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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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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你?”王大濤對鬼并不陌生,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肩膀,又拉起手腕摸了摸心跳。雖然自己可以觸碰到他的身體,可是沒有體溫,沒有脈搏,確確實實是一個死人。

    “我死在煞里,是鐘言想辦法帶我出來的,往后我就跟著他了,我一定盡全力……保護他的人生安全!不會讓任何人和鬼傷害他!”施小明再次深鞠躬,攥著拳頭,那神色宛如明天就要高考,今天是誓師大會。

    “你別保護我,你保護好自己?!辩娧詣倻蕚湫?,剛隨便挑了一個飛練床邊坐坐,“王副隊,不會又有任務了吧?”

    “這……嘿嘿,確實是有了,但未必輪到咱們的頭上。不過東部陣營的總負責人來了,說要見見咱們13小隊全體人員?!蓖醮鬂@然有點受寵若驚,“咱們13小隊從來沒有破過這么大的鬼煞,這回終于受到重視了,我這退休金也能漲漲?!?/br>
    “受重視又能怎么樣?與其說這些花花腸子,不如把錢打我賬上?!辩娧岳鄣锰上铝?,和旁邊的飛練擠在同一張床上,“還有,我坐地漲價,年薪八百萬不多吧?”

    不知是哪個飛練,察覺到鐘言的靠近就立刻靠攏過來,雖然年齡還小,和全身硬邦邦的肌rou已經不容忽視,宛如精細雕琢的大理石,蘊含著壓迫性的能量,只等待釋放天性。帶有高溫的手臂將鐘言圈住,鐘言頓時就熱了,可這會兒再想遠離已經不可能了,好似被桎梏在原地,只能任其宰割。

    “別鬧,熱?!辩娧允懿涣肆?,他是鬼,禁不住炙烤。

    “師祖,讓我看看你的鬼形吧?!憋w練a卻說,顯然,在煞里和他提過一次,他就惦記上了。

    “休想?!辩娧岳淇峋芙^,要是在小輩面前顯形,簡直丟死人了。

    “讓我看看,就一次?!憋w練a不依不饒,“師祖難道不疼我了么?”

    “疼你也不是這個疼法……”鐘言熱得出了汗,張開嘴哈氣,露出一截粉紅色的小舌頭。

    “年薪這個事我要和上面申請,但我覺得應該能成?!蓖醮鬂驍嗨麄兊母`竊私語,心里打著算盤,畢竟十三中的蝟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解決的東西。13小隊不僅解決了鬼煞,還成功將蝟人的惡魂帶了出來。

    “還有一件事?!蓖醮鬂鋈幌肫鹆耸裁?,“你知道你們救的那個田振是什么來頭嗎?”

    鐘言已經困了,往飛練的胳膊上一躺,剛好足夠做一個舒適的枕頭。別說,他這高熱的體溫枕起來可真舒服。剛枕了幾秒,翻倍的困意席卷了他的雙眸,想睜都睜不開了,但還是提著精神回答:“不知道……他斷了一臂,不會要告我吧?”

    王大濤搖頭,臉上分明是高興的樣子:“當然不是。他啊,他是特殊處理小組總大隊長田洪生的兒子!”

    “那和咱們有什么關系……”鐘言翻了個身,將臉埋在飛練胸口,嘀嘀咕咕地說,“師祖困了,睡會兒?!?/br>
    “嗯,師祖你睡,我們給你守著?!憋w練將手伸向他的頸側,輕托起來,整理好這一把半濕的頭發。

    王大濤還在那邊高興:“沒想到這回的收獲這么大,特殊處理小組總有一部分人和咱們過不去。你救了他兒子,田洪生剛才特意打電話給上級,要親自感謝你。還說往后不管咱們13小隊執行什么任務,他一定會派一支小隊對咱們進行充分的火力支援!這就太好了,這就太好了啊,只要兩邊不打架就好,以后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鐘言,你可真是我們傀行者的貴人!”

    “吵死了?!笔裁促F人不貴人的,鐘言現在根本顧不上這些,大腦還沒沉睡,身體已經先一步進入深度睡眠狀態,懶懶地抓著飛練胸口的衣料無法動彈。就在馬上要睡著的前一刻,他好像聽到三個飛練在他耳邊嘀咕。

    “是我先抱的?!?/br>
    “你已經抱夠了,換我?!?/br>
    “換你?憑什么?”

    “現在輪到我了嗎?”

    隨著三個人低聲的爭論,鐘言的兩只手都被掰開了,從拳頭變成攤開手掌,有人強行撐開了他的指縫,和他五指交叉,貼掌相握。還不止是一只手,掌心有,手背也有,他的手被夾在了兩只手的中間,分不出是哪個飛練在用力地攥他。

    真是的,睡個覺都讓人不安生,一會兒就給我變回一個。鐘言沉沉地睡了過去,終于全身心地放松了。

    不知不覺中,他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頭發,動作很輕柔,像是在撫摸一片柳絮。緊接著一陣風吹向鐘言的面頰,將他吹醒,他一時半會兒懶得動彈,就著原本的姿勢還想多睡一會兒??諝饫飶浡帤?,以及下過雨后的清爽,從前沒下雨倒是不覺得,現在竹林的清新被雨水洗了出來,哪怕他不睜開眼睛都能聞到那一片竹林在眼前搖晃。

    “少奶奶?少奶奶?”脆生生的嗓子在耳旁喊,吵得人根本沒法入睡。鐘言勉強抬起頭來,眼眸還沉在夢境當中,含著困倦的眼淚,他就看到那人一邊咳一邊急著要說話?;秀敝?,鐘言只覺得這個讀書人說不出多好看。

    “咳咳?!鼻佤嵋呀浖钡么簧蠚?,咳得眼里有淚,“去,快叫郎中?!?/br>
    怎么又是叫郎中……鐘言慢騰騰地坐起來了,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再慵懶地靠住他的雙腿:“嗯……怎么了?我睡著了?”

    小翠剛要出去,聽著大奶奶說話又回來。元墨擰著涼手帕遞了上來:“您剛才暈著了!嚇死個人!”

    從前他們回鐘言的話還會加一句“回大奶奶”,現在已然相處成一家人。雖然身份上還有主仆之分,地位高低區別,可元墨和小翠都將鐘言視作有主意的大jiejie,言語中也就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鐘言接過涼帕子往額頭上擦了擦,耐人尋味地捏了一把這讀書人的臉:“我沒事,就是這幾日太累。你倒是,怎么又咳起來了?”

    秦翎輕輕地咳嗽著,剛才還沒覺著,可是她一暈倒,胸口那口氣頓時上不來了,卡在嗓子眼里頭?,F在見她醒了,秦翎這口氣才算順暢,只是言語中多了幾分責備:“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料自身么?我本就病了,你再病倒……”

    “我睡了多會兒啊,你就這么說我?”鐘言知道他是好心,扭臉問元墨,“睡了半柱香?”

    “哪有,半柱香的半柱香!”元墨嚇得紙臉煞白,這哪里是大少奶奶,這是大姑奶奶。

    “才這么會兒就急,你們也真是?!辩娧栽谇佤岬拿夹狞c了一下,或許是被人放在心上了,他嘴角冒出一個歡喜的笑,像閨閣里待嫁的小姑娘,“人家都說,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頭,你自己慌里慌張的,害得元墨和翠兒也沒注意?!?/br>
    “你怎么說這樣的話?”她領口開了,秦翎氣呼呼地偏過頭,不去注意她頸子那片粉白,“罷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遲早你要把我氣死?!?/br>
    “還有,我怎么就這么大人了?我不就比你大一點兒嗎?”鐘言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好在自己只是暈這么會兒。要是暈久了,自己這男兒身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他倒不是擔心這病秧子對自己動手動腳,秦翎是規矩人,又青澀,他怕得是真把郎中請來。

    是男是女,這一搭脈象就全露餡。要讓秦翎知道娶了男人,他確實會氣死。

    秦翎剛才驚慌了好一陣,現在她沒事人似的,自身才逐漸放松下來?!按笠稽c兒也是大了。你若還是困就上床來躺,堂堂秦家大少奶奶,沒有趴在床邊睡的道理?!?/br>
    這是叫自己上床去睡呢?鐘言還真挺想睡的,只不過他事情還多,困倦的眉眼撐著疲憊說:“點蠟之后再睡,我想去后廚看看?!?/br>
    “你去看什么?”秦翎生怕她再度昏厥,“若是餓了,吃什么喝什么有別人去拿,咳?!?/br>
    看他還咳嗽著,鐘言趕緊拍了拍他的背。去后廚肯定不是自己肚子餓,而是擔心秦翎餓了??嚷曤m然還在,可聽著已經不是以前那般震動心肺的咳法,連秦翎都覺著奇怪。

    從前他是心口燒,一口氣頂上來難受至極,外加喘氣不順,咳著咳著整張臉都能憋紅了。這會兒雖然還咳,可顯然是方才太過著急所致,等到這口氣喘順就不再難受,雙手、雙腿好似還有力氣了。

    “元墨?!钡瓤韧曛?,秦翎說了一句好久沒說過的話了,“為我請郎中來?!?/br>
    郎中是經常請的,只不過每次都是少爺病發,大家著急忙慌去找,可大少爺早就定了求死的心。這會兒元墨一聽就很想哭了,拉著小翠一起跑出去找人,邊跑邊喊:“少爺醒了!大少爺醒了!快去請郎中!”

    “醒了?誰醒了?”路過的家丁驚詫住了。

    “當然是咱家大少爺,少奶奶能逢兇化吉,少爺長命百歲!”小翠高興得恨不得原地轉個圈,見了樹上的白燈又連忙跺腳,“還不拿下來,咱們家又不治喪?!?/br>
    一串家丁都聽得云里霧里,這十天,大少爺一直昏沉沉地睡著,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小姐都去見過最后一面了。老爺和夫人雖然沒回來,可二少爺管家,已經開始預備喪事了。院子里原先還掛著紅燈籠,給少爺娶親增添喜氣,前日全部撤下換了白燈。

    不光是燈,麻布衣裳和奠堂也預備上了,怎料忽然之間就好了?莫不是還魂?

    郎中沒發話,家丁自然不敢上手去拆,小翠直接爬上樹去,別人不動手,她來!

    雪白的紙燈籠被她揚手扯了下來,狠狠地扔在樹下,家丁們又怕她摔,又怕燈籠壞了,一時間扶得扶,喊得喊,好不熱鬧。而這樣的熱鬧自然也能穿透墻壁,傳到秦翎的屋子里去,秦翎低頭聽了一會兒,忽然說:“秦家上下是不是都以為我……死了?”

    “沒有?!辩娧耘聜男?,已經盯上了他的褲帶,“你沒聽說過嗎?提前治喪也是沖喜,說不定一頂就把人給頂活了?!?/br>
    秦翎不禁一笑,這話才不真,而她也不忌諱和自己談論生死。這感覺怪奇妙,別看她識字不多,可是每每談論的言語都有出世入世的高見,不像是隨隨便便能遇到的女子,更像是見過大世界的人。

    “你說起話來,有時很像我的恩師。如今我也大好了,也該上門拜訪了?!鼻佤岷投鲙焹赡晡匆?,正想著帶她一起去見一見,忽然褲帶子一松,整條褲子被人扯了下來!

    “你做什么?”秦翎的笑立即變成了震驚,她……她……她果然與眾不同,是個奇女子。

    “大白天的,你還怕我對你做什么不成?”鐘言將腳邊的廣口瓶拿了起來,“給你新配的藥膏,已經上了兩日,我覺著比上回那罐藥好使?!?/br>
    原來是上藥……秦翎連忙扯過被子蓋住下半身,可心里頭已經給她賠不是了:“我自己來,你這十日辛苦勞累,我自己來就行……”

    “這十日也是我親自上藥啊,你身上哪里我沒見過?”床前一直放著清水,鐘言洗了手,催促他,“別害臊了,你自己不知道怎么上,到時候再糟蹋了這藥。上完藥我還要下廚呢,這會兒你身子好了,可以喝龍眼紫米粥,吃麻油姜末炒雞蛋?!?/br>
    “還是我自己來吧?!彪m然自己已經被看過,可秦翎心里還是過不去這一關,聽完她的話又悄悄地添了一句,“……我能不能不吃雞蛋?”

    “你堂堂秦家大公子,怎么還挑食呢?三四歲的小孩兒都不挑,就你嘴刁?!辩娧詥问謱⑺诺?,一把扯掉了單薄的被子。原先手指粗、一指深的魚口傷口都縮了口,鐘言將指尖沾上藥,在傷口外圈涂抹一層,每次觸碰一剎,這身子都要顫抖一下。

    鐘言抬頭:“疼了?”

    秦翎全身發紅,死里逃生過的人,哪里配得上喊疼?!安惶?,還是我來吧?!?/br>
    “你好好躺著吧?!辩娧钥此樇t就心里歡喜,一個不死不活的藥簍子總算讓自己養出些生氣了。不止是傷口好了,這十日他雖然沒進食,可還是受到了陰血的滋補,不僅沒瘦,反而長了些rou。

    剛嫁進來那日,他全身瘦得嚇人。

    上完藥,鐘言給他穿上了褲子,又解開上身的衣扣去檢查疹子?!澳憔褪亲煊?,早說身上不好,早吃藥,也不至于撓破了皮?!?/br>
    秦翎靜靜地看著她,怕她生氣,沒開口反駁。哪里是自己嘴硬不吃藥,是吃了太多藥都不見好才失了信心。剛生病的頭兩年,自己可是最聽郎中話的,再難喝的藥都能喝。

    “你瞧,現在這不都長好了嘛,一會兒你去院外轉轉,晚飯多吃點,等到了冬日里能胖十來斤?!辩娧缘椭^說,睫毛尖被微風吹得輕顫,好似脆弱的竹梢禁不住露水一滴。給了秦翎這么多血,又一直沒進食,皮膚就更白了。原本他是想看看濕疹的印子還在不在,看著看著,眉心不由地蹙緊了。

    以前只顧得救他的命,沒認真數過,現在眼前這身子的肋骨怎么不一樣多?鐘言往下摁了摁右邊的,不對啊,秦翎怎么少了根骨頭?

    一瞬間,種種詭計在鐘言的腦袋里轉圈,這是他天生的殘缺還是有人害他!

    而這些事,秦翎自然不知道,他只看著她的頸子,忽然想到了一個詞,薄如蟬翼。

    這皮膚,配得上這個詞。想著想著,秦翎傻乎乎地說:“這風都涼了,是不是入秋了?”

    “可不是?!辩娧越o他系著扣子,雖說樹葉還綠,可已經是初秋了。

    “那……我再養幾日?!鼻佤峥聪虼差^,給她摘的消梨還在,只不過蔫成了皺巴巴的一個。

    “養幾日做什么?”鐘言不明所以。

    秦翎自己撐著坐了起來,和她在床邊對坐,拐著彎地告訴她自己的心意:“讓元墨和翠兒查查黃歷,幾日后挑個好日子?!?/br>
    “做什么?”鐘言還是沒懂,這傻子說什么呢?

    秦翎見她還不明白,也不敢說了,可這話必定是要自己開口的,為人夫君,總不能逼得她來說。

    “挑個黃道吉日?!庇谑乔佤岽蚱屏宋堇餃睾偷膶庫o,“我陪你回門去,去見你爹娘。你已經嫁了我,總不能讓你一人回去?!?/br>
    “???”鐘言的額頭迅速發汗,自己又不是真女子,哪有娘家???他陪著自己回門,回哪兒去?正想著,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聽就不是元墨和翠兒。

    “大哥醒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少爺秦爍。還不止他一個,身后跟著兩個小廝,恭恭敬敬地抬著什么,蓋著一塊白紗布。

    鐘言一眼望去,他怎么把隱游寺高僧的僧骨給抬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清游:我來看看。

    秦翎:來人,把我弟這個破壞氣氛的叉出去!

    飛練:可惡啊,我馬上成年!

    第68章 【陽】水鬼胎2

    秦翎心里還想著回門的事,一時間想得入神,沒聽見門口的腳步聲。

    照理說,頭次回門就該自己相陪,還要帶上厚禮和家仆。雖說不應當家財外露,這和秦翎自幼年起聽到的教誨相悖,可回門就是回門,禮數不全,她會被人笑話。

    盡管她那性子和小妹不同,不怕別人笑話,可秦翎一想到那些嚼舌的人在背后議論她,心里就隱隱作痛。

    會說她什么呢?無非就是說她命不好,嫁了個短命鬼,回門也是形單影只,夫君不能相陪……

    夫君?秦翎忽然間一愣。

    夫君……他反復琢磨著這個詞的意思。這兩個字好寫,放在書里也不是什么難懂的詞,可若放在自己的身上,就多了另外一層含義。她是妻,自己是夫,相伴相隨,彼此知心。

    從前秦翎一直沒有做人夫君的感受,如今竟慢慢地找到了。

    直到聽到二弟開口說話,他才注意到這院里來了外人。而且還不止來了一個。

    “出去!”秦翎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動氣了,耳邊已經有了自己怒不可遏的聲音。不僅是他,連下人都嚇著了,往常只見二少爺發脾氣,大少爺雖說是不怒自威,可甚少發火。最大的火氣就是那日看戲罰了個人自己掌嘴。

    秦爍已經到門口了,聽到聲音略有震驚:“大哥果然醒了,那二弟我就放心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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