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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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跑掉。 …… 暴雨下了一夜也沒停,以至于第二天的清晨昏暗無比,壓抑的云層籠罩著繁華的都市。路上行人匆匆,濺起無數雨點。 位于市中心二十樓的大平層里,白澗宗坐在落地窗旁,盯著雨水劃過玻璃的痕跡。 “他昨晚和我說,想要嘗試催眠?!?/br> “……” 葉嵐君坐在客廳里,說:“雖然他的檢查沒有任何問題,但我們都清楚,他的情況不太對勁,對吧?” 落地窗倒映著白澗宗凌亂的額發,以及青黑的眼瞼。 葉嵐君說:“之前我認為他不適合催眠,一方面因為他意志健康,另一方面他潛意識在抗拒催眠這個事,但如果他不再排斥,倒是可以試試?!?/br> “他……” 應該是許久沒說話,白澗宗說出口的第一個字直接散在了空氣中,調整好呼吸后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你認為他失憶的原因是什么?” 葉嵐君本以為是大腦受損,或出現了血塊壓迫的情況導致失憶,但既然腦部檢查一切正常,就可以排除了。 “應該是ptsd導致的選擇性失憶?!比~嵐君說,“之前不這么覺得,是因為幾乎沒出現過十四年這么長的‘選擇性失憶’癥?!?/br> “但如果說他在孤兒院長大,又被孤兒院拋棄,緊接著就被囚禁四年……那也不是不能理解?!?/br> 白澗宗:“……” 葉嵐君輕嘆道:“他那十四年都沒過過好日子,也許孤兒院的生活還不錯,可卻是親近的院長拋棄他,才導致他經受四年的囚禁加虐待——” “以至于從出生開始、十四年以來的一切都成了創傷?!?/br> “都想要遺忘?!?/br> 白澗宗依舊面對落地窗,看不清表情,扶手的五指卻不斷收緊,手背青筋暴起。 葉嵐君看在眼里,繼續道:“國內外都出過很多非法拘禁的例子,大多數的受害者都是女人和小孩,一個成年女人在這種環境都未必能堅持一年,何況心智不全的孩子,沒有精神失常已經是奇跡了?!?/br> 說這話,也是為了給白澗宗打預防針。 白茉大概率已經死了,就算活著,也應該瘋了。 白澗宗閉上眼睛,半晌,啞聲問:“如果想起這些事情,他會怎樣?” “我給燕折做過心理量表,他給我的感覺很健康、很堅強?!比~嵐君不是安慰,說的是實話,“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br> “所以?” “所以我覺得可以試試,哪怕他一切檢查正常,從最近的情況來看,那四年的記憶依舊是地|雷一樣的存在,即便未必能回憶起,能主動面對治療也是好事?!?/br> “……” 見白澗宗不說話,葉嵐君心里有些驚訝。 作為心理醫生,她最清楚,母親的事已經成了白澗宗的心魔。 她本以為燕折如果能回憶起那四年的一切,白澗宗應該會不惜一切代價,然而并沒有。 她笑了聲:“你應該對他很好吧?!?/br> 白澗宗眼皮動都沒動,看著地面的眼神沒有虛焦。 葉嵐君說:“從前的那一切對他來說之所以是創傷,大概是因為一直在被拋棄、被傷害,可你對他的好就像肥料?!?/br> 只要有一個人愛他,他就能從腐爛的泥生根發芽,綻放璀璨的花。 葉嵐君又想起一個細節。 之前白澗宗認為燕折對他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般的情結…… 白澗宗這是覺得,自己對燕折很壞? 可以肯定的是,燕折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她倒是有點好奇白澗宗平時是怎么對待燕折的了。 “還有,即便你找到了綁架你母親的人,完整的證據鏈才能讓他牢底坐穿,燕折是受害者之一、也是人證?!?/br> “牢底坐穿?”白澗宗終于開口了,他掀起眼皮,“你憑什么以為我會讓他后半生都在牢里衣食無憂?” “……” 葉嵐君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 她知道和這個時候的白澗宗談法律沒用,換做任何一個人經歷這些,恐怕都恨不得把幕后主始者抽筋拔骨。 “你要向前看?!比~嵐君說,“如果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后半輩子就都毀了?!?/br> 心理學上有一個非常淺顯易懂的說法。 想要脫離夢魘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造成夢魘的源頭,而不是一直糾纏。 白澗宗調轉輪椅,擱在輪椅扶手的手朝外攤開,身后是被玻璃隔絕的狂風暴雨。 他看著葉嵐君,神色比外面的烏云還要壓抑陰沉:“我毀得還不夠徹底?” 葉嵐君久久沒有說話。 其實,從知道“白澗宗知道了幕后主始者”的消息開始,她一直有所擔心,但見面后才發現,白澗宗的狀態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沒有自殘,也沒有發病。 當然,排除這兩點,狀態還是很差就是了。 也許是因為燕折看起來不太好,所以連帶著扼制住了白澗宗的病情。 他如果失去理智,誰來安撫燕折呢? 葉嵐君緩緩道:“那燕折呢?” “你也要拋棄他嗎?” - 這一晚睡得跟沒睡一樣。 燕折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耳朵嗡嗡的,跟失聰似的,窗外陣陣雷聲,但仿佛隔著一層棉花,聽不真切。 ……淦,真隔著一層棉花。 燕折掏掏耳朵,確定沒棉花以外的東西了才開始打量四周,自己顯然處于海勒公館房子的臥室里。 誰給他耳朵里塞了棉花? 白澗宗回來了? 低頭一看,身上已經被換了睡衣,還是他之前在這住了幾晚特意買的短款睡衣—— 白澗宗的睡衣都是長衣長袖,他穿不太習慣。 果然是回來了。 就算白澗宗通過監控發現他在沙發上睡衣,讓保鏢把他抱進房間,也不可能讓保鏢幫他換衣服。 這里的臥室是個比山莊主臥小一些的套間,不過床的位置能一眼看到門口。 房門沒關,客廳里隱隱傳來人聲。 一道驚雷炸響,燕折渾身一抖。 他一邊下床一邊唾棄自己,不就是打個雷嗎,不至于不至于。 剛走到臥室門口,他就聽到葉嵐君那句“那燕折呢?你也要拋棄他嗎?” 心臟隱隱一顫。 燕折沒聽到白澗宗的回答。 但他不準備憋在心里,像電視里的主角一樣因為沒嘴產生各種各樣的誤會。 就算白澗宗真不要他,那也要問清楚。 于是,他一掐屁股,紅著眼睛走出去:“您不想和我結婚了嗎?是喜歡上別人了嗎?” “……”白澗宗遠遠地看過來,臉色陰晴不定。 經歷了這兩天的事,燕折看起來瘦了點。這會兒頭發凌亂,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副卑微可憐、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還真分不清是演的還是真心流露。 白澗宗拿不定,只能陰著臉說:“沒有?!?/br> 燕折追問:“沒有什么?” 明明神色陰郁至極,白澗宗還是說出口了:“沒有拋棄你,沒有不想和你結婚,沒有喜歡別——” 他立刻反應過來,猛得閉嘴。 燕折笑得賊甜,“沒有喜歡別人”,前提不就是喜歡他嗎? 葉嵐君握拳抵唇,忍笑。 “襪子穿上!” “哦?!敝白∵^這里一直穿的白澗宗襪子,燕折特地找了雙白的,坐在沙發上往腿上套。 白澗宗腳碼大,他的襪子燕折能一路拉到小腿,配合著白皙的膚色,這場面怎么看怎么看不對勁。 白澗宗看了眼葉嵐君,又看看目不斜視的俞書杰,目光再回到燕折身上,眉頭越皺越深—— “叮咚?!?/br> 有人摁響了門鈴,俞書杰確定是保鏢后,就打開了房門。 進來的保鏢正是昨天留在孤兒院的那位,看到燕折也在,他微微一頓:“老板?!?/br> 燕折拒絕回避:“我也要聽!” 白澗宗:“……說?!?/br> 保鏢這才道:“按照您說的,醫生畫像也給了警察一份,不過他們只說會作為參考?!?/br> “黃院長全都交代了,目前已經拘留,后續可能需要燕少爺配合調查?!?/br> 葉嵐君若有所思。 她本以為,白澗宗報警會是為了用黃建慶買賣人口的案子引起調查,最后利用燕折這個樞紐,將警方的視線再次引到白茉的失蹤案上,重啟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