一下回顧思考也還算正常。

    但是他閨女裴樂樂可不這么想。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老爸，你沒看今天冰雪王國論壇上短道版塊的熱帖是吧？”

    裴景：？

    “熱帖？今天的熱帖是什么？肯定就是蘇涼和尚飛奪牌的事情吧？”

    裴樂樂點點頭：“是啦，只不過還有另外一個熱帖?！?/br>
    “另外一個？那是什么？也是今天比賽相關的？”

    裴樂樂于是拉著她爹進了書房，熟練地打開冰雪王國論壇，點開了一個帖子，帖子的標題就是——《驚天大猜想——論蘇涼半決賽故意誘騙李正泰犯規的可能性討論?。?！》

    裴景：……？？？

    在看到這個標題后，裴景心里咯噔一下，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然后點開了這個聳人聽聞的標題樓。

    這個猜想。

    ……不可能是真的吧？

    第67章

    蔣一波帶著蘇涼和蘇涼兩人在秦教練夫婦家里蹭完飯又回到自個兒家里后，就接到了個來自裴景的電話。

    “喂，老裴，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裴景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道：“小蔣，你兒子他今天半決賽的時候……”

    ?。?！

    蔣一波聽到這里，當場警覺，立刻表演了一個拒絕三連：“今天怎么了？我兒子半決賽好著呢，你說什么我不知道！”

    裴景：……

    你這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裴景在自家閨女的指點下看完論壇帖子之后，又對照剛剛電視采訪里面蘇涼的回答，腦袋里面終于遲鈍地炸了開來。

    這個蘇涼！

    平時看起來沉穩又冷靜，結果在賽場上居然能這么莽？！

    果然是蔣一波的兒子，一家子腦子里都缺根弦兒。

    裴景后知后覺想打電話給蔣一波，趕緊跟他來一波‘家校聯動’，好讓蔣一波在家里配合配合，好好教育一下他兒子。

    結果倒好，這個蔣一波，電話一接就開始替他兒子遮掩。

    “有你這么當爹的嗎？！”

    裴景怒極：“你兒子這么莽你都不怕的？小涼這才幾歲？在賽場上這么胡鬧，但凡出點事情怎么辦？”

    蔣一波：……

    感覺看到了下午出了休息室后罵兒子的自己。

    眼看著瞞不過了，蔣一波掃了眼家里，特地小心地繞到了家里那個當倉庫用的書房里，這才繼續開了口：“行了，我下午已經教訓過我兒子了?！?/br>
    說到這里，蔣一波還嫌棄裴景：“就你這遲鈍的勁兒，等你發現我兒子不對勁？遲了?！?/br>
    裴景被蔣一波噎得一陣胸口痛：“行行行，就你聰明，我說小蔣，你自己也是當教練的，你就不能跟我好好配合一下？下回要是發現你兒子哪里行動思想有問題，提前跟我通個氣行嗎？”

    他堂堂蘇涼的主管教練，居然是經過女兒提醒才從網友們的分析里面發現不對的，這么蜿蜒曲折的發現方式，他都沒臉去教訓蘇涼。

    不過這回也讓他‘透過現象看本質’，多少對自己的這位愛徒的本質看了個透——看起來是個聰明冷靜的小孩兒，在賽場上的表現也沉穩異常，結果心里居然還是個熱血少年。

    想到蘇涼的這么多特質糅合在一起，裴景都沒忍住想要在心里吐槽一句——離譜！

    ***

    第二天碰面時，裴景到底是沒有直白的教訓蘇涼，只是帶著筆記本電腦去了首都體育館，在見到蘇涼之后，把已經離線加載保存好的網頁往蘇涼的跟前一放。

    蘇涼：？

    裴景：“……都是夸你的，你自己看一看?！?/br>
    等蘇涼看完了這些‘夸獎’他的內容之后，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不過好在他們今天不是在安靜的后場休息室，而是在比賽現場的觀眾席上，周圍都是觀眾們的歡呼聲，多少將之中微妙的尷尬感給中和掉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