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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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又引得人?群里議論起。 何蓮青抖抖索索,突然爆發出一陣凄厲的哭叫,撲上去瘋了般撕扯王安平。黎里攔都攔不住。王安平揪著她的手反抗,蘭姐也掀她,三人?扭打成一團。黎里奮力想?解開何蓮青,無用,她突然就將手上的頭盔狠狠朝理發店砸去。 “砰”一聲爆響! 店子玻璃門劇烈晃蕩,裂開一大張白色蛛網。 頭盔彈出來,在水泥地?上哐哐響。 人?群里爆出一陣尖叫,離店門近的圍觀群眾嚇得紛紛跳開。 扭打的三人?這下停了。 蘭姐呆了呆,一下指著黎里罵:“砸老子門?我cao.你——” 黎里看她一眼,陡然快步逼近。蘭姐嚇得閉嘴,連連后退,王安平迎上來,一巴掌朝她頭頂上扇去。 黎里眼看要避不開,恨怒之時,手臂卻被人?一扯。 “啪”一聲,燕羽將王安平的那巴掌狠狠扇了回去! 一股力量將她拉拽著后退幾步,燕羽將摩托車頭盔套在她頭上,很?輕地?拍了一下,周遭的喧囂像突然下調了三四階音量,議論她的那些閑言碎語聽?不清了,連琉璃街上的汽笛聲都模糊了。 而眼前王安平丑陋的臉、圍觀街坊們貪婪的面,全?都被他單薄卻闊挺的肩背擋住。 頭盔限制了音量,也限制了黎里的視野,她一瞬就看不見那些蛆蟲一樣啃噬他人?苦難的人?們了。只看得見他外套背后黑色的帽子,在燈光下卻透出一絲極暗的深藍。 世界的喧囂也已不太清晰,像沉入安靜的水底。 燕羽擋在黎里前面,狠打開王安平的手,冷聲:“警察來了?!?/br> 王安平一怔,火道:“這點兒破事值得你報警?!” 于佩敏走上前,爭道:“玻璃都砸成這樣了,報不得警???” 王安平指:“砸玻璃的人?在你兒子背后呢,你找她!” 燕羽說:“你是她監護人?,警察來了,也得找你?!?/br> 王安平一愣,沒想?到這層,剛要說什?么?,于佩敏又說:“你就說這事是不是因為你起的?不找你找誰?!” 她說完,又看了眼蘭姐:“這店子,我也有份的。搞成這樣,看你怎么?說。說這事情怎么?起的?!?/br> 蘭姐理虧,沒講話,扯下頭上的皮筋,拿手指梳著頭。 她臉上,粉底摳得亂七八糟,口紅花了,假睫毛也掉了半邊。 隔壁日用品店的老板娘平日就不喜歡她,吃著橘子說:“你偷人?漢子,還打原配,人?砸你一塊玻璃也沒什?么??!?/br> 蘭姐:“要你在這兒放屁!” “什?么?世道喲,小三囂張的咧~” 爭鬧間,警察來了,驅散人?群。 一個警察了解了事情經過,問:“想?去派出所,還是在這兒協調?” 王安平立馬腆著個臉,諂媚道:“您們工作忙,不給您們添麻煩,就不去派出所了。也沒多?大事兒?!闭f著就要遞煙。 警察不要,抬手攔開,問:“這玻璃門怎么?回事兒?” 蘭姐剛要開口,燕羽先道:“門沒大事,但這邊有人?被打得不輕?!?/br> 一旁,何蓮青披頭散發,臉腫得老高,唇角還破了皮。 警察皺眉,問:“誰打的?” 沒人?講話。 警察看王安平,后者點頭哈腰,把人?往店里請:“外頭冷,我們要不進?去了解情況?” 幾個警察往店里走,又沖周圍人?喊了幾聲:“散開啊,都散了!” 三個當事人?隨警察進?了店。于佩敏也跟了去。 燕羽站在原地?。周圍人?一邊散開,一邊意猶未盡朝店里瞄,好戲看不到結局總是不得勁兒的。 有人?指指點點,有人?議論紛紛,咂著舌說著這女孩太兇太瘋,罵人?打人?太狠之類的話。不少還伸了脖子想?打量黎里反應。 但燕羽擋在她身前,面色冷寂,不給他們半點窺伺她的機會?。 待人?完全?散去,燕羽才回身。 黎里仍戴著摩托車頭盔,襯得她的臉很?小一張。她片刻前因憤怒而通紅的臉頰已褪去潮色,只??彰5难?,干裂的唇。 燕羽低聲:“你還好吧?” 黎里沒做聲,也沒看他。她低頭從?他身邊走過,坐到路邊的臺階上,一動沒再動,靜得跟不存在了似的。 店里,幾個警察在協調著三人?間糾紛,時不時傳來幾陣大聲量,以及警察的“喊什?么?喊?” 燕羽進?店去,在飲水機邊接了一紙杯熱水,聽?見王安平說:“離婚。你那個瘋子女兒當著那么?多?街坊鄰居的面打我,我以后臉往哪兒擱?” 燕羽走出店子,隔著一段距離看黎里坐在路邊的身影。 她其?實?挺高的,坐下來卻瘦瘦小小一團。街對面的黑夜中懸著五顏六色的招牌;底下是流淌而過的車燈。 紛雜的人?造光線一簇接一簇地?映在她空茫的眼睛里。 冬夜里風冷,吹得她側臉蒼白,手在發抖。 燕羽走去路邊,蹲在她身旁,把紙杯遞給她。 杯中的水冒著熱氣。 黎里還是沒看他,也沒看那杯水。燕羽明白,便將水放在她身旁,起身走開。 他走后,她又坐了會?兒,才將那杯水拿起來捧在手里。冰冷的手心有了絲回暖。她輕吹著熱氣,慢慢喝水。熱氣漂浮到她眼睛旁,濕潤潤的。 喝完一杯水,干枯的嘴巴跟嗓子舒服了些,人?也暖了點兒,她這才將頭盔取下來。 周遭的聲音忽然放大好幾倍。好在擁堵的車流已散,遠不似先前那么?嘈雜。 何蓮青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黎里看一眼母親頹敗的臉,剛散去的窩囊氣又積郁在胸口,可?她也不忍責她,干脆沒講話。 何蓮青嗓音沙啞,說:“你叔叔要跟我離婚?!?/br> 黎里看著街對面的五金店:“不挺好?!?/br> “不行?!焙紊徢喟У?,“我不想?離?!?/br> 黎里簡直了:“他那個垃圾哪里好???賺錢不如你,家里活也不干,你要這么?個人?干什?么??” 何蓮青:“可?一個家里不能沒有男人?啊?!?/br> 黎里:“你沒男人?會?死嗎?” “死不了,但也不好活。你爸剛走那年,街坊哪個不欺我罵我?這周圍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家里沒個男人?,誰都能欺到頭上來?!焙紊徢啾У?,“黎里,都說我命不好,克夫克子。我不好找伴的。再離一次,這輩子找不到伴了,要被人?欺負到死。等我老了,也孤苦伶——” “行,我不管你?!崩枥锎驍嗨?,要走。 何蓮青卻一把將她拉住,哀求:“你跟你叔叔道個歉吧?” 黎里不敢相信,手往路中間指:“你讓車撞死我!” 何蓮青哭了起來:“撞死我吧?!闭f著就要往路中間跑。 黎里緊拽住她,一下將她推坐回臺階上:“你是不是還嫌別人?戲沒看夠?” 燕羽站在兩間店鋪外的小超市門口,遠遠看著這一幕,沒有靠近。 他看見何蓮青坐在地?上哭;黎里在她旁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她頭發亂糟糟的,像理不清的麻。 終于,黎里起了身。何蓮青緊張而可?憐地?仰望她。后者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大步進?了理發店。何蓮青慌忙跟進?去。 店里起了人?聲,聽?不太清,像是王安平的聲音。 很?快,黎里出來了。她頭低得很?低,走得很?快,朝路邊的公交站跑去。 燕羽:“黎里?!?/br> 她停下了,卻沒有立刻回頭。 燕羽走過去,她才慢慢調轉身子,只側身對著,并不看他。 燕羽朝她伸手,他手里是一雙手套,粉色的。 她盯著那雙手套,咬著牙,眼睫在顫。沒有第一時間去接。 燕羽一直伸著手。 風吹著幾片殘葉從?腳底下翻滾而過。 他輕聲說:“我會?吹笛子?!?/br> 黎里一下別過頭去,拿小手臂遮了下眼睛,再轉頭時,很?匆匆地?抓過那雙手套,頭也不回地?跑上了公交車。 車廂像個發著光的透明玻璃盒,從?燕羽面前移過。盒子里的黎里靠在桿子上,始終背對著他。 很?快,車消失在去往新城區的方向。 …… 那雙手套很?柔很?軟,像她生活里很?罕見的溫柔與?暖煦,黎里將它緊緊攥在手上,想?大哭一場。但她沒有。公交上有一些她打過照面的兩坊鄰居,她不可?能讓自己哭出來。 就這么?硬生生乘了好幾站,到最后,沒了再哭的動力。 到酒吧時,她表情平靜。秦何怡沒察覺出半點不妥,叫她準備準備就上臺表演。 黎里在秦何怡嘶喊的歌聲、喧鬧的樂器聲中麻木下去。 冬季生意不太好,點歌的人?也少。中途竟還碰見高曉飛來點歌,他這次規矩了,沒惹事。黎里也根本懶得搭理他。 樂隊只表演了一個多?小時,薪水分到黎里頭上,不到兩百塊。 表演結束時,她不知該去哪兒。已經夜里十點,但她不想?回家,甚至永遠都不想?回。 恰好老板說店里要清掉一批酒,請他們樂隊一起喝。秦何怡原以為黎里會?提前走,但她出乎意料地?留下了。 大家邊喝邊聊天。黎里只顧獨自悶頭,專聽?卻不講。 秦何怡說等錢攢夠了去北方打拼找人?錄歌出專輯。老板問她視頻賬號運營得怎么?樣。秦何怡罵著說沒錢買推廣,買流量費錢,沒錢難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