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91節
“莫非就是門口那棵?”秦翎一驚,“那是曹良所種?!?/br> “他種下,他未必知道是癸柳,這事我會再查?!辩娧匝劾镩W過一絲冷色,“要真是他,我還真留不住他呢?!?/br> 手里的冰碗怎么都吃不下去,秦翎將人摟在懷里:“那你幾時去?幾時回?我算著時辰,心里也踏實一些?!?/br> “傻子,你算這個做什么?”鐘言抬頭問,額頭輕輕地蹭著他的下巴。 “你我分開,度日如年,若是能知道時辰,便知道離再見你又近了幾刻,心里只會越來越滿?!鼻佤岵簧?,今夜估計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鐘言被他暖得說不出話來:“你別等著我,好好睡覺,睡一覺醒來我就回來了?!?/br> 秦翎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離開的時候剛好過了二更,外頭還是一樣的炎熱。鐘言挺著一個假肚子飛檐走壁,一溜煙兒的功夫,秦翎坐在窗邊已經看不到他了。元墨和小翠守在旁邊,實在也是擔心,兩個人嘀嘀咕咕了一陣才決定開口,不管怎么說還是先讓少爺睡下才好。 “主子,要不您躺著等吧?”元墨小聲開口,“少奶奶剛剛走,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您這樣等著容易熬壞,躺著等也是等,豈不更好?” 秦翎的手放在窗邊,書案上放著小言用慣了的毛筆和硯臺,他抓著他寫滿了字的宣紙,緊緊不放,好似抓著那人的指尖?!拔疫€是在這里等著吧,如果他回來了,那一進院就能瞧見我?!?/br> “那我給您搬椅子吧?!毙〈湟妱癫粍?,只能退而求其次。 秦翎擺擺手:“坐著我更心急,不如這樣站著,眼睛就盯著他回來的方向。你們去點燈吧,別心疼蠟燭,讓你們少奶奶一回院就亮堂堂的,心里也高興?!?/br> “是?!毙〈浜驮惪谕?,只能去辦了。 屋檐上,鐘言走得虎虎生風,很是威風。平日里他裝作有身孕的樣子故而不能大動,憋都要憋死他了。人人都稱呼他是“大少奶奶”,可他的本性還是天地之間無人約束的餓鬼,鬼性難馴,他并不習慣在一個地方久留。 換成以前,他久留的話就會惹來許多煉丹的道士,這回有高僧僧骨的幫襯,好像沒什么人找上他。 夜晚的秦宅才是鐘言最習慣的景象,沒人,不熱鬧,安靜得宛如一潭死水。鐘言很快就到了門口,很老遠就看到了那棵樹枝龐大的柳樹,幾日不見,它怎么又長高了? 繡花鞋無聲無息地沾了地,鐘言輕巧落下,有一陣風吹向他,很是熟悉。他不禁往后看了看,然后回過頭來,照準那棵柳樹走去。 癸柳分為兩種,濕癸柳引大旱,干癸柳引大水,都是天地靈性失去了制衡的緣故。離那棵柳樹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鐘言停下來了,不言不語不動,像是等著什么。 “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一棵柳樹也能這樣厲害。原本我不想殺你,想著你吸夠了靈氣就能自己離開,可如今全城百姓被你害得民不聊生,再不殺你就要顆粒無收,趁著還沒死人之前,我只能殺你?!辩娧砸徊揭徊匠鴺渥呷?。 柳樹卻紋絲未動,好似一棵很是普通的樹木。若沒有人移動它,它將永生永世留在此處。 鐘言卻聞出了水的氣息,隨后從袖口里掏出一包東西,便是他暴曬過的深山紅土。 這東西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叫作“食鐵”。 因為土壤里有鐵這種東西,所以才能出紅銹色。鐵在五行當中屬“金”,天性克木,暴曬后又多了克水的能耐。一把食鐵撒出去,柳樹垂在地上的那些柳條即刻開始抽動,鐘言正準備再灑一把,一陣腳步聲逆風而來,踩著風如約而至。 “長嫂即將臨盆,為何夜晚不在屋內歇息,跑到這里干什么?”從上方落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著肚子的柳筎。 熟悉的氣味更加濃郁,就是鐘言陪著秦翎去秦爍院里送禮那日聞到的香氣,不是花香,實為樹香。鐘言毫不驚訝:“這話我也要問你,弟妹如今懷有身孕,為何還要冒險而出,就不怕我殺了你?” “要殺我?也要看看長嫂的本事?!绷T站在了濕癸柳的前方,用自己的身軀擋著鐘言的路,“長嫂,你太大意了?!?/br> “怎么說?”鐘言笑瞇瞇地問。 “食鐵確實能傷它,但是殺不了它。你既然已經知道它是濕癸柳,就該知道它的厲害,別說是你,就是你我聯手也不能撼動,再者說,我也不會和你聯手去傷我干娘?!绷T笑著,無數柳條宛如垂髫紛紛繞向她,愛惜地圍攏起來,像是撫摸著心愛的女兒。 “干娘?看來我沒猜錯,這柳樹和你關系不淺啊?!辩娧渣c了點頭,忽然臉色變冷,“你說得也不全對,若我使出全力未必不能殺它,而且為了除掉后患,我會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鏟除?!?/br> 柳筎的笑容里有一分不信:“那就請長嫂出手吧,你我之間不必客氣?!?/br> “可我今日不想親自動手?!辩娧源蛄藗€哈欠,“如此之大的靈性動蕩,你就沒想到會驚動別的什么?” 柳條交織成為一個秋千,將柳筎輕輕地托了起來。柳筎隨風擺動,更像是一個女鬼:“驚動什么?” “我相信他們已經來了?!辩娧砸呀浛吹搅?,不遠處的兩個身影正在靠近,一個年老,一個年輕,年老的微微駝背,年輕的太過瘦弱。等到他們走到面前時也被嚇了一跳,童花差點跪下磕頭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你們……你們怎么……” “你是什么人?”柳筎充滿敵意地問。 鐘言卻搶先回答:“他是能殺你干娘的人?!?/br> 柳筎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你害怕了?還是說你完全沒想到?”鐘言看向童蒼和童花,微微低了下頭,“沒想到世上還有神農遺脈,草木心,治萬民?!?/br> 作者有話要說: 鐘言:我搖人了! 第156章 【陽】濕癸柳15 童花和童蒼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兩人穿的皆是尋常布衣,腳下踩的是草鞋。唯一不同的是童蒼的手里拿著一根百年木拐,童花仍舊背著他平日里用的草帽,手里拿著他心愛的小花鋤。 “您、您、您……您為何看得出來!”童花一開口就漏了餡兒,再想往回說已經來不及了。童蒼聽完直搖頭,真不知道該說孫兒性子單純還是太過愚笨。 鐘言朝他們走去,率先擋在了兩位神農和柳筎的中間。柳筎錯就錯在沒考慮到這一支遺脈,等她想明白了也就晚了。 “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只覺著你有些奇怪?!辩娧悦挤逦?別說是花農,他院里隨隨便便來個誰他都提心吊膽,必定要細細觀察,絕不出錯,“我那院兒的風水不好,可你在里頭大修土木居然沒傷著你,可見你自有破解的法子?!?/br> 童花縮起肩膀,含胸低頭,嚇得不敢看向爺爺。頭頂被木頭拐杖敲了又敲,敲得腦袋生疼,童花也不敢和爺爺頂一句嘴。 “我不讓你進秦家,你偏要進!”童蒼恨得牙根癢癢,“一早就知曉秦家有事,你不躲得遠遠的!你以為自己那點本事能應付?到最后死無葬身之地!” “老人家您也不必責罰他,凡事都有因果,他撞進秦家是今生命定,只不過我還有一事要問?!辩娧院苁亲鹁?上古遺脈三支,女媧為首,神農其二,神算其三,其中神農最難遇到,倒不是這支的人數最少,而是這支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隱居森山,長久不出。他們是草木之心,若要活得長久必定要接觸草木山水靈氣,但又心懷慈善,在大災大難之時最易出現。 童花仍舊不敢抬頭,確實是自己大意。他早就知道秦家的大少奶奶不一般,但沒想到居然能看穿他們的身份。 “院里那只小刺猬是不是你帶來的?”鐘言直指白仙,“神農身旁多白仙,白仙也會和你們求藥,那小東西成仙不久,莫非是你帶著它?” 沒想到童花快速地搖了搖頭,這倒是讓鐘言十分驚訝。 “不是我帶過來的,那只小刺猬莫名其妙就出現了,它和我說它救了人,就可以在這里長長久久地吃貢品。還說您給的貢品特別好吃,它再也不用餓肚子了?!蓖ㄐ÷暤卣f,“后來……院里的草木被人下毒,白仙那晚就沒怎么來?!?/br> 風云欲來的感覺再次侵襲鐘言全身,白仙出現實為奇怪,他原本以為是神農帶過來的,沒想到居然不是。不過他也沒時間再問下去了,一根柳條快速地抽打過來,差點掄到童花的小腦袋瓜上。這要是掄到了這小腦袋就被劈成好幾塊兒。 童花只覺著身子變輕了,雙腳驟然離地就被人拎了起來,再回神時已經穩穩落地。樹葉的氣味夾雜在水腥氣當中,四周彌漫著一股濕熱,好似無數條河流的水被烈日灼干一起蒸發,guntang附著在他們的身上。眼前原本清晰,忽然間落下彌天大霧。 童花到底年齡還小,十幾歲的小神農頭一次經歷天地之間的靈性動蕩,他緊張地抓緊自己的小花鋤,只見大少奶奶和爺爺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 “邪物!讓你活到今日是我老頭子失算!”童蒼沒戴草帽,布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蒼白的白發好似被風撕開。他的木頭拐杖硬直地戳在了地上,宛如一根釘子扎進了風里,直接將這陣狂風扎在了原地。面前的濕癸柳像是可以移動,幾個剎那的功夫它又長大許多,枝條張牙舞爪迎面撲來堪比天羅地網。 就在這數不清的柳葉和垂枝的交匯當中藏著一抹消瘦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柳筎。 只不過這會兒的柳筎已經不是他們經常見到的秦家二少奶奶模樣。她頭發完全散開,每一根黑絲都和柳枝相互纏繞,整棵樹就是她的支撐。風開始卷動,柳葉吹到人的面頰上生疼,鐘言輕巧躲過一片但還是不能躲過所有,稍不留神就被劃傷了顴骨。 片片鋒利,葉葉不留余地。殺意四起,直面襲來,鐘言看向癸柳,依稀能看到柳筎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居然冒著傷胎的危險也要護住這棵樹! 而這層層疊疊的柳葉炫刀好似無法傷及童蒼,每每飛到他周圍就會被另外一股力量抵擋。鐘言知道這根本不是風,而是靈氣的流動。 自然所成的精怪根本無法cao縱天然,好比融rou雪,它根本無法cao縱下雪,而是用自己吸收的靈氣造雪。這會兒的風也不是真的風,是濕癸柳吸收的天地靈性,足以化雨的靈。但這種東西碰到神農簡直不值一提,只因為世間萬物的靈性都能被神農所用。 更難得的是,神農都有慈心,當年他們連白嬰子那種東西都能抓而不殺。 “早知如此,我幾年前就該了結你,不會讓你長這樣高大?!蓖n長眉微動,攥在手里的木拐杖驟然直指樹木,“再縱容下去整片沃土即將十年大旱,到時候人間如煉獄,一步一餓殍?!?/br> 聲音傳到了柳樹那邊,柳筎如女鬼一般隨風擺動:“你在說什么?我干娘只是渴水,只是吸收了一點今年的水氣?!?/br> “小姑娘,我勸你下來吧?!蓖n在動手之前還是想勸勸柳筎,“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子,雖說它是你干娘,你也要知道你干娘只會害得四方干旱,百草不生啊?!?/br> “我為什么要下去?”柳筎漫不經心地問,在柳葉的愛惜和圍繞下她仿佛才變回了一個活潑的姑娘,一個被娘親疼惜的女兒。她的臉親昵地蹭著柳枝,那些枝條紛紛貼靠過去,足以劃破喉嚨的柳葉經過她的撫摸就額外柔軟。 “我才不要下去,我干娘才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別人都太骯臟了,沒有一個安了好心眼!真的讓我惡心透了!”柳筎忽然聲音加大,而接下來的一幕幕讓鐘言無話可說,他聽說過有些人會認些別物當作“干娘”,大多數都是命不好、八字不好或者出生后就容易生病的小孩兒,家里為了讓孩兒身子強壯,就讓孩兒認一塊巨石為干娘,或者五行缺木就認一棵老松。 諸如此類,比比皆是,鐘言見過的太多了,但認柳樹的還是頭一回。本身這事就是為了強壯氣運,誰家也不會讓孩子認陰樹,更何況是一棵癸樹。 “別人都太骯臟了,秦家是這樣,柳家更是這樣?!辈煊X到女兒的難過,更多的柳枝圍繞過來,柳筎的身子都要被柳葉蓋滿,“從小我就知道沒有人可以相信,活人都不如我干娘干凈透徹?!?/br> “等等,你說什么?”鐘言看不透她的心,猶如看不透她現在的面孔,“秦家里烏煙瘴氣這事我認了,關你們柳家什么事?” 有一陣風吹來,柳筎的聲音被風吹得淡淡的,如夢似幻。 “為何不關柳家的事?我原本就不是柳家的人,柳夫人根本就沒有女兒?!绷T的聲音里摻雜著怨恨和狠毒,這才是真正的她,那個安靜的柳四小姐只是她平日里的空殼子,“看在你們就要給我干娘當沃土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們,柳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是他們自己生的?!?/br> 這消息比柳筎使詐更讓鐘言震驚,一開始他還以為秦守業費盡心思讓秦翎休妻,就是為了立馬再娶柳四小姐。秦守業看不上自己,認為自己沒有身世背景,而柳家的家業剛好和他秦家相配??汕佤崮巧底泳褪遣豢闲萜?,秦守業無奈之下立馬安排秦爍和柳家聯姻,這才有了柳筎進門的事。 可按照柳筎的話往回推斷,這一切都是柳家的陰謀? “柳家無子,這是姓柳的命中該絕,無論他再怎么納妾都是沒用,家里的女人沒有一個大起來肚子。他試過偏方,也試過求佛,甚至請過算命的高人來指點迷津。但是這都無用,他注定沒有孩子,也養不活別人家的兒子。實在沒有法子了他才收留了我們四個姐妹,讓我們分別認了他最疼愛的三個女人為娘親。我雖然明面上是柳夫人的女兒,可從未將他們當作自己的親生父母?!绷T的身子還在柳樹里頭搖晃,“我們日日被他們鞭打,責罵,學著將來嫁為人妻應有的本事和能耐?!?/br> 童花站在最后頭,但隨著柳筎的情緒有所起伏,周圍靈氣的動蕩也越來越危險,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們吞沒。他立即上前想要保護爺爺,但童蒼將手一揮就把他打了回來。 “回去!”童蒼往后瞪了一眼,“讓你別摻和秦家的事,如今真出事了,你以為自己那點兒斤兩能應付?” “可是……”童花被打得一震。 鐘言不愿意見童花挨打,雖然明知道童蒼是為了孫兒的安危著想但還是攔下了?!澳氵€是往后退退吧,癸柳已經成精怪,你身上的靈性還不足以應對?!?/br> 這話說得不假,他忽然想起童花其實提到過他和童蒼住在哪里。他們住在深山老林當中,和花草樹木為伴,也只有這樣神農才能長久,否則神農血脈也會枯萎的。 童花被他們兩個人同時往回推,實在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地退回來。風聲漸響,鐘言再近一步,問:“柳筎,你嫁入秦家,我也叫你一聲弟妹,不管如何你現下身懷有孕,為了自己的身子還是……” “身孕?我有身孕?”柳筎像聽了世上最為羞辱的事,“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貪圖秦家的錢財所以賴著不走,為了爭家業所以急急有孕嗎?” 鐘言斜甩了一個白眼過去:“我不是你們柳家人,別把我想成那樣,算了,原本還想勸你,這會兒你愛怎樣就怎樣吧。老人家,你可以動手了,柳筎自己都不珍惜她的性命,你也不必替她cao心!” 童蒼雙眼緊閉,再次睜開后兩個眼珠都變成了木頭,只看一眼就有木料的紋理。周圍忽然飄起了青草的香氣,在靈氣的吹動下裊裊環繞,鐘言頓時感覺耳清目明,仿佛置身于冰凍后的老松林當中,處處都是松油的沉淀。 水腥氣和樹香被逼得節節敗退,一時之間風起云涌。鐘言則時時刻刻盯著柳筎的反應,生怕她來一招釜底抽薪。畢竟神農這一支毫無自救的能力,他們嘗盡百草可抵擋不住一丁點兒的損傷。 濕癸柳卻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愈加的殘暴、暴躁。它的情緒也立馬影響了柳筎的情緒,一個小姑娘好似嘗遍了人間的痛苦,死死地看向鐘言。 “給男人生孩子就那么好嗎?更何況是那么一個病秧子!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要我說,世上的男人皆可殺了!”柳筎忽然開口,嘴角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條嫩嫩的綠色枝丫。但那枝丫立馬消失不見了,就像被柳筎生吃。 鐘言揉了揉自己的假肚子:“你別管我好不好的,先管管你自己吧。柳家折騰你那是柳家的事,你憑什么來害秦家?” “我沒有!”柳筎的尖叫聲被困在神農的氣息當中,悲憤欲絕,“如果我要害秦家早就害了!秦家的人還能活到現在?” “哦?說來聽聽?!辩娧缘故呛芨信d趣。 柳筎青色的嘴唇抿緊,孤高又不可一世,脖子上的血管暴漲,后背緊緊地靠在柳樹的樹干之上,靠住了她今生唯一的依靠:“若我想害……我就不會動手殺了那幾個人了!” 一只蠱蟲就在這時候從樹后跳了出來,就是后廚那人身體里的蠱蟲。它立馬鉆入了濕癸柳的樹干,鐘言眼尖看到了它:“真的是你……其實那日我就懷疑會是你了,只是摸不透你下手的緣由。后廚那些人都是你帶進秦家的,也是你為了掌控后廚安排進去的,為何要和自己人反著干?” “誰和他們是自己人?我和柳家的人沒有半分的關系。當初他們為了讓我的腳小一些,不惜狠心折斷了我的腳骨,裹腳的布上頭都是鮮血,腳上全是血膿,日日裹,日日洗腳,半年都沒下床。爹說柳家無子嗣,我們四個姐妹嫁出去就要拿到夫家的家業,把夫家變成自己家的,娘總是打罵我們,從來不問問我們愿不愿意。只有這棵柳樹……”柳筎不知不覺地哭了出來,立即有柳枝擦掉她的淚水,她抱住那些枝條,仿佛回到了三歲那年,她因為腳疼大哭大叫地跑出去,結果在柳家的后山發現了它。 “只有我干娘疼我,你們懂什么?”柳筎的脆弱稍縱即逝,立馬回到了尖銳的殼子里,“柳家讓我帶來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們進了后廚就要在你們的吃食里動手腳了。我幫秦爍拿到家業,換言之家業就是我的,所以那些人頭一個要毒害的就是你夫君秦翎,再后就是秦泠,再后就輪到秦守業和何清漣,說不定最后秦爍都難逃一死。我是在幫你啊,哈哈哈,我在幫你!” 鐘言嘆了一口氣,他早就知道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們一進后廚,后廚就惡念四起,惡念顯然沖著秦翎去,他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原本想著找個時機將他們拆吃入腹,結果都變成柳樹了,一口都沒得吃。 “你既然心存這點兒仁念又為何要繼續害人?你不管柳家的事不就行了?”鐘言忽然又想放她一條生路了。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她也算救秦翎和秦泠。 柳筎不肯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