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沉默了兩秒，原本還在思考這會兒跟他爹回去安不安全，但是聽到暖暖坐不住了，他也放棄了掙扎——怎么地，難道還能不回家不成？

    在和尚飛、按摩師、裴教練等人挨個兒道別之后，蘇涼乖乖地跟在他爹身邊出了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的門剛關上呢，就聽他爹‘哼’了一聲，又朝他瞪了一眼。

    蘇涼：……

    按照他多年哄爹的經驗，這個樣子，大概率是他又干了什么他爹覺得危險的事情，所以他爹生氣了。

    但是他今天都干嘛了來著？

    等兩人在體育館的通道里走到前后都沒人的時候，他爹才又重重哼了一聲：“半決賽玩兒得挺開心？”

    蘇·冰上影帝·涼：……！

    完蛋，被發現了？

    蘇涼臉上仍舊是一副看起來好像冷冰冰的高冷面癱臉，心里沒忍住咯噔了一下——半決賽的時候他爹和裴教練不是都沒發現嗎？

    為什么現在又？？

    蘇涼干咳了一下，狀似鎮定道：“咳，爸，你說什么？”

    蔣一波看著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你眼珠子撇開了——撒謊的時候小動作跟暖暖一模一樣，怎么？你還知道要撒謊心虛？不知道危險？”

    說到這里，蔣一波的火氣徹底上來了。

    剛剛在蘇涼采訪時聊爆了之后，蔣一波心里開始一陣后怕。

    在短道速滑這樣原本危險系數就極高的比賽里居然還有膽子誘導人犯規？！現在沒事是沒事，但凡要是有事呢？

    “你知道之前有多少選手因為被犯規不得不中止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嗎？你才幾歲？15歲！你要是在賽場上傷了怎么辦？你就這么有自信那個李正泰傷不到你？！”

    蔣一波是越說火氣越大。

    正所謂關心則亂，他只要一想到蘇涼在半決賽上的情況和可能遇到的危險，就忍不住的后脊背發涼。

    面對這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蘇涼怔了下，剛想說‘沒事我心里有數’，但在抬頭看到他爹眼眶有些發紅的模樣之后，就乖乖地把這些話又咽了回了。

    “……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br>
    他的聲音有些小，藏著點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有懷念，有觸動，也有愧疚。

    他也知道他這么做，哪怕他自己覺得有把握，但他忘了，曾經的他技術比現在更加純熟，年齡力量、體能也比現在要強上太多，但就算是那時候，他爹也是會為他的一些莽撞行為而擔心的——更何況現在。

    蔣一波沒好氣地瞪了他兩眼，還想要再說些什么時，就聽到不遠處有‘噠噠噠’的跑步聲傳了來。

    這個腳步聲——是暖暖。

    果然，就在蔣一波和蘇涼看向通道一側時，一個小不點的身影已經歡快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了來，一邊跑還一邊帶著奶聲奶氣的喊聲：“哥哥，爸爸！暖暖來啦！”

    第66章

    “哥哥哥哥！”

    噠噠噠跑來的小不點在看到蘇涼和蔣一波后就眼睛一亮，然后毫不猶豫地就撲向了蘇涼的方向：“哥哥好棒！哥哥了不起！哥哥香香！”

    在看到暖暖朝自己撲來時，蘇涼就下意識地蹲下身張開手臂，然后小小的一個奶團子就快樂地撲進了蘇涼的懷里，然后嫩呼呼的小腦袋就埋進了蘇涼的頸窩又習慣性地蹭了起來。

    在把小不點抱起來之后，蘇涼才疑惑：“……今天怎么換詞了？”

    不小點在蘇涼的頸窩里抱著蹭了一會兒后，才心滿意足地回答：“奶奶教！”

    蘇涼聽懂了，應該是秦爺爺和林奶奶在放小不點進來前，專門教了小不點怎么夸他——大約是在今天他和老爹不知道的時候，小家伙已經喊過好幾輪冠軍什么了，所以兩位教練特地教小不點換了詞兒。

    不論怎樣，小不點這回來得都正是時候，算是解救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他。

    想到這里，蘇涼的騰出一只手揉了揉暖暖的小腦袋，真心實意地道：“謝謝暖暖?！?/br>
    這種微妙的自己被自己救了的感覺，屬實是有些奇妙的人生體驗了。

    蘇涼一邊這樣想著，一遍帶著點心虛的瞥了他爹一眼——呃，還在瞪他。

    當然還在瞪他！

    蔣一波沒好氣地瞪著自己大兒子，原本想好好教訓一頓，讓他以后不敢再在賽場上那么莽著來，結果可倒好，才教訓到一半呢，小的一個進來‘救’哥哥了。

    氣得他！

    眼看著小不點在蘇涼懷里，蔣一波也不可能當著暖暖的面教訓他哥，只好暴躁氣哼哼地瞪了大的一眼。

    這膽子，這么大這么虎！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

    這樣想著，蔣一波沒好氣地一伸手：“來，暖暖，爸爸抱?！?/br>
    還是暖暖比較乖，抱抱他的小團子讓他回回血。

    小不點原本正在蘇涼的懷里快樂扭動呢，正不太想換人抱，但蘇涼能不知道自己的幼崽版什么心思？于是他輕輕干咳了下，手下暗中拍了拍蘇暖的小屁股。

    于是小不點又扭了扭，終于朝他爹伸出了要抱抱的小手。

    蔣一波：……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被你哥勸了才進爸爸懷里的樣子！

    慈父心碎qaq。

    累了，這個家終究只有他蔣一波不姓蘇。

    嘀咕歸嘀咕，蔣一波還是毫不猶豫地抱起了小不點，然后把小不點攬進自己的懷里，用力地吸起了崽——嗚，果然，還是他家暖暖最乖了。

    回頭要是哪天蘇涼恢復記憶了，到時候讓他知道蘇涼的短道啟蒙教練是誰，他一定要上門去找人理論理論——你看看你這都是怎么教小孩兒的？這教的，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的！

    蔣·蘇涼穿越前啟蒙教練·主管教練·一波如此怒氣哼哼的，抱著小崽子一路出了通道。

    通道外頭，秦教練和林教練夫婦正在這兒守著呢，看到蔣一波和蘇涼就笑了起來。

    “小涼，恭喜恭喜，今天的成績很了不起！”

    “剛剛老秦遠遠地就看到說通道里是你們倆，暖暖也說是你們，小家伙這眼神可真不錯！”林教練笑著搖頭：“暖暖這小家伙，比賽結束了就哼哼著要哥哥，哎呦，那可真是一秒鐘都等不及了，我還以為會是小涼抱著暖暖出來呢，結果居然是爸爸抱出來的？”

    蔣一波哼了哼：“小沒良心的，看到哥哥就一把撲過去了，還是我求著才肯到我懷里的?！?/br>
    聽到蔣一波的說法，秦教練林教練兩人都笑了起來。

    “兄弟倆感情好那不是最好的了？要是感情不好才有的是叫你頭疼的事兒呢！”

    蔣一波帶著蘇涼蘇暖和秦教練夫婦碰面之后，幾人便笑著一起往家里去了——照理來說，取得這么好成績的時候，很該出去吃一頓慶祝，但是外食對蘇涼本人的風險太大，反而沒辦法吃得盡興。

    一路上，秦教練夫婦也關心了下蘇涼在比賽場上的幾個關鍵點，一行人邊走邊聊的就到了家。

    等幾人到了教練家屬樓，上到了各自的家門口后，林教練才喊住了蘇涼蔣一波他們：“小蔣，一會兒晚飯的時候，帶著小涼和暖暖過來！小涼啊，今天啊，你林奶奶準備了好吃的。家里的菜一早就備好了，晚上一起到你林奶奶家里慶祝一下?！?/br>
    林教練笑著對蔣一波的方向調侃了下：“免得呀，你取得了這么好的成績，回家只能吃你爸的手藝?！?/br>
    這話一出，蔣一波趕忙謝過了兩位老教練的好意，答應晚上過去蹭飯吃。

    ***

    等終于到了家里，蔣一波先前的火氣也退得差不多了。

    說是火氣，主要也就是擔心。

    擔心蘇涼在比賽里磕著碰著了，擔心蘇涼誘騙人犯規，真的把自己給摔出個不得了的問題來。

    “你啊……”

    蔣一波瞥了眼還跟在他身后的蘇涼，瞪他：“以后還敢那么胡搞嗎？！”

    蘇涼沉默了下，終究還是沒撒謊：“爸，你放心，我會小心的?！?/br>
    蔣一波被他一噎，氣哼哼地又翻了個大白眼：“你等著！我明天就讓老裴來教訓你！”

    說歸說，蔣一波心里卻覺得，就他大兒子這倔勁兒，他這當爹的都勸不動，裴景恐怕就更勸不動了。

    這樣想著，蔣一波一邊愁一邊終于想起了一句老話——那話怎么說的？兒女都是債??！

    ***

    不論怎么說，這一天世界杯京市站首日的比賽日，因為男子1500米距離上創紀錄的好成績，可算是讓國內短道速滑項目的冰迷們久違地體會了一把熱火朝天的興奮勁兒。

    這個過往幾乎算是被南韓壟斷的項目，在這一次的京市站比賽中，卻讓南韓的3名選手一無所獲，這樣的結果又有誰還能不滿意的呢？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短道速滑的冰迷們在得知當天晚上有劉耀武對蘇涼、尚飛的雙人采訪會上體育頻道后，有不少人都在論壇上呼朋引伴地，準備等到晚上體育頻道新聞播放的時候，一塊兒去聽聽劉耀武對蘇涼他們倆的采訪內容。

    ***

    晚上6點30，受到秦教練夫婦邀請的蔣一波，就準點帶著兩個小的到了斜對門秦教練夫婦的家里蹭飯來了。

    “哎呀，說什么蹭飯？那也是我們兩個老的喜歡小涼和咱們暖暖不是嗎？”林教練從廚房出來，脫掉了圍裙，洗干凈手后，才蹲下身又摸了摸蘇暖的小臉蛋。

    自從蔣一波到了國家隊，每周一到周六，暖暖一天里能有大半天的時間都是在秦教練夫婦家里度過的，對秦教練夫婦的家里也早已經熟悉得很，這里甚至也有一個屬于他的玩具角，堆著不少秦教練夫婦給他買的小玩意兒。

    看到那些小玩具，蔣一波也慚愧得很，雖然他每個月都給秦教練夫婦送了暖暖的伙食費，但是這種用心照顧，顯然不是那一點伙食費能夠抵消的。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這小一年的時間下來，因為暖暖的關系，兩家倒是真像是關系親近的一家人模樣了。

    “誒，對了?！鼻亟叹氄趶N房煲湯，眼見蔣一波他們來了，也探出了頭來：“起先花滑隊的小梁來了個電話，晚些他也一塊兒來蹭個飯，臨時加的人，小蔣你別介意?！?/br>
    蔣一波忙擺擺手：“秦叔瞧您這話，當然不介意?！?/br>
    說話間，就又有人敲門，進來的正是花滑隊的總教練梁華生。

    梁華生顯然也是關注了蘇涼比賽的，進了門瞧見蘇涼，就對他道了句恭喜：“了不起??！短道速滑項目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世界杯獎牌得主！”

    而且說實話，以后再想有人打破蘇涼的這個冠軍紀錄，可不容易了。

    要知道，蘇涼的這個年紀可還是悄悄往大了算一點的——這事兒冬訓中心里的人知道的還不少，測骨齡這個事情，雖然能大致測到一定的年齡上，但多少有點誤差的，當時測試中心那里給到的建議是14歲 ，但是蔣一波和短道速滑這里考慮到想讓蘇涼今年就有機會沖刺世界杯這些賽事，這才給年齡定到的15歲。

    賽季開始前年滿15歲，這是世界杯參賽的最低標準年齡。

    也就是說蘇涼其實是卡著這個標準年齡，甚至可能還要更小一點的——如果沒有意外，蘇涼這個‘短道速滑世界杯史上年齡最小的獎牌得主’的稱號，只怕未來十幾二十年都不會有人打破這紀錄了。

    說完了恭喜，梁華生又笑著道：“對了，這賽季花滑隊這里的成績也不錯，這里面也有小涼你的一份功勞??！”

    梁華生說的當然就是蘇涼幫忙提升花滑隊滑行質量，另外還有蘇涼貢獻出的《薩洛夫幻想曲》和《木偶之歌》兩套節目。

    “真的是幫了咱們花滑隊大忙了！”

    其實也有人不理解，認為世界范圍內，優秀的經典花滑節目也不少，蘇涼提供的這些確實也好，但是華國隊的教練組研究以前的那些經典節目，難道就不能從中有一些開拓性的思路嗎？

    答案當然是有的，并且之前他們也是這么做的。

    但是對于經典節目的研究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在沒有清晰思路的情況下直接化用，出來的效果就很是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