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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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高闊,可容納不少人,一些未曾及時離去的香客與尋常官眷圍坐在佛像左右,朝中重臣女眷則避去里面的偏殿。 夫人們由管事的領著有序落座,一抬眼,個個都是熟悉的面孔,人人形容狼狽,疲憊不堪,相視一眼均苦笑不已。 鄭閣老家的太太挨著四太太和明夫人坐在一處,謝云初則與書院里幾位手帕交挨在一起。殿內交頭接耳大多在議論今日的變故。 四太太嘮了一會兒磕,環視一周不見兒子,登時語氣發緊, “業兒呢?!?/br> 這時守在門口的婆子探頭進來回道,“六爺打聽消息去了,一會兒就回來?!?/br> 不一會,王書業從殿外折了進來,大家紛紛望著他問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王書業臉色沉重,“信王從前線悄悄殺回京城,意圖謀反?!?/br> 官眷們頓時嘩然。 “怎么可能?京城的禁衛軍呢?” “信王能順利進城,自然是有內應?!?/br> “內應是誰?” 王書業搖搖頭。 眾人臉上露出惶恐。 “那他抓我們作甚?抓了我們這些婦孺,便能贏了嗎?” 這時謝云初苦笑道,“只要控制住咱們官眷,便可給朝臣形成威懾,逼迫咱們家里那些官老爺們俯首?!?/br> “原來如此?!?/br> “這么說,信王應當不會殺咱們?”只要能保住性命,心里的惶恐便能淡去一些。 若信王贏了,自然會歡歡喜喜將女眷送回府,并予以寬慰,若是輸了,就不好說。 謝云初對信王的印象是,堅強剛硬,頗有城府,少時有一乞丐見她貌美欲調戲,被信王折斷了一只手,想來他心狠手辣,萬一事敗,拿女眷泄憤也不是不可能,為了安撫大家,謝云初還是道,“應當不會殺人?!?/br> 大家果然松了一口氣。 有人攜兒帶女,有些孤零零一人,免不了牽腸掛肚。 江梵最先紅了眼,“我家里那兩個小的怎么辦?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謝云初自然也掛念孩子,卻慶幸沒有帶他們出門,家里守衛森嚴,還有國公爺與三太太坐鎮,當無大礙。 王怡寧來之前將兩個孩子送去王府,對著孩子倒是放心,“信王若真想登基,必定秋毫無犯,府邸反而比咱們這兒安全,看得出來今日這賞花宴也是一場預謀?!?/br> 回想姚家剛出事那會兒,信王尚在寺院寬慰她,如今時局一變,竟也刀戈相向,王怡寧心里唏噓不已,“也不知道母親如何了?” 沈頤接過話,“方才我家護衛悄悄去一趟山下,聽那流民的口吻,殿下仿佛已經回城了?!?/br> 王怡寧長吁一口氣。 王書儀與王書雅坐在一塊,環視一周不見王書琴,便問王書雅道, “二姐呢?” 王書雅喪氣地回道,“申時有三名女學生不舒服,二姐帶著人回了城?!?/br> 王書儀頗有幾分羨慕,“二姐運氣好,不像咱們被困在這里?!?/br> 王書雅卻搖搖頭,“誰知道呢,萬一城內也亂著呢,希望二姐能順利回到王府?!?/br> 殿內嗡嗡聲不斷,謝云初卻沉默不語,憂心忡忡,今日發生的事與前世大相徑庭,既如此,那王書淮還能贏到最后嗎? 折騰了一日半夜,大家都累了,吩咐仆從去齋堂弄些吃食來。 勉強裹了腹,聽得山底下殺聲越烈,似有人在喊, “不好,流民從西角門攻進來了,” “快,快來些家丁去堵西角門!” 殿內眾人頓時方寸大亂,有孩子哭哭啼啼,也有膽小的姑娘抽抽搭搭。 “萬一流民殺上來怎么辦?” “會不會殺傷搶掠?” “咱們想法子逃出去吧?” “嗚嗚嗚…” 外頭大殿哭聲此起彼伏,漸漸匯成一片。 里頭偏殿雖無人哭,氣氛卻也格外凝重。 蕭幼然見大家悶悶不吭聲,忽然開著玩笑, “我在想,若是我死在這里,我家那位怕是得歡欣鼓舞,等著立即挑個溫柔可人的續弦呢?!?/br> 江梵瞪她,“瞧你說的喪氣話,朱世子不是這樣的人,指不定這會兒聽說咱們被困,想法子來營救呢?!?/br> 信王造反,城門緊閉,誰也出不來。 江梵不過是安慰人罷了。 沈頤想起自家那高大偉岸的男人,頗有些心酸, “說到我家那悶葫蘆,若是我真死了,還不知道他會怎樣,平日一聲不吭,夜里卻又纏人,我有時不知他心里有沒有我?!?/br> 江梵又轉頭過來安慰她,“你就別胡說了,性子內斂的男人反而越發重情重義,譬如你家的李將軍與云初家的王尚書,皆是如此?!?/br> 謝云初聽到這里,唇角溢出一絲極輕的苦笑。 前世王書淮可是早早續了弦呢。 這時窗外有武僧說話聲傳進來, “驟然來了這么多人,寺里存糧不夠,方才空貴師兄偷偷從后山下去,順后山下那條河流去了一趟漕運碼頭,水門關緊閉,船只進不去,紛紛避去通州…” 謝云初聽到這里,腦子里閃過一些靈光。 對了,她有船。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自尋出路。 她于是悄悄出了內殿,來到大雄寶殿后方的廊廡,放眼望去,寺廟內燈火煌煌,人影穿梭,四處sao動。 今日跟著她出府的是春祺和夏安,另有兩名女衛與兩名暗衛,見她出來,暗衛也從梁上掉下來,六人齊刷刷站在她跟前, “少奶奶有何吩咐?” 謝云初目光在兩名暗衛之間流轉,“你們倆誰通水性?” 兩位高大的暗衛相視一眼,其中更瘦一些那個開口,“屬下幼時在河邊長大,水性不錯?!?/br> 謝云初頷首,“好,你帶著夏安從后山下去,順著小舟前去漕河,咱們在漕河與通州之間的運河段停了幾搜貨船,夏安認識那位夏管事,你們想法子將船駛來后山,咱們從后山離開?!?/br> 暗衛有些遲疑。 謝云初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放心,信王暫時沒有傷害女眷的意思,只要山門守住,我便無礙,你們快去快回?!?/br> 暗衛不再遲疑,帶著夏安便要走,夏安還有些擔憂,走了幾步回眸戀戀不舍望著謝云初,“姑娘,奴婢還沒離開過您,您一定好好的,等奴婢回來?!?/br> 謝云初嗔了她一眼,“我在這好端端的,反而是你,路上要小心,明白嗎?” 夏安被委以重任不敢含糊,擦干眼淚跟在暗衛身后往后山去。 謝云初折回內殿,剛一跨過門檻,見一穿著深紫香云紗的端秀婦人立在殿中,她由一丫鬟攙著,正在四處尋找席位,殿內已人滿為患,壓根沒了空缺的錦凳。 謝云初只看一眼背影便認出她來,神色默了默,她邁過去,在那人身后開口, “您坐這吧?!彼约旱南恢噶酥?, 喬芝韻聽到她的聲音,霍然轉身,目光落在謝云初鎮定的面容,眼眶忽的有一瞬發酸,“初兒?!?/br> 這下殿內婦人的視線紛紛注目過來,又在二人極為相似的面容轉來轉去,猛然間明白了什么,大家往四太太和明夫人發出詢問的眼色,四太太露出個苦笑,明夫人則搖搖頭,示意大家不必吱聲。 謝云初無視眾人驚奇的目光,淡聲問她,“方才在燕雀湖怎么沒瞧見您?” 喬芝韻露出柔和的笑容,“我來得晚,去燕雀湖深處走了走,回來時你們已上了山,我這才跟來?!边@時,江家的一婆子從外頭尋來一錦杌,江梵等人往旁邊擠出一個位置,就這樣,謝云初和喬芝韻被讓到了一處。 謝云初腦海里還在琢磨著漕船的事,喬芝韻身子微微側向她,目光始終不舍得從她面頰移開,謝云初察覺到,試著轉移尷尬,“江大人可在城中?” 喬芝韻搖頭,“半個月前回了金陵,我原本也是要走的,只是孩子得了喘病,此病只有范太醫能醫治,便留在京城了?!?/br> 說的是謝云初那位同母異父的弟弟。 謝云初對她的家務事并不感興趣,點到為止,側眸與身旁的江梵說話去了。 喬芝韻神色復雜望著她,沒有再做聲。 長公主在戌時三刻通過夾道趕回了皇宮。 出密道口子時,朝云替她整理儀容,用篦子將紛亂的鬢發裹入簪子內,隱約可見其中有雪白的發絲,眼眶頓時一陣泛紅,長公主聽得她哽咽之聲,扭頭看了她一眼,端肅的眸眼始終沉靜,“別怕?!?/br> 城門外顯見有兵戈聲傳來,四境火光乍起,形勢不容樂觀,縱容朝云跟著長公主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今日心底也罕見生出了幾分惶恐, 她對上長公主堅毅的眼神,露出笑容,“有殿下在,我不怕?!?/br> 夾道的密道直抵奉天殿下面的丹樨,長公主從丹樨密道出來,往上方巍峨宏偉的奉天殿望去一眼,奉天殿燈火通明,如仙宮一般鎮在人間,縱容自小出入這座殿宇,任何時候瞧見它心底依然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在奔騰,長公主緩緩呼吸一口氣,由朝云扶著,又搭著羅林的胳膊,大步拾級而上。 原是計劃下毒嫁禍信王,威逼百官和皇帝立五皇子為太子,如今信王提前反了,這個局已無意義。 上頭值守的將士瞧見底下臺階行來一人,一身絳紅繡白鳥朝鳳金紋的通袖對襟褙子,凌云髻上插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通身無飾,神色幽然,不是長公主又是誰,快步迎了下去。 “請長公主殿下安?!?/br> 今日出宮前,長公主做了一番布置,今日留守奉天殿的侍衛都是她的人。 長公主腳步不停,繼續往上走,問道,“陛下如何了?” 這名中郎將答道,“陛下昏迷不醒…” “陛下昏迷不醒,朝臣該要入殿侍奉,人呢?” 中郎將苦笑,“陛下病危,臣等奉您的命令封鎖奉天殿,并遣人去前朝送消息,結果內閣幾位大臣今日都去了南面的官署區,臣等原要出宮去傳召,不料傳來信王攻城的消息,所有城門校尉緊閉宮門,里頭的人出不去,外頭朝臣進不來,唯獨在午門內值守的戶部尚書齊孝和帶著工部尚書等人趕了過來…” 長公主腳步一頓,歷來皇帝病危,宰輔爭先恐后入殿侍奉,以求在新朝博得一席之地,然而今日這些朝臣的舉動有些不同尋常。 她局已擺好,百官卻不入甕,那就麻煩了。 快步上了臺階,跨過奉天殿的門檻,齊孝和等人紛紛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