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嬌嬌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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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緩緩一下子就被驚到了,猛地起來后,感受到了疼痛。她莫名,反應了一會兒才找到疼痛的源頭,掀開蟬紗制地的薄衫一看,左邊小腿起了一條檁子。 從小沒挨過一根手指頭的戚緩緩哪受過這個,她站起來,拂開揚青與呈黛,怒視李宮儀道:“你怎么打人?!?/br> 肖宮儀在李宮儀拿出懲藤時就往后退了半步,她可不像李宮儀,年輕氣盛,這幾年得了太后的青眼,順風順水地升到了與她同個級別。 要知道她這個位置可是她熬了二十余年才爬到的,結果,三十歲剛出頭的李宮儀就與她平起平坐了。 肖宮儀這兩年看著李宮儀的作派,心里隱隱有個想法,人心太浮,太過盛氣,那就離走背字不遠了。 來此城鎮教習時王未來的侍妾,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過是沒辦法,太后十分重視此事,親點的她倆過來。 這不,真按宮中的規矩來教,這不就鬧起來了嗎。 你說宮儀能打貴人嗎,能打,只要是皇上與太后允可,皇后都能打,更何況這崔吉鎮的一個小小民女。 可肖宮儀不敢,她們出來時,雖拿的是令箭不是雞毛,她也不敢。誰知道戚氏以后會不會得了極寵,她怕秋后算賬。 肖宮儀心里甚至有些埋怨李宮儀,和和氣氣地把人教了,太后的差事就算是辦了,為什么要那么嚴格,戚氏那么年輕,她以后的未來,能達到的高度,誰能說得準。 這點后眼都沒有,也難怪太后會抬舉李宮儀,一根筋不為自己謀利地成為太后手中好用的工具,太后當然喜歡。 但肖宮儀不是這樣的人,她得保持清醒,不能狂不能傲,得為自己多想想。 肖宮儀微低著頭,聽李宮儀義正言辭地道:“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宮中宮儀執教什么執掌什么都有定數,此懲藤為太后所授,上可笞皇后嬪妃,下可鞭妾侍庶人,只要是不服教習的,俱可執藤?!?/br> “我管你教習什么,我又不是你宮中的皇后妃嬪,我爹娘都不曾打罵過我,你算什么東西,在別人家里做客也要有個做客的樣子?!逼菥従徴媸菤獐偭?,沒見過這樣的。 別說她了,揚青與呈黛也氣得手抖,直道:“對啊,我們姑娘說的是,你們憑什么?!?/br> 肖宮儀又往后退了半步,保持低頭的樣子,看著斜前方的地磚縫,眼珠一動不動。 眼看李宮儀又揚起了手中的懲藤道:“主子行于不良,是為奴婢之罪,這懲藤我看,也該落在這兩個婢子身上?!?/br> 戚緩緩說著:“你敢?!比缓笳镜搅藫P青與呈黛面前,同時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方是太后派過來的,是個什么樣的角色戚緩緩不知,但她知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她戚家無勛無爵,無權無勢,有的只是貴人們看不上的錢財。 與對方硬碰硬,恐最后吃虧的倒不是自己,而是揚青與呈黛。這不,李宮儀馬上就把瞄頭轉向了她的婢子。 但戚緩緩不能憑白地挨她那一下,這事兒不能這么過去,她要合理地鬧一鬧,最后鬧到太后那里去,也許太后一看她頑劣不可教,堅決不讓時王納她了,豈不是最好。 抱著這個想法,戚緩緩忽然捂住自己的腿:“哎喲,揚青快看看,是不是打折了,我現在里面也開始疼了?!?/br> 說著就一個站不住的樣子,半倚在榻凳上哭了起來:“嗚嗚,不會真折了吧,不會以后都走不了道兒了吧,嗚嗚,揚青,快去通知母親,得趕緊請了大夫來?!?/br> 李宮儀也起了火氣,沒見過這么不服管,這么嬌氣的主兒,不過是輕輕抽了一下,戚緩緩弄出的動靜像是活不了了似的。 比起李宮儀已被火氣沖到不能冷靜思考問題,肖宮儀是冷靜的,她馬上抓住重點,也不在后面裝聾作啞了,上前一步道:“我跟揚青姑娘去,一起把事情告之給戚夫人?!?/br> 這個肖宮儀比李宮儀看著就年長了不少,果然老jian巨猾。 戚緩緩本想著,讓揚青去通知了母親,母親自然會明白她的用意,找相熟的大夫來,把傷情能有多嚴重就說多嚴重,最后是打上夾板。 反正天高皇帝遠,待鬧大了,就算宮里派下人來,查看到骨頭是好的,那也是時間到了,自己愈合的緣故,誰又能說清最先她傷得是輕是重。 可看這肖宮儀的意思,是不給她母親私下與大夫通氣兒的機會了。 戚緩緩不想放掉這個機會,她開始托時間。越哭越厲害,把整個秀好居的奴仆都驚動了。 這里面有個叫展紅的丫環,幾下過來摸清了情況,悄悄地往主院跑去。 而秀好居里,李宮儀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一臉肅然地等著戚夫人過來,她堅信戚夫人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明辨事理。 肖宮儀呢,只一門心思盯著揚青與呈黛,無論戚緩緩如何哭鬧,她都不會自亂陣腳。 最終還是甩不掉,肖宮儀與揚青一同去找了戚夫人。 戚夫人聽說了后,大感意外,話里話外都是對女兒的擔心。正好肖宮儀與揚青過來時,戚老爺從外面過了早回來。 戚老爺有個習慣,在家吃幾日早飯,就要上外面吃上幾日,家里做得有時會吃膩,他又是個重視早飯的,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了下來。 今日,美美地吃了好幾日不曾吃到嘴的鮮辣餛飩,一進家門就聽到了不好的事情。他的寶貝嬌嬌被人打了。 戚老爺是個好脾氣的,這時氣得胡子都立了起來,滿屋找棍子。戚夫人哪容他壞事,一把拉住他,使勁掐按著他的手,道:“老爺,當務之急,是要去請大夫,先把傷看上才好?!?/br> 戚老爺只是一時被氣得沖動了,被自己夫人從年輕時,二人于暗中溝通的掐拿皮rou之法掐得冷靜了下來。 戚老爺也不找棍子了,直道:“還不快請了大夫去?!?/br> 沒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戚夫人帶著人往秀好居去。 肖宮儀一直盯著呢,沒見戚夫人與去請大夫的小廝說什么,也不見戚夫人與請來的大夫說什么,可她就是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說不上來,有什么東西抓不住的感覺。 戚夫人一進屋,直奔戚緩緩。戚緩緩梨花帶雨,連李宮儀都納悶,她哪來這么多眼淚。 “娘親,我疼?!逼菥従徤斐鍪謥韱镜?。 “我的嬌嬌,快讓娘親看看,傷著哪了?!?/br> 戚緩緩為了等大夫來,已換好了衣服,唯小腿那塊她沒蓋著,依然只是覆了最里層的蟬紗。 她趕緊把蟬紗掀起,得快點讓母親與大夫看到,否則再晚點,檁子該下去了,現在看著都沒剛才紅了。 嗯,看來,真如李宮儀所說,她小懲大誡并沒有使力。但那也不行,這一下不在打得重不重,在于侮辱性極強。 戚緩緩無論逃不逃得過此禍,進不進王府,她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原則問題她一步都不會讓。 戚夫人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傷得不會重,但沒想到會輕到快看不見痕跡了。不過她還是眼圈一紅,哭了起來。 李大夫是戚家的老朋友,看了戚緩緩的傷后,昧著心說道:“雖外部看著還好,但極有可能傷到了里面?!?/br> 李宮儀動了動嘴,最終沒有開口,她覺得與這些胡攪蠻纏的人多辯解一句都是對她的侮辱。 肖宮儀嘴張成一個圈,也沒說出話來,但她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了。 戚夫人那么疼孩子的一個人,怎么會在她與揚青說完情況后,還能老神在在地等著大夫來,不該是早早就趕來秀好居的嗎。 此刻,聽到大夫睜眼說瞎話,肖宮儀才知,戚府的人用了她不知道的法子,早與這大夫通過氣了。所以,戚夫人一早就知道戚緩緩傷得不重,這才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 秀好居里正熱鬧時,與戚夫人提前傳了話的展紅,一個人在寫著什么。 晚些時候,她寫的東西出了戚府,一路快呈到京都時王府。 倪庚正埋首公務,聽說是崔吉鎮的來信,他也沒有馬上打開來看,只是把信放在了最上面。 待忙完,他才打開。 展紅不是王府的人,是他在戚府那些下人里面挑出來的。這事早在他認下了戚緩緩時,就開始著手辦了。 人是聰明人,接觸了幾次就自然選擇了往高處走。 不過,因為展紅不是王府培養的,她的傳信內容稍顯啰嗦。倪庚展開來的第一感受是,這傳信可真長。 展紅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一心盼著小姐去到京都進到王府,到時王爺肯定會把她也調過去。 那可是京都啊,在府中侍候小姐幾年,王府丫環的身價自然也高了,她就可以求主子恩典,在京都給自己找個稱心的婆家了。那可是比在崔吉鎮好上太多,可謂麻雀飛上了枝頭。 所以,她有心幫小姐賣慘,把小姐傷得多么重,以及哭得多么慘,描寫得十分詳盡,看得倪庚心里一陣陣地不舒服。 終于全部讀完,倪庚坐在案前,一動不動。她,挨打了?哭了? 第19章 守在門外的金魏明明看到王爺已忙完今日的公務,但人卻坐在案前一直未動。往常這個時辰,殿下該是要去往主屋休息了。 金魏這樣想著,時不時地抬頭看眼映在窗上的人影。他找來婢女,讓人進去送茶水與熱巾帕,婢女剛進去沒多久,金魏就聽王爺喚他。 進屋一看,王爺已放下書信,正拿著巾帕在擦手。 “你去,叫運福過來,馬上?!?/br> 金魏一頓,這個時辰,宮門下鑰了。當然這種情況還是能找到??偣艿?,走玉門傳消息即可,不過所需的時間要長一些,麻煩一些罷了。 金魏道是,馬上去辦了。 運福剛歇下,就聽外面值夜的小太監叩門道:“師父,時王府的人找您?!?/br> 一聽時王府,運福一下子支楞了起來,讓人進來,一邊動作迅速地穿著衣服,一邊問:“什么時候的事?”他怕是下鑰前的事,被不懂事的給耽擱了,消息現在才傳到他這里來。 小太監趕緊道:“就剛才的事,是王府的金大人親自來的,人在玉門,夜值的人說,等著您呢,接你一起回王府?!?/br> 運福心里沒了把握,這么晚叫他過去,恐不是小事。運福寧愿今夜是他在壽福宮當差,給太后值夜,但又一想,就算他人在壽福宮,時王找他,他能不去嗎,不過是換個人給太后當值,他還是要走這一遭的。 說起來有點荒謬,比起圣上,運福更懼的是時王。 且不說圣上為人寬和,做任何決定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并沒有為君一怒,血流無數一說。反倒是在太后與皇上的寵愛下,毫無顧忌長大的時王殿下,行起事來也是毫無顧忌。 他就是皇上手中最鋒利的刀,刀背永遠只向著太后與皇上,刀鋒則是向著除此以外的所有人。 運福見到金魏,自然是一番客氣??蜌膺^后上了金魏提前給他準備的馬,看出時王殿下著急了,連他坐個轎子的時間都等不及。 一路急著趕路,運福閉緊嘴什么都沒說,到王府后,下了馬來,運福對金魏道:“敢問大人,殿下夜間急召可為何事?” 金魏拱手:“??偣?,不是在下隱瞞,殿下沒說緣由,只下了令。不過,今夜殿下收到封來自崔吉鎮的傳信,在那之前殿下還好好的,讀了信后,就立馬讓我去喚了總管來?!?/br> 運福同樣拱手:“明白了,謝大人?!?/br> 一路來到時王面前,運福見殿下已換了寢服,這是都準備安睡了?怎么又想起來叫他過來說話。 這次行完禮后,時王沒讓起,更別說賜座了。 倪庚直接開口道:“宮儀李氏,聽說當初是福主管引薦進宮的?!?/br> 運福緊張的頭皮都崩了起來,看來問題出在了崔吉鎮那位身上。 運福道:“李宮儀是奴婢的鄉人,家中幾輩有些淵源,鄉里發水災那年,生計艱辛,求到了奴婢這里。正好宮中缺人,奴婢就沒顧著避嫌,引薦了她進宮?!?/br> 運福抬了抬眼:“殿下怎會問起此人,是她差事做得有問題嗎?” 倪庚:“李宮儀、肖宮儀,她們臨出宮前,是你讓人送她出去的吧?!?/br> 運福無法否認:“是奴婢?!?/br> “你是怎么跟她說的,是否有什么沒說明白,讓她產生了誤解。戚氏做不來宮中的要求,不該是她這個做教習的無能,怎還敢把過錯發泄到別人身上!” 倪庚語氣越發嚴厲,怒火已經形于外露。 運福雖不知具體出了什么事,但這時已不能再問,只道:“奴婢馬上去查,若李宮儀行為不端,沒辦好差事,奴婢自會處理,殿下莫氣?!?/br> “不用查了,把人召回來,換了人再去?!?/br> “是,奴婢遵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