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本色 第1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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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以前苗久功毆打家人時,周圍的鄰居還過來勸勸,但是根本不管用,后來幾乎每天他家都要大呼小叫的,周圍鄰居也就習慣了。所以在聽到苗莉莉痛苦大叫之時,鄰居們并沒有過來相勸,知道苗久功又在發威。 見女兒被打死,苗久功酒也醒了,后悔不已,他怕被人發現,便將苗莉莉的尸體裝進編織袋,趁夜搬到了村外的樹林里進行了掩埋。 半個月后,苗久功承受不住內心的壓力,最終去當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因為天冷尸體尚未腐爛,經法醫鑒定,苗莉莉系因鈍性外力致顱腦損傷死亡。隨后公安機關在苗久功的帶領下拿到了當時他打死女兒的木棒。 經檢驗,木棒上的血跡正是苗莉莉的,而且上面只有苗久功的指紋,苗久功又供認不諱,最終檢察院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指控苗久功構成故意殺人罪。 待對方講完,方軼沉默了足有半分鐘才問道:“你后悔嗎?” 苗久功點了點頭,然后低下頭痛哭起來。 方軼走出看守所后,將公文包扔到了車座上,然后發動車子,呆望著前方,暗道:看來讓萬主任戒酒是對的,酒不能解千愁,反而會讓人愁更愁。 不久后,苗久功的案子開庭了。 檢察員指控被告人苗久功構成故意殺人罪,后者認罪認罰,方軼發表辯護意見,認為苗久功有自首情節,可依法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整個庭審過程很順利,苗久功在法庭上生聲淚俱下,看的方軼心里直罵:你早干嘛去了!估計法官和檢察員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雖然公訴人、合議庭和辯護人都一致認為苗久功構成故意殺人罪,但是他確實存在自首的情節,可以依法減輕處罰。 最后中院認為,苗久功作為被害人的監護人,長期以來經常毆打被害人,案發當日再次對被害人進行毆打,致其死亡,后為掩蓋罪行掩埋尸體,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 被告人苗久功針對毫無反抗能力的親生女兒實施加害行為,情節惡劣,社會危害性大,應依法嚴懲。但鑒于苗久功有自首情節,可依法從輕處罰。 最后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苗久功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宣判后,在法定期限內被告人苗久功沒有上訴、檢察院也沒有抗訴,判決發生法律效力。 雖然方軼是過來人,辦了不少刑事案件,但是最近萬可法分給他的兩個刑事案子,對他內心的觸動還是挺大的。一個殺父,一個殺女兒,這要是整年辦這種案子,想不抑郁都難。 第437章 弒父案 幾日后的早上,萬可法坐在茶桌前,雙手環抱交叉看著對面的黃援朝:“老黃,你出的這是什么餿主意,方軼昨天找我了,說以后不接這種殺親人的案子了?!?/br> “您老別急,我也沒想到這兩個案子效果這么差,俗話說事不過三,咱們再來一次,我覺得這次一定行?!秉S援朝撓著頭道。 就在此時,萬可法的手機提示音響起,一條微信出現在屏幕上。萬可法看后一笑:“有個當事人指定方軼承辦案件。你猜是什么案子?” “不會又是殺親的案子吧?”黃援朝眨巴著眼睛,問道。 “被告人把他父親殺了!”萬可法看了他一眼:“這可是第三個了?!?/br> 說實話如果不是當事人指名道姓的要求方軼承辦這個案子,而且律師費有五萬元,他是絕對不會再接這種殺親的案子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矛盾,心中想要的和現實中能得到的絕大多數時候是不一致的,而迫于生活的壓力,又不得不屈服于現實。 方軼這次接的案子是謝友和談的,當事人的母親一來就要求方軼辦理她兒子的案子,謝友和了解了情況后,便將案子轉給了萬可法團隊的訴訟部。 二十分鐘后,方軼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偷偷抹眼淚,她的皮膚粗糙,臉和脖子呈現暗紅色,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地里勞作被太陽曬的。 她的臉上和脖子上的皮膚松松垮垮,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讓人憐憫。 “您好,您是石女士?我是方軼?!狈捷W坐到她對面說道。 “您好,方律師?!笔炕叵肓讼轮巴馍o自己看過的網站上的照片,暗道:對,這就是方律師。 “我同事說您要委托我承辦您兒子的刑事案子,是這樣嗎?”方軼語氣平緩的問道。 “是。我外甥女說您是本地有名的刑事律師,辦過不少刑事案子。她讓我來找您,只要您肯接我兒子的案子,我兒子就有希望保住命?!笔侩p眼直勾勾的看著方軼,情緒有些激動。 方軼一愣: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能量??! “別急!您能說下案發當時的情況嗎?”方軼安慰道。 石女士點了點頭,說出了那段她不想回憶但是又不得不去回憶的痛苦經歷:“我們家住在村里,雖然算不上多富裕,但是家里承包著村里的果樹,一年也能賺些錢,吃喝不愁……” 石女士叫石秀珍,她丈夫姓肖,叫肖來旺,兒子叫肖克,一家人承包村里的果樹這幾年賺了不少錢。 肖來旺人很勤快,腦子也活泛,唯一的缺點就是脾氣暴躁,平時對家里人就罵罵咧咧的,尤其是喝完酒以后,脾氣更是大的不得了。 這幾年日子過得松快了,家里有了些底兒,他更是頓頓飯離不開酒,喝完酒就犯脾氣,對家人非打即罵。石秀珍和兒子都懼他三分。 去年的時候,因為嫌棄石秀珍做的菜沒味道,肖來旺一板凳將她打進了醫院,住了半個多月醫院她才出來。兒子肖克也經常被他打,身上時??梢娪偾?,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貓一般。 兩個月以前,有客戶來果園采摘,中午時客戶請客吃飯肖來旺多喝了兩杯,回家后見石秀珍正在院里洗衣服,屋里床上擺放著新的被罩和枕套,尚未裝上,顯得有些亂。 喝的暈暈乎乎的肖來旺頓時火氣,跑到院中一腳將正在洗衣服的石秀珍踹倒在地,隨后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石秀珍不敢惹他,便躲到了兒子的臥室里避難,以往肖來旺罵一陣見不到人,也就過去了,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肖來旺罵起來沒完,越罵越起勁,追到了兒子的臥室內對著石秀珍又打又罵。 此時肖克剛好從果園回來,急忙進屋規勸父親肖來旺,這一勸可好,肖來旺罵的更起勁了,罵急了抄起手邊的笤帚在屋里追打二人,一邊打一邊嚷嚷要殺了他們娘倆。 后來打的不過癮,他跑去廚房取來了菜刀,肖克一見不待肖來旺進門,便急忙跑過去奪下了菜刀。 肖來旺見菜刀被奪走,沖著兒子打罵,因為腿腳沒有兒子靈活,追不上,便返回了兒子的臥室繼續毆打石秀珍。 肖克聽到母親的求救聲,急忙進來臥室,只見父親正抓著母親的頭發往墻上撞,母親頭上已經被撞出了血。 肖克見母親的慘狀,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動手中的菜刀向肖來旺砍去,積攢了多年的怒火一下爆發出來。 肖來旺倒在了血泊中,他的頭、頸、肩等多處被菜刀砍中,鮮血留了一地,染紅了肖來旺的上衣。 菜刀落地,肖克傻在了一旁。 母親緩過勁來,急忙催促肖克打急救電話,后二人將肖來旺送往醫院救治。次日,在母親的勸導下肖克到公安機關投案。當晚,肖來旺因失血性休克死亡。 此后,檢察機關以故意傷害罪向中院提起了訴訟。 “方律師,我兒子是為了救我才砍傷他父親的,我愿意用我的命一命償一命。只求能保住我兒子的命?!笔阏涿艘话涯樕系臏I水道。 “您別激動,我覺得您兒子未必會被判死刑?!狈捷W道。 “真的?”石秀珍直愣愣的看著方軼。 “不過我需要您配合下?!狈捷W想了下道。 “您說,我一定配合?!迸救崛?,為母則剛,現在的石秀珍橫下一條心,只要能救兒子,滾釘板,傾家蕩產,她也愿意。 “您能否跟村里說下,讓村委會出一份證明,證明您丈夫肖來旺平時的惡行,你們母子經常遭受家庭暴力。然后,您也需要出具一份諒解書,原諒肖克的所作所為?!狈捷W想了下道。 “諒解書咋寫?村里出證明……方律師,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村里找村長說說嗎?我怕說不清,他們不知道怎么寫?!笔阏涞?。 “嗯,沒問題,咱們吃過午飯后走?!狈捷W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今天沒什么安排,去一趟村里也沒什么。 石秀珍家住在一個偏遠的小村子里,山地居多,平底很少,山上種著成片的果樹,這幾年借助電商經濟的蓬勃發展,村里人的日子越過越好,村里的土坯房逐漸被磚瓦房替代。 下午方軼開車在石秀珍的指引下,找到了村委會。村委會主任也姓肖,四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很富態,一聽方軼是來了解肖來旺家情況的,熱情的接待了他。 “方律師,我跟您實說吧,肖來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沒結婚那會兒就因為喝酒打人被警察拘過。 這么多年過去了,原本以為他都六十來歲的人了,脾氣也該收斂些了,可沒想到還那樣,平時村里人都沒人敢招惹他。 秀珍嫂子是個老實人,自從嫁到老肖家就沒過一天消停日子,肖來旺隔三差五的罵兩句,就連她懷她家肖克那段時間,肖來旺那嘴都沒閑著。 哎!秀珍嫂子這些年沒少受苦,不容易??!肖克攤上這么一個‘好’爸,也不知道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毙ぶ魅瘟x憤填膺道。 “肖主任,方律師這次過來,是想讓咱們村里給我兒子肖克出一份什么證明?!笔阏湔f著看向方軼。 “肖主任,村里能不能出具一份肖來旺日常為人處世,是否存在家庭暴力等情況的說明?村里實事求是的寫就行,主要是想讓法官了解肖來旺在村里的德行?!狈捷W解釋道。 “家庭暴力?”肖主任皺了皺眉頭道。 “就是兩口子打架,肖來旺打孩子和媳婦的情況?!狈捷W道。 “哦,明白了。要說肖來旺的家庭暴力,肯定是有,自從秀珍嫂子進他們家門挨打的事就沒斷過。這事全村人都知道,這證明我們村里出了。只要能對肖克的案子有幫助,您讓我們出什么都行?!毙ぶ魅我簧碚龤獾?。 現在肖來旺人已經不在了,村里人本來就對他印象不好,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得罪活人,況且人家還是一家子,這證明開出來不會得罪任何人,還能落個人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何樂而不為呢。肖主任想的很明白。 肖主任起身叫來了主任助理(是位剛來村里的大學生村官,一般寫寫算算的事都交給他處理),讓他帶著石秀珍去寫證明。諒解書之前在律所時石秀珍就簽過了,方軼讓她開庭前將諒解書和村里的證明送到法院去。 石秀珍出門后,肖主任與方軼閑聊道:“哎!要說肖來旺也算是村里的能人,種果樹有一套,就是脾氣太臭,點火就著。 幾年前村里曾經來過一位算命先生,他站在土坡上指著肖來旺家的墳地說那塊墳地選的不好,會兄弟相傷,父子相殘。 肖來旺聽到后,拎著菜刀追的算命先生滿村跑,要不是老村長攔著,非出人命不可。 當時我們都猜那算命先生肯定是想嚇唬肖來旺,從他家騙兩錢,沒想到碰上了一位不信邪的?,F在看來人家說的對呀,那算命先生是個高人!”肖主任煞有介事道。 不一會兒,石秀珍回來了,拿回來一份蓋著村里公章的證明,讓方軼看。證明寫的很客觀,該有的內容都有,方軼讓石秀珍將證明收了起來。 開車回來的路上,方軼一個勁的琢磨,最近這是怎么了,怎么接的案子都是殺親的案子,真讓人頭疼。 次日一早,方軼去了看守所會見肖克。肖克長得五官端正,短發,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很老實。此時的他神情有些呆滯,尚未從殺父的陰影中走出來。 肖克說的與石秀珍所說相差不多,方軼逐一做了記錄。 “方律師,我聽里面的人說,我殺了人,有可能會被槍斃。是真的嗎?”肖克眼神閃爍,除了疑惑外更多的是惶恐。 “你的案子被移送到了中院,這說明檢察院認為你的行為社會危害性大,有可能會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無期徒刑、死刑。 但是從我了解的案情看,你構成故意傷害罪是肯定的,但是你是為了救你母親才砍傷你父親,進而導致你父親死亡。所以我個人認為,法院不一定會判處你死刑。 下午我會去法院閱卷,后天去檢察院與負責案件的檢察員溝通案情,等我制定完辯護方案,我會再來見你?!狈捷W道。 方軼去檢察院與負責案件的周檢察員溝通案情時,得到了一條消息,這個案子媒體很關注,據說為了搞法制宣傳,法院已經批準了媒體記者進入現場,對案件進行報道。 果然,沒過幾日法院打來電話,告訴方軼肖克的案子將公開審理,會有媒體記者現場采訪,讓他注意下言行,庭審當日穿律師袍。 “老方,下班了還不走?”黃援朝穿上羽絨服,提著包準備回家之時,看到方軼仍在伏案疾書,便走到了他近前。 “有個故意傷害的案子,下周開庭,我在準備辯護意見。你先走吧,我再查查資料?!狈捷W道。 “好,我先回家了。注意身體,別太拼了?!秉S援朝說完,轉身離去。 方軼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遠去的黃援朝的背影,心中一陣苦笑:“回家”這個詞對我來說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曾經那個溫馨的家再也回不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只要是活著就應該有個奔頭,而方軼的奔頭就是他的兒子方安志。 開庭當天,法庭的旁聽席上坐滿了人,石秀珍也在其中,第一排坐著不少手拿相機的人,應該是記者。 在最前面放著一臺攝像機,后面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調整攝像機的機位。 法槌敲下那一刻,庭審開始了。 走完了前面的固定程序,審判長讓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坐在公訴人席首位的矮胖男,便是之前與方軼溝通過案情的周檢察員。 “……被告人肖克用菜刀砍傷被害人頭、頸、肩等部位,被害人被送往醫院救治后,于次日晚七時,因失血性休克死亡。 本院認為,被告人肖克的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之規定,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以故意傷害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鑒于被告人肖克具有投案自首情節,并得到家屬的諒解,認罪認罰,依據《刑法》第六十七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十五條之規定,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