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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尚公主后 第62節

    阿暖默默低下頭,“我認識陛下……其實是個意外?!?/br>
    顧鴻生知道的卻遠比她想象的多,“但陛下對你的感情,卻看似不淺?!?/br>
    “我會好好處理的?!卑⑴俅翁ь^,目光堅定?!鞍⑴M耸赂赣H能代我保密,不要告訴雪茵jiejie?!?/br>
    “雪茵是否要入宮,還不曾確定?!鳖欨櫳暤溃骸澳闳缃褚彩穷櫦业暮⒆?,不管你二人誰入宮,對顧家與季家來說,都沒有打太大的差別?!?/br>
    顧鴻生說完,也不等阿暖回話,便繼續道:“雪茵還在后院練舞,你過去瞧瞧她,不要讓她太過勞累?!?/br>
    阿暖朝他行了個禮,而后腳步匆匆朝著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顧雪茵還在練舞。

    她做事一向認真,要做便要做到最好,練舞常常會練到廢寢忘食的地步,甚至一度因為練舞過度而暈倒。

    因而顧鴻生才會特地叮囑阿暖。

    阿暖過來的時候,她剛好練完一整個舞步,正停下來微微喘、息著。

    “雪茵jiejie?!彪m是冬日,但相府的后院中卻還盛放著一大簇梅花,紅梅傲雪,顧雪茵站在其中,裙擺好似停歇的蝴蝶。

    阿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休息一會兒,喝口茶?!?/br>
    顧雪茵望了一眼旁邊石桌上放著的沙漏,點了點頭。

    桌上的茶是熱的,阿暖為她倒了一杯,遞到她手上。

    顧雪茵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將茶碗中的茶一口喝干。

    阿暖甜甜笑著,“雪茵jiejie,注意儀態?!?/br>
    顧雪茵將茶碗放于桌上,才抬了眼皮望著她,“你哭過,為什么?”

    阿暖沒有想到她竟會這么敏銳,她來之前明明還去拿熱毛巾擦過眼睛,卻還是被她點破了。

    見她微微低垂著眼眸不答話,顧雪茵便自顧自道:“我母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總是那樣?!?/br>
    她雖然誤會了,但阿暖卻微微松了一口氣,故而并未刻意解釋,只是道:“是我惹她不快了?!?/br>
    顧雪茵微微蹙了一下眉。

    見狀阿暖立馬轉移話題,“過兩日便是元宵佳節,檀香樓那邊……”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顧雪茵瞧了一下頭,“那邊如何與我無關?!?/br>
    阿暖捂著被敲的地方,微微嘟著唇,“你難道不想瞧一瞧表哥親手教出來的徒弟么?”

    “不想?!?/br>
    干脆果決,沒有半點遲疑。

    阿暖不服氣,“如今整個長安城都說那人的琴技非凡,有如仙樂。但表哥教的最好的那一個,明明就是你?!?/br>
    “那章 話,我并未在意?!?/br>
    阿暖扯著她寬大袖擺的一角,“可是我會在意??!”

    說著,她眼眸微微垂下,“明明雪茵jiejie你與表哥才是……”

    話未說完,便再次被顧雪茵望了一眼。

    顧雪茵的眸色極淡,像是雪后留痕,輕輕淺淺,極易被忽視。

    但也正因此,那淺淡眸色之中蘊含著沁人心脾的涼薄之意,被那雙眸子淺淺淡淡瞧上一眼,便如墜數九寒天之中。

    “我說過,我早已決意入宮,那章 話,”顧雪茵的話語不由得頓了頓,而后才繼續道:“往后不要再說了?!?/br>
    阿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是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代你去做,你為什么一定要將自己的終生幸福賭在那樣一個吃人的地方?”

    她情緒難得失控,顧雪茵瞧著她的眼眸漸深,“發生什么了?”

    阿暖瑟縮一下,抓著她的手卻并未松開,“沒有什么……”

    “沒有什么你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顧雪茵依舊望著她。

    阿暖鼓起勇氣直視她的目光,“雪茵jiejie難道不會惋惜嗎?你與表哥明明是情投意合,為什么如今會變成這樣?”

    顧雪茵卻避而不談,“我們在說你的問題?!?/br>
    “我沒有問題!”阿暖對她的態度不滿,“你也是,表哥也是,為什么你們如今會變成這幅樣子?”

    顧雪茵望著她,她也直直望著顧雪茵,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顧雪茵終于微微垂下目光,“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br>
    “雪茵jiejie要做的事便是入宮為妃嗎?”阿暖厲聲道:“以雪茵jiejie你的才學容貌,便是做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王妃也不是不可,為何非要到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與一群不知來處的女子爭奪一個人的寵愛?”

    “我不做后妃?!鳖櫻┮鸬穆曇粢琅f清淡,阿暖聽見,面露喜色,便聽到顧雪茵繼續說道:“我只做皇后?!?/br>
    這話她還是頭一次對阿暖說,但阿暖卻不覺半點意外。

    顧雪茵性子要強,當初學琴,便要請整個長安城中琴技最好的人,如今練舞,便要練到最好。她性格中永遠帶有一種不服輸的氣魄,要么不做,要么便要做到做好。

    所以她立志要做皇后,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一想到高墻皇宮中的那人,阿暖便覺得心尖好似被無端揪了一把,隱隱泛著疼。

    檀香樓中,小皇帝前腳剛走,后腳方鏡辭便拎著一壺酒而來。

    沈季文站在樓梯之上,眉眼含著笑意,目光垂垂直落,“今兒是什么風,檀香樓先是被那位九五之尊踏足,接著又迎來無比尊貴的駙馬爺?”

    方鏡辭抬眼與他對視,舉了舉手里拎著的酒,“你既是不歡迎,那么我便回去了?!?/br>
    “拿到我檀香樓的酒,豈有收回的道理?”沈季文自樓梯上翻身而下,動作利落漂亮,賞心悅目,如詩如畫一般。

    只可惜瞧見的方鏡辭視若無睹,與他一同前往后院小樓,一邊問道:“陛下何時來過?”

    “剛走不久?!鄙蚣疚淖运种袑⒕平舆^,打開嗅了嗅,忍不住贊了一聲,“好酒!”而后又繼續道:“你倘若想追,說不定還能追上?!?/br>
    “陛下天天都能見到,追著做什么?”眼見他酒杯都不拿就要嘗一口酒,方鏡辭一個巧勁便讓酒壺自他手中飛起,而后凌空接住?!八麃泶俗鍪裁??”

    沈季文臉上笑意頓時淡了幾分,而后瞥向方鏡辭,“說起來,安國公主不是好酒么?你怎么想著拎著這么好的酒,來我這里?”

    方鏡辭又將酒拋還給他,“自然是殿下有令,著我給你送酒來的?!?/br>
    沈季文臉色空白了一瞬,而后黑臉怒罵:“見色忘友!”

    方鏡辭也不惱,把手一伸,“酒還我?!?/br>
    “想都別想!”沈季文抱緊酒,“不是說這酒是送我的么?”

    檀香樓的小丫鬟為兩人擺好桌子,于室內燃上暖爐,兩人相對而坐,沈季文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這才慢悠悠問道:“駙馬爺如今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我到底是有何事?”

    方鏡辭卻不答反問,“什么叫我‘無事不登三寶殿’?”

    “難道不是嗎?”沈季文眼眸帶笑,“你自己說說,自你大婚之后,有多少日沒來檀香樓了?”

    他微微湊近一章 ,臉上帶著不懷好意,“你都不知道,樓里多少姑娘天天都在念叨你?”

    方鏡辭臉上笑意不減,只是也壓低聲音,“這話你與我說說便罷,倘若一旦傳到安國公主面前……”

    他話未說完,但沈季文猶自察覺到一股寒涼之意,順著脊背游走全身。

    他猛地縮回脖子,笑了兩聲,“這不是酒后閑談么,怎么會傳到安國公主面前?”

    方鏡辭笑著望他一眼,“這樣便好?!?/br>
    沈季文卻不甘心被他威脅還什么都不做,于是狹促眨了眨眼,“你有沒有覺得,你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像極了安國公主嬌養的小相公?”

    方鏡辭唇角笑意不變,慢悠悠道:“我樂意之至?!?/br>
    “切!”沈季文討了個沒趣,一口將杯中酒飲盡,而后才道:“都閑話這么久了,你還打算說說此行究竟是為了什么?”

    而后玩心頓起,故意道:“也不知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安國公主又去同什么人喝酒去了?”

    借著正月拜年,不少述職的官員與長安城的官員紛紛往來,安國公主也借著這個機會,與回長安述職的武官一同飲酒。

    而避嫌,她倒是從未請人去公主府上,往往都是在長安城最大的酒樓,擺上一桌酒,宴請眾位武官。

    甚至有時從宮中出來,路上偶遇熟人,也能被拉著去喝上兩杯。

    沈季文深知方鏡辭脾性,他表面雖從未對此說過什么,但心底指不定對此有多不滿。

    被堪堪點破心中所想的方鏡辭果真再無半點猶豫,直接將來意吐出——

    “殿下聽聞,這幾日阿暖對小皇帝避而不見?!狈界R辭望著他的目光微緊,“為何?”

    “什么為何?”不曾想到竟是問這個,沈季文裝傻充愣。

    方鏡辭卻一眼看破,繼續問道:“阿暖與小皇帝交好,不至于知曉他是皇帝,便刻意疏遠。所以如今的刻意疏遠,到底是為何?”

    沈季文晃了晃手中酒杯,“阿暖不想入宮為妃,疏遠小皇帝有什么不對?”

    “單單只是這個理由?”方鏡辭卻緊追不放,“除夕當日在檀香樓,知曉小皇帝身份后,你的表情也有章 不對勁?!?/br>
    “有嗎?”沈季文繼續裝傻。

    “沈兄,我們難道不是至交好友么?”方鏡辭放下手中酒杯,言辭誠懇,“你有什么事,難道不能說與我聽么?”

    沈季文卻笑了起來,“算無遺策的方鏡辭居然也有打感情牌的一天,著實令人意想不到?!?/br>
    “不要刻意忽視我的問題?!?/br>
    沈季文端著酒杯,輕嗅一下,沒答話。

    “我當你是朋友,所以不愿用那章 手段去探知?!狈界R辭的眼睛不溫不喜落在他身上,“你也知道,只要我想知道,隨時都能知道?!?/br>
    “但事關于你,我只想親耳聽你的說法?!?/br>
    “沒什么好說的?!鄙蚣疚男币性谝巫由?,“阿暖不愿見小皇帝,只不過是因為雪茵要入宮?!?/br>
    顧雪茵要入宮的事,方鏡辭一早便已知曉。但先前不覺得此事有什么,或者說,是樂見其成,但如今想來,卻又處處透著不對。

    “顧雪茵要入宮,不是顧家的意思么?既然是顧家想送女兒入宮,那么只要是顧家的女兒,難道不是誰都可以嗎?”

    “不是誰都可以?!鄙蚣疚膮s道:“從頭到尾,要入宮的都只有雪茵而已?!?/br>
    “倘若我所知未錯,顧雪茵也是心儀于你,卻為何偏偏要入宮?”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為何”二字,但卻是沈季文最難回答的一次。

    方鏡辭端著酒壺,為他斟一杯酒。不聲不響,卻無聲催促。

    “你知道的,我原本不姓沈?!卑肷沃?,沈季文終于開口。

    此事方鏡辭確實知曉,于是便點了點頭。

    “我原本姓‘季’,是六王之亂中,季家的后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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