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尚公主后 第60節
一想到威名聲震四海的安國公主待會兒要求著他打開宮門,盧笠辰心中好不得意。又喝了一口微燙的小酒,這才慢吞吞出了屋子。 安國公主依舊站在宮門前,她身側是駙馬方鏡辭與另一位小公子。 那位小公子的身形有幾分眼熟,盧笠辰沒忍住多瞧了兩眼,然后就是腿一軟——竟然是本該在宮中的永安帝! 他這會兒再也不敢怠慢,慌忙加快步子到了小皇帝與安國公主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死死抵著地面,“卑職參見陛下,參見安國公主,參見……” 話還未說完就被安國公主不緊不慢打斷,“陛下偷溜出宮,當值的禁軍知而不報,該當死罪?!?/br> 盧笠辰頓時面色慘白。 趙琦也不曾料到她會突然問罪,震驚之下失聲道:“皇姐!” 安國公主卻抬眸瞧了他一眼,“陛下身份何等尊貴,卻擅自溜出宮去,可有想過,一旦陛下出了什么危險,不禁是禁軍統領要被問罪,就連宮中伺候陛下的所有人,通通都是死罪?!?/br> 她輕描淡寫說出這樣一番話,徹底令趙琦的臉色白了幾分。 “陛下偷偷出宮確是不對?!标P鍵時刻,一直站在身側的方鏡辭突然出聲。 趙琦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望向他。 安國公主的眸色淺淡,無喜無怒的模樣,讓人瞧不出她心底翻涌的怒氣。 方鏡辭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她掩在衣袖之下、冰涼徹骨的手。眉心微不可覺輕皺一下,他唇角掛著一貫的溫潤雅致笑意,“但法不責眾,殿下難道當真要處死所有伺候陛下的宮人?” 安國公主眉心一皺,就被方鏡辭再次截住話頭,“一來陛下并無大礙,二來陛下有令,他們做奴才的,豈有不遵從的道理?” 他的目光輕柔,帶有一股安撫的意味,“殿下何不小懲大誡,以示懲罰?” 安國公主微微掙開他的手,“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br> 她目光一掃跪于地上的所有人,“禁軍統領私放陛下出宮,杖責五十。政合宮中所有伺候陛下的宮人,全部杖責三十?!?/br> 說完,她目光一掃跪于地上的小渝公公,“小渝公公,聽了么?” 小渝公公重重磕了一個頭,“多謝公主殿下開恩?!?/br> 安國公主除夕深夜杖責禁軍統領與政合宮所有宮人,消息一經傳出,一眾朝臣無不驚疑不定。 都御史狠狠一拍桌子,“安國公主著實膽大妄為,居然連政和宮的宮人都敢杖責!” 禮部尚書皺著眉,“安國公主此舉,確實太過肆無忌憚,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而后猛地望向顧鴻生,“顧相,此事您如何說?” 顧鴻生依舊穩坐于座,手里端著一盞茶,輕輕抿一口,才慢悠悠道:“陛下都還未說什么,你們急什么?” 都御史恨恨道:“顧相您此言,莫不是怕了安國公主?” 顧鴻生放下茶碗,“都御史大人此言何意?安國公主對大慶意義深遠,四海皆懼,難道你就不怕?” 都御史梗著脖子道:“老夫怕她作甚,不過黃口小兒一個,在戰場之上我奈何不了她,難不成在長安城還要怕她?” 顧鴻生瞧著他,一時沒出聲。 都御史拿不定他想法,正躊躇間,便聽到顧鴻生淡淡道:“還請都御史大人記著自己今日說的這番話?!?/br>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 禮部尚書瞧著他離開的背影,眉心狠皺,“顧相此言是何意?” 都御史微微瞇著眼,“看來顧相是年紀大了,想法也固化了?!?/br> 禮部尚書頓時驚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都御史收回視線,“我們也不能一味指望著顧相了?!?/br> 自政合宮所有人都被杖責后,小皇帝著實老實了好一陣,尤其是瞧著小渝公公一瘸一拐前來服侍他時,他的愧疚愈深。雖然他給所有被責罰的宮人都放了假,但小渝公公卻還堅持留在他身邊伺候。 只是元宵佳節臨近,老實好一陣的趙琦便頗有章 坐不住了。 這段時日他雖然并未出宮,卻不止一次著人遞消息給阿暖,可每一次傳回的消息都是阿暖不在檀香樓。 他有心想去顧鴻生府上,卻又生怕唐突,給阿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倒是安國公主給他請安一如往常,就像是杖責所有宮人的事未曾發生過一樣。 別無他法,趙琦只能向她求助,“皇姐……” 瞧著小皇帝期期艾艾的模樣,安國公主眉眼輕抬,“我倒不是不準陛下出宮?!?/br> 趙琦頓時面露喜色,便聽到她繼續說道:“只是陛下身份尊貴,獨自一人出宮太過驚險?!?/br> 她先前不是沒說過這番話,趙琦很是愧疚低著頭。 “陛下是大慶的皇帝,您的安危于大慶而言,不是小事。還望陛下時刻謹記,切勿再做出除夕夜之事?!?/br> 言下之意,便是準趙琦出宮。 趙琦喜不自勝,安國公主前腳剛出宮去,他便后腳帶著幾個侍衛,一同出宮。 出了宮門,他沒有半點猶豫,直奔檀香樓而去。 作為樂坊,檀香樓正月正忙,瞧見趙琦,門房頓時腿一軟,就要往地上跪。 趙琦一把拉住他,壓低了聲音:“我是微服出來,別跪?!?/br> 門房畢竟是升斗小民,頭一次面見天顏,腿抖不已,自然是趙琦說什么便是什么。 趙琦因此再次踏進檀香樓。 但此時檀香樓中所有人都已知曉他身份,戰戰兢兢將他引進花廳,便立馬有人將沈季文請了過來。 沒見到阿暖,趙琦臉上的失望之色分明??缮蚣疚闹划斂床灰?,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不知陛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br> 趙琦連連擺手,“在宮外就不必如此多禮?!倍笸蛩砗?,詢問道:“不知阿暖在……” 他話還未問完,便被沈季文打斷,“阿暖這段時日都不在檀香樓,陛下來錯地方了?!?/br> “那她現在在哪里?”趙琦急急問道,隨后便猛地想到是不是在相府? “阿暖同雪茵小姐尋親訪友去了?!闭l知沈季文像是看破了他心中所想,出聲道:“這段時日都不在長安城中?!?/br> “那她幾時回來?” 沈季文恭敬道:“歸期未定,一時是回不來了?!?/br> 倘若他說過幾日便回來,趙琦還會相信,但他說“一時回不來”,趙琦便怎么都不相信。 顧雪茵將要在元宵宮宴上獻舞之事,阿暖一早便告訴過他。那是阿暖日日勤練琴曲,便是為了在顧雪茵獻舞當日,為她助曲伴奏。 如今元宵宮宴將近,沈季文卻說阿暖不在長安城中…… 他心底起了疑心,面上卻不顯不露。不動聲色離開檀香樓,他便直奔相府而去。 顧鴻生是先帝任命大臣,趙琦平日里對他敬重之余,也頗有章 畏懼。 是以偷偷溜出宮這么多次,從未敢去相府尋阿暖。 但他多次尋不到阿暖,沈季文又刻意隱瞞,他心底驚疑不定,顧不得對顧鴻生的敬畏,只一心想要尋到阿暖。 今日顧鴻生恰好休沐在家,聽得門房來報,有位趙公子要見他,心底微微驚訝一瞬。 大慶“趙”為國姓,門外所謂的“趙公子”想必來歷不小。但無論如何猜測,他都未曾想到,會是小皇帝前來。 驚訝只是一瞬,顧鴻生很快收斂訝色,匆匆行禮。 只是禮才行了一半,便被小皇帝扶住,“朕出宮在外,顧相就不必如此多禮了?!?/br> 小皇帝如此客氣,倒是讓顧鴻生心中生出了點兒忐忑。他望著小皇帝,語氣略微遲疑,“不知陛下來此……” “阿暖在府中么?”誰知小皇帝突然問道。 顧鴻生心中一驚,還未曾多想,便聽見小皇帝繼續道:“朕知曉,阿暖是顧相之女?!?/br> 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顧鴻生拿不住他問阿暖是何意,便遲疑著回道:“阿暖是在府中……” 誰知話未說完,便被激動無比的小皇帝一把抓住手腕,“顧相快將阿暖請出來!” 盡管心中驚疑不定,但小皇帝有令,顧鴻生還是著人去將阿暖請出來。 阿暖此時正在后院彈琴,顧雪茵站在空地之上,正在翩翩起舞。 她身姿曼妙,舞姿輕盈優美,裙擺有如綻放的花蕾,美不勝收。 一曲歇,舞姿罷。 顧雪茵卻站在原地沒動。 阿暖手還按在琴弦之上,見狀不由得問道:“雪茵姐,怎么了?” 顧雪茵眉心微蹙,“琴音不對?!?/br> 阿暖心虛,笑了兩聲,“哪里不對?” 顧雪茵直直望著她,“你的心思不在琴音之上?!?/br> 阿暖頓時垂頭喪氣,“我可能真的彈不好這首曲子?!?/br> 顧雪茵步履優美,仿佛花間舞蹈一般,漫步到了她身側,“你不是彈不好,是有心事?!?/br> 阿暖把琴一推,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將臉埋進臂彎,“雪茵姐你不好好練舞,猜我有沒有心事做什么?” “你彈不好琴,我便練不好舞?!?/br> 阿暖從臂彎里露出眉眼,“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明明是我的琴聲與雪茵姐你不契合?!?/br> 說完她又將頭埋進臂彎,小聲嘟囔了一句,“偏偏與你舞步最契合的那一個,你自己不要?!?/br> 顧雪茵推了她一把,“不管契不契合,是你自己說了,要為我助曲伴奏的?!?/br> 阿暖沒動,悶悶的聲音自臂彎之下傳來,“但是我發現我不管怎么都練不好琴?!?/br> 顧雪茵卻執拗道:“我不管,你的承諾不兌現,往后我的事便不要你管了?!?/br> 阿暖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她胳膊,“不行!” 她滿臉都寫著焦急,抓住胳膊上的手力道大的幾乎留下印子。 顧雪茵微微皺了皺眉。阿暖見狀,連忙松開,卻還執拗道:“我不能不管你的事!” 顧雪茵微微揚了揚唇角,只是笑意未達眼底,“我早已決定入宮,你便是管了又能如何?” 阿暖卻焦急道:“可是表哥怎么辦?” 顧雪茵斂了眸色,“他早已與我無關?!?/br>