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83節
但那些渴瘋了的人力氣巨大無比,直接將一個年齡很小的小廝甩出幾米。小廝的腦袋磕在地上,竟然一下子磕暈了。 張開趕緊又把小廝給扶起來,再回頭的時候那五個人里已經有一個人不動了。第一個人沒見到日光,直接在水缸里變成了干尸,而這個人跪在水缸的正前方,嘴巴大張,所有人親眼看著他的口中伸出了一根枝丫。 枝丫越來越粗壯,也越來越高,等到它長到一人多高的時候就撐破了那人的嘴唇。嘴上的裂口撕到耳后,人的身體也越來越高,因為樹木的根也在往土壤里扎。 樹長大了,人的四肢被完全抻長,抻斷,小小的樹枝鉆出了他們的指尖、腳心,在烈日下瘋狂生長。就是幾個呼吸的回合,方才急著喝水的五個人已經變成了五棵樹,最高的枝丫足足比他們的身子高出翻倍。他們像被五馬分尸掛在樹上,這根樹枝上有個腦袋,那根樹枝上串著一條胳膊,再旁邊的那根串著一條腿。 枝丫開始變粗,將人皮撐得發亮,又因為人皮完全脫水,這時候就像堅硬的動物皮子裹住了樹身。等到樹終于不再長大,它開始冒綠葉了。 綠色的、象征著生命和春意的綠葉從最高處的枝頭冒了出來,慢慢往下垂落,又迎風飄蕩。 鐘言站在屋檐下,輕輕地說:“柳樹?!?/br> 人群當中,五棵完全長成的柳樹一動不動,好似它們已經在這院里生長了幾十年。無人敢吭聲,飛濺在地上的水正在被烈日烤干。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嚇昏了柳筎,鐘言先命人將二少奶奶送回院,再把方才磕暈的小廝送到茶房,找郎中給看看。其余的人被他召集到院中,這事再怎么想瞞也瞞不住,索性他就將真相告訴了家仆們,免得大家人心惶惶,動蕩不安。 底下的家仆每個人都板著一張木然的臉,已經驚嚇住了,這時候大少奶奶說什么就是什么。再聽到這蠱蟲不會坑害別人時,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氣。 “總之,此事稍安勿躁,有人要用jian計手法害秦家,我們便要一致對外,不能亂了人心,不能讓外人鉆了空子?!辩娧院詠y語,但人心確實要穩住,“過幾日我會和你們大少爺請高人做法,徹底了結此事?!?/br> 底下的人還都愣愣著,張開趁著這個機會立馬跪下磕頭:“謝大少奶奶和大少爺!還請您二人把高人請來,也只有您二人能護得我們周全!” 這下將所有人提醒了,大家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大少爺這邊。 這樣大的事,鐘言自然也不會允許他們亂說,依次叮囑過后又親眼盯著張開用紅布將柳樹裹起來,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院里。一回去他就打發翠兒去秦爍院里問問狀況,等小翠再回來,他和秦翎才同時松了一口氣。 “回少奶奶,郎中說胎氣有點震到了,但不礙事?!毙〈湓瓨又貜?,小小的她也不懂胎氣是什么。 “這就好?!鼻佤岱畔虏璞?,“雖說我和二弟不合,但子女無辜,柳筎也無辜?!?/br> “你這就是心軟,萬一他們要害咱們的孩子呢?”鐘言拍了拍肚子。 秦翎立馬說:“那我必然生氣,將來咱們的孩子要好好的,要無病無災地活,別像我這樣?!?/br> 元墨和小翠互相對視,少爺恐怕還不知道少奶奶是男妻呢。這時院門口又來了個丫鬟,看著眼生,像是秦爍院里的。 “怎么了?翠兒過去問問?!辩娧哉f。小翠馬上跑過去問,兩人就在院門koujiao談,那丫鬟說完就走了,小翠卻沒動,站在原地直跺腳,氣得張牙舞爪,然后氣呼呼地跑回來,一邊跑一邊擼袖子,恨不得馬上拎著大棒去外頭打一頓。 秦翎一見她這樣,馬上問:“我二弟又發什么癲狂了?” “這回不是二弟,倒是那位二少奶奶,氣死我了,明日我就去討個說法?!毙〈浔亩棺铀频耐獾箍嗨?,“二少奶奶已經醒了,可是醒來就一口咬定在后廚是被主子給推倒,這才動了胎氣。這會兒二少爺、老爺和二夫人都在她那里,說明日要您去當面辯解?!?/br> “這!”秦翎立馬坐直,“天地良心,她怎么能胡亂攀扯別人?小言是何為人我再清楚不多,他平日里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只,性情柔順又不與人起爭端……元墨,你把輪子椅給我推出來,不等明日了,我這會兒就過去!” “唉,你別去,你給我回來?!辩娧岳×怂?,“你怎么這么激不得???” “什么意思?”秦翎一氣就氣血上涌,喘氣微快。 “我覺著柳筎是看出你的病忌諱動怒,在故意激你呢?!辩娧杂蟹N直覺,柳筎的目標其實根本不是自己,她是直奔著秦翎來的,“你若是現在過去,她哭哭啼啼,你二弟不依不饒,你爹咄咄逼人,你二娘必定向著她的親骨rou,你該如何自處?” 秦翎緊緊地抿住嘴唇,攥拳微顫,眼尾明顯繃著勁兒,太陽xue都凸出了青筋。 “你怎么能以一己之力和他們抗衡?到時候氣得咳血,那我又該怎么辦?”鐘言拍著他的后背,撫摸著他的心口。 秦翎喘了喘氣,嘴唇都抿白了,臉色也不好看:“我知道這道理,我只是聽不得她污蔑你?!?/br> “你放心,她若是污蔑我就不會只有這一次,但事事的目標都在于你。如今形勢不清,你別一頭扎進網里,白白上了當?!辩娧詫⑺麆窈?,忽然一笑,“正好,趕在明日之前我再解決一件事?!?/br> 秦翎問:“什么事?你不能瞞著我,我與你一同解決?!?/br> “好,這回從頭到尾都讓你看著?!辩娧灾噶酥笁Ω幍木茐?,“今晚我給你變個戲法兒,就用那個變。但前提是咱們院今晚不點燈了,都暗下來,那東西才能出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言:秦宅內第一魔術師! 第148章 【陽】濕癸柳7 今晚的院里沒點燈,暗得秦翎都不太習慣了。 晚間燭火用得快,特別是讀書那幾年,夜夜燈火通明,將屋內點得像白天似的,后來病倒后就再沒那種時候了,屋子就和自己的心一樣黯淡下去,再也亮不起來。直到后來成婚,秦翎才再一次見著了燈火通明,可點的蠟燭不再是讀書用的白蠟,而是正紅色的龍鳳蠟燭。 從此之后這院里有了新的光亮,有了人氣兒,日日潑水掃地,夜夜燈火長明。秦翎的心和眼目一起重新亮起來,早就忘了原來燈火全滅是這般清苦伶仃的情景,讓人忍不住想要尋找溫暖。 “好黑啊,小言你在么?”他坐在床邊說。 “我就在你身后啊,這會兒怕不怕?”鐘言都沒更衣,跪在床上抱住了他。 秦翎搖頭:“倒是不怕,只是覺著家里事情太多了,讓你應接不暇。原本以為二弟成婚后你的事就會少,沒料到二弟妹如此做事,將你推到風口浪尖上。后廚的人被下了木篾蠱,蠱蟲還跑了一只,院里這壺酒也不對勁……這都是奔著我命數來的?” “興許是,興許不是,但不管是不是這都由不得咱們,只需好好對待就好。咱倆只要在一塊兒就不怕這些?!辩娧孕÷暤卣f,還能聽到元墨和翠兒在外頭咕嘟咕嘟煮甘草水,“如今陰兵被靈龜擋了,一時半會兒找不過來,再過一個月咱們陪小妹去看燈會吧,我還沒看過呢?!?/br> 秦翎轉過身,額頭相抵,唇齒相貼,分開后點了點頭:“好,我給你多買幾盞燈,回來點上掛在屋檐下頭,往后咱們的院里要永遠亮堂著,喜慶著。記得我上次去燈會還是很小的時候,秦瑤特別小,被嬤嬤抱著去的?!?/br> “這回咱們偷偷帶她去,讓她快快樂樂地玩兒一場?!辩娧源蚨ㄖ饕?,忽然聽到院外“?!钡匾宦?,像是什么木塞子飛了的動靜。他連忙下床,拉著秦翎到窗邊去看,只見那壺盛著烈日紅酒水的酒瓶子旁邊多了一個木塞子。 就是平日里塞住壺嘴的那只,這會兒也沒人碰它,它自己倒是蹦出來了。 “這是怎么了?”秦翎小聲問,窗邊的大缸里兩條泥鰍也不消停,時不時往外蹦跶一下。 鐘言被泥鰍的動靜嚇了一跳,唏噓不已,鬼嚇不到他,這玩意兒居然可以?!澳菈乩锏臇|西……如果我沒猜錯就根本不是酒水,而是另外一種東西?!?/br> “什么東西?”秦翎看向了酒壺,酒壺原本是深色,放在墻根下方很不好區分,只是他眨眼的功夫那酒壺好像就不見了。 怎么回事?秦翎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院里并沒有別人,為什么小小的酒壺一下子就不見了?他很想再仔細看看,但是院里太黑什么都看不到。這時候天上的月光就格外管用了,臨近窗欞的這幾塊磚看得最為清楚,秦翎再次看向墻根,試圖尋找到那邊的動靜,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外頭的窗沿上。 他們沒聽到開門聲,元墨和小翠都在屋里沒出去,春枝她們在睡覺,院里沒人,那這只手是誰的? “大哥……外頭好黑,我好害怕啊?!?/br> 聲音從窗下傳來,秦翎身子一震,左手牢牢地抓住了鐘言的手腕。他明知道這聲音是假的,是欺騙自己而來,可還是忍不住揪心。 “大哥怎么還沒睡?”說話的人從窗沿露出小半張臉,完全就是秦泠小時候的可愛模樣,看著天真無邪,眼神充滿童真。就在這時水缸里的泥鰍蹦得分外高,幾乎要躍出來了,窗外的小孩兒兩只手都搭在窗沿上,晃著腦袋開始叫人。 “大哥怎么還沒睡?大哥要不要找我來玩兒?”小小的秦泠搖頭晃腦,纖細的脖子快要頂不住他那顆頭顱。順著他的下巴往下看,他的腦袋是四五歲小孩兒的大小,可是脖子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細。 這樣細的脖子插在酒壺的壺嘴里頭,顯然他連身子都沒有,脖子以下就是兩條細細的手臂,手臂再往下就全在酒壺里頭了。月光照向他,在地上留下了非常怪異的影子,像個搖搖欲墜的不倒翁。 秦翎仍舊處于震撼當中,這情形太過古怪了,就好像有人剁了秦泠的身子,只留下一個腦袋和手臂,剩下的骨頭、血rou、內臟完全塞進了一個小小的壺里頭。他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中了這東西的障眼法,這身子畸形的活物也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弟弟,可看著那張臉他還是會恍惚,會分不清楚。 這究竟是什么?是誰要拿這種東西來殺他? “大哥你開開窗啊,咱們一起說話。你送我的那匹小馬我還養著呢,咱倆一起騎啊?!毙∏劂鲆娢堇锏娜藳]有反應,自顧自地繼續拍拍窗子,忽然間窗子開了,打開的人不是秦翎,而是鐘言。 “終于讓你出來了,餓了這么多天,你也餓壞了吧?”說話間鐘言就扔出了一個東西,快得來不及看。那東西顯然還不是死物,丟出窗口先是一飛沖天,夜空中響滿了它撲騰翅膀的響聲。伴隨著這種響聲,許許多多磚紅色的羽毛掉落下來。 那只鳳眼的大公雞從天而降,尖銳的鉤爪先一步落了地,眼睛周圍的羽毛都吊了起來。尾羽炸開,像一面七彩的旗幟,紅色雞冠沖著頭頂的天,只差一聲鳴叫。 但這會兒是夜晚,雄雞不鳴。雖然不鳴,它也沒有少了半分猛烈的剛性,旋風般沖向了酒壺。 和雄雞差不多高的酒壺被一腳踹倒,小小的孩童也隨之跌倒在石板上。小秦泠哭著用小手抵擋雄雞的猛啄,無奈他的身子過于稚嫩了,哪里禁得住暴雨冰雹般的襲擊。一塊塊的rou從他的手上到了雄雞的尖喙中,臉上的皮rou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終于一下,酒壺咔嚓碎裂,帶著濃腥的血水流了出來。 酒壺里頭粘稠不堪,放眼望去全是孩童的臟器和沒來得及發育的骨骼。骨骼都是軟骨,半透明的,被雄雞一根一根叼在嘴里折斷,咽下。漸漸地,小秦泠沒了氣息。 而這場障眼法也消失了,哪有什么孩童殘骸,地上只有一地雞毛、一灘濃烈的紅色酒水,以及一條半死不活的長蜈蚣。 長長的蜈蚣已經被雄雞弄得沒了往日的風采,可力量仍在。乍一眼看去它根本不像是蟲子,倒像是一條小蛇。不同的是它到底和蛇不一樣,巨大的頭部是暗紅色,帶有獨特的觸角以及黑色的毒鉤。再往下的背部是墨綠色,盡管是深夜可仍舊亮如涂油,看起來堅硬無比,其中還有縱棱貫穿。 它蜷縮全身,將淡黃色的腹部藏了起來,而最可怕的是每一節身子都帶有一對兒腳,兩側生出數不清的黃色蟲足來,深深地向內部彎鉤。等到疼得受不住了它干脆伸展全身,開始翻騰掙扎,那些銳利的帶毒的蟲足全部扎進了雄雞的羽根處。 甚至連毒牙都咬到了雄雞的鳳眼上方。 鐘言心里不禁開始擔心了,莫非自己算錯了,這只雞不是千載難逢的鎮宅大公雞?否則怎么會連一條大蜈蚣都斗不過。 剛剛這樣一想,只見那雞將頭一甩,同時松開了喙子。伸展開的大蜈蚣被甩得老高,隨后掉入了它張開的尖嘴里頭。尖喙使勁兒一咬,上下完全閉合,蟲身頓時一分為二。 其中一半被雄雞吃下去了,剩下的帶頭的那部分還在地上卷動,只不過已經沒了性命。 “成了!”鐘言這時才說話,小翠和元墨立馬開門跑了出去,先把雞給抱了起來。僅此一戰,雄雞好似奄奄一息了,往日風采不再,雞尾和雞頭也不再支棱,軟趴趴地垂了下去。小翠一看,直呼:“主子,這不好了,它要死了!” “放桌上,我看看?!辩娧袁F下信了它是鎮宅的,但或許是它這六年都沒碰上過什么邪物,所以它只是仗著自己一身剛烈陽盛,沒有半分斗雞應有的靈巧。書案已經被秦翎清空出來,雄雞往上一放就像死了一般,眼睛也緊緊地閉著。 “是中毒了?!辩娧钥戳讼滤膫?,“這蠱蟲毒得厲害?!?/br> “蠱蟲?又是蠱蟲?”秦翎可算真的見到什么叫斗蠱了,“那這是什么毒?可有藥能解?” “這是金蠶蠱的一種,不畏水火,若沒有這種雄雞很難除滅,凡人一碰即死?!辩娧在s緊看向窗外,“金蠶蠱的制蠱之法是所有蠱蟲里最為慘烈的一種,要將數百種毒蟲放在大甕當中,然后用燒泥密封。這一封就是數十年,為的就是其中幾百種毒蟲自相蠶食,開甕后獨存的那一條即為‘金蠶蠱’。蠱蟲可用毒害人,凡是被咬中的人會胸腹痛苦不堪,渾身腫脹如斗,流血七天日夜之后暴斃。若將金蠶蠱置于烈酒當中就可以cao縱障眼法了,相當厲害,連我也無法破解。方才我也看到了酒壺中的秦泠,無論心中怎樣清明,仍舊看不透它的本真?!?/br> “酒……酒中……那豈不是……烈日紅?”秦翎忽然想起三弟喝過那酒,“三弟已經中毒了?” “必然是,否則那日他來,這只雞也不會撲他。中了金蠶蠱毒的人在這雞的眼中就和蠱蟲沒任何區別了。這些時日我都讓院里多多點燈,為了就是不讓蠱蟲出來,因為它在大甕里封存數十年已經不習慣見光,畏光才是它的本性。也多虧了這么長時間沒讓它出來,它才能在大甕里養瘦了,力氣折損大半,否則這只雞恐怕還真鎮不住它。想不到啊,這雞恐怕還是個童子雞,沒什么真本事?!辩娧粤ⅠR指向窗外,“元墨,你把那半條蜈蚣挑進來,小心點兒?!?/br> “是!”元墨小跑出去,取來一根小木棍去撥弄那半條,沒想到蜈蚣已經死了仍舊可以咬人,一口就咬住木棍,竟然一口將細細的棍子咬斷。這下元墨明白少奶奶為什么叮囑要小心,這要是咬到手上,雖然自己不懼怕烈毒,可這一口手掌馬上穿個洞。 再取木棍來挑,元墨終于把蟲子弄起來了:“少奶奶小心,它兇得很!” “我自然小心?!辩娧匀〕鲂淇趦鹊呢笆?,一刀將蜈蚣的頭給剁了下來,剩下的身子扔進了大缸里去喂泥鰍。泥鰍直接從淤泥里鉆了出來,宛如餓了幾百年沖著蟲子就去,明明是那么小的東西竟然一口一口地啃食著蠱蟲,吃得津津有味。 而被鐘言剁下的蟲頭已經被切碎,rou沫被刀尖挑起,慢慢地敷在雄雞的眼周。被蠱蟲咬傷,這雞全身的傷口已經開始腫脹,摸上去guntang,等到敷完鐘言又說:“將它放出去?!?/br> “不放在窩里養傷?”小翠問。 “它身上本就剛烈,又有金蠶蠱的毒性,需要地氣中和才能解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來就看它的造化。若它能逃過這一劫,往后它便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鎮宅將軍,若逃不過去,我也會厚葬它?!辩娧圆亮税押?,再一低頭,半條蜈蚣的蟲足都被泥鰍啃光了。 不虧是墜龍,啃都啃最有毒的地方。鐘言看著元墨和小翠將雞放到草地上,再回頭和秦翎說:“三弟說這酒是師傅給他喝的,想必就是曹良的詭計了?!?/br> “那我們明日要不要去找他?”秦翎問。師傅對他們的好又一次歷歷在目,那時候他怯于上馬,是曹良親自帶他上去,教他如何熟悉馬兒的性子。后來他還送了自己一張弓,每次打獵都帶著自己去雪林。 可是秦翎又一次沒看對人心,若真是他,曹良已經在背后籌謀了數十年的光景。 鐘言也想立即去找曹良問個清楚,問不清楚就直接殺之?!皶簳r不要輕舉妄動,曹良背后牽扯的是何清漣,這背后有沒有柳家的事我還不清楚呢。明日我先去回你爹的話,將柳筎的事摘清楚,正午過后,你請人把三弟叫過來,咱們想辦法給他祛毒?!?/br> 秦翎一想,也對,三弟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也就只好點頭答應了。只是這一夜他們都沒睡好,秦翎再次感嘆人心難測,仿佛只有在拉著小言的時候他才覺著踏實。他更不敢想,若是沒有小言,自己、秦瑤、秦泠,他們這無人幫助的三兄妹要怎么過,只會成為別人刀下的亡魂。 第二日一早,院里沒有雄雞的鳴叫。 鐘言睡醒后先去看了看泥鰍,淤泥當中已經沒了蜈蚣的殘骸,吃飽之后兩條黑黢黢的泥鰍躺著不動,像是正在消化。兩條紅鯉魚的鱗片顏色變得更深了,但鱗片下方的魚rou從白色逐漸往金色變,很是令人驚喜。 這說明這兩條靈寵已經初步養成了,它們認主,聽得懂佛經,再加上也跟著沾了老龜的佛性,接下來只需要時光加持。但能不能化龍就要看它們的大造化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畢竟化龍是靈氣飛升,要吸取天地靈性,周圍數百里的靈氣都將為它所用不說,還會引起滔天的暴雨。但這還是外部的條件,最重要的是這魚有沒有福祉。 老龜的精神比前幾日又好一些,正用龜殼托著小龜在曬日光,兩只烏龜聽到鐘言的腳步聲過來了一起睜開眼睛,然后又一起不著急不著慌地閉上,一幅愜意模樣,仿佛已經看透人間事。 那么外頭那只雞呢?鐘言推開房門,打碎的酒壺和酒水已經被元墨和翠兒收拾了,外頭一片潔凈。那只雞就在草地里面趴窩,看上去好像好了些,就是整個雞頭腫得沒有雞的形狀了。 鐘言慢慢地走過去:“呦,挺過來了?” 那只雞將雞冠子一甩,投過來一個眼神。鐘言對這種眼神最是熟悉了,這不就是瞪嗎! 自己這是什么命啊,被烏龜瞪也就罷了,那只靈龜好歹聽了幾百年的佛經,你一只活了不過六七年的雞瞪我干什么! 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了,讓你到一旁躺著去,再趁機拔了你全部的尾羽,做個毛毽子當著你的面踢。鐘言跑到那雞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這才解氣地去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