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226節
飛練剛去給蕭薇送暖寶寶,坐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一句。他和鐘言飛快對視,兩人一下心有靈犀,田振這樣說顯然沒顧及還活著的田洪生,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他倆沒有血緣關系。 “我是我爸從任務現場救回來的,特大靈異事件,s級鬼煞,全家無一幸存,我命大?!碧镎竦故呛苤彼?,“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兩個人呆久了,好多人都說我倆有點父子相呢?!?/br> “別說,是有點?!憋w練點點頭。 “不過他現在臉上有疤,年輕的時候更帥,但是他說干這行就不耽誤小姑娘了,所以一直單身?!碧镎窨焖俚爻酝晖炼鼓?,從隨身包里拿出一個鐘言沒見過的電子裝置開始調試機械臂。鐘言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這條機械臂不會是你自己研制的吧?” 田振將眉心一皺:“是的,怎么了?” “這么精密的東西?”鐘言大吃一驚。 田振的眉心松開:“很難嗎?” 這倒是讓鐘言和飛練都沒想到,田振繼續說:“我已經研究很多年了,這是我第一個作品,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原本我是想給隊里那些斷肢的老隊員用,沒想到自己先用上了,也不錯,這樣我就能更好改進?!?/br> 飛練正在吃飯,兩只手騰不出功夫來,于是伸出兩根觸手給他比了兩個大拇指。 “臭小子又顯擺你那點兒能耐呢吧?”田洪生和王大濤一起過來,田振立馬識趣地跑掉了。這兩人每人手里都拿著一個大甕,顯然剛剛調查了一番。 “這個墓不大對勁啊?!蓖醮鬂蜷_甕,“誰家會給孩子的墓里放這個?” 甕里裝滿了東西,但是已經嚴重發霉、腐敗,但由于擱置太久反而沒有了臭味。鐘言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手指捻動幾粒之后脫口而出:“米?” “沒錯,這里頭很多翁都是這個?!蓖醮鬂挚刺锖樯?,“還有很多大甕已經空了,里頭像什么都沒裝?!?/br> 說著,田洪生打開了他手里的甕。 正如王大濤所說,這個大甕里頭空空如也,一眼看到甕底。鐘言這回沒有伸手去摸,反而低下頭聞了聞:“像沒放過東西?!?/br> “所以說奇怪呢,誰家會給孩子的墓xue里頭放這些?”田洪生也看不懂。 鐘言在空甕里摸了一把,隨后說:“這點是我錯了,我先入為主以為這里是襁褓孩兒的墓xue,實際上這里頭葬著的根本不是人。石棺里面的白骨看著像一只雞,如果真是雞,那么這些米也就對得上了?!?/br> “雞?誰沒事會給雞單立墳墓?”田洪生問。 “這就不得而知了,但顯然這個墓xue也不簡單,肯定和背后所有的事情有關?!辩娧钥戳讼率直?,“時候不早了,大家早點睡吧?!?/br> 不用鐘言開口,其實每個人都累了,這幾天的跋山涉水太過挑戰體力,外加還要時時刻刻緊繃神經。點篝火的木頭太過潮濕,火苗時亮時滅,鐘言便運用自己的能力將每一堆篝火重新點燃,還額外給蕭薇和梁修賢多點兩堆,讓他們取暖。 有柳仙守夜,宋聽藍是第一個沉入夢鄉的那個,隨后大家一個接一個睡著。鐘言和飛練躺在一起卻怎么都不困,身體累得要命卻無法閉眼。 “師祖你想什么呢?”飛練說,同時動用身上十七八條觸手將他牢牢裹緊。 鐘言像是被五花大綁的粽子,無奈地說:“我又不跑,你不用把我栓成這樣。我想的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我會那么難過,難道我曾經和這里的人認識?” “這時候別多想,兩天之后自然什么都想得起來?!憋w練倒是看得開,輕輕在鐘言耳朵上啵啵兩口,“只是如果想起來會讓你那么難過,我情愿你想得慢一點?!?/br> “我原本以為光明道人是為了掩飾什么才抹掉了我的回憶,看來……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我想起來才刻意這樣做?!辩娧孕目诎l緊,但飛練熱乎乎的氣呼在他耳尖上就很暖人心,不知不覺間鐘言也被他感染,學會了那一份放松。 “也對,先休息吧,總會想起來?!辩娧再M勁兒地轉了過去,“現在你閉眼?!?/br> “我為什么要閉眼?”飛練睜大了雙眼。 “因為師祖要親你?!辩娧杂帽涞淖齑缴w在了他的眉心,然后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閉著眼睡覺去了。只留下一個眼睛大睜的臉紅飛練,一邊回憶剛才那一下的溫柔,一邊狠狠默問這個人為什么這么會,究竟以前誰教師祖談戀愛的! 等到后半夜,鐘言醒來了。 醒來后的第一反應他以為是飛練在他身上亂摸,剛想說現在不是亂摸的時候就看到他在身邊睡得好好的,雖然懷抱自己可兩只手規規矩矩,什么都沒碰。 鐘言一下驚醒,那自己身上的手是什么? 耳邊再一次響起踢踢踏踏的聲音,只不過小了很多。這次鐘言沒有前兩回那么抱有敵意,也沒有瞬間打開鬼場,因為首先白仙確實不是攻擊性很強的那一類,如果是黃大仙恐怕這會兒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得咬出兩個大洞。 其次就是這是人家的住處,他們算闖入者,不能太過無禮。 幾秒種后飛練也醒了,顯然那些小手的觸碰也驚動了他。他剛要開口,鐘言立馬捂住了他的嘴,朝著他搖了搖頭。 飛練便不掙扎,但仍舊提防暗處。好在沒多久那觸碰便消失了,腳步聲還是來去無蹤,鐘言立馬起身檢查,試圖搞清楚它在自己身上摸索什么,可是它沒留下任何傷痕。 “沒受傷吧?”飛練也上手摸,“真是的,它是不是占你便宜?難道仙家當中也有色鬼?” “別瞎說?!辩娧悦嗣澏?,忽然找到關竅,“咦,我能量棒不見了?!?/br> “我沒吃啊?!憋w練澄清。 “我知道你沒吃,我放在兜里了,是白仙給拿走了?!辩娧院鋈挥辛藗€不可思議的念頭,“它不會是想吃巧克力吧?” “好家伙,這刺猬不僅好色還好吃??!”飛練一錘定音,“那現在要不要去追那只好色又饑餓的刺猬?” 鐘言無奈地揉著眉心:“別追了,我怕它知道你這樣說它之后會帶著上千兄弟過來把你打了?!?/br> 飛練無聲地笑了笑,可算把師祖給逗笑:“別這么嚴肅,不過師祖想看我和刺猬大戰也不是沒機會,畢竟它摸你好久,可惡啊?!?/br> 鐘言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可閉嘴吧,睡覺!” 第二天,外頭下著牛毛細雨。 墓xue里很暖和,又很干燥,是個非常合適的休息地點,每個人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覺。原本大家都打定主意會在茂林里風餐露宿,這種高質量的睡眠無異于一劑強心針,讓人充滿干勁和希望。 吃早飯時,鐘言將昨夜發生的插曲說了,一行人立馬開始翻騰背包,這才發現不止是鐘言的能量棒沒了,所有人的巧克力都不翼而飛。這更加敲定了鐘言的猜測,這只白仙沒有什么惡意,跟著他們只是想看看他們闖入地盤到底要干什么,同時……要點吃的,當作過路費。 “刺猬會吃這么多甜食嗎?”宋聽藍問。 “照理說不應該啊,刺猬肯定更愛吃鳥蛋、蟲子,它怎么會有吃甜食的習慣?難道以前就有人這樣喂過它?”鐘言給宋聽藍遞了一杯熱水,“不過它不是敵人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咱們這一路異常艱難,盡量不要樹敵。因為咱們還不知道即將面臨的是什么,能多個朋友自然最好?!?/br> 宋聽藍點了點頭,同時看向蔣天賜:“你在畫什么?” “地圖,去往第二處墓xue,那是一個非常大的墓,咱們要翻過整座山,而且這回沒有水道可走了?!笔Y天賜將圖畫紙豎立,“就是這個?!?/br> 白紙上出現了一處異常華麗的墓xue入口,如果說昨天蔣天賜的繪畫能力還是入門級,今天就已經進入了大師級。鐘言相信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完全能把記憶里的東西畫成照片,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墓xue的入口是正方形,兩邊都有高大的人像作為鎮墓像,大門是雙開扇,門環足有臉盆那樣大??梢娎镱^埋葬的人多受重視,給他修建墳墓的人又是多cao心,恨不得將全世間最好的都堆過去,生怕里面的逝者享受不到。 “這么大的墓是給誰的?”飛練離近瞧了瞧。 “我還沒想起來?!笔Y天賜搖搖頭。 “沒事,咱們過去看看就行了?!憋w練總是隊里最為樂觀的那個,安慰完蔣天賜又安慰大家,“今天咱們不走水道,只是翻山越嶺,想必也不會有太多危險?!?/br> “那可不一定?!遍T口的聲音令所有人為之一驚,要不是來人眼熟,飛練已經將這人撕成兩半了。 “余骨?”鐘言先認出來的是他那身白色舊衣,“你跟蹤我們?” “我確實是跟著東西來的,但不是你們?!庇喙亲哌M墓xue就像回家,果然是個和死人相伴的人。他抖抖雨衣,將幾張照片扔給鐘言:“認識這個嗎?” 鐘言接過照片,里面全部都是他給尸體化妝時的偷拍:“你這人……有沒有職業素養???知不知道逝者為大???” “我就是知道逝者為大,才會走這一趟,找出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庇喙钦f話的時候沒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個紙人。鐘言再次審視手里的照片,尸體相對完整,沒有外傷,看上去就像是病逝。 但要是普通的病逝,余骨絕對不會這樣麻煩跑到望思山里蹚渾水。 鐘言盯著照片幾秒,忽然手指一震,差點沒夾住薄薄的相片:“這是什么時候死的?” “半年到一個月前,我追這東西很久了?!庇喙钦f,“看到尸體表面的白色小絨毛了嗎?他們都被旱魃侵染過?!?/br> “旱魃?”宋聽藍立馬看向王副隊,“很厲害嗎?” 王大濤也沒見過,可鐘言的反應擺明這絕對是個大麻煩,說不定會是崇光市下一個s級的鬼煞。 鐘言站了起來,這一次認真了許多:“旱魃成形最快七天,最慢一年,這說明最起碼周圍有一只旱魃正在發育,一旦它長好就不得了了,不僅會導致天下大旱,還會死傷無數?!?/br> “沒錯,而這些死者的唯一關聯就是來過望思山周圍自駕游,所以我來了?!庇喙菍⒄掌栈胤藕?,“不過你們目前的處境也不怎么樣,怨鬼皮找到了嗎?” “沒有,那條鯉魚從受傷到現在再也沒有現身過,我現在擔心它傷勢過重,不能飛升了?!辩娧匀f般焦急,如果它不能飛升那么就找不到怨鬼皮??捎喙堑姆磻袷撬愕搅嗣恳徊?,淡定得讓人意外。 “走一步看一步吧,剛好我和你們同行,一起吧?!庇喙悄贸龅貓D來,仔仔細細地研究著接下來的路線。 就這樣余骨加入了前進的隊伍,盡管他們的目標各不相同但方向相同。等到早上8點,一行人準時出發了,離開小墓xue之前鐘言將身上的食物都留了下來,當作給白仙的賠禮,而墻上那幅畫被余骨摘了下來。 “這是絹絲,破損不算太過嚴重只是完全褪色了,我試試看能不能將它重新上色?!庇喙菍嬀硎者M一個抽真空的塑料袋里,緊緊地跟上了13小隊的步伐。 雨沒有昨天大,但今天的困難也不容小覷,整座山在濕氣的環繞下成為了一座天然迷宮,能見度很差。 他們繼續朝著東南角前進,林子里安靜得出奇,仿佛這邊所有的鳥獸都已經逃走了。蔣天賜將今天的行動分成上、下午兩部分,上午爬山,下午下山。按照普通人的步行速度,一天就想翻過一座山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隊里有一個飛練,很多事情就好辦許多。 當需要攀崖抄近路的時候,飛練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帶上大家起飛。等到中午時剛好順利登頂,甚至比蔣天賜預計的時間還早了一小時。 然而鐘言卻一點都沒輕松起來,因為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這附近又出現旱魃了。 還有,小墓xue和大墓xue到底都是什么人的?兩個墓都在望思山上,莫非有什么牽連?到底誰家會給一只看不出是雞是鴨還是鵝的動物做墓xue和棺材??? 原本以為會在小墓xue中找到牽制幕后黑手的答案,結果只尋找到一只禽類的骨骼,顯然cao縱水月灣身體的那個人絕對不會因為什么禽類而留在崇光市。 想著想著,鐘言忽然叫來了王大濤:“副隊,我有個事問你??姓呔W站里說的那些分級詞匯是你們自創的還是有考據的?” 他指的是“溢鬼、肆魑、魂師、御魘、夢魎、魍帝、終餓”這些詞匯。王大濤一個激靈:“當然是有考據的,這哪兒能瞎編啊。據說是咱們傀行者創始人參考了古書而來?!?/br> “創始人?你見過嗎?”鐘言問。 “當然沒見過,估計早就不在人間了,咱們可是歷史悠遠的機構?!蓖醮鬂闹馗f,“我剛加入的時候就有那些話了?!?/br> “那這個創始人還挺有意思的啊,他居然懂這些。還有你能不能調取一下四級以上傀行者的資料,現在是特殊時刻,能不能給我一份?”鐘言和他打著商量,“你記得在傀行者內部網給咱們傳樓頂放花視頻的人吧,我懷疑這個人是你們傀行者的高層?!?/br> “你不早說,現在這里沒網沒電腦的,我去哪里給你找?”王大濤拍了拍大腿,“我只能根據印象給你說幾個。陳雪花,女,14歲,三歲就被鬼附身,九歲時可以cao縱惡鬼,現在是四級傀行者,但年齡太小還在觀察。齊鵬,40歲,五級傀行者,目前在崇光市精神病院,他一直覺著自己是一根香腸,只有五鬼齊放的時候才能恢復正常,保衛崇光市九年?!?/br> “段段,29歲,六級傀行者,目前也在崇光市精神病院,大部分時間都不說話,和他說話的人都會被他精神侵擾,最后導致精神衰弱,參加過三次s級鬼煞營救。還有一個90歲,六級傀行者,叫平子真,精神穩定……” “等等,90歲?”鐘言第一次接觸這些寶貴資料,“90歲還能活著?” “不僅活著,你還見過?!蓖醮鬂f。 鐘言思忖一瞬:“不會是傀行者宿舍樓下的那個看門大爺吧?” “就是他,否則你以為咱們的宿舍大樓為什么由他看守?他曾經一人擊退十二次惡鬼入侵宿舍,只要他在,宿舍樓里就是絕對安全的?!蓖醮鬂龑⑺赖臋C密都告訴了鐘言,“崇光市的更高層,我沒見過?!?/br> “嘖,你說說,人家小姑娘14歲就四級了,你都快退休了才一級,領導要是接見也是見她不見你啊?!辩娧試K嘖兩聲,“你腦袋里就退休金那點兒事?!?/br> 王大濤聳肩一笑,承認了自己就是這么點兒能耐,而鐘言又思考上了,如果只有更高級別的傀行者能黑進自己的聊天內部網,那么這幾個人誰最有可能?這個人又是為了什么要幫自己? 不等他想出答案,蔣天賜一聲令下大家開始下山,從地理位置上越來越接近大墓xue。霧氣越來越大,很快他們就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了,能見度很低,氧分子仿佛攥上一把就能擠出水來。 “等一下,大家先別走了?!辩娧院鋈唤凶×怂麄?,“不對勁?!?/br> “怎么了?”田洪生立馬問,“有鬼打墻了?” “不是,要是鬼打墻的話就好了,在荒山野嶺當中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打墻,現在好像更麻煩一些?!辩娧宰屑毜芈犃寺?,問,“你們聽到咳嗽聲了嗎?” 大家紛紛側耳聆聽,隨后蕭薇搖搖頭:“沒有啊?!?/br> “我聽見了,我覺著那只白仙還跟著咱們呢,不知道是不是還想要甜食?!辩娧匀耘f選擇相信直覺,又問,“你們覺不覺得這些樹長得都非常奇怪?” 樹?奇怪?飛練完全沒注意到,但就算現在認真注意也沒發現有什么區別。鐘言走到其中一棵樹的面前,抬手摸了下樹皮:“這些樹都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被等比放大,縮小,翻轉,其實它們不是樹林,就是一棵樹罷了?!?/br> 居然是這樣,飛練再次看向茂林,這回開始將兩棵樹做對比,還真是如此。雖然兩棵樹的高低、彎曲方向各不相同,但細心去看就能看出它們是復制粘貼來的,不管是大樹杈還是小樹枝都是完全復刻。 “噓,大家別出聲,有東西過來了?!笔掁焙土盒拶t同時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