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鬼胎的宮宴
扶越可謂是朝堂之上令人聞風退避的鬼見愁。 他雖然生得一副風光霽月的君子模樣,但是在政事之上的果決狠辣,滿朝堂怕也就是信王能與之匹及。 加上他有著扶家為后盾,并不畏懼朝堂之上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脈絡。 在大理寺也好,在戶部也好,都是出了名的雷霆果決。 這不,前腳慶王將還未確定的機要之策泄露了出去,后腳他便直接給告到了宗政衡的面前。 于是,慶王連戶部的辦公之地都沒走熟,就又被宗政衡一腳踢了出去,徹底在家閑著了。 這可把賢妃氣得夠嗆,也讓皇后不禁有些遲疑。 這二皇子,似乎有些過于愚鈍沖動了。 “娘娘,等慶王殿下成了婚,日后有王妃在旁約束,或許就會好些了?!?/br> 玉奴也沒什么辦法,只能盡量寬慰自家主子。 “好,好什么好?!本宮讓他冷一冷那個畫屏,他冷了嗎?” 賢妃雖然如今對二皇子已經沒了指望,但也不想看著其被皇上這么快厭棄。 出了雅集那事之后,賢妃便派人給二皇子傳信,讓其將畫屏盡快處置了。 她認為二皇子如此輕狂沒章程,有很多一部分原因是那畫屏攛掇的。 畢竟,若不是畫屏,二皇子也不會出現在那日的雅集之上。 “絕不能讓這個畫屏生下孩子來,否則,就修兒如今對她這癡迷的模樣,不得寵妾滅妻鬧出諸多事端。之前給昭貴嬪的藥應當還有多的吧,那就便宜這個畫屏了?!?/br> 賢妃如今對明棠倒是沒了什么敵意。 畢竟,藥已經順利進了長樂宮,雖然為了穩妥并未加入膳食之中怕被人察覺,但是每日送往長樂宮的那些鳶尾花中的劑量,已經足夠昭貴嬪此生都難以有孕了。 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妃嬪,便是再得寵,也威脅不到自己了 玉奴點了點頭,知道自家主子此次氣得不輕,也沒再規勸。 左右一個侍妾而已,能伺候皇子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 而皇后那里,也因著近日來的諸多事端越發愁悶了。 宮婢正在為她盤發,面前的桌子之上,是滿滿一桌子的釵環寶石。 最中間的,是一頂東珠紅寶頭冠,光華耀目,是皇后獨屬的尊榮。 那是她之前為今日宮宴準備的。 哪怕她如今被陛下厭棄,失了宮權,但是她依舊是大晟的皇后,是太后最中意的兒媳。 她的地位,不可動搖。 可如今… “將這頭冠收起來吧, 本宮記得有一套玉制的芙蓉冠,給本宮取來吧?!?/br> 已經因為奢靡得了一次申飭,即便太后并非針對自己,但也足夠讓自己顏面盡失。 宮宴之上,絕不可再出錯了。 “既然司琢不肯動手,那就讓謝家的人動手。凌云這個禍害,絕不能再留他了?!?/br> 皇后冷聲跟身旁伺候的心腹吩咐道。 此次二皇子的事,雖然面上看著和凌云關系似乎不大,完全是二皇子自己淺薄張狂,半點藏不住事才遭了懲戒。 可皇后如何肯輕易放過凌云。 他只要存在一日,父親和司琢的關系就只會逐漸僵化,對自己,對虞家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這次不湊巧得罪了二皇子,那邊借謝家的刀來除了他。 在皇后費心將自己往素凈簡樸打扮之時,壽康宮里,太后讓人擺了滿滿十幾盤的釵環給魏兮若挑選著。 “哀家瞧著,這支牡丹形制的紅寶步搖,你帶就很好看。我們若若皮膚白,趁著這紅寶更是風姿奪目?!?/br> 說著,從錦盤中拿起步搖便要給魏兮若簪上。 魏兮若面有難色,低聲道,“太后娘娘,臣女知道您疼愛我,可是這步搖按例是正叁品貴嬪以上方可帶的,臣女今日若是帶了,怕于太后名聲有礙?!?/br> 見太后似乎想說些什么,她忙補充道,“昨日壽康宮,太后娘娘您的賢德之名已然是前朝后宮都為之贊頌。臣女不能因著自己的原因,于太后娘娘的賢名有損?!?/br> 太后這才反應過來,她昨日就因著奢靡發落了一通,今日若是若若打扮過于奢華,的確是有些不妥當。 “罷了罷了?!?/br> 太后將手中的步搖扔回了錦盤里。 “也不急在這一次。今日,哀家便給你要個名位。大庭廣眾之下,哀家提出來,皇帝也不好拒絕。你的父親好歹也是個伯爵,哀家又看重你,皇帝怎么也要給你一個貴嬪之位吧。日后,你便可光明正大帶這些步搖了?!?/br> 太后握著魏兮若的手,眼里是說不出的疼愛和喜歡。 魏兮若臉上的笑意略略一僵,而后忙垂眸低聲道,“若若見陛下并不是很喜愛……” 魏兮若的話還沒說完,太后便將其打斷了。 她的臉上是十足的篤定。 “若若,皇帝如今不喜歡你不要緊。哀家看重你,皇帝是個有孝心的,必定不會薄待你。有哀家坐鎮后宮,時時給你安排機會,時日久了,你還怕皇帝不喜歡你?你若擔心昭貴嬪,不過一個以色侍寵的輕賤之人,皇帝一時被其美色魅惑昏了頭,可終究會有醒悟一日。更何況,她威脅不到你的?!?/br> 言語間,太后已經絲毫不把明棠當做魏兮若的威脅了。 說完,她摸了摸魏兮若的臉頰,疼愛道,“有了皇帝的疼愛,日后你再有個子嗣傍身,哀家便能放心了?!?/br> 若不知情的,還只以為這是哪家疼惜女兒的母親呢。 可魏兮若只覺得心徹底跌入了谷底。 “多謝太后為若若謀劃?!?/br> 她努力讓自己撐起完美無缺的笑意,垂下眸子跟太后謝了恩。 魏兮若,你的人生難道就要這么被人安排著嗎? 給一個素不相識且厭惡自己的男人做妾,一輩子戴著面具伺候著面前這個女人。 那不過是從一個囚籠跳到了另一個更華麗也更森嚴的囚籠。 你的一生就要這么注定結局了嗎? 想到這里,魏兮若的眼神堅定了下來。 她決定為自己賭一次。 申時,距離宮宴還有兩個時辰之時,一道嬌小的身影悄然離開了壽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