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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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總有些暗啞,聽得謝云初起雞皮疙瘩。 謝云初見躲不過了,便大大方方出了馬車,立在車轅上朝信王施禮, “原來是信王殿下,聽聞您在邊關又立了功,臣婦恭喜殿下?!睕]有回他自己好不好的話。 那張臉太有攻擊性,謝云初不敢直視他,這也是為什么明明兩府是鄰居,謝云初卻畏懼與信王見面的原因。 信王對著她神色還算溫和,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meimei,自與旁人不同,昨夜我還遇見了老師,與他提到你,他說你身子不大好?!?/br> 謝云初笑,“哪里,我好得很,不過是父親責我憊懶不肯掌夫家中饋,我搪塞他的借口?!?/br> 信王置之一笑,又問, “王書淮待你好嗎?” 這話問的…謝云初有些頭疼。 下午申時,王書淮早早下了衙,打算去謝府拜會岳丈。 偏偏被他頂頭上司江南清吏司郎中給拉出去喝茶。 蕭幼然的丈夫朱世子也在戶部當差,只是他與王書淮不同,王書淮走得是科考,朱世子靠得是蔭官,蔭官升遷比科舉入仕的要難,是以朱世子平日正經本事沒幾兩,全部功夫都花在人情款待上。 聽聞文郎中拉著王書淮喝茶,便又招呼兩人作陪,一行人來到官署區對面那間茶樓, 時辰尚早,還不到用晚膳的時分,茶樓卻人滿為患。 文郎中不無羨慕的說,“這家茶樓也不知是何人所開,生意倒是不錯,地兒選的也好,平日來的都是官老爺,誰都好面子,不會賒賬賴賬,也不會鬧出什么事來?!?/br> 朱世子在一旁接話,“您呀得曉得,能把茶樓酒樓開在天子腳下,背后的人物必定不簡單?!?/br> 王書淮腦子還是籌算兩國和談各項細則與數目,沒留心二人的對話。 那文郎中眉頭一挑,看著似笑非笑的朱世子,“世子這么說,是知道這茶樓是何人開的了?” 朱世子低聲道,“是信王殿下?!?/br> 文郎中做了個了然的表情,“原來如此?!?/br> 王書淮聽到信王,眸光微微閃爍了下。 一行人坐下喝茶,文郎中笑著問朱世子,“你倒是對信王很了解?!?/br> 朱世子笑,“哪里,信王殿下與我岳丈家毗鄰,我與殿下有過幾面之緣,哦對了,允之,你與信王也算同窗吧,你們少時曾一同受教于謝祭酒,信王府就在謝家隔壁,我夫人常說信王重禮性,逢年過節總愛往鄰里送賀禮,倒是沒有王爺架子?!?/br> 王書淮若有所思搖頭,“我與他不熟?!?/br> 京中哪一位皇子都曾明里暗里拉攏過他,唯獨信王沒有半點舉動。 這人深淺如何,王書淮暫時摸不著,只是兩年前信王出京前,二人在奉天殿外對了一眼,那一眼并不友善。 牽涉皇子,朝臣既興奮又隱晦,生怕多嘴惹火上身,卻又按捺不住想打聽幾句。 文郎中問朱世子,“我聽說信王府至今只有兩名側妃,不曾立正妃,這是何故,信王年過二十,論理早該定下正妃人選?!?/br> 文郎中其實想說的是,旁的皇子汲汲營營想謀太子之位,利用聯姻鞏固權勢,那信王除了專心帶兵打仗,在京中都快查無此人了。 朱世子失笑,替文郎中斟了一杯茶, “這事別說是我,怕是連陛下都不曉得,只能問信王本人了?!?/br> 文郎中才不會蠢到問這種事,目光旋即落在王書淮身上,自然而然聊起前幾日王書淮的功績, “我家夫人那日恰好坐在王家錦棚對面,回來便對你家夫人贊不絕口,說是那孟魯川口出狂言時,你家夫人面不改色,如此風范不愧是書淮的妻?!?/br> 一句話將夫妻兩個都給夸了。 王書淮舉盞敬了郎中一杯,“您過譽了?!毙睦飬s想,謝氏行事確實冷靜持重。 朱世子也在一旁贊道,“說實在的,允之,弟妹才情還在其次,最難得的是品格,府上的事她可曾跟你抱怨過一句?你在前朝與長公主起了些齟齬,她轉背做了一盒補血膏親自送去皇宮,我聽說這事都得了帝后夸贊,娶妻當娶賢,你王書淮真是命好?!?/br> “你再瞧瞧我家那位,平日咋咋呼呼,脾氣一點就爆,你說我為何整日流連茶樓酒巷,不就是不想回去聽她嘮叨嗎?” 提起這茬,文郎中也蠢蠢欲動,別說女人們湊一處愛嘮叨丈夫,男人亦是如此, 那文郎中一改平日溫吞形象,吹鼻子瞪眼道,“你家還算好,我家那位才是個母老虎,但凡我喝點酒回去,她定要一腳將我踹下床,害得我整日以茶代酒?!?/br> 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文郎中幾若哭道,“跋扈便罷,偏生做事沒個成算,每日只顧著聽她娘家母親挑唆,拿了我的俸祿銀子貼補娘家弟弟去了?!?/br> 朱世子沒想到文郎中比他還慘,一時啞口無言,倒是文郎中摸了摸淚,拉著王書淮與他語重心長道, “尊夫人賢惠謙遜,能干又穩重,乃書淮之賢內助也,萬不可辜負了她?!?/br> 王書淮手腕被郎中牢牢拉著,目光卻釘在茶盞未動,瞳仁里的暗芒隨著茶水一晃一晃。 兩位同僚所言對于王書淮來說,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這樣使小性子的女人,他不僅無法接受,甚至都不會看一眼。 相較之下,謝氏著實從未叫他費過心,做事條理清晰,盡善盡美。 如果一定要挑錯,便是她說了一句“要與他和離”,這算錯嗎? 這么一想,心里滋味難辨。 以謝氏之才貌,離了他定能順利改嫁,他亦可再娶。 只是…王書淮抿了一口茶,咽下一團酸澀,沒有繼續往下想。 散了席,王書淮立即縱馬前往謝府,剛到了謝家見了長輩,卻被謝暉告知,謝云初帶著meimei看龍舟比賽去了。 “允之,咱們師徒這么多年,不拘這些禮數,聽說今日梁園人多,你不如去接了初兒回府吧,家里還有稚兒,別鬧得太晚?!?/br> 王書淮遵岳父之命,往梁園趕,半路追到謝云初, 燈色如氤氳蒙蒙nongnong鋪在小巷里,一人立在暗處雙目炯炯,一人站在華蓋之下巧笑盼兮, 遠處湖面的濕風,熱辣辣拂過來,啪打在臉上,卻冷如山澗。 他聽得那人問,“王書淮待你好嗎?” 謝云初遲疑著回, “他是我夫君,豈能待我不好?” “你在撒謊?!毙磐趼曇艉?。 黑暗里,王書淮手骨蜷起勒緊韁繩不動,一雙眼如同幽黯的淵,深不見底。 謝云初愕然,“殿下何出此言?” 信王慢聲回,“你每每撒謊前,總愛遲疑?!?/br> 謝云初哽了一息。 這廝還真是了解她。 王書淮瞳仁猛縮,銳利的目光穿風渡光鎖住那娉婷女子,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眼底罕見翻騰著波瀾。 信王那句話意味著什么,王書淮再明白不過,心口的怒火不可遏制竄上,卻又被與生俱來的修養給壓下,一時人就跟被兩堵墻夾住似的,半晌沒有動彈。 謝云初沒了寒暄的心思,破罐子破摔道, “這些與信王殿下無關,天色已晚,臣婦還要回家侍奉夫君,就不送殿下了?!?/br> 扔下這話,她轉身回了車廂,吩咐車夫趕路。 信王默默看著馬車走遠,視線又漫不經心往另一頭轉角的黑暗處落了落,旋即上馬離開。 謝云初被信王一攪,沒了睡意, 信王那點心思她并未一無所察,故而一直回避,成婚后信王北征,她再也沒見過他,不成想在這夜巷子里撞上了。 春祺與夏安熟知二人來往,也是看破不說破,相比王書淮,信王明顯更了解謝云初,夏安默默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老爺明哲保身,謝云初成了王妃也未可知。 快馬抽鞭回府,謝云初把信王之事拋諸腦后,提著裙擺高高興興往后院去,人未到聲先到, “小姑姑,讓您久等了…” 提著嬌艷的襦裙跨過門檻,將簾一掀,一雙幽深銳利的狹目射了過來,謝云初笑容凝固在臉上, “二…二爺?” 水紅色的薄褙掛在肩頭,隨著她輕快的腳步蕩漾,藍綠相間的撒花裙徐徐在她周身鋪開,她如同一朵盛放的海棠,裹挾著熱烈撲入他眼中。 面頰因小跑已是紅透如霞,氣喘吁吁襯得那玲瓏身段無比婀娜。 王書淮看著這樣的妻子,黑眸褪去了溫和,視線像雪花落在她身上,帶著冰涼涼的銳意。 “夫人哪兒去了,叫我好等?!闭Z氣極度平靜。 謝云初更加愕然,前世今生加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王書淮在后院等她。 莫非出什么大事了? 她神色凝重在他對面坐下,“二爺,出什么事了?”絞盡腦汁回憶前世這個時候,是否有大變故。 王書淮看著妻子兩靨生愁,細細的眉尖蹙著,被燈芒渲染,似化不開的霜雪,有焦慮有疑惑,卻唯獨沒有心虛,王書淮心里那無可名狀的惱怒一下子悄然而碎。 無論謝云初有何打算,至少與他夫妻近二載本本分分,被信王攔下馬車,不是她的錯。 如果因妻子與旁人說兩句話便質問她,實在有失風度。 眼底的銳意褪去,目光從她身上偏開,王書淮臉色恢復如常, “沒什么,小姑姑在這里逗了珂姐兒許久,我來探望?!?/br> 謝云初聽到這里放心了, “小姑姑可說什么了?” 王書淮其實壓根沒有跟王怡寧碰上面,他回來時,王怡寧已經走了,孩子也剛睡下。 林嬤嬤知情,立在簾外答道,“姑奶奶原先給長公主做了一件抹額,偏生上頭嵌著那塊珠玉被家里孩子給扯壞了,東西已在長公主那過了明路,長公主瞧上了那顏色,姑奶奶便想,要不換個雙面繡,繡個點翠的鳳凰上去,闔府就您雙面繡手藝最好,便想煩托您幫她繡了?!?/br> “原來如此,”謝云初含笑問,“東西何在?” 林嬤嬤往里間梳妝臺指了指,“老奴親自收在梳妝臺的匣子里,您待會一看便知?!?/br> 謝云初頷首,她方才跑了一路,口干舌燥,立即便斟了一杯茶飲盡,隨后笑吟吟問王書淮,“二爺要喝茶么?這不是您喜歡的西湖龍井,是峨眉毛尖,若是喝,我便給你斟一杯?!?/br> 她喜歡峨眉毛尖,將原先的西湖龍井給替換下來,原本只每月初一十五給王書淮預備一些,如今還沒來得及去公中取。 王書淮隨意,心里卻想,那信王對謝云初不一般,偏又不曾娶正妃,莫不是盼著謝云初與他離了,改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