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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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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小翠將雞關進了雞籠子,秦泠才拍著胸口坐回來:“這雞好兇好兇,唉,不過這也不怪它。都是我不好,貪圖幾口好酒就中了蠱毒,如今雖然除去毒蟲,可在它眼里我還是毒蟲一條?!?/br>
    “三少爺您可別這樣說,雞再怎么厲害也只是飛禽,分不清也是常有的事。您可不知道,去年夏天它嚇走這院里多少條蚯蚓,地上都快爬滿了?!毙〈溱s緊說,“如今您身子好了就行,大少奶奶和大少爺也好放心?!?/br>
    “你說的也對,我得好好的,不能再讓他們cao心了?!鼻劂龈屑さ攸c了點頭,這時睡房那邊有動靜,小翠和元墨立馬跑過去伺候,好一會兒才見秦翎出來,雖然已經洗漱梳頭可還沒來得及更衣。

    “你怎么來這樣早?”秦翎在屋里就聽到三弟的聲音了,“吃飯沒有?”

    “沒吃,聽到大哥昨日出行遇險我就坐不住了,趕緊過來看看?!鼻劂隼@過來檢查,“你和長嫂沒傷著吧?”

    “沒事,轎子上飄落火星,不小心被點著了?!鼻佤岵辉缸屗捞?,危險的事越少知道越好,“你今日覺著如何?”

    秦泠拍了拍肚子:“好著呢,就是每日都饞長嫂的手藝,巴不得日日到大哥這里來蹭吃蹭喝。對了,一會兒我還得給白仙上香,說到就要做到,否則會遭報應?!?/br>
    “別總是報應報應掛在嘴上,只要你心中敬重,仙家不會對你那般?!鼻佤崦嗣哪X袋,“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飯,然后一起去看看小妹?!?/br>
    “是?!鼻劂龊苁锹犜?,轉而又說,“大哥……有件事我不知該如何辦。二嫂那邊月份也大了,可我不想去送禮?!?/br>
    “這話怎么說?沒分寸。她是你二哥的正妻,也就是你正經二嫂,要敬重,不能胡來?!鼻佤岚迤鹈婵捉虒?,“你只管做你分內的事?!?/br>
    秦泠解釋:“不是我非要如何,是她處處拔尖總想高長嫂一頭。我是長嫂所救自然也不喜歡她了?!?/br>
    這話剛好讓鐘言聽見,鐘言一邊攏著頭發一邊往外走:“該有的禮數得有,你好好去送禮,別讓人家挑出毛病來?!?/br>
    “……是?!鼻劂鲞@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驗明正身后的第一個早晨,鐘言就總是忍不住想要踹秦翎一腳,因為他嘴角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著怪讓人生氣的。但鐘言也確確實實地放松不少,最起碼自己沒因為這個被轟出家門,更沒想到秦翎接受得如此之快,明明就是剛剛知道,他卻沒怎么猶豫。

    只是元墨和小翠總是苦著臉看他,這點倒是讓鐘言摸不透了。

    等到吃完飯,鐘言徹底換好衣衫,元墨和小翠還在竊竊私語,兩人的表情都十分矛盾,好似有什么難以解決的困境。鐘言原本想著問一問,但這會兒剛好張開來了,兩人便到院子里去說話。

    “拿來了嗎?”鐘言低聲問。

    “拿了?!睆堥_回答。

    “好,給我吧?!辩娧陨焓謫査藗€黑色的小藥瓶子,等沒人注意時他將水倒入藥瓶當中,晃悠晃悠,然后假借看花之名到院里去散步。這一下可不得了,等到他們午后從小妹處回來,滿院子的新鮮花草全部枯萎了。

    不僅枯萎,根莖處還隱隱發黑,給元墨小翠心疼得不行。鐘言卻不心疼,只是叮囑丫鬟們不要往草里去。

    傍晚過后,院里再次響起了咳嗽聲,但咳嗽聲沒有持續太久就沒了。第二日一早,鐘言早早地開了窗欞,一眼就看到昨日毒死的花草全部復活了,一花一葉皆是生機。

    “原來是這樣啊……”鐘言不知不覺地笑了,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秦翎:親手所摸……手感真好。

    小翠元墨:他倆要是和離了,咱倆跟誰???

    第155章 【陽】濕癸柳14

    節氣已經快要挨著盛夏,自從秦翎在驚蟄那天醒來的時候下過雨,這半年滴雨未落。

    鐘言看著滿院子重新復活的花花草草,陷入沉思。其實自己早就該想到的,只是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居然給遺漏了。

    不一會兒,元墨和小翠到院子里去潑水,瞧見院里的景象紛紛一愣,跑回來要和少奶奶說。鐘言將手擺了擺:“我知道你們要說什么,我昨兒就說了,不著急,花草只是被曬蔫了?!?/br>
    “那就好,不然全死了多可惜啊?!痹v騰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和小翠交換眼色。鐘言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但就是不說,專門等他們開口。倆孩子磨磨蹭蹭到他身邊來,一個推搡一個,最后小翠被元墨推了過來,先朝著鐘言笑了笑。

    “笑這么甜,有什么事問我???”鐘言故意問。

    “自然有事問主子?!毙〈湫Τ梢欢浠?,“那個……少奶奶,您那晚是不是和少爺爭吵了?”

    “???”鐘言一琢磨就知道是哪晚,“沒、沒爭吵啊?!?/br>
    當然沒有爭吵,只不過你們大少奶奶我被人摸了一個遍啊。鐘言情不自禁地雙耳發紅,他趕緊揉了揉,生怕一大早上就變成一對兒尖耳朵。

    “那您為什么說‘休書’,說什么‘離開’呢?”小翠先松了一口氣,“我和元墨苦惱極了,生怕您和大少爺分開,若是真分了我和元墨都不知道跟著誰了?!?/br>
    “就是就是?!痹c點頭。

    鐘言哭笑不得,敢情這倆孩子還偷聽墻角呢?還好那晚拉著床帳,自己和秦翎又都不是放浪形骸之人,情雖滿,聲卻小,不然這倆孩子來日長大必定會反應過來他們在做什么。

    “你們真是……瞎胡鬧,我和他是明媒正娶的婚配,不會分開?!辩娧哉J真地說道,“旁人可能還會和離,我們不會?!?/br>
    小翠和元墨頓時松了一口氣,兩個人同時喜上眉梢,兩日的憂愁這才從他們眉間散去。太好了太好了,少奶奶不會離開秦家,他們也可以不用考慮到底跟誰這個問題。正當大家松口氣的時候,外頭有人送來帖子,鐘言接過一看,居然是徐長韶下的。

    說是午后親自來送紫花。

    這事倒是稀奇了,他打發人來送就行,為何要親自登門?鐘言沒有回絕,反而將這事和秦翎說了,兩人午后便什么都沒干,專門騰出時候來接待客人。

    等徐長韶進院,正是烈日最盛的那一刻,奇怪的是徐長韶居然沒有出汗,也沒有拿扇子。

    “秦兄?!毙扉L韶在門檻兒外頭停住。

    秦翎坐在屋內的正位上:“進來吧?!?/br>
    “多謝秦兄?!毙扉L韶沒有直接進來,反而轉身向貼身小廝要東西。他捧進來一個棗紅色的木匣子,一共四層,打開后滿滿當當全是鮮嫩紫花。

    “那日多有得罪,還望秦兄勿怪?!毙扉L韶拱了拱手,“我實在不知你們……你們會帶著小妹出行,又給唐突了?!?/br>
    “別叫這么親熱,小瑤又不是你的妹子?!弊匣ㄇ逑銚浔?,秦翎卻只想給人轟出去。

    “是,是?!毙扉L韶再次拱手,“不過這確實也不怪我啊,我不知道小妹她……不是,秦瑤她想吃紫花酥,所以才將城內紫花盡數買下。今年雨水極少,紫花甚是難得,我娘親出閣之前總是親手做這個吃,如今她病重想吃,我一時急昏了頭才這樣?!?/br>
    秦翎和鐘言都知道徐家夫人病重,徐長韶并沒有欺騙他們,所以也沒真想和他生氣。秦翎到底心軟,聽了這話之后才說:“坐吧?!?/br>
    “多謝?!毙扉L韶坐下了。

    “你我同窗多年,按理說應當上門拜訪,只不過我身子不好,所以這事就一直耽擱了?!鼻佤岷攘艘豢诓杷?,很能理解徐長韶的心急,“……郎中怎么說?”

    徐長韶搖了搖頭,不經意流露出悲痛來:“也就這半年了?!?/br>
    就這半年了?秦翎和鐘言對視,再問:“不能再治了?”

    “藥石無醫?!毙扉L韶皺著眉。

    既然他都這樣說,那徐家必定是請了無數名醫又不可得藥方,秦翎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寬慰:“你別灰心,郎中說的話不可全信。從前郎中也說我命不久矣……”

    “我心里有數?!毙扉L韶掐住了眉心,“只希望我娘親這半年少受苦楚。對了,這次親自登門前來還有一事,如今我每月去一次隱游寺,總覺著清慧住持不大對勁?!?/br>
    鐘言剛要起身去煮藥,忽然一下定住?!澳阏f什么?”

    徐長韶站起來說:“此事重大,我自然不敢胡說。我深受水鬼之毒,今生今世不能離開此地,每月上山虔誠聽經,再請高僧為我作法才能活命。你們就沒發覺我根本不出汗水嗎?實不相瞞,我身體里的水陰已經侵入骨髓,察覺不到炎熱了?!?/br>
    “這我知道?!辩娧宰哌^來摸了摸他的后背,結果嚇得徐長韶往后一躲:“男女授受不親!”

    “你計較什么,誰和你授受了,我是摸摸你的脊背?!辩娧詫⑹滞厦嬉环?,隔著布料他仍舊能感受到這面后背的陰寒之氣。他心里一驚,按此下去,徐長韶恐怕不會長壽了,最多活個十五、二十年。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命中短命,對吧?”徐長韶慘淡地笑了笑,“不瞞你們說,我自身也有所察覺。盡管隱游寺的高僧想盡法子救我,但水鬼畢竟將我重傷過……但這月我去隱游寺時發覺了一種古怪,你們還記得咱們一同上山那日吧?”

    鐘言和秦翎同時點了點頭,那日他們親眼所見十幾位高僧為他布陣。

    “為我作法的僧人們體內也有了水陰,今生和我一樣備受苦楚,我在寺里點了海燈供奉,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毙扉L韶摸著胸口,好似又感受到了穿心之痛,“可后來我再去,那些僧人竟然全部不見了?!?/br>
    “你說什么?”鐘言幾乎叫出來。

    “我記得他們的長相,按理說這事不應換人,換人便是害人,可不僅換人了,我在寺內也是尋而不得。直到我過夜時上了山,在路邊偶然發現了幾處白骨?!毙扉L韶說,“我數了數人數,對上了?!?/br>
    這事絕對不對勁,鐘言從沒聽過給人除去水陰能夠致死,最壞的結局是困擾一生。

    “我連忙跑回禪房,再不敢出來,但凡事都多了個心眼?!毙扉L韶仍舊心有余悸,“后來我發現……這事可能和清慧住持有關。那日我去聽經,回禪房時一不小心看到清慧住持正在和一位給我布陣的僧人密談,而后他用手在那僧人的眉心一點……人就倒下了,七竅流血而亡?!?/br>
    “我連忙躲在樹后,之后的事情便不清楚了。只是從那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那位高僧,當真是叫人毛骨悚然?!毙扉L韶一口氣說,緩了緩,“清慧住持為什么要殺他們???”

    秦翎大為震驚,但更為震驚的人其實是鐘言。那老和尚居然在寺內大開殺戒?莫非他背后也有隱情?這些都拿不準,鐘言不敢妄下定論,雖說他給了自己錦囊,用謎語的方式教秦翎躲過陰兵,可初次上山時他可是擺了自己一道啊。

    他哄騙自己去瞧響魂大鐘,秦翎單獨一人留在禪房之內,差點就被水鬼給害死了。

    “小言?!鼻佤嵝睦镂y,“你如何看這事?”

    “這事……容我好好想想。不過清慧住持絕非好對付之人,他雖然天資愚鈍,但勤能補拙,越是這樣的人越有造化,也越容易鉆牛角尖。是敵是友還不好下判斷,再看看?!辩娧圆桓覍⒃捳f滿,若是隱游寺也有陰謀那就亂了套了,“這事你沒和別人提起過吧?”

    徐長韶知道此事嚴重:“沒有?!?/br>
    “嗯,此時你知我知,千萬別說給別人聽?!辩娧蕴嵝阉?,鬧不好這就是損命的大事。

    送走了徐長韶,鐘言和秦翎一時無話,紛紛掂量著這事的分量。兩人商議之下還是決定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但鐘言心里已經有了決斷,那就是自己能信的人不多,哪怕清慧出手幫過,也不一定沒有所圖。萬一他圖秦翎的慧根好去成佛也不是沒可能!

    徐長韶離開沒多久,童花來了,他沒事人一樣拾掇著院里的綠草紅花,背著一個大大的草帽,手里的小花鋤翻得飛快。沒多會兒元墨從院外跑回來,遞了一個什么都沒寫的信封,鐘言便知道自己過陣子又要去一趟福壽堂了。

    他給秦翎尋尸養息,一年為期,今年炎熱,尸首腐爛得快,所以要提前預備下一具尸首。只不過如今他是一刻都不敢離開秦翎了,尋尸這事恐怕要交給福壽堂大當家親手去做。

    單單是秦宅里的彎彎繞繞就夠他苦惱……鐘言望著干黃干黃的天,舔了舔干燥的嘴角。

    這一天似乎格外熱,已經熱到秦宅的湖水全干的境地。池子里沒有了鯉魚,自然也養不活好看的蓮花。從前滿是根系的淤泥如今變成了一層硬土,殼子般積留在湖心當中,龜裂好似風霜道道,把完整一片分割得七零八落。

    偶爾,還能看到里頭暗藏著一條小魚的骨骼。

    知了到傍晚才停,鐘言給秦翎做好了晚飯,看他吃完,再去拿了一個琉璃小碗回來:“這個可得省著點兒吃,今年瓜果不多?!?/br>
    秦翎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就是他去年和自己說過的冰碗。當時秦翎只當鐘言在逗弄他,自己怎么能活到第二年的夏日呢,這幅早就壞掉的腸胃又怎么能吃冰?但是遙遠的冰碗就是他心頭的朱砂痣,如今真的拿到了,放在掌心,成為了他的一顆紅寶石。

    紅色的琉璃碗里冰著西瓜,還有一些梨子。他咬起一塊來,舌尖清甜,好似一汪解膩的溪水灌流心間。

    “好不好吃?”鐘言看著他吃,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

    “好吃。真沒想到我居然還能吃這個,從前我喝一碗冷藥都要緩三天,吃下一口冷飯,半個月都別想消停?!鼻佤峤o他喂一塊西瓜,“你嘗嘗?!?/br>
    “我不吃,我最不愛吃這個了?!辩娧酝泼?,頭頂月色明亮,他輕輕地玩兒著秦翎的手指,“今夜我得出去?!?/br>
    秦翎的動作一頓,似是意料之中,又是預料之外?!鞍l生什么了?”

    “去殺一棵樹?!辩娧缘ǖ卣f。

    “樹?”秦翎緊緊地握住他,著急到差點兒咳嗽出來,“是后廚的那些樹根么?不是已經被二弟請來的高人砍掉了么?”

    鐘言馬上輕撫他的后背,后悔自己在他吃冰碗的時候說這些:“慢點兒,先咽下再說話,我這會兒又不去?!?/br>
    秦翎早就咽了,只是著急到一口氣沒喘上來才有了反咳之意。方才舌尖的甜變成了苦澀,他不敢想象小言又要出去面對什么。那些樹的本事自己雖然未曾親眼所見,可張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蠱蟲如何破體而出,人rou如何被樹枝吸干,仿佛歷歷在目,令人腸胃翻涌。

    “到底什么樹?”秦翎等這口氣喘上來,迫不及待地問。

    “不是后廚的樹,后廚那些都不礙事,已經死掉了?!辩娧杂纸o他擦了擦眉心,這傻子急一頭汗,“蠱蟲并沒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些柳樹從人的身子里長出來,雖然怪異,但終究只是普通的柳樹。我要殺的是一棵癸柳?!?/br>
    忽然一陣晚風吹過來,鐘言的頭發還是沒好好梳成嫁了人的樣式,秦家的家丁們都知道這位大少奶奶發絲凌亂,卻又異常能耐。光潔額頭上的碎發在風里飄動,秦翎用手摸著他的面龐,一剎那,想讓時辰停下。

    他經常覺著,小言才是他房里那尊鑲了金身的佛,是來渡他的。

    “怎么殺?危險么?”秦翎無助地問,除了問,他插不進手去。

    “危險……不好說,但想必我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事。只是這事麻煩就麻煩在……此癸柳是一棵濕癸柳,當年那些孩子或許都是死于大旱?!辩娧晕鴿L熱的氣,“柳樹本就屬陰,若成癸柳已經是了不得,濕癸柳是陰上加陰,興許已經成了精怪。我也是從前聽人說過,這東西一旦出現就會引發大旱,不將天地靈氣吸走不會罷休。若是它真在咱們秦家,恐怕全城的百姓都要干死它才肯罷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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