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202節
“所以說,剛才那個樓層的安全通道里,實際上已經成煞了,所以才影響了咱們的視覺?”鐘言想了想,“如果我推斷沒錯,那剛才的三個鬼魂就更不可能是普通的清風了,清風絕對不會有煞氣。而且現在鬼煞和現世的融合度變得更高了,隨時隨地就能進去一個,離開那層咱們又出來了。如果這種狀況持續惡化下去,那么……所有人都會不斷地入煞、出煞,到最后每個人都會變成精神不正常,再也沒法區分眼前的究竟是人還是鬼?!?/br> 這就麻煩了,就好比今天晚上,放在以前,走樓梯回家的人或者夜巡的安保人員根本看不到那三個老人,可一旦他們入了煞,那就全看見了。這也是鐘言最為擔心的事,鬼煞入世,那崇光市得嚇死多少人??? “需不需要回頭去調查?”飛練看出他有所顧慮。 “先別去,既然他們沒動,咱們也別輕舉妄動……只是那三個老人沒有惡鬼的氣息,為什么能成煞?是有什么怨氣嗎?”鐘言說,同時也給施小明吃下一顆定心丸。他再一次撫了撫胸口,還好還好,既然鐘言說那些鬼不會有麻煩,那他們目前就是安全的。 不過,他們不會跟上來了吧? 想著,施小明下意識地回過頭看看。 一張人臉出現在8層拐角處的墻體邊緣。 “??!”施小明一聲慘叫,只發了個音就被飛練捂住嘴巴,接下來的聲音全部堵在口腔里頭。他的手指向后頭,嗓子里頭嗚嗚咽咽。 鐘言定神一看:“這就更奇怪了,清風可不會有意識地跟著人走?!?/br> 施小明鎮定后掙脫飛練:“不會、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他們的能耐也就是嚇嚇人,根本無法對人類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讓他們跟著吧,剛好讓我看看他們準備做什么?!辩娧哉f,周圍的墻壁再一次有了發黃的跡象,果然這三個老人自成一煞,但又沒有惡意。 就這樣,一行人帶著三個鬼下了樓,始終保持了五米左右的安全距離。老人鬼不打算進一步,鐘言也沒打算和他們對上,等到平平穩穩回到4層時這種平衡才被打破,他發現三個老人鬼都停留在五層的走廊里,不肯下樓了。 “他們不動了?!憋w練也發現了,“是不是他們察覺到這一層有骨灰房,所以不下來?” “這倒是有可能,骨灰房如果想要立得住,首先要更改風水布局,比如門口藏著銅鏡?!辩娧砸恢?,401門上的微型八卦鏡立刻被他指了出來,“普通人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面八卦鏡,只會以為這是貓眼?!?/br> 飛練和施小明走了過去,奇怪的是,施小明還差兩三步的時候就走不動了,腳下如同千斤重,雙腿好似入沼澤,他再想試著往前動動,卻無法將自己的腳拔離地面,可往后退步卻十分輕松,一下子就退回原地。 可見,這東西對尋常清風,甚至擁有一定程度惡意的鬼都是有抵御效果的。但面對飛練,這東西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最后的下場只能是被飛練一只手摳下來。 摳下來之后,硬幣大小的八卦鏡被飛練扣在了地上:“好了,過來吧?!?/br> 小女媧和施小明這才可以靠近,方才的無形阻力已經消失。幾個人順利抵達門前,鐘言將耳朵壓在門上,聽了聽里頭的動靜。 “聽什么呢?”飛練好奇地問。 “要闖進人家的地方,總要有點兒禮貌?!辩娧酝撕笠徊?,“骨灰房放在從前就是墓xue,里頭會有風水大動,陽屋變陰屋,而且恐怕這一層的鄰居都不知道這間房是干什么。畢竟現代人對這些事有所顧忌,不愿意挨著骨灰房住。而這種房子的窗戶一律封死,不能有一縷陽光進入,一旦進入,陰房再次變為陽房,就成不了墓了?!?/br> “所以,一會兒咱們進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首先不能亂碰人家的擺設,其次,絕對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不能破壞窗墻,原封不動進去,再原封不動地出來?!?/br> 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鐘言才讓飛練動手。這種門一定做了特殊的處理,施小明不能穿透,可飛練的一條觸手伸進了門縫,變得比紙張還薄。靈敏的尖端順利挑開了內里的門鎖,咔噠兩聲過后,這扇門對他們敞開了一條縫。 里頭沒有光線。 “叨擾了?!辩娧栽陂T口又說了一次。 施小明看著鐘言的背影,表情既崇拜,又矛盾,好似有什么情緒煎熬著他,讓他寸步難行。他不敢說,但這會兒他更不明白鐘言這個人的雙面性如何而來,明明身為餓鬼,卻總做一些割裂的事。 他說他不渡人,實則處處救人。他說他不講理,實則處處分明,就好比他進骨灰房之前的這份尊敬,估計不少活人都不會如此。按理說一個鬼是不可能講究什么世間正道的,他偏偏總是遵守,心中還有善念。 奇怪,太奇怪了,施小明的眼神褪去迷茫,總是看不透他。 而鐘言說完這三個字之后就沒有再動,眼前不再是漆黑成片,而是光明大亮。 “這里是哪里???”他靈巧地翻了個身,從房梁一躍而下,“你居然也會藏在人家的房梁上,真是梁上君子啊?!?/br> “我只是受人所托,今日來取東西?!币粋€人走在他的前頭,顯然是沖著燭火最旺處走去。鐘言定神看去,面前是一整面的牌位,還有幾十根剛剛點上的新蠟燭。 “祠堂有什么東西好拿的,這里都是死人?!辩娧蕴雀?。 那人偏偏就停在了一整面牌位的正前方,留給他一個沉默的背影。他太高大了,哪怕鐘言已經長大,兩個人的身高還是差了好多,總要抬頭才能看清楚他。 “這里是牌位,并沒有死人,但死去之人也有他們本應得到的尊嚴,在這種地方不要胡說?!蹦侨艘贿呎f話,一邊從眾多牌位中選出了一個。 “哼,你還說我呢,你這不是偷東西來了?人家的牌位你為什么偷走???”鐘言走到他的身旁來,“人都死了還有什么顧忌的?我現在不殺生,連花鳥魚蟲草木生靈都不傷了,還不能說說他們?” 那人搖了搖頭:“不管人生還是人死,你妄加論斷便是口業,我看你最近又沒怎么讀經吧?” “我怎么沒讀了?你不要總嫌我這個那個的……不就是口業嘛,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了?!辩娧宰焐戏?,可心里頭儼然還是不服,干脆趁機踮起腳尖往上一躥,快速地親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你!”那人飛快倒退,“胡鬧!” “怎么胡鬧了?你總說世間萬物平等,動物之間親密無間都能口鼻相碰,怎么輪到人就不成了呢?要不要再試試?”鐘言又往前一步,沒想到那人竟然將他當作什么罪大惡極之人,居然又退了幾步。 “你過分了?!蹦侨税肷尾砰_口,一直沉穩的聲音有了隱隱的波動,連呼吸都亂了些,“是我平時太寵慣你,今日回去再抄寫佛經十冊?!?/br> 鐘言又噘起嘴,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踩他的腳后跟。 光線剎那間消失,鐘言眼前再次漆黑,剛才自己在干什么?和誰在說話? “師祖?”飛練察覺到鐘言發愣兩秒,“怎么不進去?是不是有危險?要不我先進去看看?!?/br> 鐘言回過神來:“哦,沒危險,不過還是我先吧,我怕你陰氣太重,到時候再沖撞了什么?!?/br> 這話不假,畢竟他們目前就相當于進入墓xue。鐘言帶施小明和小女媧穿過房門,走入了骨灰房的客廳。 果真和鐘言所料一樣,窗口已經被石磚封死,原本應當是窗簾的地方,這會兒最為醒目的就是那道墻。 “真像墓地啊?!笔┬∶魅滩蛔≌f。 “這就是墓地了,只不過是土上墓?!辩娧越忉?,“有些人看不上土下墓,或者一直尋不到特別合適的下葬之處,就會先買房子放置骨灰,等找到之后再請人算黃道吉時,將骨灰挪進去?!?/br> “天啊,這得多少錢啊?!笔┬∶饔忠淮嗡阌嬪X數。 “這是普通人家沒法花費的開銷,只是有錢人家才能這么干,普通人家誰能專門買一套房來放骨灰……”鐘言對這家人的財力表示很羨慕,自己就是存不住,多少錢都得花出去。他們輕手輕腳的,先在客廳里轉了兩圈,沒發現骨灰之類的東西,只發現了佛龕和香爐。 隨后,鐘言看向了臥室。 “估計是在主臥里頭?!彼Р綆诉^去,走著走著又停了下來。 “怎么了?”施小明悄悄地問。 “怪了,外頭沒什么事,為什么到這里感覺有做過法陣的跡象?”鐘言并非胡說,直覺過后就找到了證據。臥室的門上貼著數十張符紙,每一張上頭都有朱砂印記。 鐘言再次走近,仔細觀察了符紙上頭的圖案,而后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怪不得,怪不得這屋里頭的人要出去?!?/br> “誰出去了?”施小明問。 “樓道里的那三位老人,其實就是這間屋子里的逝去之人,他們是跟著骨灰回來的,一直在這間屋子里頭?!辩娧灾赶蚍?,“這符紙將他們驅逐出去,不能回家,害他們無家可歸,所以他們才有了怨氣。又因為懼怕這些符紙,怕被打得魂飛魄散,所以他們不敢往下走,只在四層以上的樓層停留?!?/br> “真壞啊,什么人會干這種事?”施小明很是厭惡,這明明是人家的房子,哪怕是買來給亡魂居住也是別人的房產,怎么還被人強行占據了呢? “咱們推門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辩娧韵冉辛艘宦曪w練,既然屋里沒有原住民,那么他們就不算是冒犯叨擾。飛練等了許久,終于能派上用場,等到鐘言一個眼神遞過來他就將那些符紙通通摘掉,率先進了主臥。 鐘言之所以不用火、不用冰,也是顧及破了人家的風水,沒想到一進主臥他整個人都傻眼了,這屋子里的磚墻居然被人拿出來一塊! 風水已破,這就不算是陰房,等到他們定睛一瞧,一個男人貼著墻站立,用一把尖刀挾持著一個女人。 女人流著眼淚朝他們瘋狂點頭,嘴上纏著厚厚的膠布,完全張不開了。但在這幾分之一秒里,鐘言仍舊認出了這個女孩子是誰,她就是失蹤多日的江傲露。 “出去!”男人的刀尖扎進江傲露的皮膚,血珠頓時冒了出來,填滿了刀尖周圍的皮膚凹陷,“再近一步我就殺了她!” “原來是你綁架了她,又偷偷藏在這里,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們?!辩娧越K于明白哪里不對勁了,他一直覺著江傲露刪除照片后的說話口吻和口癖都非常像男人,原來不是像,是背后黑手就是一個男人。 聽到鐘言這樣說,男人的精神狀況顯然更加激動,擺明了處于非常危險的狀態。他手里的尖刀高高揚起又用力地刺了下來,做足了準備就是要和江傲露魚死網破,然而動作卻卡在了這一秒的位置,怎么都刺不下來。 不用小女媧和飛練出手,鐘言就凍住了他的半邊身子。由于右半身完全僵硬,男人再也維持不住自身重心的穩定,身子向右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飛練立馬沖過去將他按下,輕輕松松地拿走了武器,再用刀尖挑開了江傲露手腕、腳腕以及臉上層層疊疊的膠帶。 因為膠帶太厚,又黏得太緊,撕下來的時候差點弄傷了江傲露的皮膚,但還是粘下了不少頭發。得到解救的她一直處于很僵硬的麻木狀態,半秒后猛地打了個激靈,同樣也維持不住身體的重心,一頭扎進了飛練的懷里。 緊接著,在劇烈的生死動蕩和恐懼之后,她吐了。 鐘言扭頭對施小明說:“你回301,和天賜他們說一下,江傲露已經找到了,沒死,是被人綁架?!?/br> 巧了,施小明飄回301的時候,蔣天賜正準備出來找他們,王大濤也整裝待發,準備輪替夜班。得到確切的消息后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往骨灰房,由于這里的特殊環境和用途,鐘言沒有開燈,但江傲露和那個男人都被他帶到客廳里了。 江傲露的精神狀況穩定了許多,一直在和飛練說對不起。 “怎么回事!”蔣天賜沖進房間。 “飛練在白天的時候觀察到這個小區有骨灰房,有點在意,我就說晚上陪他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查到了漏網之魚?!辩娧詫⑺麄兘裢淼脑庥龆颊f了一遍,起身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就是他,偽裝快遞員在江傲露開門取快遞的時候沖進了301,然后綁架了她。剛才我們已經問了些事情,白龍潭的照片是他刪除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也是他發的,為的就是混淆視聽,將整件事往靈異事件的方向去引導,只是沒想到啊……” 只是他沒想到此舉乃是作繭自縛,他不知道崇光市真有這么一支隊伍,專門解決靈異事件,這不,就把他給解決了。 “居然是這樣?!笔Y天賜的起床氣還在上頭,蹲下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臉,“現在落網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最好一口氣說出來,一會兒少受皮rou之苦。我先告訴你,我們可不是帶證件的隊伍,收拾你這種人最在行?!?/br> 男人不服氣地抬起頭,他仍舊目光憎惡地看向江傲露,哪怕已經落網,還是想要殺了她解氣。 “說不說?”蔣天賜揪住了他的頭發。 “憑什么……憑什么……”男人慢慢開了口,可一旦開口就像打開他心底的潘多拉魔盒,種種抱怨仇恨爭先恐后地沖出喉嚨,“她一個女人,憑什么家里這么有錢,又能玩得起攝影?” “???”蔣天賜有點懵,這什么理由? 江傲露縮在沙發里,大口地喝了幾口水之后說:“這人是我們……我們攝影圈子里的一個同行,我根本不認識他。他把我關起來,打我,罵我,逼著我承認我的照片都是別人拍的,還逼著我承認我家有錢是因為我傍著男人……” 這回連鐘言和飛練都有點發懵了,自古殺人放火都是不共戴天之仇,這算什么? “是,你是不認識我,可是所有人都認識你!你一個女人,怎么可能住這么大的房子,開這么好的車?”男人在地上翻滾,“還能玩得起攝影,憑什么你買攝像頭都不眨一下眼睛,憑什么你能把公眾號弄得風生水起?這不可能,你背后絕對靠著男人,女人怎么可能懂攝影……” “女人怎么可能拿那么多攝影大獎?一定都是男人幫你拍的?!?/br> “憑什么我拍不出來,憑什么我要輸給你?” “白龍潭的照片也是假的!假的!” 飛練看著他在地上滾來滾去,罵人都要罵到口吐白沫?!斑@人是不是有病……” “估計是有病,一會兒好好問問那些符紙是怎么來的?!辩娧詣倓傉f完,兜里開著靜音的手機就響了。電話號碼他熟悉,于是先給周圍人做了個手勢,等飛練捂住那個男人的嘴之后他才按下通話鍵。 “找我干什么?”鐘言不冷不熱地問。 “沒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彪娫捓镞€是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言言,拍賣會明天晚上開始,一起去看看?” “等見了面,我一定要把你的舌頭揪出來?!辩娧曰顒恿艘幌虏弊?,“明早定下見面時間和地點,我這邊正忙呢?!?/br> “行,那我們明天見,哦,對了,白龍潭那邊不對勁,到時候我跟著你們一起去?!蹦腥苏f完就掛斷電話,鐘言隨后也將電話掛斷了。飛練看他心事重重,便過來問:“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辩娧孕南肴俏也桓吲d的人多著呢,“明天陪我去趟拍賣會,我想看看那具高僧的僧骨什么模樣。然后咱們連夜去白龍潭,看看怨鬼皮究竟是什么東西?!?/br> 作者有話要說: 秦翎:我的骨頭又要出場了。 第167章 【陰】怨鬼皮5 結束了這通電話,接下來的調查鐘言就全權交給了蔣天賜和王大濤,比起和人打交道,他更愿意面對鬼。 最起碼,鬼不會讓他這么惡心。 再兇惡的鬼,也是人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